19、海因里希究竟有多聪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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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霍尔妈妈的惩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拉斯廷老兄的叫声震得石壁嗡嗡作响。他踉跄着朝后倒退两步，正好撞在一脸震惊的巴纳尔伯爵身上。“这就是惩罚。”他重复道，向连遭丧亲之苦的表亲投去充满深意的一瞥，“我等着……那个日子就要到了。”
巴纳尔伯爵没有理睬这一挑衅。他甚至忘了阻止正在失声尖叫的妻子。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转向海因里希，恳请王子殿下离开这间或许被撒旦诅咒过的卧房。“除了魔鬼的引诱，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清白无辜的巴纳尔家族连结遭此不幸。”
说这话时，他一直用充满憎恶的目光盯着凡奈莎床边的矮脚柜。在绣着番红花和蔓长春的紫色台布上，那只已经带走两个姑娘的水晶鞋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海因里希也在看着那只舞鞋。
“这真是个悲剧。”他轻声说，“当我带着它来到这里时，可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如果可能，我真希望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于是他转身离开，把尽情致哀的空间留给家属。
“殿下的做法非常体贴。现在老巴纳尔总可以不顾体面地滴一两滴眼泪了。虽然我很怀疑他对继女的疼爱远没有这么强烈，至少比不上他对家族名誉的担忧。”当他们走到空无一人的大厅里时，忠实的斐迪南这样说。
海因里希悲哀地转向他：“我们确实不该来这里，我的朋友。一切都很清楚了，是我亲自将贪念这个恶魔带进巴纳尔城堡，导致她们姐妹的骨肉相残。”
斐迪南惊愕地扬起眉毛，不过一转眼他就明白了：“香粉。”
“不错，香粉。”海因里希伤感地抽抽鼻子，“它直接关系到索菲巴纳尔的死，当它消失之后又间接导致了凡奈莎的自杀。我真想看看那盒香粉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只是问了她两三句话，和颜悦色的……上帝知道，那时候我完全没有疑心到她头上。不过她是真的害怕了，特别是当骑士团出现之后。我想，她以为那是来逮捕她的。多荒谬啊，她以为我什么都知道，所以畏罪自尽了，可是我都知道些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殿下现在知道了。”斐迪南体贴地指出。
“那是因为凡奈莎巴纳尔用她的死帮我完成了这幅拼图。”海因里希闷闷不乐道，“现在只是我的推想。巴纳尔两姐妹相信了那个传言，穿进水晶鞋的姑娘将成为选帝侯国王子妃——哈，于是索菲偷偷地去订作了一双一模一样的舞鞋。这也都得怪我。当初在贝辛市场我们确实太招摇了，大概没有一家鞋帽店不知道那鞋子是什么样式。如果没有意外，索菲就会成为那个幸运的姑娘，她自己和她的母亲、姐妹大概都是这么以为的。伯爵夫人当然很高兴。可是凡奈莎高兴不起来。记得吗，在领我们参观庭院时她多少有点无精打采，好像在盘算着什么。现在看来，她盘算的就是怎么把好运气从索菲手里夺过来。邪恶的撒旦居然真她想到了，香粉！好吧，虽然我还是不知道那盒香粉里到底有什么致命的毒素，不过总之，索菲巴纳尔在使用之后出了点茬子。不是小茬子，因为她先是砸碎了镜子，接着就跑到凹室里用一把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现在终于轮到凡奈莎了。我想一开始她并没有料到那盒香粉会这么有效。看到尸体时她不是很震惊吗？我相信那时候她的伤心不是作假。后来当她认出那把匕首后，就更是大惊失色了。也许直到那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一个仅仅出于嫉妒的小花招，居然导致了姐姐的死亡。也许她本来不过是想让索菲在舞会上出出丑，丢丢人……真的，我无法相信这位年轻的姑娘会设下圈套来谋杀自己的亲人。”
斐迪南撇撇嘴角，表示他自己却是相信的。
“索菲死了，真正的水晶鞋找到了，偏偏那鞋子又是这样合脚。一切都如她所愿，只除了一样——”海因里希摇摇头，“你瞧，这就是撒旦的诱惑。在给人甜头的同时也要让他付出痛苦的代价。尽管她掩饰得很好，并且及时把香粉藏起来了，可是‘不安’和‘内疚’这两条毒蛇在一直啃噬着她的心脏。她成了一只在树枝上坐立不安的松鸡，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猎犬的吠叫就会从枝头栽倒下来……”
“恶人的罪恶，是他自己的罗网。”斐迪南低声补充道，“我想，殿下在向她提问时，一定是和颜悦色微笑着的。”
海因里希微微颔首，并对此表示不解：“难道就因为一个习惯性的表情，让她竟以为我把一切都看穿了？”
斐迪南罕见地微笑了一下，回答道：“是的，我想正是这样。”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聪明。我发现得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海因里希苦笑着咧咧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也许我们该同骑士团一起返回柏林，这样也许普法尔茨伯爵小姐会感到安慰一些。”
“一切都结束了？”斐迪南看向他，提醒道，“殿下还没有找到水晶鞋的主人。”
海因里希似乎这才记起自己前来此地的初衷。不过他打算放弃了：“已经好几天了，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即便找到，谁知道水晶鞋会为那姑娘带来什么不幸呢？何况也许拉斯廷老兄说得没错，这原本就是霍勒太太的恶作剧，想想看，那个女人穿着20年前的衣服。也许她的目地就是要制造这样一出惨剧……”
“我不这样认为。”斐迪南谨慎地说，“呃，这两天我一直在捉摸苏施坦提太太……她对殿下的那些嘱咐……有关淡啤酒的。我以为，那会不会是一种暗示？‘粗鄙的村酿尽管刻意模仿，从颜色和气味上都能做到非常接近，然而毕竟无法代替王室珍藏的陈酿。’她是这样说的。如果冒充水晶鞋主人的那两位巴纳尔伯爵小姐是粗鄙的村酿，那么……”
“你的意思是，有一位姑娘是水晶鞋真正的主人，而苏施坦提太太知道她是谁，却不能对我明言，只好用王室珍藏的陈酿来暗示?”
“我想是这样的。别忘了，巴纳尔伯爵可能还有一个活着的女儿，不幸的前任巴纳尔伯爵夫人的遗孤。那位夫人不正是这水晶鞋从前的主人吗？”
“妙极了！苏施坦提太太曾经服侍过前任巴纳尔伯爵夫人，又是这城堡里的管事太太。库房的钥匙也在她手里。若是说谁能从库房里拿出前任巴纳尔伯爵夫人的衣物，那当然是她最方便……可是她已经失踪了。上帝啊，也许这就是她失踪的原因。”海因里希用力拍拍朋友的胳膊，“或许我们应该去向巴纳尔伯爵请教一下，有什么苦衷使他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藏起来。”
“英明的决策。”斐迪南欠身道。
海因里希微笑起来：“你知道吗？凡奈莎巴纳尔的死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笨蛋……现在感觉好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海因里希究竟有多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