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浣万斛尘》玄之

3、三、再重逢

　　时间好似长了翅膀一般，风起，雨落，花谢，雪飞，在日渐茂盛的树林子里，在潺潺涓涓的细流中，它马不停蹄奔走，不停留，不回头。转眼间，萧霁到了及笄之年，这个中秋比以往的更加盛大隆重。父亲准备为她举办及笄之礼，一来告诉她自己已经长大，要懂分寸，明事理，二来告诉天下人，萧家的儿女，一心许国，此礼一过，萧家大小姐——萧乾大将军的爱女萧霁便要上场杀敌，守卫国家。宫中帝后，丞相以及大臣们都送来贺礼，真心祝贺或是假意谄媚不得而知，只是琳琅满目，不计其数。
　　萧霁穿好会客的华服，无聊至极，便走出房门，想着在花园子里散散步。今日举办宴席，无暇练武，倒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来到后花园，找了一排竹子后的空地，瞅瞅四下无人，捡起地上散落的树枝为剑，便舞了起来，顿时风起云涌，一招一式自成一派，收放自如，好不洒脱。她舞的出神入化，殊不知，何时有一人，披着一席白袍，高大清瘦，明眸皓齿，气宇轩昂，看她舞剑看的亦是如痴如醉。突然，树枝直直的向男子飞去，男子看似白净柔弱，却反应极为迅速，不觉之间，微微侧身便躲了过去。萧霁朝着来人不断出着招式，而男子并不主动出招进攻，只是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拆解掉萧霁的剑法，看似被动，实则一气呵成，让先入为主的萧霁反而心虚下来。正在此时，萧霁的婢女跑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较量。
　　“小娘子，老爷找您呢，请速回。”
　　“好，”她转而向男子说，“敢问公子师从何处，如何称呼？”
　　男子微微一笑，疏离而清冷的声音柔柔响起 ：“ 今日扰了姑娘雅兴，鄙人实在抱歉，特此向姑娘赔罪，至于姓名，萍水相逢，无需挂怀。告辞。”说罢便转身，干净利落，大踏步向前走去。萧霁有那么一时漠然，呆立了半晌，开口问婢女：“小念，你可知方才那人是何身份？”
　　“回小娘子的话，奴婢不知，不过今日来府上的都是一些王公贵族，应该是哪个府上的小王爷吧。”
　　小王爷，是啊，她曾在幼年时也见过一位气宇轩昂的小王爷，风骨并存，可谓是人间少见的容貌姣好，只一眼，她就记了好久好久，后来听闻幼时见到的那位小王爷当日从将军府回去便感了风寒，加上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很少回来，更少与人交际，而她也常年在军营训练，自此之后，两人便再未见过面。不过方才这位，看起来倒是更加清冷孤傲。想罢，便和婢女向前厅走去。
　　屋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看起来倒也是其乐融融。萧霁自小在军中，不太喜欢如此聚集，她倒是感觉有些心烦意乱，有些嘈杂喧闹。其实萧乾也并不经常宴宾客，大将军自有清高傲骨，只是有些时候还需与友人交好，有些事也不得不做，君臣都一条心，家国百姓才能安心生活。此次借着萧霁及笄礼，可告知天下萧家永远守护国土的忠诚之心，萧家不怕战死沙场，因为永远后继有人，国家便永远安稳，人民便永远没有流离失所和惶惶不安。
　　一入堂，北毅王便高声说道：“来了来了，咱们的阿霁果真长大了，他日也可带兵御敌了。”
　　“谢王爷谬赞，王爷万安。”
　　萧霁亭亭玉立，越发的知书达礼。行过礼后，萧霁微微抬头，一瞬间便看见了北毅王身边的人，正是方才那位交过手的郎君，果真是明月清风，风骨并存。她一瞬间突然有了念头：这位郎君莫不是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香木头？宴毕，宾客高声会谈之时，觥筹交错之间，慕郷趁着无人注意便从侧门走了出去。萧霁见状，弓起身，也偷偷溜了出去。
　　“公子请留步。”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哦，原来是萧小娘子，失礼了。”
　　“无妨，敢问先生是否姓慕，单名一个郷字？”
　　“正是。”
　　“那你是否记得，幼时曾在将军府我们见过？”
　　“抱歉，鄙人不知。告辞。”说罢便转身离去。只剩萧霁留在原地，瞠目结舌，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就是他，一定是他！”她想着一定要去查查清楚，为何慕郷会忘记幼时之事，按年龄，他大她两岁，应当是记事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