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伏哈] ghost》喻春天

32、盲目

　　哈利回来的时候，汤姆已经坐在四柱床上看书了。他抬起头，视线先落在哈利手里握着的一盒绿色包装的巧克力，上面一个大大的P字引人注目，汤姆只扫了一眼，就认出是弗利蒙的东西——他每年都带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给哈利吃。
　　“少吃糖，先生。”汤姆漫不经心地说，伸长手抽走了那盒巧克力，“虽然我不知道鬼魂是否有健康标准——但以防万一。”
　　“这是给你的。”他的鬼魂说，翘起了嘴角，绿色的眼睛亮晶晶，汤姆觉得它的颜色比这盒包装纸漂亮多了，“原话送回，多吃糖，先生，人类有健康标准。”
　　汤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那盒巧克力放到了桌上。作为霍格沃茨的优秀学生，他已经从迪佩特校长那里特别申请到了单人寝室，总算至少在寝室能毫无顾忌地和哈利说话接触了。这段单独相处的时光会是汤姆最好的机会，他翻着书页，脑海里却一直回放着早上和阿布拉克萨斯的谈话。
　　让格斯特爱上他，这可行吗？他的余光不能控制地瞥向哈利，思索着可能性，视线却上下打量了起来。他的鬼魂和他一起长大了，开学前刚过了十六岁的生日，生了一副少年人瘦长的身形，褪下婴儿肥的脸线条流畅，五官清晰，只有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和眼睛没变——那双从小就十分吸引汤姆的眼睛，轮廓姣好，睫毛茂密，圆而澄澈的眼珠，却是不详的幽幽绿色，清晰地倒映着汤姆的脸。
　　哈利很漂亮，他心想，但哈利一定宁愿汤姆用英俊形容他。
　　想到这儿，汤姆不由想象着如果他忽然告诉哈利“你很漂亮。”，哈利会怎样惊讶，然后不屑地回敬他，特意咬着重音向他强调：“形容男孩应该用的是英俊，里德尔优等生。”很有趣，让他不禁上翘嘴角，心情愉悦起来。
　　“偶尔我真的惊讶，”哈利的声音打断了他，汤姆闻言抬起头，哈利正探究地看向他，“真想知道什么样的人看着魔法史都能笑得这么开心。”
　　“优等生。”汤姆从善如流地说，他知道哈利喜欢揶揄这个。
　　“优等生。”哈利同时揶揄地说，两个声音融合在一起，哈利笑嘻嘻地耸了耸肩。
　　汤姆面上也冲他笑了起来，私下思索着，他刚才正思考着如何开始对哈利下手，然后就走神了——他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他在脑海里梳理一通，发现这种事似乎时有发生，那一闪而过的愉悦已经溜走，他没来得及抓住它，它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他的愉悦总能说出个前因后果。
　　不过这不太重要，他暂时放过了思索这个，重点是，让别人爱上自己对汤姆来说虽然手到擒来，但向来是接近即出击，他和格斯特已经相识相处了整整七年……汤姆惯常的把戏不太有效了。而且，他仍然更倾向于哈利能够想通，干脆抛弃那些无用的怜悯和同情——他没有意识到他的表现已经超过限度的优柔寡断。
　　汤姆又翻了一页，装作毫不在意地说：“我今天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纳吉尼说她的朋友住的地下室——那儿大概就是密室。”
　　哈利本来已经收拾好，穿着病号服似的睡衣往床上爬，并且大着胆子打算用冰凉的手探进汤姆的衣服里吓他一吓，听到这句话就停了下来。
　　“可能吧。”他含混地说。
　　“我也不能确认蛇佬腔到底是不是斯莱特林家的专属，可能我们错了。”汤姆说。
　　“没错，我是在禁书区查到的，蛇佬腔是斯莱特林家的专属——至于我，或许因为我是鬼魂，少见的特殊情况。”哈利说，坐在床沿，“我刚刚想起来，我觉得，我们或许应该从你母亲——”
　　“她不可能是个巫师。”汤姆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容置疑，“你明白的。”
　　哈利噤声了。
　　他们俩沉默了一会儿，汤姆继续说：“我是说，保险起见，我仍然认为我们可以找到它然后打开——”
　　“不。”哈利摇了摇头，“斯莱特林的密室是斯莱特林给学校的诅咒，那里藏着的怪物会毁了霍格沃茨，你总不会想永远地回孤儿院去吧？”他飞快地说着，挑拣他认为最能说服汤姆的理由，声音也大了许多。
　　哈利不得不承认，他似乎总有种隐秘的恐惧，即使在学校度过的这些年里，他的好朋友仅仅是成为了一个性格内向但礼貌的“特级”优等生，但当汤姆提起蛇，麻种和倾向于冒险打开危险的东西时，少时那个全是蛇的山洞就又跳到他的眼前来，它们肆意吞吃路过的行人，而汤姆冷漠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丝毫不为所动，平淡地告诉他：“这只是行人们自作自受，G。”
　　这几年的恶性事件，他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汤姆，但最终都表明和汤姆没什么关系，而且总是大事化小，没出过太离奇的事，让他一度对自己感到厌弃——汤姆是他最亲密的朋友，就算是弗利蒙也不能和汤姆相比，小时候是汤姆捡到他的，但哈利却总是下意识地怀疑他，他从未和弗利蒙提过，弗利蒙总认为他一点儿都不会怀疑汤姆，全是由弗利蒙提出的怀疑——可事实是，每一次，他的直觉都第一时间指向汤姆。
　　“G，”汤姆叹了口气，“别这么激烈，我只是想确认我的身世，你知道我有多想知道这个。——但我想你说得对，是我太考虑不周了。”
　　哈利有些无所适从——每次都是，他的直觉冤枉汤姆，他就控制不住地说些夹杂着警告的激烈话语，可汤姆从未因此对他生气过，这让他背叛朋友的感觉越来越重。
　　哈利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隐秘的恐惧什么，匆匆地把那些预感扔了开去，事实证明它们从来不准确。
　　“还有，我想知道身世，好确认……G，我——”汤姆欲言又止地说，他的目光忽然停在了哈利身上，哈利抬起头，就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对视了，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但很快他就察觉到汤姆的视线依然落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于是又抬起眼来。
　　他很少和汤姆对视，不加掩饰的视线让他有点儿不安，遂不由得上下打量起汤姆来。十六岁的汤姆，他知道他的朋友是生得非常得天独厚的，他从小就有一张英俊的脸，现在已经随着时间增长逐渐长成，轮廓硬朗，五官分明而深邃，他长得很高，哈利和他一样年纪，但只够汤姆的鼻尖，手长脚长，比平常人发育得都快些（至少比哈利快，他现在还是个瘦长的青少年身材呢），才十六岁，已经肩膀宽阔，身型与成年人没有太大差别了。
　　他这么打量着，忽然，这张精致的脸在面前猛然放大，哈利愣住了，他的鼻尖甚至感到了陌生的触感——汤姆靠过来了，而且挨得非常近，哈利甚至能看清他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上有多少根眼睫毛，窸窸窣窣，摸起来估计是毛茸茸的——他乱七八糟地想。
　　他这时候意识到，他的朋友的确长得很好——比他想象得还要好，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英俊，连鼻梁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忽然接近过来，让哈利猛然屏住了呼吸，他这样愣了十秒钟，立刻向后跳了过去，脊背直接撞上了四柱床，疼得他控制不住地“嗷！”了一声。
　　“G！”汤姆惊道，一把拉住哈利的手，把他从床边拉了过来。
　　“谢了。”哈利含含糊糊地回答，他想把手抽出来，但汤姆攥得太紧了，他抽不出来，一时有点尴尬，他抽了几次，汤姆才意识到，松开了手，哈利讪讪地笑了笑。
　　“干什么？”他干巴巴地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汤姆本来恢复了正常，现在又盯着他了，看起来如鲠在喉，似乎很挣扎，想要说什么又不想说似的。最后自暴自弃地挥挥手：“没什么。”
　　“你瞒着我什么事了，里德尔？”哈利挑起半边眉毛，面上他已经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莫名其妙地呼吸急促了些许，现在都没平息。他想不通这是怎么了，但里德尔显得更奇怪。
　　“现在不合适说。行了，睡你的去，G。”汤姆却打死也不透露一句话了，他恢复了平常游刃有余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合上了那本魔法史，哈利注意到那本书似乎还在刚刚的页数上，他想揶揄几句，又觉得今天还是别说话为上。
　　汤姆看起来真的很纠结，等哈利在平常的地方躺好，他又一反常态地在熄了灯的寝室里亮起了灯，重新打开了那本《魔法史》，翻了一页，完全沉入书页里去了。
　　“你这样太亮了。”哈利扯了个借口，他搞不清汤姆忽然做什么。
　　“是吗？”汤姆愣了一下，又合上书，魔杖熄灭，在一片深黑里，他轻声道，“晚安，G。”
　　“我知道你还坐着，”哈利没好气地说，“忽然这么爱魔法史了？”
　　汤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的沉默让哈利又没底气起来了，连带着甚至想起了他那个隐秘的恐惧——他霎时间坐立不安了，但这是不可能的，刚刚汤姆才刚说完他觉得他错了。
　　他放松下来，反而更奇怪了，那么，是什么让汤姆——
　　“我今天和阿布聊了一些事。”汤姆沉声说，他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很突兀，也很清晰，是少年和成年男人之间的音色，已经很低沉，“某些……关于你的，我之前没有考虑过的事。我觉得……或许……他说的对。”
　　“别卖关子。”哈利说。
　　黑暗中他却忽然感到属于汤姆的手轻轻碰了下他的，显然汤姆很有些拘束，抓了哈利的手一下，就立刻放开来。
　　“怎么了？”哈利问，想凑近他，但汤姆躲开了。他有点儿恼火，汤姆从来不会躲开他的接触的，因为显形这档子事，他们的肢体接触向来很多。
　　“……我还不确定。”汤姆说，“睡吧，G，你不用担心。”
　　哈利更加恼火了，但追着问显得他非常不知好歹，他遂怀着满腔疑惑往旁边挤了挤，特意离汤姆留了一段距离，并不知道汤姆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测试很顺利，汤姆想，他坐了起来，几乎居高临下地看着身旁的人，G对他有不自知的超出友谊的情谊。
　　他想起刚才试探哈利，又一次被哈利激烈地回击，他皱起眉，暂且按下了因此升腾起来的烦躁，阿布说得对，他已经给够哈利太多的余地，还有因他而起的愉悦和烦躁，都预示着一些让汤姆感到不详的东西，他必须要采取措施。
　　他要得到他完全的依附和顺从，从盲目的爱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