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奇潭》anan

5、道长

　　中武六十三年，初八，长明湖所在的定安县方圆二十里内，突降大雨。翌日，长明湖
　　水尽失，单留方圆十里深百余尺大坑，坑中余一古船。

　　初十，大雪初融，七嵩山

　　一抬蓝布轿子行到山脚边停下，换成五匹全身不带一丝杂毛的黑马，一个长须美鬓
　　的人下轿上了当前那匹马，后面四人跟了，拉了马缰刚要启程，当头那人忽然叫停，
　　然后将头上进贤冠取了，交给轿夫。随行一人道：“大人，您这是。。。”

　　那人挥挥衣摆，“罢，听说千里明观里那人性子甚怪，对朝中人最为不喜，我这冠
　　上那几道梁张扬了些，取下好。”

　　其中一个随从听了颇为不服，另一人道：“千里明辅佐我朝五代，深得圣心，得罪
　　不起。”

　　话毕，一行人策马上山。

　　山下春阳高照，山上却是积雪初融，松枝上渐渐白色褪尽，渐显苍翠。冬眠刚起的
　　小动物也开始活跃在枝头大地，时不时听到鸟啼，看到地上的兽迹。众人举目远眺，
　　只见七嵩山顶隐没在云雾缭绕中，轮廓清晰，却又看不真切，圣洁美丽，却庄严中
　　透着神秘，让人心生畏惧。

　　又行了一会儿，这山看着近在眼前，山路却似乎越走越长，远在天边。渐渐大家有
　　些人倦马困，停在一块巨石边休息。还没坐稳，旁边的马儿忽然来回走动不安起来，
　　四个随行立刻拔刀护在中间那人周围，但觉微风中多了丝异常。

　　渐渐传来枯叶被踩在脚下的声音，不久后，一只异常美丽的吊睛白额大虎出现在众
　　人面前。

　　人虎对峙间，其中一人从背上箭筒里轻轻取出一只黑翎箭，一边瞄准大虎，一边道：
　　“周哥，待会儿我射它眼睛，它若再扑过来，就你的青龙刀伺候了，小张小蒋，你
　　们寸步不离大人。”

　　大家眼神交会后，那人将强弓拉成满月，沉稳呼吸几个吞吐间，油亮的黑翎箭带着
　　风声，往大虎尖啸而去。

　　箭行不过半，却忽然好像被什么物事击中，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众人大惊，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书生模样年轻人站在不远处。

　　小张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年轻人举掌一揖，“各位不必惊慌，我看这只老虎不过是久不见人上山，一时新鲜，
　　出来观望罢了。”

　　话声一落，那只大虎居然甩甩尾巴，调过头，悠闲的走了。

　　中间那位大人心知此处是千里明所在地界，常年为道家仙气所护，断不会有精怪妖邪，
　　看这年轻人眉清目秀，且青衫挺拔，身手不凡，出没在此地想来也非等闲之辈，于
　　是上前打招呼道：“这位小哥，是我等不对，不该在仙山上动杀意。”

　　年轻人淡淡一笑，“先生所言甚是”，说完，抬步要走，又被大人叫住，“小哥留
　　步，实不想瞒，我等此行是往千里明道观求见白道长，敢问小哥是从山上下来？可
　　曾见过白道长本尊？”

　　年轻人道：“我确是要下山，至于白道长，甚好。”说完，又一揖，便飘然而去。

　　众人望着年轻人远去那抹淡清，只觉那人虽言语颇为傲慢，但神情举止如行云流水，
　　一个谛仙般的人物。

　　周哥走过去拾起地上半截黑翎箭，叹道：“断处平整，那么远的距离，得要多深厚
　　的内力，这七嵩山上果然卧虎藏龙。”

　　大人捻须点头，忽然道：“那白蔹白道长今年三十有七吧。”

　　周哥道：“正是，大人。”

　　大人道：“我多心了。即刻启程，正事要紧。”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到得千里明道观。

　　这是方海任职御史大夫后第一次到千里明，发现千里明确是仙气缭绕，却非想象中
　　的国观那般气派，不过是青瓦灰墙老树，应门的小道士将众人迎进客厅。

　　不多时，一个身着白袍，白须飘扬的老道士现身，众人起身迎接，那老道却自称白
　　蔹座下大弟子，姓黄名柏，道号屈荣。

　　众人说明来意，并请出圣上密书，说有重要之事拜见白道长。

　　黄柏揖道：“望大人见谅，家师今晨刚下山。”

　　众人四目交接，大人暗自捶胸顿足，面色平静道：“敢问白道长相貌，我等上山时
　　偶遇一年轻人，青衫而立，气质不凡，可是尊师？”

　　黄柏再揖，“正是。”

　　“道长可知尊师何时会来？”

　　“家师不曾告知。”

　　“。。。”

　　“道长可知尊师所去何处？”

　　“这个，家师也不曾告知。”

　　大人的脸色微变，“我等拜访缘由，圣上御函中均有说明，难道要我等空手而回向
　　圣上复命？”

　　黄柏没有抬头，只从袖中摸出一封信，递给方海，“家师交代，呈此信，希望圣上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