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技巧百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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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乐明醒来时，早上的阳光正好。
窗户开着，携着花香的晨风与明亮的阳光一起缓缓荡荡的铺展进来，眼中一切景象的线条都模糊着一层光纱，朦胧美好到似让人仍在梦中。耳边有轻而缓的呼吸声，转头看去，浓密的睫毛在明亮的阳光下透出镶着金边的蜜棕色，感受到共枕传来的微弱震动，那睫毛颤抖了两下，缓缓抬起，徐徐展现出的两湾碧波在此时的光线中绿的璀璨绿的动人心魄。
碧波的主人不可置信的盯着颜乐明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叹息似的吐出一口气，把自己的额头紧紧贴到颜乐明的脸颊上：
“阿乐，你终于醒了……”
醒？
记忆在慢慢归位，他迷蒙的眼逐渐清明，喉头滚动，他闭上眼，两行清泪滑下：
“阿娘……”
有指头温柔的碾磨着他的眼角，将泪珠擦去。
颜乐明再度睁开眼看向他：
“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
“这是我在光德坊的临时府邸，原唐熹王的王府。”安庆真半撑起身子，但依旧没有拿开轻抚着颜乐明脸颊的手，“你昏睡了两天三夜了。”
“我阿娘——”
“嘘——你安心躺着，”安庆真轻轻把他按回去，“魅夫人的尸身暂时在王府冰库内存放着，本来天气炎热魅夫人的后事要尽快办理，但是我觉得还是要等你来拿主意。”
“……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安庆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想问的那个问题咽了回去，“我已从别处冰窖又搜来了不少冰块，你可以先安心养伤，一切都有我呢。”
“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吧？”颜乐明转过头来，歉疚又仔细的看着安庆真。
安庆真被他的神色逗笑了：
“你给的麻烦，我可是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颜乐明垂眸轻叹，此刻他的面色依旧苍白，哪怕刚才安庆真刻意的挑逗都没有让他脸上泛回一丝血色。
“公主、蕊儿惟儿、还有娣儿，”颜乐明没有心思想别的，“还有狄武——”
“都趁着夜里分批接入府中了。”安庆真着胳膊撑累了，就又侧躺回来，顾忌着颜乐明腰上的伤，只好抱了他的一条胳膊把自己凑近，此刻他只想离他更近些，“你小侄女昨日也已退烧了，放心。”
门外响起侍女辛奇的声音，仍是波斯语。
安庆真叹口气，起身整了整颜乐明身上的薄被：
“我守了你两日，现在要回去补眠，阿乐，稍后来看你。”
颜乐明没有拆穿他的话：
“可否请——咸宜公主来？”
“你啊……就只知道为难自己，你都不知道之前的吐血昏死把我吓的多狠……”安庆真无奈的抚了抚颜乐明的额头，“辛奇就在外面，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唤她。”
不多时咸宜公主进了房，发髻还有些散乱，好像是匆忙之间草草收拾的。
“孩子，你醒了。”咸宜冲到床前，惊喜的眼含泪花，她抚上颜乐明的脸，忽然想起什么，又急忙撤手，有些局促不安的笑了笑，“醒了就好，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为了你阿娘和阿耶，一定要保重你自己。”
“公主……”看到咸宜眼中的光霎时暗下去，颜乐明犹豫了一下，重新唤道，“姑母……”
“哎，哎，乖孩子，”咸宜惊喜的连连点头，瞥见颜乐明嘴唇干的起皮，连忙扑到矮几上倒了杯水拿回来，扶着颜乐明喝了两口，放下水杯她连连抹泪，“孩子，你肯叫我一声姑母，我——姑母高兴啊。”
“姑母能否给我讲讲，当年我阿耶为何会被处死？”
咸宜公主惊讶道：
“孩子你不知道？”
“我失过记忆……母亲虽然帮我想起了一点，但也都是零散的片段……”颜乐明咬了咬牙关，鼓起勇气抬眼看向咸宜，“但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咸宜低首咬唇，犹豫良久后说：
“我母妃——也就是武惠妃，当年很得宠，她想让我弟弟取代当年的太子李瑛成为太子，所以她假传圣旨，谎称内宫受到歹人劫持，命太子带兵进宫护驾，太子于是带了鄂王李瑶和你阿耶——光王李琚一起进宫，然后我母妃……对圣人说……说太子与二王造反，正带兵攻打皇宫……圣人就把他们抓了起来……第二日，也是因为我母妃的谗言……他们接着就被贬为庶人，当即赐死了……”
颜乐明愣住，咸宜见状流着泪抚上他的额头：
“孩子，这事情我知道，因为这事是我母妃与我的驸马一同策划的，我疼爱玉奴弟弟——也就是你阿耶，但是我当时自私了，我想着我的亲弟弟、我的亲驸马……我没有站出来……你恨我是应该的……现在姑母万分后悔，姑母知道错了，姑母的母亲和丈夫害了你的阿耶阿娘，你若是想报仇，姑母亲自把杨洄给你绑来！姑母也自尽！只求你能放你堂弟一条生路……”
半晌后，颜乐明的眸光才又灵动起来，他眨眨眼，吞咽了一下，声音更轻了：
“武惠妃……如何了……”
他失忆后一直跟在义父颜杲卿身边，从未对皇室故事产生过兴趣，所以他根本就不清楚这些。
咸宜端详着颜乐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母妃害死三庶人之后，日夜受良心折磨，早已病死了。”
颜乐明颤抖着长出一口气，缓缓眨眼，让眼眶中积蓄的朦胧流出，然后重新看向咸宜，对那个早已失去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姿态的女人安抚的笑了笑：
“当初我阿耶——我义父杲卿公设计诱杀了安禄山的义子李钦凑，我二兄带着李钦凑的首级入朝奏功，路过太原时，被太原尹王承业扣住，王承业冒领了义父的功劳，被封为羽林大将军，他为了不被揭发，在常山被围时，拒不出兵相救，那时冒死突围去太原求救的就是我……我记得我一路哭着快马赶回常山，我求着义父常山不守了，我会救他突围，一起远走高飞，再也不要管这家国天下，因为我觉这样的世道这样的人……维护起来根本没有意义。义父却笑着对我说，决不可因一人之恶而恶天下，否则对于那恶人之外的人不公平——姑母，杨洄该死，但是既然武——您母妃已受尽良心折磨用命赔了罪，其他人就不需要为她与杨洄的过错承担后果了。”
咸宜在泪水涟涟中破出一个笑，她感慨的抚摸着颜乐明的发际：
“你真真跟你阿耶一样善良……你也有个好义父……姑母害你受了那么久的苦，能让你遇见杲卿公，姑母真想好好谢谢他。”
颜乐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困倦感更加强烈，咸宜公主见状，捋着他发际的手愈发轻柔：
“仇儿再休息一会儿吧。”
颜乐明笑了笑：
“姑母若是不想再叫我颜卿，那可以叫我乐明……我不是很喜欢李仇这个名字……”
“姑母也不喜欢。”咸宜轻声笑道。
“那姑母……蕊儿的病如何了？”
“她昨日退烧了，她和惟儿都担心你，等你身体再好些，姑母再带他们过来可好？”
“嗯……”颜乐明眼皮沉的有些睁不开了，“姑母，麻烦您让狄武……一个时辰后来……”
说着他昏昏沉沉睡去，咸宜瞧的心疼，仍然轻轻捋着他的发际，不由自主的感叹：
“玉奴啊……这孩子和你真像……你在天有灵……一定保佑他……”
安庆祐见到安庆真的第一句话竟是“颜三郎没事了么”。
安庆真一愣，接着怒道：
“你监视我？！”
安庆祐苦笑：
“我怎能算计的了你？前两日我日日过来你都不见，如今你终于见我了，自然是因为颜三郎度过了生死关，不是么？”
安庆真有些头晕，自顾自的坐下来：
“你找我何事？是孙孝哲闹了什么吗？”
安庆祐生起气来，凌空指着安庆真的鼻子一顿乱点：
“你还有脸皮问？我什么都不问的来帮你，你却直接把我拖下水？孙孝哲当晚就向洛阳写了奏章！我的府邸也被他派兵围了两日，我日日出门都有人跟踪！你却连个面都不见，更别提给我解释了！”
安庆真捏着眉间抬头瞥了他一眼：
“这不见你了吗？你要问什么我现在都答你，又乱不了……”
“你个浑货！现在还不乱吗？”安庆祐被弟弟这副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的眼前直冒金星，“那先回答我，现在怎么办？！”
“你还真是脑子不顶用，”安庆真继续翻白眼瞅他，“孙孝哲统领长安武事，那总管长安文治的是谁？”
“京兆尹崔光远……”安庆祐喃喃，皱起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安庆真又露出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安庆祐：
“崔光远是前唐叛臣，孙孝哲一向瞧不起他，崔光远也看不惯孙孝哲，你只需要向崔光远那跑一趟，一说孙孝哲欲杀魅夫人，二说你去救魅夫人时孙孝哲先对你下杀手，其余的让崔光远和孙孝哲去掐。当晚那么多人都看到孙孝哲的人先向你动手的啊。”
安庆祐一愣，指着安庆真又开始哆嗦：
“那向我射箭的人是你的人？！”
安庆真翻了个白眼：
“先喊出来孙孝哲要杀你的还就是我呢。”
“你——”安庆祐气的语塞，半天才泄了气，无奈苦笑道，“你要救你情郎，自己带人上便是，拖我下水作甚？”
“现场那么多人，我带多少也不够正面抢的，况且名不正言不顺，还不如放你去把水搅浑，然后我浑水摸鱼。”
安庆祐简直想掐死这个小混蛋，可他的怒火向来维持不了多久，很快他冷静下来，想到了什么：
“那晚你带的人不是军中士兵，而且他们身手了得行迹诡秘——九郎，你莫不是……”
安庆真射向他的眼神终于认真起来，也锐利了：
“八郎，有些事你不知道最好。”
“你拖我下的浑水还少吗？我连你和颜三郎的事情都知道，你还想装什么？”
安庆真叹口气：
“我养着私兵。”
安庆祐倒吸一口凉气：
“多少人？！”
“八千，加上分布在商路沿线的，集中起来在一万五千左右。”
“你想干什么？！”安庆祐急的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
“自保而已，我又不想叛了父皇自己当皇帝，他本身就是叛臣，我还没步他后尘的兴趣。”
安庆祐左想右想找不到其他话可问，只好换了别的话头：
“颜三郎……如今全长安都知道他是唐光王世子了，孙孝哲和崔光远都在找他，你打算怎么办？”
“目前我还摘得干净，所以就在我这儿养伤，然后我送他出长安。”
安庆祐怒极反笑：
“这次用不上我了？”
“用不上。”回答的理直气壮。
憋了半天仍旧怒不起来，安庆祐只好还是苦笑：
“九郎，如今颜三郎成了李唐的皇孙——你仍然觉得你和他会有结果么？”
安庆真一愣，僵了半天，咬牙道：
“我对他是真心，我也信他对我是实意。”
“但是你们之间的身份差别太大了，”安庆祐试着拍了拍安庆真的肩膀，“他是李唐皇孙，你却是李唐叛臣安禄山的儿子。”
“我不是他的儿子。”安庆真甩掉安庆祐的手，斜睨着他的眼睛里满是愤恨，“谁都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
“又乱说什么！”安庆祐怒斥了一句，又换回好言相劝，“可无论如何大燕九殿下的身份都是你的，你们之间的鸿沟在这里摆着，你们——不可能的……”
“他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他不会想做这个皇孙！”
“你还不愿意当大燕九殿下呢，你现在能说放下就放下吗？”
安庆真又是一愣。
憋了半天，安庆真指着外面：
“好了，说完了吧？赶紧走！”
“九郎……”
“走走走！”直接上手推。
“又耍什么脾气？”安庆祐嘴上嫌弃，心里却对安庆真只对着自己才有的孩子气万分欣慰，嘴上无奈苦笑道，“你还没说洛阳父皇那边……”
“当晚我就派人向严庄送了信，有他在父皇面前替你进谗言，孙孝哲告不倒你，”安庆真说着已经把安庆祐推到门口，“走走走！别看着烦人！”
安庆祐被他推出去，刚转身肚子就被重重关上的房门顶了出来。
“没大没小。”安庆祐憋出这四个字，只好走了。
颜乐明没有睡多久就被腰上的一片痛痒和凉意弄醒了。
“醒了？”狄武挂着两个黑黑的大眼袋，正低头给颜乐明上着药，见他醒了问候了一声就继续低头进行着手上的活计，“安九贼说这药能尽量少的留疤，该多抹抹，你这漂亮的小腰可不能真给毁喽。”
他虽然话里仍然不正经，可脸上却没惯常的飞扬表情，颜乐明见状，低低的叫了一声：
“阿兄……”
“可别，世子殿下，狄某如今可高攀不起。”狄武依旧淡淡然然的回应着，上过药，拿过新晒好的白绢给颜乐明重新包扎伤口。
“我没有等你，也是因为我有把握救她们出来……”颜乐明小声道。
“对，用自己的命换出来。”狄武哼笑一声，声线忽然哽咽了一下，但随即恢复正常，“世子殿下跟我解释这个作甚？我并不在乎咸宜公主死活，说实话我也不在乎颜蕊死活。”
低凉的手轻轻盖到狄武动作着的双手上，同时声音也很轻：
“我知道……你在乎我的死活……”
那只手瘦白又修长，肌理鲜明，能让狄武感觉常年手握刀剑而生出的硬茧，但此时的触碰却又那么轻缓温柔，狄武忽然有些走神——这只手怎地和主人的脸一样都晒不黑？难道皇室血脉真的能带来不同常人的高洁和美好？
脑子乱糟糟的，狄武听见颜乐明的声音带上点小心翼翼又不好意思的笑意，甚至还夹杂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憨憨的鼻音：
“……可是我也在乎你的死活……所以我不舍得你因为我丢了性命……”
狄武竟然没忍住鼻子一酸掉下一串眼泪，他急忙用袖子擦了，终于抬起眼瞪了那面色苍白的傻小子一眼：
“你吐血昏死，命悬一线，你可知道这两天三夜我也没睡过一个好觉？”
“阿兄，我错了……”
“哼，我追着你让你叫我一声你不愿，现在我不想听了你倒上赶着叫阿兄没完了。”狄武本拉好的架势想重重给绷带打个结，但最后还是没舍得，轻轻绑好，“殿下，以后别乱叫了，圣人那心眼——啊不是，总之你现在叫我阿兄是害我啊。”
“我不想做李仇，我喜欢做颜乐明，”颜乐明笑出两个小月牙，“阿兄你还没有向上面汇报此事对吧？”
狄武瞪了他一眼：
“我揪心揪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我还有心思汇报呢？不过我也觉得你不会想做这个皇孙，毕竟——”
狄武苦笑，轻轻拍了拍颜乐明的手：
“毕竟杲卿公给你的，比圣人能给你的好太多……可是，现在全长安都知道你是皇孙，这事怎么瞒？”
“很简单啊，”那两弯小月牙闪出雾笼笼的调皮的光，“但是这个皇孙是颜乐明这事却几乎无人知啊。”
狄武歪头想了想，苦笑摇头：
“你这个精明人儿。”
“那晚安庆真如何救我的？我仿佛看到了安庆祐。”
刚调皮了须臾颜乐明脸上就恢复了“颜帅”的凛冽神色，狄武打起精神，把那晚的情况像颜乐明做了简单的汇报。
原来他刚找到安庆真把人送过去，安庆真就觉察出了反常，与狄武当即赶回颜乐明的藏身地，果然发现颜乐明已经离开。安庆真立刻到西市的一处酒肆找了人，让他向安庆祐传话，只说“魅夫人在朱雀门前遇险，不论如何必须带兵将魅夫人救回”，然后安庆真在酒肆的酒窖里聚集了一帮人，这些人狄武虽不认识但都看得出他们武艺高强。狄武随他们潜行到朱雀门周围，见颜乐明与魅夫人倒地时狄武差点就冲了出去，被安庆真拉住。直到安庆祐带兵赶到，安庆真就带了一部分人披上燕军服饰混入当中，有人对安庆祐施放冷箭，安庆真在人群里喊孙孝哲要杀安庆祐，挑起两边械斗后安庆真就趁乱把人救了出来。至于咸宜公主与颜蕊，在他们离开朱雀门前的光照区域后就被安庆真派人截住带回去了。
“安庆真有——部曲？”颜乐明皱眉思考着，“你说他们武艺高强？”
“对，看身形都不似中原人，招式也诡谲的很，当晚械斗时我留意过，一个个战力都不俗，回到西市后他们很快就散了，当晚给你和魅夫人医治的那人，医术也不是中原流派。”狄武看见颜乐明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又发现什么，把手掌盖上去，“你还烧着呢，别费神想这些了，我虽然不喜欢安九贼，但我得说安九贼目前至少对你没恶意。”
颜乐明茫然回神，那柔软懵懂的神色虽有瞬间但足够让狄武的心蓬蓬软了：
“唉，那安九贼一直守着你，我也没机会找你说话，乐明，别怪阿兄多事，但是如今阿兄要啰嗦一句，安九贼虽然对你是真心，可今后的时局咱们都无法预知，以他的心机和手段，再加上你的身份——虽然你不想当这个皇孙，但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是瞒不过去的，为了你好，你还是——赶紧跟他断掉吧。”
话音刚落门就被大力推开，安庆真大步冲进来，满脸怒气满目通红，瞪着狄武抽剑就刺。
狄武在他府上自是早就被收了武器，此刻只能折身向后躲开，安庆真随即变作横扫，不想腰被颜乐明一把抱住。
“住手……咳咳咳……”一点动作就让颜乐明气息不济，安庆真那里舍得让他动作，立刻扔下剑回身抱住他上下检查。
“你乱动什么？！当心伤口再裂了！”安庆真气的头顶窜火，转眼看见狄武就又想上手，感觉到颜乐明的拉扯只好立刻卸下力气，瞪着狄武怒道，“背后学长舌妇嚼什么舌根？！以后再在阿乐面前嚼舌头我活剐了你！”
“安庆真！”狄武没说话颜乐明却愤怒了，“你们安家就只会剐人吗？！”
用力喊出的声音比常人说话还要微弱，但是最后已转作哽咽的哭腔，安庆真明白他这是想起了被安禄山千刀万剐了的义父，心中绞痛，还没来得及道歉就看见怀中的玉人突然失了力气倾倒破碎，他吓得连忙把人搂住：
“阿乐！”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技巧百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