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追风的射手

7、第 7 章

　　于是从那天开始，我们恢复了联系。
　　有个无话不说的人可以随时随地打扰，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何况对我而言，他一直都代表着幸运。时间在暧昧的日子里远去，让人捉不住一点儿痕迹。让我苦恼的地方在于，我们明明已经那么亲近了，却依然没有明确的说要在一起。我本就不是太心急的人，也在这漫长的相持里觉得不安了。
　　但是承岙真是一个很能把控节奏的人。他将我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于是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开始和我剖白他的内心。在他的世界里，他悲情又凄惨。喜欢的女孩子未曾喜欢过他分毫，尽管他们也曾有过三个月耳鬓厮磨的时光。他说不讨喜的性格让人很难接近他，他甚至连朋友都很少。他絮絮叨叨，他若有似无，他好像把一个真实又模糊的承岙摆在我面前，让我选择。
　　我心疼承岙。
　　心疼他的过往。
　　心疼那个故事里倔强挺拔，深情苦恼的青年。他求而不得，他遇到了我。他说他遇到了我，他说我是小仙女，他说我是美丽的梦境，他说我那样好，他不知道他配不配得上。
　　所以我认真的，坚定的，告诉承岙，你很好，我觉得很好。我没有说的潜台词是：你很好，我很喜欢。他听懂了。
　　只是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木讷的承岙是不会懂的，但是现在想来，真正不懂的人，是我，赵想想。
　　除夕夜，夜空里全是次第绽放的烟花，美丽得不像人间。我窝在床上，外面是家里人的喧嚣热闹，小世界里是穿梭于各个家族群里抢红包的我。承岙说，真羡慕我的家庭，那么热闹，那么有生命力。我豪气地告诉他，等我抢红包结束，我们共同分赃。我说，让你也感受一下过年的热闹。于是我一整个晚上都盯着群里，不错过每个红包，包括0.001毛钱。我想，这可都是我和承岙的好运呀！我怎么能放过呢？
　　我是所有红包得主的运气王，我对承岙说，跟着赵想想，永远有好运。现在，我把好运分给你。我把一整天的成果和承岙平分。刚好午夜十二点，我们互相说新年快乐，夜空里许许多多的烟花，我悄悄许下心愿，年年岁岁，岁岁年年，长安常安。希望我和承岙，幸福快乐，……长长久久。
　　承岙说，他都没有看到烟花，禁放烟花炮竹，年味很淡。
　　我想了想，跑到窗外，举着手机录了好多视频。鞭炮的声音，烟花的声音，还有我的声音。
　　一小簇一小簇的烟花，在幽深的天际层层叠叠的，各种颜色，各种形状，我说，承岙，我们这算不算一起跨年？
　　承岙说是的，他在0：00的时候给我发新年快乐，给我发新年红包，祝我平平安安，幸福快乐。他说，这是他收到最好的祝福，这是他看过最好的烟花。
　　我深以为然。
　　那时候我自信非常，我简单快乐，我信任承岙，无比信任。我开始期待假期结束，我想见他。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我一见他就笑，一见他我就只会笑。
　　承岙说，我是不是很好？
　　我笑，说他太自恋。
　　承岙说，肯定是的。他说，我观察了很久，其实你不爱说话，也不爱和人接触，但是你每次看到我都笑。
　　他一脸的骄傲，好像是发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让我心里的小鹿怦怦直跳。
　　所以你看，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有我觉得，他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不解风情什么也不懂的木头。
　　彼时的我，期待大于不安。
　　于是此后经年，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