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追风的射手

6、第 6 章

　　时至今日，该从何说起呢？我甚至有些模糊了。我开始怀疑那些过往，是不是我给自己编织的梦境。幻象才会那样朦胧，美丽。但是我从未觉得这段过往有什么是值得让人回忆的，眼泪，不堪，绝望和可笑。
　　但是当时，当年，我以为他是良人。
　　古话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不是我对承岙。我之所以这么难过，仅仅是因为，一开始我并没有喜欢他。他不是我的理想型，不是我的一见钟情，不是我的日久生情。他是一个不远不近的朋友，是他一直靠近我，一直给我一种讯息：我们可不可以？以至于我思考了很久，我认认真真的思考了很久很久，我接受了这个人。
　　接受他不完美的身高，不完美的容颜，不完美的性格，我接受我知道的他所有的缺陷，却没有发现一个优点，但我依然接受，他有让我无法拒绝的安定感。不是都这么说吗？心动不是答案，心定才是。
　　我以为他就是我的答案。
　　但是那次的约会过后，我们并没有顺理成章的在一起。我们甚至减少了聊天的频率，我每天都在思考中拉扯，接受还是放弃，朋友还是恋人。
　　最后我决定我们还是做朋友。
　　尽管在很多瞬间我都曾动心。
　　但是当时的我，肯定地认为，我终究是要离开的，而承岙，他说他想要结婚了。
　　他等不了我，而我，承诺不了未来。
　　我只想恋爱，暂且没有结婚的打算。
　　我没有和承岙说过这些，但是他应该是知道我的想法。他渐渐退出了我的聊天框。从最开始的置顶之下，慢慢慢慢的往下，直到看不见，直到我要滑倒列表最后才能看到我们最后一次聊天日期已经过去很久。
　　我以为也就这样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就这样，那倒也还好。我对自己说，赵想想，别想，别念，别耽误别人。我对自己说，赵想想，你不是说要离开的吗？
　　初雪落下来的时候，天就放晴。
　　那天我穿了厚厚的羽绒服，羽绒服里面是一条裙子。裙摆处是轻纱，上面缀着五颜六色的亮片，在雪地里，在阳光下，裙摆随着我的步伐，折射出绚烂的光。
　　刚好也是我的生日。
　　我一天的好心情。我甚至给自己煮了玉米排骨汤，破天荒发了朋友圈，我说祝十八岁的少女，永远快乐。
　　23：11分，承岙给我发消息，他说：“生日打算怎么过？”
　　他没有说生日快乐，也没有铺垫和迂回婉转，他的直白让我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我想了许久，还是告诉他，不过生日。其实我很喜欢仪式感，喜欢鲜花，喜欢浪漫，喜欢有人惦记。但是我不喜欢忽冷忽热。
　　可是承岙，他给了我这样的感觉。尽管我已经开始给他找了许多借口，但是我仍然不承认我喜欢他。
　　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久到甚至有同事已经会和我开玩笑说给我介绍男朋友。有人说，承岙怎么样？然后有人说，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一瞬间，天地只剩冰雪。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寒气透骨。我不能再骗自己了，我喜欢上了承岙。
　　在我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后。
　　于是我们再没联系。
　　曾经那样频繁的聊天，整天整夜的聊天，梦想和生活，家庭和过往，我们无所不谈，倾盖如故，不外如是。
　　但是，结束了。
　　其实就这样也好，我甚至听闻那个姑娘说，她婚期将至。
　　也就是，他们，婚期将至。
　　一转眼，年关将至。
　　收拾好行李，躺在床上，回顾这这半年以来的生活，恍如隔世。原来很多事情的发生，那样快，又那样莫名。
　　我下定决心，回来以后，便要重新开始了。
　　可能是夜太长，榆河太冷，我失眠了。
　　于是我看到了承岙的信息。
　　他说明天是不是回家，他说了很多，很多很多。于是我问他，你什么时候结婚？承岙气急败坏，他给我打了电话，他解释那样认真，那样急切。听着他语气里的慌乱，我莫名心动。我为这笨拙的简单而心动。
　　那一刻，我什么也没有在思考，什么决定都成了过往云烟。我说，你明天可以送我回家吗？承岙说，好。
　　那是真切的欣喜。
　　我以为我感受到了这世间的真情实感。
　　天刚亮，承岙的车就在外面按了喇叭。我探出头，我们相视一笑，有什么心照不宣，有什么蠢蠢欲动，有什么在滋生着，迎风就长，等着机会向世界宣告。
　　路途那样短暂，分别让我恋恋不舍。我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快乐。想了想，我给了他一个橙子。我没告诉他，有个词语叫，心想事成。
　　有些话当时没说，或许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说。其实有时候我还是会觉得，我们大抵一直在错过，无关别人，无关情谊，只是单纯的，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