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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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派聚于红梅山庄是为筹划攻打光明顶之事。陆彻记挂在客栈听到的那句话，默默将计划提上日程，离了武当山直奔龙门而去。
是夜，光明顶明教总部。月弦未满，锐金旗的小队正在巡夜，危机离这座华丽的空城还很远，小队说是巡夜，也不过走走过场。
“啊呼，困死了，巡完这圈就睡吧。”
“真是，又不会有人……”
光明顶上的大殿犹如一只巨兽，沉睡在黑暗里。偶尔的抱怨声歇去，就只有长风穿过大殿的空洞回响和那一捧圣火燃烧时的噼啪声。陆彻将烤得焦香的馕饼一揣，像一只轻灵的猫儿从大殿顶部跃下。
“哎！你刚才有没有闻到一股孜然味儿？”守殿的锐金旗教众问同伴。
“好像真的有！我都饿了！你是不是偷藏肉串了？”同伴答道。
“没有！走吧走吧，我也饿了。”两人巡视一圈结伴离去，丝毫没有注意身后阴影中还藏了个人。陆彻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大殿，看着圣火前光明圣座的左侧，想象着那一袭白衣漠然持剑，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那该是何等绝世风采。
溜了一圈，他仗着卓绝的轻功翻上光明顶大殿的屋顶。陆彻独坐在殿顶，就着一半不甚圆满的月色和一半冷清的火光在光明顶大殿的屋顶喝完了随身带的马奶酒。
没有教众的祈福声，没有圣女的祷告，也没有他想见的人。只有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月色下洁白广袤的大漠。风撩起陆彻的散发，扰动不休，第一次感受到了大漠夜色的寒凉。
当晚光明顶大殿金虹击殿，是为兵戈之兆。灭绝师太以此异象为引对六大派展开了新一轮的游说。或以倚天剑之威逼迫，或以明教之典籍利诱，六大派渐成结盟之势。
坐忘峰内，塞克里汇报最近江湖上的情况。
一身白衣的男人坐在桌前轻轻吹开茶沫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塞克里迟疑了一下道“有一件事比较蹊跷，巡逻弟子发现坐忘峰附近游荡的马匪似乎一夜间全都消失了。”
杨逍抬起眼将茶杯放在桌上，指尖在杯子边缘摩挲着“大雨将至，蝼蚁先知。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塞克里虽心中仍存疑问也只好俯身告辞，六大派的事是他们通过多年积攒的暗线得知的。区区劫道马匪又是怎么知道的？
塞克里走后，杨逍将手中茶杯向某处空气骤然甩出“何方鼠辈躲躲藏藏！”
啪！
茶杯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握在手里，四目相对两人眼中尽是惊讶。
“你怎么发现我的？”
“怎么是你？”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空气中蔓延出一种暧昧的宁静。
杨逍完全没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陆彻有些警惕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咳，”陆彻走上前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对杨逍弯眼笑道“得罪了人，来杨左使这边躲几天，杨左使不会不收留我吧？”
浓重的血腥气随着陆彻的接近传来，缀着金饰的衣摆也被溅上了血迹。陆彻一直戴着兜帽面上肤色偏白，长眉上挑，眼型偏狭长，琥珀般的眼瞳被大漠热烈的阳光映得透亮，像在万千尘沙中淘出的一捧碎金。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阳刚又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尽管杨逍早在半掩的兜帽下窥见过这人带着锋芒的英气。但当见到陆彻真容时杨逍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是么？你倒不像是狼狈的样子。”杨逍瞧见陆彻衣服间露出的大片紧实的腹部抬眼道。
被看破伪装陆彻也不心虚，拍了拍袖子上的沙尘对杨逍灿然一笑道“血虽然是别人的，但杨左使也不会狠心把我扔到沙漠里去过夜吧？”
杨逍看着陆彻浑身上下的细碎金饰暗想，这人到底什么地方出来的？也不知财不露白，一身金饰晃眼得很。背过身去一指门口道“自去找塞克里，把这一身衣服换下来，找个正常点的穿！”
“好嘞！”陆彻爽快道“多谢杨左使了！”
塞克里走在前面带路，不明白杨逍为什么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坐忘峰。这些年除了杨逍手下直系的天地风雷四门，就连五行旗的人都没能留在坐忘峰，为此那些法王旗主，没少用这事攻击杨逍。
进了主峰塞克里指着最靠近自己的一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陆彻指着一间屋道“我不，我要住那里。”
塞克里对着陆彻瞪眼“那里是最靠近主屋的厢房！杨左使喜欢清净，从来没人住过那间屋子！”
陆彻一副无赖嘴脸道“我不管，要么住我就去住另一间。”
塞克里顺着陆彻指的方向看过去恨不得上去捂住陆彻的嘴，可是已经晚了。女孩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一股娇蛮劲“谁敢抢本小姐的屋子？”
陆彻收回手一挑眉笑道“哟？小不悔？”
杨不悔见是陆彻心下期待，向陆彻身后望去“陆叔叔？无忌哥哥呢？无忌哥哥来了吗？”
“那小子，”陆彻见女孩一门心思扑在张无忌身上摇头笑道“我把他送回武当山了。”
没见到张无忌，杨不悔不禁有些失望，转头对塞克里说“塞克里叔叔，陆叔叔也算是我和爹爹的恩人，你要记得好好招待他呀？”
谁都知道杨不悔在坐忘峰的地位，塞克里不敢含糊低头应是。抬头看见陆彻得意地抱着胳膊，手指还不住地在小臂上打着节拍！
他是故意引杨不悔出来的！
“塞克里兄弟，看到没有？我可算是你主子面前的红人，要不要考虑跟我混？嗯？”陆彻拍了拍塞克里壮硕的肩膀促狭道。
“起开！”塞克里拨开陆彻的手警惕道“你最好安分点，不然杨左使会让你知道做这些小动作的下场！”
陆彻笑嘻嘻地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转身向厢房走去，毕竟以后难免共事，还是不要把人惹毛了才好。
入夜，杨逍独自坐在窗前，手上拿着一本书，许久却未动一页。一阵夜风吹进屋内，带着几分异样的热气。
“灭绝师太想要联合各门派攻打光明顶，这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滚出去。”杨逍眼也不抬地对屋内多出来的一个人道。
陆彻从窗户上跳进屋内“别这样不近人情嘛，杨左使，我可是来帮你的。”
“帮我？”杨逍终于扫了他一眼笑道“一个自身还需要寻求他人庇护的人，还大言不惭地说想要帮我？”
陆彻轻笑一声交待道“好吧，我承认是骗你的，但这不是为了杨左使能大发善心把我留下嘛？”
“大发善心？”杨逍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我看上去像那样的人？”不待陆彻开口，杨逍先一步起身。
陆彻眼瞳微微一缩，近乎是在杨逍起身的同一刻撤步向后，下一秒杨逍鬼魅般出现在陆彻身前，掌心推出的气劲堪堪掠过陆彻额前碎发。
杨逍一击不中，掌风立刻转而向下，迫得陆彻不得不向下躲避。
砰！
“嘶！”后脑勺猝不及防与桌面相撞，脑中传来一阵闷闷的眩晕，陆彻看了一眼停在颈侧的手，又看向笼罩在身上的杨逍轻佻道“杨左使，这样不好吧。”
在逼近前一瞬，杨逍改掌为指。此时，他的手指正停在陆彻咽喉上，距离近到只要陆彻喉头滚动就能够接触到杨逍的指尖。
杨逍不理会陆彻的调笑，居高临下道“少在这里嘴里跑马，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此近的距离，陆彻看清了杨逍眼中的怀疑和抗拒，叹了口气道“好好好，我都交代，只不过杨左使能否先放开我？”
杨逍挑眉道“你觉得呢？”
陆彻瞧着杨逍俊眉一挑沉稳如长久寒峰般的面上兀的多出些灵动来，感觉心脏也跟着那眉峰快活地跳动了一下。
陆彻扬起一个笑容“那我只好，”话音刚落，杨逍手下一空全然感受不到陆彻的存在，而下一刻，陆彻的声音又从他之前坐着的椅子上传来“自己想办法脱身了。”
杨逍转过身去看到好好坐在椅子上的人，即使已经见识过一次，但他还是想不到陆彻是怎么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到完全隐匿身形的。
杨逍皱眉“你这是什么妖术。”他走到另一边坐下，在弄清楚陆彻的把戏前对他出手都是无用功。
陆彻故作神秘道“师门秘法。”
陆彻不清楚原来明教的技能心法流传下来多少，但暗尘弥散似乎不在武林人士的熟知范围。
杨逍轻哼一声算作回应“这些年想要混入坐忘峰的人太多了，想要我命的也有的是，但我还好好地在这儿，那么你应该清楚那些人的去向。”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来要你命的。想要在坐忘峰做些什么的话，也没必要特意跑到你面前来。更何况，你还欠着我一顿酒。”陆彻说的是当年在坐忘峰谷口杨逍许下的诺言。
杨逍微阖了一下眼，薄唇泄出一声叹息“现在却不是讨酒的好时机。”陆彻确实没有暗中做手脚的理由，想起两人在坐忘峰下的初遇，陆彻也不是那种会用阴招的人。至于为什么会来帮自己，杨逍将其归结为对方太闲了。
陆彻点头“不急，来日方长。”
达成暂时的和解，两人很快谈起正事。杨逍这些年看似将自己困在坐忘峰半步不出，明里暗里的消息却不少。
“书架左数第三本。”杨逍指着旁侧的书架道。
陆彻走过去抽出了一本薄皮本子递给杨逍“账本？”
杨逍随手翻着陆彻凑上前去看念道“巨鲸帮调戏峨眉弟子，丐帮弟子勾结元朝走狗？”向下看去条条列列都是六大派这些年做的见不得光的黑历史。杨逍将手头上的信息梳理了一番，抽出一张纸，写下几个门派的名字。
陆彻凑上去看了一眼“千里姻缘一线牵？”
杨逍侧头深深看了陆彻一眼，抬手在门派间画上了几条线笑得意味不明“不错。”是孽缘一线牵。
“光靠这些陈年旧账恐怕还不够。”而且六大派也不傻，在这种时候将问题集中爆出来反而会加剧六大派剿灭明教的决心。
“出尔反尔更能动摇信任。”杨逍当然也知道，冷冷一笑，刚想开口叫塞克里，陆彻先一步挡住杨逍的视线道“杨左使，在你面前这么一个大活人都放着不用？”
“我如何信你？”杨逍皱眉，今晚向陆彻透露的事情好像过多了，尤其是在没有完全了解对方的情况下。但心底却没有什么防备陆彻的想法，似乎眼前这个人，本身就是可以信任的。
陆彻见杨逍眼中还有犹疑，俯下身软声道“就当是我送给杨左使的投名状？如何？”
“不要打草惊蛇。”杨逍揉了揉眉心，嘱咐了一句。
“当然不会。”陆彻用指尖拎走了杨逍写好的计策，在空气中抖了抖，赞道“好字！杨左使，我可以拿回去收藏吗？”
“随便你！”杨逍很无语，不明白陆彻为什么要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没完没了。
骚扰完杨逍，陆彻才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道“你放心就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杨逍像是被这句话中的真挚烫了一下，嘲笑道“少说点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在他眼里，刚才那句话简直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才会说的。曾经年少谁不是心气比天高，时至今日，那些向他许下永远的人，又都在哪呢？
“是不是大话，杨左使我们日后见分晓。”陆彻轻快地笑了一下，依着方才进入房间的方式身影灵巧地翻出窗去。
暗地里利用几个门派相互间矛盾，让一心联合的灭绝师太碰了几次灰。但陆彻和杨逍都清楚，关键问题还是在明教自身。
左右护法，杨逍镇守光明顶的关口坐忘峰，右使范瑶仍然下落不明。四大法王中，白眉鹰王自立教派，却保留了大部分明教教众，金毛狮王远在冰火岛，紫衫龙王、青翼蝠王也是踪迹难寻，五散人更是散在各处。
现在留守的光明顶只有一部分五行旗。如果明教继续这样瓦解下去，瓜分明教的诱惑很快就会超过各派之间的嫌隙。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