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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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虽没落多年，但底蕴还在。宴会不可谓不丰盛。色香俱全，佳肴似乱风扑面；推杯换盏，美酒如流水入肠。
周颠一手拿这鸡腿，一手拿着猪蹄，眼睛还盯着面前的一盘酥脆焦香的炸鱼。周颠看着眼前的炸鱼一条一条地减少，不由急道“陆彻你故意的是不是？没看见这鱼摆在我面前吗？”
陆彻吃着正香，听这话一挑眉“在谁面前就是谁的？来来来，那你把手里的鸡腿还我？”
周颠哪里舍得？他把鸡腿往嘴里一塞，一双油光光的手就去跟陆彻抢炸鱼。陆彻怀着戏弄的心思拿筷子敲得周颠手背通红。
周颠猛地抽回手来，捂着手背直呼气。陆彻看着周颠恼怒的表情乐呵，下一秒，周颠将手糊在了陆彻的白衣服上，酱汁混着油花在衣服上留下一双手印。
“你想死啊！”陆彻阴恻恻道。
“来来来！”周颠拍过谁？侧过头伸手在脖颈上比划“拿着你的弯刀来往爷脖子上招呼！”
两人的动作引得桌上的几人侧目，见两人竟为了一盘炸鱼交上手，不由笑着摇摇头心道，真是幼稚。杨逍坐在陆彻对面，见两人打得正欢，笑着将盘中留的最后一条鱼衔走。两人抢着抢着，转过头来却不知何时盘里最后一条鱼已经跑了。
“啊！老子的鱼！”周颠大叫起来“杨逍！老子跟你没完！”
杨逍挑挑眉，大概意思是你尽管来，手上动作却不慢，筷子一错将鱼肉和鱼骨分开，将炸得金酥的鱼肉慢条斯理地放在嘴里嚼着。
周颠吃相极差，三两下将鸡腿啃了，骨头就丢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攒了一圈骨头。陆彻嫌弃地向旁边挪了挪腿，却感觉小腿蹭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低下头看时，只捕捉到了一个灰扑扑的小影子。是那只沙漠猫！陆彻反应更快，追着那猫儿就出去了。
沙漠猫动作灵活，但毕竟还是只幼猫。没跑两步就找了个小角落吧唧吧唧吃起鱼来，被陆彻拦腰捉住抱起来。
喵呜！任谁到嘴的肉被抢走都不会高兴。小东西挠得陆彻的护腕上一道道白印。
陆彻把猫按在怀里，走出殿外，几个从灭绝手下死里逃生的五行旗弟子凑在一起，喝着酒讨论灭绝手底下的小姑娘们。还有人在讨论陆彻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张无忌。
小猫儿在陆彻怀里挣扎的厉害，陆彻怕它再跑了，一掌将猫头按进怀里，往另一个方向走，却在角落里意外的看到了正一个人坐在殿外的台阶上托着腮望向远处的张无忌。
陆彻走过去，拍了拍张无忌的肩膀，笑道“张教主？”
张无忌一个激灵，背过身去“陆叔叔，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当教主，我真的不行的！”
陆彻与他并排坐下拿胳膊肘怼了张无忌一下道“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嘴里没个正经！张无忌缩成一个鹌鹑，不说话了。不正经的陆彻又道“但现在，确实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统领明教。”
“可我都不是明教的人。”张无忌闷闷。
“嗨，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关键的不在于你是不是明教的人，而在于是不是能让他们信服的人。”陆彻把小东西放在地上，手里捻了根草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小猫。
“可是，他们都是前辈，我一个晚辈又怎好做主。”张无忌犯难，看着小猫崽手短脚短的模样忍不住也伸过手去。
“哎！小心！”陆彻抢在猫爪子落在张无忌手上前，将张无忌的手挡了回去“这猫野的很。”
张无忌收回手，看着小猫崽。陆彻见张无忌眼馋的模样一笑，人对这种奶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不知道杨逍喜不喜欢，想到杨逍一脸高深莫测抱着一只奶猫的模样陆彻失笑一声。
张无忌听陆彻突然自己摇着头笑了起来，觑了他两眼试探道“陆叔叔？”
“啊？”陆彻回过神来，把话题扯回来“无忌，你不必有诸多顾虑。是你的就先捡着。等哪天，不是你的了，想留也留不住。”陆彻笑了笑“就像我那酒袋子，跟了我那么多年，不见就是不见了，怎么找都没有。”
张无忌先是被陆彻沉痛的语气惊了一下，又复无奈，哪有人把一教之主的位置跟酒袋子并论的？
“你在找这个吗？”身后向来沉缓的声音许是终于得以松懈下来，尾音上挑带了些俏皮的感觉。
“杨伯伯？”张无忌未料到杨逍也出来，有些惊讶。
一物越过头顶垂在眼前，陆彻一看正是自己找了好久的酒囊。陆彻想伸手接酒囊，奈何手里还有个不安分的小祖宗。陆彻索性将沙漠猫一骨碌掀到身后的兜帽里，小猫崽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急得喵喵叫。
“原来在你那？”陆彻接过酒囊晃了晃，里面已经空了，可见他之前可是喝了不少。
“教主，”杨逍对张无忌颌首。
张无忌第一次听杨逍这样叫他，不禁有些失落，打算回房时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忘了一件事，有些愧疚道“杨伯伯，阳顶天教主的遗体还在秘道里，我之前与小昭走的匆忙，只来得及稍作收殓。等宴会结束，你替我将先教主和教主夫人的墓好好安置一下吧。”
杨逍微微一愣，抱拳道“我记下了。”
待喝得不轻快的张无忌走远，杨逍单手负在身后，举步离开。
“我陪你进去。”陆彻拉住杨逍负在背后的手，那只修长而冰冷的手颤了一下，却没有动。
杨逍背着身道“明教秘道，按理只有教主可以进。”
陆彻在身后挑起一侧眉毛，这是跟他讲规矩？不待陆彻说什么杨逍又道“我有教主之命在身，自然可以进去。”
但是他陆彻从来都是不讲规矩的人“我不管，反正我偷偷跟进去，你也发现不了我！”陆彻在背后笑道，声音有些无赖。
“没规矩！”杨逍笑骂了一句，转身向秘道入口走去。
教主夫人房内，杨不悔和小昭见杨逍陆彻两人进来，先是一惊，而后杨不悔看着陆彻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丫头？”陆彻有些奇怪问道，杨逍也审视地看着两人。
杨不悔硬着头皮开口“爹，陆叔叔，我把小昭的钥匙弄丢了……爹你答应了我的！如果小昭没有异动就放开她的！”
“对，我是说过没有异动就放开她。”杨逍想起张无忌提到小昭也进入了光明顶秘道，眼神危险地望着她。
“我回来的时候小昭乖乖待在屋里，没有异动啊。”杨不悔见杨逍面色不善，挡在小昭身前辩解道。
“真的吗？”杨逍盯着小昭。
“我，我带着张公子去了一条秘道。”小昭躲在杨不悔身后害怕道。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秘道？”杨逍紧接着问。
“我在这里，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和尚跑进来，躲进了秘道里。”小昭好像很怕杨逍，断断续续道“后来张公子追进来，我就带他去了。”
“成昆？”杨逍又问“那和尚穷凶极恶，进来发现房间里有人，怎么可能还会留活口？”
“我听见脚步声不对，很害怕，躲在了帘幔后面。他似乎着急逃命，没发现我。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陆彻见小昭一副马上哭出来的模样劝道“秘道必然机关重重，张无忌能闯出来，说不定还有小昭的功劳。”
“你帮谁的？”杨逍斜了他一眼。
“我肯定帮你。”陆彻正色。
“爹爹！你就让陆叔叔解开链子吧。”杨不悔撒娇道。
杨逍叹息一声，无奈道“算了，陆彻，解开吧。”
杨逍是个何其精明的人，软硬不吃，却唯独无法拒绝杨不悔的请求。陆彻轻笑一声，在杨逍肩上拍了拍，抽出弯刀。
小昭紧张地分开双手，将寒铁锁抻成一条直线，弯刀向上一挑，铁索应声而断“好啦，小姑娘们，去玩吧。大人们还有事情要做。”
“谢谢陆叔叔！”杨不悔开心地笑道。
“谢谢杨左使，谢谢陆堂主。”小昭向两人弯腰致谢。
杨逍望着两人跑出去的身影轻笑一声微微摇头，一转眼小不悔都长这么大了啊。
两人行走在秘道之中，陆彻看着两边岩壁上刻画的壁画和各派武学，面色不由凝重。
陆彻之前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明教中人将秘道视作圣地，毕竟在大唐光明顶秘道只是一条筛选外出历练弟子的机关道而已。
杨逍一路无语走得又快又急，走到阳顶天墓前才猛然停住，他抬起颤抖的手摘去碑上缠绕的几株枯藤，然后扶着冰凉的石碑，慢慢地跪了下去。
像是走马灯，他跟随长眠在墓里的这个人进入明教的时候，还是正少年意气的年纪。那时的他敏锐机智足智多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见过黎民疾苦，却一腔热血无处可托。这样一把青光耀眼的龙泉剑，在还未知天高地厚的年纪被阳顶天烙上了印记，光大明教推翻元室。
后来的时光岁月都难追，三尺青锋敛在剑鞘之中尚可躲过这么多年的风霜催折，但可惜的是，他连剑鞘也丢了，最后找回来的，只有那块原本镶在剑鞘里却被人生生挖出的幼嫩的软玉。凡尘琐事像张网，深深勒近血肉里，龙泉剑上的猩红的锈纹是血一样的痂痕。
杨逍瞪着通红的眼眶低哑的声音中有着令人难过的委屈，他说“教主，明教我替你守住了。”
悲痛自唇齿间流出，所带起的寒凉从心□□炸开来，似要将他全身都冻死。杨逍双手不受控制地细细颤抖，喉咙因无法吞咽的痛苦而噎痛。
忽而，背后一股暖意将他包裹，随之的还有男人近在耳边的吐息“这里没有别人，想哭就哭吧。”
多年来心上的枷锁在这句话下轰然破碎，被封印的伤口显现出他本来的狰狞面目，脓血自未愈的伤口流出。
能哭出来是好事，泪水是伤口开始愈合的证明。
杨逍感到喉间有些腥甜的味道，一口血呕了出来！
咳咳！
“杨逍！”陆彻在看到那口血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血色殷红鲜艳，那分明是口心血！
陆彻只知重伤急救的法子，遇到心脉有损这样的积病却没有办法，只得先用内力护住杨逍心脉。陆彻不敢松手，将人整个圈在身前揽住杨逍，一点点渡过内力去。
“你怎么回事？”陆彻问了一句又撇开脸“啧！张无忌不是跟胡青牛学过医吗？我叫他给你看看。”
“他才当上教主，你就这么使唤他？”最初的眩晕过去，杨逍有些虚弱的笑道。
陆彻倒不是嫌杨逍麻烦，实在是杨逍现在的样子让他有点不好受。杨逍外衫半退下来挂在臂弯，汗水将里衣的领口沾湿。眼眶通红，眼尾的泪水还在愣愣的往下掉。
陆彻犹豫了一下，趁杨逍还没回神，悄悄挪过去再次将这个人圈在了自己的领地里。半晌，杨逍在陆彻怀里轻轻一挣道“多谢。”
杨逍知道刚才的情形有多危险，大概是最近为这光明顶的事连夜操劳，加上重伤的身体还没有好好修养，这才被汹涌的情绪伤了心脉。
这种情形下陆彻也不敢多待，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回去的路依旧沉闷，陆彻怕杨逍再度伤神，一心想让杨逍转移注意力。
“那个小昭是什么人？”小昭在光明顶大战期间一直很安分，如果排除是六大派的奸细，那这个小昭，最有可能是明教的什么旧人。能够知晓光明顶秘道的只有四大法王和左右二使，排除掉鹰、蝠、狮王和杨逍，就只剩下失踪已久的紫衫龙王和右使范瑶了。
“范瑶？”陆彻猜测道。
杨逍摇摇头笃定道“不会是遥弟。”
这么确定？陆彻在心中记下了这个人。
杨逍接道“我倒觉得会是紫衫龙王，她是波斯总坛圣女，她还在明教时就在探寻秘道，还曾被我撞见过一次。那位小昭姑娘细细看去倒有几分她的样子。”
两人并肩出走秘道时，前殿宴会还没散场。
周颠喝得醉醺醺的摇晃过来，陆彻下意识地想躲开，他才把人哄好，可不想再让杨逍碰上什么糟心的人。
“你，你们两个！”周颠一手抱着酒坛，另一只手上不知又从何处摸到一只鸡爪，一见两人就笑，用鸡爪指着人道“偷偷摸摸，跑哪儿去约会了啊！”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