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重新做个人了》反叛的大麻虾

8、第 8 章 守株待兔

　　顾恒安对姑获鸟的了解不怎么深，只知道是个喜欢偷孩子的怪。

　　“此鸟无子，喜取人子养之。有传说这种鸟会用滴下来的鲜血在幼儿晾晒的衣物上做记号，等到夜里再来行窃。”封煜将郁凡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这么说就对了，这和李炎家小孩衣服上的痕迹对得上。”朱子睿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高兴地一拍桌子。

　　“确实，依照目前的线索，无辜鸟的可能性很高，但却没办法解释轩辕麟的失踪。普通人的失踪和修士的失踪，完全是两回事。”封煜说道。

　　“所以我大胆做了下面几种猜测。假定妖兽真是无辜鸟，他掳走孩子之后路过颂月楼，被敏锐的轩辕麟发现，很可能是因为救人才一并失踪，轩辕骋之前也说了那是个责任心极强的孩子，可如此就证明他也同样遇到了危险；再则也有可能是轩辕麟先发现了妖兽，只是不敌反倒被抓，但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必定也能造成一些伤害，轩辕家的直系不可能身上没有一两件救命用的法宝，倘若妖兽对着轩辕麟一时半刻没辙，那消耗掉的妖力恐怕就需要再抓个孩子来填补。只是目前还不清楚这两人被抓的先后顺序。”

　　“不过照现在来看，妖兽两次捕猎的对象确实有倾向性。起码在普通人中，它更喜欢弱小又无反抗能力的孩童。”

　　“当然，不排除还有两种可能。一是轩辕麟失踪本就与此事无关；二是妖兽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轩辕氏，不过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一切都是空谈。甚至这妖兽是否就是无辜鸟，亲眼瞧见之前，我们同样不能下定论。”

　　顾恒安很佩服封煜，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把所有线索串在一起，归纳总结出能想到的所有情况，看来二师兄不愧是二师兄。

　　此刻太阳已经见西，而夜晚的来临又不知会带来怎样的风波。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天黑以后就是妖兽常出没的时间，今夜之内说不准还会再有袭击，既然我们已经没时间进一步去找新线索，那就只能按照最可能发生的情况被动防守了。”

　　“郁凡，你今晚带人去守着轩辕派那几个人，让他们不要私自行动以免再出什么意外，期间争取再套出点话来。我总觉得，这个轩辕骋还是瞒了我们什么。尽量问清楚轩辕麟失踪那晚其他人的具体情况，最好能知道他们来这究竟是做什么。”郁凡虽然性格低调，但胜在稳重，这事交给他封煜放心。

　　“子睿，你带人将隐匿气息的灵符纷发给隆宁镇所有有小孩的门户，令他们一更之前贴在孩子床头，务必不能有遗漏。另外，告知镇上的人，晚上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轻易出来。天黑之后保证每条大路至少有一名弟子负责看守，注意藏好不要外泄灵力免得打草惊蛇，一旦出事立刻放焰火。”朱子睿性格直，修为却是这次来的师弟之中仅次于封煜的，再加上原本隆宁镇驻守的弟子，便都交由他安排。

　　封煜最后瞄向顾恒安：“天快黑了，你需要换个身份，留下来随我守株待兔。”

　　顾恒安不明所以。

　　“这是缩骨丹。吃下去之后的两个时辰，身体就能慢慢变成小。”封煜递给他个小瓶子，“等入了夜，你就是隆宁镇唯一能被妖兽闻见的孩子了。”

　　顾恒安打开一闻，鼻子立刻皱起来：“为什么是我？”

　　“灵力越低，缩骨丹起效就越快，当然之后恢复起来也是同理。想变成李家娃娃那么小，我估计你得吃两颗。”别看朱子睿耐心地跟他解释，但过于欢喜地表情早出卖了他的幸灾乐祸。

　　封煜对这样的安排坦然自若：“还是说你能代替子睿他们，正面去跟妖兽硬刚？”

　　他当然不能，不给人添麻烦就不错了。论战斗力，他是其中最弱的；论实际情况，他现在跟封煜更不可能分开行动。

　　顾恒安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突然之间要变成个奶孩子，而且还非得先吃下这么个散发着一股怪味的东西，没有谁比他更绝望了。

　　“大师兄莫要担心，有二师兄在，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郁凡倒是说了句中肯的话。

　　确实，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反正妖兽就算把他吞肚子里了，这不还拽着封煜呢，俩个人谁都跑不掉。

　　于是狠狠心，众人一走顾恒安就吞了这缩骨丹。

　　过了好一会儿，骨骼开始发出咔嚓几声脆响。

　　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令顾恒安没由来的心慌，一看见封煜起身就连忙拽住他：“你去哪儿？”

　　封煜摁着没让他跟：“我去让人送件衣服过来，你一会儿用得上。”

　　顾恒安囧了一下撒开手，不免多想。

　　若是变成幼儿，岂不是还要封煜给他换衣服？到时候他的老脸要往哪搁。

　　只是他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不知为何，封煜这一出一进门的功夫，令顾恒安没由来的心烦，渐渐地怎么看封煜都觉着不顺心。

　　封煜也没说话，光在那坐着，顾恒安都嫌弃人杵着碍眼，自己胡思乱想地揣测，脑中嗡嗡作响的声音逐渐愈演愈烈。

　　“今天为什么同意我去买肉干？不像你，你不是最喜欢吃辟谷丹的吗，我还以为你恨不得大家都跟你一样。”

　　顾恒安一旦开始叨叨，就不会轻易撒嘴。

　　在现代，顾恒安偶尔会有一点话痨，但那也仅限于对着室友或者自己喂养的流浪狗。可吃完封煜给的丹药之后，他逐渐变得很不对劲，就像是这具身体里原本未融合的记忆和情绪，正在突然一股脑的涌上来，令他眼中原本的世界开始一点点模糊，言语也变得尖锐刻薄。

　　他还天真地以为缩骨丹只会引发身体上的变化。

　　当然，对别人来说缩骨丹自然是仅能短暂改变身体年龄的灵药，可是顾恒安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

　　这就导致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小小意外。

　　“我和霄云绝无私情，随你们怎么想。我们只是同病相怜，跟你们这种优秀又招人喜欢的人一点儿也不一样，那种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为什么逼我练剑？我真的没办法做好，再努力也没用。你当初随随便便看一遍就能使得出的剑法，我偷偷练了一整年都无法掌握。”

　　“还有，这把该死的剑。”他像是吃醉了酒指着九幽，不受控制得对封煜恶言相向，“你是不是每次都想害我在师父面前出丑？以我的灵力怎么可能赢得了比赛，我连跟你同在一个比武场的资格都没有，谈何得到什么奖励。”

　　顾恒安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说些什么，脑子里乱得很，却能感觉到某种陌生的委屈、嫉妒又自卑的情感混杂交织，以及骨头发出的裂变声证明时间在流逝。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封煜认真地听他说完，直到眼前的人缩小了一节，在他面前晕过去。

　　这并非是缩骨丹的功效，恐怕和之前的摔伤失忆有关。

　　封煜将手贴上顾恒安的额头。虽然出了好些汗但是并未发热，脉象也一切正常。

　　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封煜一直都知道顾恒安这些年都不喜亲近他，他不知道原因，更不会主动提及。

　　人与人之间，往往便是这般开始淡漠疏离起来的。

　　某种程度上说，封煜对顾恒安的耐心其实已经比旁人多出很多了，在所有人放弃掰正无论是修为还是性格都越走越偏的顾恒安之时，他还在恪守最后一道防线，看管住不让他做出十分出格的事情。

　　连收拾顾恒安闯祸丢下各种烂摊子的事也被宗主一并顺理成章地交给封煜。

　　但另一方面，封煜觉得自己又是不称职的。他虽然不像三长老一般事事宠着顺着顾恒安，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放任了顾恒安的叛逆，因为没有立场和理由，只能眼看着他改变。

　　尽管在他心里，顾恒安不该是这样，如同明珠蒙尘。

　　人都是会变的，他早已适应、习惯，可现在发现又好像不完全是这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顾恒安对自己吐露心声，才知道原来自己曲解了这么多事。

　　顾恒安这几日态度的极度转变，也同样让人摸不清究竟是真心还是违心。

　　不过没关系，所有误会现在起开始解决都不迟。

　　“我没有强求过要别人都跟我一样。”

　　“我懂。”

　　“九幽的寒气太重并不适合你，师父他早就选了最好的，一直给你留着。”

　　封煜一句一句，像解释又像是喟叹，睡沉的顾恒安成了安静的听众。

　　两个时辰过得飞快，药效发作之后，顾恒安这下真变成了娃娃。在确认过他并没有因为丹药的原因再产生什么异常反应，封煜便开始准备他步好的陷阱。遣散屋外的守备，藏匿起自己的气息，一旦妖兽真来了，这里很可能沦为主战场。

　　今夜受过嘱咐的更夫自然没有再去街上敲梆子。除却被乌云遮住三分的月色，整个隆宁镇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只可惜祥和只是一个假象。

　　刨开睡得正香、无知无觉的顾恒安，所有落云宗的弟子全都屏息以待。

　　漏刻显示已经过了亥时，眼见便到子时，封煜这里却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倘若妖兽真是无辜鸟，该当直奔此处；若是去往轩辕氏所在的颂月楼，那儿离他也并不远，出了事有郁凡他们顶着，自己很快便能赶到。他兵分两处的用意，就是想看看妖兽的目标到底何在。可到现在附近还没有一丝妖气出现，封煜很快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莫非，他之前的推断遗漏了何处？

　　封煜在脑海里快速地过了一遍今日所有的线索。

　　郁凡听闻无辜鸟的传闻是在荆州，异兽本就少有，为何独独来了这偏僻的隆宁镇？又或者妖兽不是无辜鸟，可那又会是什么？

　　“嘭！——”

　　声音一落，半空腾起一道火云，远比落云宗特质的焰火更加刺目耀眼。

　　糟糕，出事了。

　　封煜神色一沉，几乎是一瞬间完成将顾恒安绑在自己后背的动作，如风迅速朝外奔去，身后留下一道残影。

　　火云消散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那方位紧挨在隆宁镇边缘，饶是封煜御剑速度再快，可依然来晚了。

　　他人还没落地，浓得化不开的妖气便夹在无形的风刃中扑面而至，正前方三道人影均发出不同程度的惨叫，鲜血喷溅而出，而后三人自半空直直坠落，其中一个还带着半身焦黑。

　　封煜一连接下三人再腾不出手，之前藏在夜色深处的庞大妖兽，借机扇开翅膀已然消失无踪。

　　“师兄不要管我，”被烧了个半焦的朱子睿，一张嘴便哇哇吐血，却不忘抓着人衣袖道：“快去追。”

　　封煜的袖子被手印染得黢黑。

　　他直截了当地打断朱子睿单方面的生离死别：“闭嘴。”

　　追是追不上了，眼下一片残垣，最先到的弟子们又全都受了伤，说什么都不可能弃之不顾。况且将朱子睿打伤成这样还能轻易脱身的妖兽，也不是他贸然带背着个娃娃追去就能对付的了的。

　　背上的顾恒安小娃娃经过这一阵剧烈颠簸，乍到吵扰的新环境，也只是心大地打了个哈欠，眼都没睁扭头睡得更香了。

　　“二师兄。”郁凡比封煜慢了一步，身后跟着个非要来凑热闹的轩辕骋。

　　张望了一下被打的七零八落的人，轩辕骋急不可耐地说着风凉话：“看来落云宗的水平真不怎么样。”

　　封煜审视地看着他，同样回讽：“贵派还是先担心一下轩辕麟吧，毕竟他人还在妖兽手里。”

　　封煜一语中的，令轩辕骋的惊惶失措一目了然。

　　眼看狗急跳墙，封煜果断地适可而止：“既然现在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还是先不要自己闹出内讧的好。”

　　“郁凡，你随我一起看下他们的伤势。”封煜没心情同轩辕骋一样置气。

　　“是。”郁凡应下，率先接过重伤的朱子睿包扎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