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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更夫的所见 ...

  •   乌鸦嘴。

      顾恒安发誓这是朱子睿第三次偷瞄他了,如果眼神可以说话,顾恒安猜他一定很想这么指责自己。

      “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那更夫坚持道。

      但顾恒安分明瞧见在他们提起失踪的孩子后,更夫的眼睛多眨了两下,之后就各种心虚地捂脸打哈欠。

      封煜同样没有错过他的表情:“若是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们,昨夜丢的孩子可能还有救。”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也不能逼着人现编哪。”

      不管怎么说,那更夫就是什么也不肯透露。

      朱子睿在旁边心急火燎地站不住脚:“都已经失踪好几个了,将心比心,要是你家孩子丢了,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就不想赶紧找到凶手把他绳之以法?”

      “诶,你这人,话可不能乱说。小人连媳妇都没娶着,上哪来的孩子。”

      “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你怎么这般麻木不仁?”

      更夫油盐不进,面对朱子睿的话更是无动于衷。

      这让朱子睿忍不住怒火中烧起来:“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

      “你想干什么?”更夫先是害怕地往后缩了两步,随后又挺起胸膛昂着脖子扯街怒骂:“想动手么?讲不讲王法了!仙家杀人啦!”

      “你喊什么,谁要杀你了!”朱子睿头一次遇见这种市井流氓,手里的拳头举了又放,窝了一股子火气窜得汗都要下来,只能无措地转头向封煜求助。

      “消消火气,消消火气。”

      还真有人站出来。顾恒安作为大师兄难得率先表态,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走过来。

      然后越过了朱子睿。

      跟变戏法似的从袖兜里掏出半包果干,塞到那更夫手中:“秋天干燥,这么喊对嗓子不好。”

      更夫也不跟他客气,大一口小一口地往嘴里塞果干:“我是不想生气的,哪里知道刚才那位仙长这般急眼。小人命贱,却也不是随意让人给拿捏的。”

      朱子睿看他边吃边吧唧嘴的样子,鼻子都要气歪了,扭头想找他二师兄理论。

      却没成想封煜十分沉得住气,面不改色道:“子睿你性子急躁,少说两句。”

      居然连二师兄也不向着他说话,朱子睿无语,生憋了股闷气钻到众人最末。

      倒叫更夫一脸小人得志。

      顾恒安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同他聊着:“你这活计不好干吧,昼夜颠倒的,别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们正好反过来。”

      “那可不,晚上不能睡觉街堂里弄地跑,要守着滴漏或者燃香,梆子敲得才准,更要时刻仔细谁家有没有走水、提防偷盗,不得费好些神,一般人可干不来这活。”更夫显出一丝自豪来。

      “这么辛苦,那比别人挣得多些不?”

      更夫警惕地打量他一番:“都是没人干的活,挣不了多少。”

      “怪不得我看你都老大不小的了,家里也没个照顾的。”顾恒安瞄了眼被更夫挡住的门缝,隐约见得着里头一贫如洗。

      “关你什么事!”

      更夫脸一板,恶声恶气地缩回去要关门,却被顾恒安用脚抵住。

      “这不是想跟你谈笔生意吗?”顾恒安微微一笑。

      身后封煜上前一步,袖袍抖落,满满的碎银几乎要从指缝之间漏下来:“这是酬谢。”

      “这么多……”一个更夫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贪欲都要溢出眼眶,粗黄的手忍不住从背后探出,颤抖着摸上去。

      “诶,别那么心急。”顾恒安利落地拍开那只手,抖出个锦囊当着更夫的面一块、一块地将碎银拾进去。

      一直拾到倒数第二块,他终于停下。

      更夫的心也随之提溜起来,咽了好大一声口水。

      “这两块,就先当个见面礼吧。”

      顾恒安将那两块碎银给了更夫,剩下一个锦囊系紧了勾在手腕上,他人一动钱袋子就跟着晃荡,十分扎眼。

      “真是太客气了。”更夫得了碎银立刻放在嘴边上咬了一口,乐呵地收入囊中,眼神却再也离不开顾恒安腕间的锦囊了。

      “那便说说吧,你知道的。”

      更夫收了笑意,故意压低声音同他说:“你们有所不知,前头并非是我不说,而是干我们这行的有忌讳。本就是夜半三更出来干活的,那就更得守规矩,才容易活命不是。”

      “还别不信,俗话说,‘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 四更贼、五更鸡’,别的都好说,这三更最是要当心。尤其是我们男子属阳,到了子时,就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就算是我这样八字重的,也得赔一万个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得当瞎子,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更得做聋子,这样才不会亵渎了上头。”更夫说得神乎其神。

      封煜没工夫听他扯这些,从顾恒安腕间抽回锦囊:“照这么看银子也会亵渎你的信仰,还是算了。”

      更夫眼见到手的银子要飞,急忙想扯住封煜的胳膊,却在他的冷冰冰的眼神下堪堪收回动作。

      “我昨夜确实见着了异象。是临近三更,眼见快到颂月楼的时候。我燃的香突然断了,当时觉着大大的不吉利,”那更夫哆嗦了一下,接着说,“梆子自然不敢再敲下去,这种时候发出声音是会招惹怪东西的。”

      “正巧二麻子家有个茶水铺开在那附近,晚上虽然收摊子了,可躲个人的空总也是有的,而且二麻子比我还信风水,开张之前请了法师做法,说是神明眷顾、生意兴隆,我就想管他什么神,脏东西总会惧一惧神威,只要避过三更天就可以了。”

      “我靠在那儿眯了一小会儿,一睁眼估摸着过了三更,本来想缓个神就起,结果看见地上拉了一道老长的影子。”更夫的脸扭曲起来,皱褶全都挤到一起,“是颂月楼顶上挂的灯,一整夜都不会熄的,然后它就被照见了。”

      “我不知道那还是不是人,体型太大了,比能扛两袋米的刚子高了快两倍,腿却很细很长。它上面肿得厉害,尤其是中间的位置,鼓了个包。”

      “是不是像长了翅膀?”封煜问他。

      “翅膀?”更夫一愣,而后幡然悟道:“原来是收起来的翅膀啊,怪不得腿又细又长。”

      “那妖物当时有没有抓了孩子?”

      “没看到。都被挡住了,我也不过是见着半边影子,就心慌了半天。若是把头伸出去,岂不是不要命了。”更夫不满地嘟囔。

      “轩辕派住的地方就是颂月楼,不会这么巧吧?”顾恒安还记得那个烫金大字书写的招牌。

      “之后呢?”封煜追问。

      “我晕过去了。”那更夫摊开手,“我随身带了迷药给自己用,据说人自然昏过去的状态会比较接近死人,不容易被脏东西发现。”

      更夫显得理直气壮:“我今天还好活着就是很好的证明。”

      有一刻,顾恒安觉得封煜比朱子睿还想揍人,只是硬生生给忍住了。

      他完全相信这是更夫能做出来的事,毕竟封建迷信的愚昧已经被此人深深地刻在骨子里了。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的线索又断了。

      回去的路上,朱子睿很沮丧,他一向自信,但这一行完全没有他施展得开手脚的地方。

      “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他与同行的弟子发牢骚,“师兄哪来这么多凡人的银钱给他,真是糟蹋了。偏偏还不能像对待妖物一样直接动手,憋屈。”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一只手搭上他肩膀拍了拍,回头一看居然是他大师兄。

      只见顾恒安说道:“我们想要他的线索,总是要付出点代价,两块碎银、半袋吃剩的果干,不过分。”

      朱子睿比了个二的手势瞪大了眼,既不满又不甘:“岂止两块,那可是满满一袋子,给那种小人。”

      “其余全是石头。”封煜难得接人话茬。

      朱子睿呆滞了:“啥石头?”

      缓了一下,又问道:“障眼法?二师兄你和大师兄算好的?咋没人告诉我一声。”

      “这不多亏你先淋漓尽致地唱一出红脸,我们才好发挥嘛。”顾恒安这次变出来一整袋肉脯,“喏,奖励你的。”

      朱子睿看着自己手里多出来这沉甸甸的一袋,顿时手足无措。他完全不知道顾恒安哪根筋搭错了,这是要套他近乎还是咋地,难道他不知道金丹期已经不需要再吃这些了吗?

      倒是封煜难得带了点笑意:“表现得确实不错。”

      得了夸奖的朱子睿腼腆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也不气了,还颇为不好意思:“银子变石头好,让那个贪财的家伙长长记性。”

      “不是,你们哪来又肉干又银子的啊?”朱子睿不解。

      “就在你们往更夫家去那路上买的啊,整好剩了俩碎银子,新鲜着哪,放心吃。”顾恒安悄悄打了个饱嗝,又陆续分给其他师弟们一些,他可不是吃独食的人。

      一转眼,到了落云宗在隆宁镇设的驻点。隆宁镇在落云宗管辖范围,设此一处,本就是为了及时传讯庇佑一方,当然偶尔也做做招生办的活计,这样才不至于埋没了修仙的人才。

      正因此,这里驻守的修士灵力并不高,多是外门弟子或者低阶修士,没有太多进阶的潜能,加上家又安在此处才因此留了下来。不过真要是强大的妖物作祟,他们一则不易察觉,二则即使发现,也很难对付的了,徒增伤亡而已。

      之前轩辕氏派来监视他们的弟子已经回去送讯,留下来的都是自己人,封煜便和他们摊开说了。

      “根据我们目前所知道的,掳走孩子们的是妖物,初步推测很可能是鸟类妖兽。”

      对于这一点,没有人有异议。

      “两个半岁孩子和一个十五岁的修士,前者很可能是妖兽更喜欢的,至于后者还有待商榷。此兽昼伏夜出,且李家小女衣物上有血迹,不排除是妖兽留下的标记。只是赵姬小儿的衣物上是否也有过,目前已经难寻痕迹,因此只能作为参考。”封煜继续推测道。

      “线索不多,你们有什么看法?”虽是这样问,但封煜心底确实已经有了模糊的可能性。

      “我在老家荆州那里听说过传闻,有一种无辜鸟,昼藏夜飞的习性和此妖物很是相似。”说话的是郁凡,之前跟着他们时一直话不多,但在一行弟子中算是出类拔萃的,懂得也比寻常人多些。

      无辜鸟?顾恒安突然想起它另一个名字,这不就是姑获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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