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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画舫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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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顾恒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名身形伟岸的男子站在谢帅身后，用合上的扇柄盖在唇间不客气地笑着，看他后背颤动的样子更像是已经忍耐多时了。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此人一袭紫衣委地，上绣琼花暗纹，生得一副俊美面容，五官深邃，尤其是一双丹凤眼瞧着实在多情。
只听他轻咳一声，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我瞧着这位小兄弟像是有什么误会。”
“绮窗朱户并不一定都是风花雪月之地，里头更多可能住的是受封拜的王侯将相，至于船上有女人跳舞，哈哈哈——”
那男子干脆也不掩饰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在众人的注视下跳上船板，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二位何不妨随我一同看看？”
其实谢帅后面一句刚开口，顾恒安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只能说四师叔带徒弟确实糙了点，骁勇善战是不错，可就是某些方面还没开窍，日后怕是难过美人关。
谢帅闹了个大红脸，之后就一直低着头。
顾和安说上船，他便跟着。
“一贯，你随下一趟船再跟来。”
像这种只用于往来接送的小船，除了船夫和桨手，一般最多只能承重三人。
却原来，这名男子身后还跟了一名小厮。只可惜他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那名默不作声，只是远远站着的小厮自然容易被忽略。
“没事儿，我们也可以搭下一趟。”
顾恒安拉着谢帅想下船，却被紫衣男子侧身挡住路：“本就是我抢了你们的船，若按着先来后到，是不是也应该我先下去？”
顾恒安觉着争辩不过，便先松了谢帅的衣角：“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一道去吧。”
“船家，可以开船了。”
紫衣男子信步走到船头，无名指顶住扇子底部，拇指唰得一下推开扇子，以挡住迎面吹来的江风。
“还没来得及问过兄台姓名。”
紫衣男子一转身，扇面上骤然浮现的的狰狞脸盘，惊得顾恒安后退了一小步。
船跟着颠簸，紫衣男子慌忙扶住顾恒安的小臂稳住他：“吓到你了？”
然后略带歉意地将扇子递到他面前翻看：“上船之前刚买的，制扇的人说是涂了特殊的颜料会在夜色下发光，原想看看是个什么样子，没想会吓到人。”
“我没事。”顾恒安示意自己无碍，只是没站稳而已，“倒是这扇子上的画法，很少见。”
紫衣男子用手指抹了一下扇面，借着月光细看：“我也差点以为是血来着，可这确实只是颜料。青面獠牙，这东西可能是用来镇恶驱邪，才故意画得夸张了些吧。你也知道，这里的人多爱信这个。”
“不过既然吓到了兄台，我便拿此来作为赔礼相赠。”他说着将折扇一合，双手递给顾恒安，“只是个粗浅玩意儿，再说我也见识过了其中的新鲜，兄台可莫要推辞才是。”
“重新介绍一下，鄙人姓丘，丘彦淮。”
丘彦淮这个人有点让人捉摸不透，顾恒安想。不按套路出牌，这一点单从他用这柄扇子作为赔礼便能看得出。
顾恒安接过，因着夜色微暗所以也没再打开来看，而是坠于腰间挂着。
“我叫顾安，这位是我远房表弟，谢全。”说这话时，他回头看了谢帅一眼。
他这位小师弟只是在某些方面迟钝了些，但凭着走南闯北的经验，一点还是通透的。
“刚刚那个人，是叫一贯？”
“让顾公子见笑了，我家下人。名字确实是一贯，就是一贯钱的那个。”
“为何取这样的名字？”
一般大户人家买来的下人，就算不用本名，取新名字时也会套些吉祥话在里头。一贯钱实在太少，相比之下叫元宝、福贵之类的要更多些，当然也不排除丘彦淮就喜欢独树一格。
丘彦淮说得十分坦然：“因为我买他的时候只花了一贯钱。”
“他那时候年纪小，正是吃的多干的少的岁数，人牙子嫌他是个赔钱货还得养上好几年，就贱卖给了我。”
谢帅抿了抿唇，他是石破天出任务时带回来的，如果不是师父，他就算不会沦落到二贯、三贯，可能也远不如现在这样。
顾恒安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缘故：“可怜见的，他看上去也没比你小几岁。”
“你同情一贯？”丘彦淮眉头挤在了一起，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跟你说，大可不必。”
“那小子如今读书写字样样精通，家里发给他的月银够着顿顿吃肉的。哦，我明白了，你是看他不说话吧，他就是那个样子，不用理会。”
谢帅有些错愕。
顿顿肉，这……
他现在改行去做小厮，还来得及吗？
顾恒安也噎了一下。
“你们家的下人都会这么多？”
“那倒不是，一贯是我的小厮，我不喜欢学的，自然都交给他了。”
小船靠画舫越近，珠玉之声便越发清晰，配上千回百转的琴音，时而温柔可人，时而恢宏大气，徐徐而出与江风晚月和鸣。
“谢公子，你请抬头。”
时值那艘小船正打画舫下过，一眼便能将上头风景望个清楚。
一名乐人身着碧色罗袍，材质轻如蝉翼，外披上还缀有璎珞和配饰。只见此人半遮着面，将琵琶反背于颈后，一边舞蹈一边拨弦，脚下摇曳生风，引得衣摆如游龙惊凤、翩翩翻飞。
那身影舞得灵动，但却更像是为了奏出一曲佳音，手指轻拢慢捻，那琵琶声便如同小桥流水，潺潺划入人心底。
一旁，丘彦淮的声音传来：“公子这下看清楚了？”
若非离得这般近，谢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上面弹琵琶的，是个男人？”
顾恒安也见着了，那人虽戴着面纱，穿着打扮也偏向中性，可到底形体身量骗不了人。
“欣赏琴技而已，男人女人又作何分别？”小船缓缓停靠，丘彦淮伸出一只手，请二人先行上船，自己则屈后一步。
“顾公子，认同我的看法吗？”顾恒安路过时正对上丘彦淮的视线，不知怎么，竟闪躲了一下。
“自然。”他说不出什么，但感觉这人好像格外在意自己的看法。
几人沿着铺好的板子，依次登上画舫，怎料却突然被船上侍卫装扮的人拦了一下，令他们出示船票。
顾恒安和谢帅自然都不知道这个规矩，正要拿出灵石去买，却被丘彦淮摁下，递了一张金色的柬子过去。
“带两个朋友，不为过吧。”
侍卫立刻恭敬地把柬子交还回去，打算唤人接待，丘彦淮说了句：“不用。”
顺道交代：“对了，后头还跟着我家小厮，乘的下一趟船，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的就是他。”
然后拉住顾恒安：“走，带你们进去看热闹。”
顾恒安正欲开口：“刚刚那船票钱——”
“锭元和灵石你现在花多少可都买不来，船票早就被抢光了。”丘彦淮勾起嘴角，“介意的话，待会请我喝酒。”
“没问题。”顾恒安一声应下。
“这里的酒可不便宜！”丘彦淮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藏着轻佻，“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顾恒安神情自若，倒是开始观察起画舫来：“我和表弟本就是来此处喝酒的，在你醉倒之前，可以都算在我账上。”
丘彦淮一把揽住顾恒安的肩，哥俩好似的拍了拍，在对方感到别扭之前又很快收回手：“便知道你不会吝啬。”
谢帅瞧着丘彦淮和自家大师兄十分投缘，于是也不那么拘谨了。
“丘公子，离了这么远，你是怎么知道这弹琵琶的竟是个男子？”
“傻弟弟，他自然是来过的。”这会不消丘彦淮自己回答，顾恒安就已然得出答案了。
这人仿佛带着天生的优雅，往那一靠便是一幅画，他依着栏杆眺望前方，悠悠道：“顾公子，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我承认画舫我是来过，可这反弹琵琶的技艺，与你们一般，我也是头一次见。”
他观赏琵琶演奏的同时，丝毫不吝啬送一波掌声过去：“鄙人有幸，在定阳城多待了几天，听闻了赵笙生这一身弹琵琶的高超技艺。”
“除了你们瞧见的这一手，挥臂横弹、倾身倒弹也都是他擅长的。”
丘彦淮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酒盏，放在唇边细细品着，倒是看见谢帅一饮而尽的样子，又忍不住笑起来。
“顾公子，不喝吗？”
“我再等等，不急。”顾恒安拒绝了递过来的酒杯，侍女才端着盘子顺从地退了下去。
“也对，夜晚才刚刚开始，这么快就把自己喝醉了可不行。我还没问呢，你肩上那只小鸟，待会也想尝尝这酒中滋味吗？”
鉴于青鹧一直装死，所以之前许诺的好吃的它到现在为止一口也没能尝上。此刻突然被问及，它虽表面上没有太大反应，但是那尖尖的鸟爪子，还是悄悄地用了力。
嘶啦——
纵然顾恒安肩膀上的衣服再结实，也依旧破开个小口。
“有意思。”丘彦淮道，“这小鸟儿似乎能听懂人言？”
“它能听得懂吃。”顾恒安反应极快，“我每次喂它之前，都会这么逗它，久而久之地似乎也能知道些了。”
青鹧配合地学着普通凡鸟叫了两声。
“只是可惜了这身衣服。”丘彦淮果然没再多追问。
“不打紧，不过是个小口子。”
顾恒安正说着话，青鹧心虚地挪了挪自己的小脚丫子，一屁股盖住那道罪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