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党猎手》孙晟

29、第二十九章

　　随着两名女孩跟着Mathew越行越远，留在原地的Jack也放开了步伐。身前的那两名光头情侣已经和他有了一定的距离，只要Jack足够小心，就能不被发现地跟在他俩后面。发现了新目标，Jack感到异常的兴奋，仿佛整个夜晚的高潮即将来临。
　　他仔细观察着他俩，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夜色为Jack提供了绝佳的蔽护，可也对他的双眼加设了更高的难度。从二三十米外洞察出每一处互动，这简直是项无法完成的任务。或许这已经不再重要，Jack想道，自己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找出取他俩性命的办法。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今天先可以留他们不死，待摸清他俩的住址和其他一些基本情况之后再从长计议。这只是最不理想的选择，能在当下立马想出除掉这俩光头的方法，然后再能够在短时间内圆满地完成计划，这是再完美不过的选项了。
　　刚才的酒意已经荡然无存。此时，Jack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调动起每一颗脑细胞，让它们尽其所能为自己出谋划策。也许今天注定是Jack的良辰吉日，没过多久，一条妙计就跳入了脑中。虽然当时的他仍然两手空空，但Jack已经将杀人计划一步接一步地在脑海中展开来进行完善。
　　想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之后，Jack深呼了一口气，加快了步伐，甚至在最后小跑了起来。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那对光头情侣的身后。
　　“喂，能麻烦问你们件事儿吗？”Jack拍了拍男子的后背。
　　“哦，什么事？”他俩一前一后地转过身来。
　　“我想知道，在这个点，附近有什么地方能搞到一些真材实料的好东西，能让人爽翻天的好东西？”Jack一脸兴奋地问道。
　　听到Jack的问题，女人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伴侣，而男人则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番。“你要什么样的好东西？我很长时间没碰过那些玩意了。不过我可能还能联系上能提供这些东西的伙计。”
　　“那真是太好了！”Jack装出十分亢奋的样子，“何不我们一块儿去那儿看看？如果确实是好东西，我倒是很乐意与你们一同分享！”
　　“你真是太慷慨了。正好我俩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那就陪你一块去找我很早以前认识的那帮伙计吧！”男人看了女人一眼后说道，明显没有被自己伴侣脸上稍有抵触的表情所影响。
　　深夜之下的小道上，三人低调地前行着。光头男子不时地抬头打量周边的环境，来确定自己身处何处。Jack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俩聊着天，谈的都是一些家常便饭的问题。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同自己的猎物接触，还破天荒地和他们说上了话。
　　只是光头男女却对Jack没有太多的好奇，除了一些礼仪上的问题，比如他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就问不出别的什么了。对这一点，Jack丝毫都不在意，他知道自己深恶痛绝的那帮人对异于自我的他人都没什么兴趣。那些光头党对人种、血统有一种痴狂的偏执，这是Jack不能理解的。虽然Jack也很讨厌那些不求上进，只懂偷蒙拐骗的外来移民，他还是觉得，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方式，有存在的合理性。
　　在路上，女人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她好奇Jack这般仪表堂堂，竟然在这美好的夜晚孤身一人。她想打探下这个陌生人的感情生活，不知出于何种原因。Jack撒了个谎，说是自己的妻子去了外地，所以才能无拘无束地出来呼吸几口新鲜口气，顺便找点能刺激自己的乐子。
　　在得到Jack的回答之后，女人就没有追问更多的问题，而是静静地走在男人旁边，眼睛一直盯着双脚前方的路面。这个时间段的夜晚，空气已经变得很凉。女人不禁抱紧双臂，身体靠向了一旁的男人。
　　而Jack却感不到一丝凉意，他的心里注满了沸腾的热血，因为马上可以到手的猎物而沸腾。他预料到自己的策略会一步步地实现，而所要做的只是享受整个狩猎的过程。就像年纪还小的时候跟着舅舅打猎，前面的一条条步骤都是为了对着猎物扣下扳机这一高潮推波助澜。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们来到了外观看起来破旧不堪的砖制厂房，外立面上有好几扇破损的玻璃窗，大概是几个踢球的孩子干的好事。院子外的铁门紧锁着，厂房里头也没有丝毫的光亮。看起来就是一栋被废弃的建筑。
　　Jack充满疑惑地看着光头男人，似乎在质问他是否带错了路。男人也看了看Jack，用肯定的目光回复着这位危险人物的质疑，告诉他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然后男人摁下了铁门旁边的门铃，之后便静静地等在门前。
　　接下来的五分钟内，门铃旁的应答机一点反应都没有。而当Jack快要失去耐心，寻找替代计划时，应答机先是传出了一阵沙沙声。光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仿佛是在向Jack炫耀着自己多年来仍然保持着的人脉。
　　沙沙声告一段落后，应答机里传出了一个疲态尽显的男声。“喂。”只是简单的一个词，之后再没下文。
　　“是我，老鼠。带了个客人来买点好货。”光头男人用十分恳切的声音回答道。
　　“老鼠？那么多年没来，瘾头又上来啦？”
　　“不是，我不是说了嘛。今天是带个朋友过来买东西。”光头男人赶紧解释道。而当“朋友”这个词传到了Jack的耳朵里，他的胃中立刻泛起了一阵想要呕吐的恶心。
　　“朋友？你刚才不是说是一个客人吗？”疲惫的声音充满狐疑地问道。
　　“客人，朋友，这不都一会儿事嘛！既然有人想买货，你何不痛快一点？”光头男人突然发起了牢骚。
　　“好了，好了，老鼠。还是和以前一样，口气一会儿一个样。我这就给你开门，最近风声比较紧，我们捣鼓这行当的得多长几个心眼。”说完，铁门“哒”的一声响，扯开了一条门缝。
　　这个自称是“老鼠”的光头男人推开门去，然后让Jack和他女友先进了院子。
　　“你长得也不像老鼠啊？为什么有了这个外号？”在经过光头男人时，Jack不禁发问道。
　　“他们觉得我心眼小，然后干事畏畏缩缩的，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哦，那倒是。不过也是个好记的外号，听了就忘不了。”Jack打趣道。然后光头男人也进了院子，身后的铁门缓缓地合上，然后又是“哒”的一声，表明铁门已经关闭。
　　“你一会儿买东西的时候动作要利索，不要问多余的问题，然后买了我们就立马走人。待得越久，他越会怀疑你是臭条子。”光头男人向Jack提醒道。
　　“好，我一定照你说的那样做。”
　　交易的过程果然如光头建议的那样迅速，一个脸上有条道疤、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问Jack要买多少钱的货，然后Jack掏出了钱包，取出了五张千元大钞，把它们递给了毒贩子。毒贩子点了点钱，然后转身去了一个小房间，五秒钟之后拿着一小包白色粉末走了出来。
　　“拿去，这座城市里最纯的□□。来上一小口，包你爽翻天。”说完毒贩子就把货物交到了Jack的手中。
　　Jack想在离开之前说些什么的，但因为突然想起之前“老鼠”的提醒，就选择了闭口不言。
　　“老鼠，你这朋友很懂行，以后常来啊！”望着Jack和那对光头男女远去的身影，毒贩子叫嚷道。
　　Jack没有回话，他明白，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他讨厌这里的一切，肮脏，无序，还有每个人不受控制地走向堕落。再说，来这里只是他谋杀计划的一个环节罢了。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毒品，对于那种虚无缥缈的快感有一种本质的抵触。
　　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试过毒品，也能理解它为什么如此地受欢迎。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意志受到他人或是其他事物的控制，再说，完全清醒的时候，他的感觉并不太糟。
　　“喂，老鼠。”走出铁门，Jack对着光头男子说道，“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爽上一番，你应该好久没碰过这么好的东西了吧？”一边说，Jack一边摇着手里的那包白色粉末。从顶上街灯投下来的橙色灯光照在了□□粉末上，将那些颗粒渲染得格外诱人。
　　“亲爱的，要不咱们就尝尝。稍微吸一点，过个瘾就好，毕竟是个难得的机会。”老鼠看着身旁的女友，用诚恳的口吻问道。
　　“你都坚持了那么多年，难道今天就因为一个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陌生人要前功尽弃？还记得我们当时花了多少精力才摆脱这些害人不浅的玩意儿吗？”光头女人愤怒地呵斥道。
　　“哦，Alex！别激动。你说的确实没错。但今天也是别人的一片好心，我们稍微试一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当是回忆当年的青春时光，求求你了好吗？就只今天一次，没有下一次了！”老鼠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你还是不听我劝是吧！那要尝你就去尝吧，我不拦着你。到时候你要是再次上了瘾，我不会再来救你，也没有别人会来救你！你去了康复中心我也不会去看你！”说完，光头女人赌气地甩开了老鼠的手，带着一肚子怒气朝远处走去。
　　“不要紧的吧？要不你追上去看看？”等到光头女人走出去几十米，Jack对光头男人提醒道。
　　“没事的。她只是一会儿的气。过一会儿就气消了。”老鼠望着女友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要紧就好。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好好享受享受这销魂的好东西？”对着身旁的猎物，Jack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这笑容和他这身体面的装扮格格不入，阴森恐怖，让人一看就会心里发麻。
　　不过光头男人没有顾得上Jack这幅瘆人模样，在听到问题数秒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回来。他看了一眼Jack，发现脸上还是那一贯的冷静。刚才那瘆人的笑容只停留了一瞬间。
　　“好啊。要是不介意的话，去我那就可以。我们的家就在附近。”光头男人说出了Jack预料之中的回答。
　　“那就麻烦了。我住的地方也有点远，随便找个没人的公园又感觉对不住这好东西。你这么慷慨真是让我想象不到！”Jack强掩心中的得意，说出口的话一股充满感激的劲儿。
　　“跟我来吧。也许等我们到家，Alex已经在客厅等我们了。”说完，光头男人又叹了口气。
　　正如老鼠预料的那样，当他推开门进公寓，他的女友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茶几上的台灯亮着，Alex默默地看着漆黑的窗外。
　　这是套一室一厅的公寓，客厅、餐厅和厨房连在了一起，大概有30平米大。不宽敞的客厅只能摆上一张双人沙发，好在靠窗的地方还有一盏茶机和一把木制椅子。三个人就这样有了容身之处。
　　“亲爱的，我回来了！”老鼠向坐在沙发上的光头女人打招呼道。
　　“你还带着你的新朋友回来了吧？”女人没好气地回答道，刚才积聚下来的怒气还没有消散。
　　“Alex，对方也是因为慷慨才提议同我们分享。你就算不接受好意，也不用带着如此的敌意吧？”
　　女人没有回话，而是站起身来，把手中的抱枕砸向地面，一个人径直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卧室的房门被重重地甩上了。
　　“现在这个时代，女人都学会甩门了！”光头男人发着牢骚，既有无奈，也有一丝对现实的讽刺。
　　Jack也摊摊手，然后迅速地扫视了一遍公寓的环境，把尽可能多的细节装入脑袋。
　　“不过她进了卧室也好，这样我们就都能有沙发坐了。”老鼠苦笑着说道。
　　“因祸得福吧！你们真是好福气，在市中心能拥有这么一套温馨的小屋，一定花了不少钱吧？”Jack用聊天的时间在完成计划中的最后一块拼图，就是如何实施对这对男女的致命一击。
　　“说来惭愧，这是我父亲的房子。他和母亲常年住在乡下的庄园里，所以就把这套房子空出来给了我们。之前一直租那些老旧的房子来着，搬来这里之后确实日子好过了不少。”光头男人不知道，自己的坦诚相告其实是帮Jack赢得了取自己性命的时间。
　　“那果真是好福气了。我住的地方就没这里干净，老旧的地板，发黄的墙面，偶尔楼上人家洗澡的时候卫生间还会滴水。总之，就是挺简陋的。好在我一个人住，所以就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
　　“一个人住？你之前不是说妻子有事去了外地？”老鼠满脸疑惑地问道，不过似乎也没有顿时提高警惕。
　　“哦，哈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Jack赶紧用笑声来掩饰自己所处的窘境，“实话告诉你吧，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我撒了谎，因为嘛，有老婆的男人总会显得可靠一点。求你帮忙，所以就用了一些不光彩的伎俩。”
　　“确实，当你说有老婆的时候，我还有点不太相信。穿得这么光鲜亮丽出现在夜晚的街头，怎么看也像是在搜寻猎物的浪荡少年。”
　　当听到“猎物”这个词后，Jack突然感到了一丝紧张，不过当意识到对方指的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后，也就放松了下来。“可不是嘛！”Jack也就顺势为自己圆起了场，“不过从姑娘那儿得到的快感哪能和这包家伙相比！”Jack在说话的同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那袋□□，然后将他递给了光头男人。
　　“谢谢你的好意！”老鼠接过那袋白色粉末，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表情，“哦，对了。屋子里开了暖气，一会儿就会热起来。你最好先把外套脱了，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就可以。”
　　“好，你想得真周到。”Jack转身走向了门口，顺势脱下了外套。当他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往回走向沙发的时候，杀人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在脑海中成了形。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找到合适的时机，将这块拼图拼入已经接近完成的整幅画面之中，然后一切都能尘埃落定，他也能再一次体会到身处天堂的那一种平静。
　　老鼠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柔和的灯光从侧面打到他身上，被照亮的那一边能看到一些高光。当然，这还是因为他头上没有毛发。他入神地盯着手中的□□，仿佛有一种置身于世界之外的超然之感。
　　Jack走到了沙发边，不想打断对方入神的状态，于是便静静地坐在边上，将后背靠在了沙发上，脑海中再次演练着一会儿将要实施的行动步骤。就这样，沙发上的两人同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一个想着如何通过伤害自己的身体来获得快乐，而另一个却琢磨着该怎样伤害对方的身体来取得安宁。
　　几秒钟后，感到时机已经成熟，Jack挺直了后背，扭头看着身旁的光头男人，说道，“老鼠，要不你先试试这宝贝怎样？”
　　“好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说完，光头男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塑料包装，用小指粘了一点儿白色粉末，然后抬至鼻孔的位置，用力地猛吸了一口。转瞬之间，老鼠的脸上漾开了极度愉悦的神情，仿佛在此刻已经无欲无求。
　　“我得去厨房接杯水，喝了一晚上的酒，喉咙有些干。”是时候行动了，Jack对自己说道。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头脑也有些不安分。最刺激的时刻马上就要降临，而他必须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要像外科医生那般冷静地完成手术台上的每一步操作。
　　老鼠没有回话，深陷在毒品带来的快感之中无法自拔。于是Jack就从沙发上起身，来到厨房，打开了水龙头。在水声的掩护下，Jack仔细观察了一番厨房的每一样摆设，然后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把十分锋利，闪着寒光的剔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