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的明途》金匮肾气王

3、洛必达

　　“呦，张旬你来这么早啊！”倪佳嘴叼着根油条，一进班就看见张旬在位子上坐着。班里没几个人到。
　　“嗯，早。”
　　“噢对了，还你作业。”
　　倪佳把手上的芝麻糊塞给程聿山拿着，从背包里抽出作业，啪的拍在张旬胸口上，“谢谢你啊！”
　　“……不用。”
　　“你?字怪好看的，也不像行书，练过？”倪佳一手撑在桌沿上，一脚踩着张旬凳子底下的横杠上问。
　　“以前摹过章紫光。”
　　“哦哦，这样啊。”倪佳其实没听说过章紫光字体，不懂装懂的应道。
　　程聿山交完各科的作业拿着他的芝麻糊坐到座位上，吃起流沙包来。

　　学校的流沙包挺一般的，一点都不流沙直接给蒸成固体，咸蛋黄味也很淡。所以他很少吃流沙包，倪佳就直接不买。核桃包吃的比较多，里面都是真材实料，全是核桃仁儿。倪佳和他一口气能吃七八个。

　　程聿山摸了摸芝麻糊问: “哎，你还喝不喝了，都放凉掉了。”程聿山咽下最后一口流沙包见他还没来拿。

　　“喝喝喝，给我吧！”倪佳坐到张旬后面，朝他伸手。
　　“给。”程聿山递给他。

　　“你打不打水？” 离上课开始还有几分钟，程聿山从桌兜里掏出水壶准备去接个水。

　　倪佳见他这么说立马把杯子上的绳子挂他手上，“打一个吧！”

　　“……额……，他的也是空的。”程聿山瞟见张旬桌上的空水杯，朝倪佳使了使眼色。“你问问他？”

　　反正接一趟也是接，不差那么几个。

　　“噢噢。”倪佳马上会意，点点头表示懂了。伸手在张旬耳边打了个响指，“打水不？兄弟帮你？”
　　“！啊？我……”
　　“不是吧，吓到你了？”倪佳见他明显的抖了一下。
　　“没事。”张旬低着头继续写题。

　　倪佳撅着屁股微微站起来，他胳膊长，直接越过张旬肩膀拿起空水杯递给程聿山。

　　“诺，去接吧。”倪佳很大方的摆摆手。

　　程聿山:“……”不用你跑路，确实很大方。

　　张旬张张嘴，半天没憋出话来，最后看着程聿山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你咋这么客套啊！小张兄弟？”
　　“甭跟我俩客气！” 倪佳拍拍他肩说。

　　学校每层楼都有3个固定饮水机，在老师办公室旁边，老师也会用，离班级挺近的。本来学校领导是打算在每个班都安一个，但是由于空间有限只好作罢。

　　程聿山赶在刘明进班前回来了，刚打水时正巧碰上，刘明看他一下子打三儿壶水，还问他要不要帮忙拿回去，搞得程聿山怪不好意思的。

　　刘明是教物理的，兼任德育处主任。虽说是德育处主任，除了抓早恋、迟到早退、上课睡觉玩手机之外，也不会没事就摆个架子，是个接地气儿的中年大叔，哦不，是中年老师。

　　等上课铃一响完，班长季丁正想喊声起立，“得了得了，我上课就别整这些虚的，这一来一回的时间能讲不少东西了。”刘明对她摆摆手示意不用。

　　“昨天先让你们写高一的作业过渡一下，今天讲新课。来，我确认一下你们高一应该都学完静电场和恒定电流了吧？那什么，没学完也别担心——”刘明继续说:“反正我也不会再讲了，不会影响你们听课，我看前面也不难，你们自己学一下，好吧？”

　　底下还差几节没上的可怜同学:“…………”一个个心里都在咆哮，差点给刘明翻白眼，可去您的吧！

　　六中的教学进度不是每个班都一样的，基本大纲是要按照备课组长的要求来，但是教学章节老师可以酌情提前或延后，不强求。可能自己班在上必修的，隔壁班的就先跳到选修的上了起来。只用在规定的学期内学完即可。所以就导致分班后这种情况发生。

　　“好了，就从磁场开讲。”刘明用手背磕磕黑板，“带电粒子在ab间加速，每运动一周加速一次，绕行n圈后获总动能……”
　　bla bla bla……

　　不得不说大早上来节物理课真挺提神，本来就要僵掉的脑子被调动起来想问题，也没那么想昏昏欲睡。

　　刘明沙沙沙的在黑板上写下演算过程的最后一个字后，下课铃打响了。班上的一群人立马像是松了弦般，原本伏案疯狂跟着刘明一起演算答案的纷纷后仰靠在椅背上，只剩下一只手在坚强的算。课上注意力集中久了难免会有些精神乏力，可以理解，课上五分钟胜过课下一小时的道理大家都懂。

　　“好了，下课吧！那啥值日生别急着擦黑板啊，我这过程再给同学们酝酿酝酿。”刘明说完就带着物理课代表到办公室拿练习卷去了。

　　“我的个妈呀，那我岂不是要自学前面的内容？！”刘明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不少人在哀嚎。

　　“诶山儿，幸亏颜胖讲完了！”颜胖就是倪佳高一的物理老师。
　　“他是讲了，你不也没听吗？”程聿山顺好的思路被他打断，于是偏了偏头看他。
　　“害！那不是在期末考后讲的吗，都快放假了，你看班里也没几个人在听啊！”倪佳极力狡辩。
　　“听你放屁。”程聿山说。
　　“ 再说了，就他那讲题法:‘A一看就不对，B还用我说吗，C直接错，答案不就是D吗！这还用问，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倪佳学着颜胖的腔调学的起劲。

　　不能说很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这还不如不讲，谁听的懂啊？简直了！”倪佳面对着程聿山，翘着二郎腿问他，“你说是吧？”
　　“ 确实。”程聿山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还蛮搞笑的。颜胖原名并不叫颜胖，只不过姓颜，一身肉胖胖的，同学们私下才都这样叫他。

　　程聿山放下笔拿起水壶喝了几口水又说:“不过他能力确实有，就是不太会表达。”
　　“这么说是有点哈。”倪佳点点头，问他:“厕所走一个？”
　　“你自己去吧，我去开电脑，卿姐可能要用ppt。”程聿山说。
　　“行吧。”倪佳说。

　　第二节课是生物，卿姐喜欢用PPT讲课，图文结合，方便理解记忆。

　　苏卿大概30来岁的样子，一头黑长直，眼睛很大，看着很有气质，也很会打扮，一天一套衣服不带重样儿。

　　“这个共生关系呢是指两种生物间发生的对一方有利或双方互惠的关系。共生现象广泛存在于不同种的植物间、动物间和动、植物之间。共生又可分为偏利共生和互利共生……”

　　苏卿戴着扩音器讲课，坐在后排声音回振的有些厉害，程聿山听着她嗡嗡的声音有些恍惚。

　　窗外阳光撒进来，张旬正抬头看白板，身上笼着一片桔黄。程聿山偏头看过去，被晃的眯了眯眼。

　　上了一上午的课，终于可以吃饭了。

　　“哎哎！大家慢着！我作业还没发！”英语课代表翁源急了，堵在门口不让大家走。

　　“快点啊！饿死了，干饭要紧！”底下好些人都已经站起来了，又被迫坐回去。

　　翁源怕耽搁太久大家的时间，急得鼻子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眼镜滑倒鼻尖儿上都没来得急扶，他手指快速的数着卷子，有种数钱的既视感，一边说:“作业是F市的一套期中考卷，李华也要求写，大家自备纸。”

　　倪佳拿到卷子后折进书包，转头叫程聿山吃饭去了，就看见季丁走过来。

　　“班长中午好啊！你咋还不去吃饭？”

　　季丁对他笑笑，指着程聿山说:“我看他数学这次考了班一，好厉害，我想请教他个问题。”

　　“啊？噢噢，那你问吧。”倪佳挠挠头。

　　“你要问什么？”程聿山抬头看她。

　　程聿山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很认真，会直视对方的眼睛。季丁反到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emm……就这个大题最后求导怎么求啊？”季丁把题目摊在他桌上，用笔画出不懂的地方，“我用二次导也导不出来呀！”

　　程聿山看完题目后，想了想说:“洛必达法则知道吗？这个常规也可以做，就是麻烦点。”

　　“洛……洛什么塔？”季丁洛个半天没洛出来。

　　有点烫嘴。

　　倪佳连人带椅子的挪到程聿山旁边，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帮她补完:“洛必达，这个我知道！”

　　程聿山看着他不说话。

　　“看我干嘛，继续讲啊！”倪佳对上他眼睛，下巴朝题目挑了挑。

　　某人从最后一节课还没上课前就在叫饿了，现在居然留下来讲题？！绝壁是心里有鬼。

　　“嗯。”程聿山应他。

　　季丁看他俩一来一回，有点莫名奇妙。

　　程聿山从笔盒里抽了根水笔，在草稿纸上演算，“洛必达可以计算未定式极限，就是类似于0比0或——”

　　“咳，咳，咳。”

　　程聿山顿了顿，又接着讲:“无穷比无穷型的极限，然后——”

　　“喀，喀，喀。”

　　程聿山: “……”

　　季丁听的正入神，看他不讲了，问倪佳:“讲错了吗？我觉得就是这样的呀。”

　　“啊，没错没错，其实我觉得啊，就是你可以……”倪佳凳子朝她挪了挪，很自觉的把笔从程聿山指间抽出来。

　　程聿山看他如此的积极，便默默地拿出刚发的英语套卷，又重新抽了一只笔出来，边写边等。

　　“怎样，懂了不？”倪佳很有耐心的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

　　季丁解决完问题终于松了口气 ，“懂了懂了，谢谢你啊！不影响你们吃饭吧？”

　　“没事儿，不影响。”倪佳说。

　　送走季丁就已经过12点半了，毫无疑问，在全校师生的风卷残云之下学校食堂没几个菜可以吃。

　　程聿山站起来抻抻腰，心想果然不能久坐，伤身。

　　“出去吃？”倪佳收拾完问他。

　　“嗯，走吧。”程聿山背起书包抬脚就往外走。

　　倪佳并排走在程聿山旁边，眼神不自觉的往他头顶上飘，来回看了好几次，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问:“你暑假吃增高药了？”

　　程聿山把书包带子往下拽拽，说:“可能吗？”

　　他知道倪佳想说什么，暑假前两人还几乎一般高，现在程聿山猛的窜了一小截。

　　“你现在有一八三了吧？”倪佳有些羡慕。

　　“差不多。”程聿山说，“晚上睡的时候膝盖会有些疼。”

　　“我也想疼！”倪佳叹了口气。

　　程聿山勾了勾唇角，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