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凑过来》酸皮橙好酸

10、第 10 章

　　简迟环着他腰抱上来的时候，宁远吓得差点连人带车翻到旁边水沟里去。
　　后背软绵绵的被人靠着，能感觉到发丝蹭在衣服的感觉，宁远愣了半天。
　　最后轻甩了一巴掌在简迟手背上，“你又乱抽什么筋？”
　　“你很好。”简迟没撒手，小小声音说了一句。
　　宁远这次倒是没骂他，笑了几下，开玩笑说：“那你别爱上我。”
　　“不会的。”简迟太老实了。
　　刚说完宁远脸色一沉，啪的一巴掌又甩在他胳膊上了，简迟啊了一声，仰头看着他。
　　这人真是阴晴不定的，怎么说都能生气。
　　“我没爱过别人。”简迟小声嘟囔了一句，“也没人爱我。”
　　宁远没理他，更没说话，也不知道听清了没，随意说的话，风一吹就散了。

　　车头转了个方向，钻进了漆黑小巷子，下午光线暗，迎面扑来的就是机油味，这一条街道都是修车铺子，卷帘铁皮门占据了大部分的视线。
　　“叔！”宁远骑着车子冲到第三家卷帘铁门下，“不好意思啊，迟到了，路上出了点儿事儿。”
　　“啥事儿啊？”车子底下钻出一个中年男人，小辫子加脏兮兮的牛仔裤，眼球有些发红。
　　“这小孩。”宁远下车指了下简迟，“肚子疼，路上弄裤子上了。”
　　简迟：？？？
　　他站在旁边瞪着大眼睛看宁远，愣了两秒才知道自己被拿去当挡箭牌了，转头踢着地下的石子也不愿意看他。
　　“三号车出了点儿问题，还没修，你去看看。”中年男人没说什么，指了下里面的车子，抬头的时候望着简迟，“叫什么啊？”
　　“嗯？”简迟抬头看他，“简迟。”
　　“叫我黎叔就成，你是小远朋友？”黎叔看着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蹭的满脸黑。
　　“我是...”简迟愣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黎叔就是随口问问，简迟不答，他也懒得继续问，“不进去看看？站这儿吃土砂子？”

　　简迟小跑着朝里面奔，车库里没开灯，黑乎乎的不好找人。
　　他是听着角落里有呼吸声，转头朝着那头奔，透着窗户里的光，瞧着车底下钻了个人，就露了半条腿在外面。
　　简迟蹲下低着脑袋朝里面看，“你能看见吗？这么黑。”
　　“你试试？”宁远脚一使劲，从里面划出来了。
　　身上衣服早脱了，换了件黑色背心，嘴里叼着电筒，说话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要我帮你吗？”简迟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他笑，“我可以给你拿东西。”
　　宁远取下手电筒，突然使坏似的笑了下，“那你过来。”
　　简迟傻子似的也跟着他朝车底下钻。
　　空间太小了，宁远嘴里又叼着手电筒，光打开，就照亮了头顶上方的一片地儿。
　　简迟紧张的喘着小气儿，望着头顶上黑乎乎的汽车底盘，嘴里“啊”了一句。
　　“怎么了？”宁远侧头看着他笑，全身都是汗，吐出来的热气儿全扑简迟脸上了。
　　简迟侧头看着他，脸挨的太近，眼睫毛都快贴到宁远脸上了。
　　“好玩。”他小声说了一句。
　　宁远笑了半天，估计是没料到这小子会是这个反应。
　　谁会觉得黑乎乎脏兮兮的汽车底盘好玩？
　　大概也就简迟这个小傻子。
　　“那你帮我拿着？”宁远指了下手电筒，简迟乖乖接着，举着胳膊朝脑袋上方照。
　　宁远顾着干活，也没注意，脸上蹭着脏东西也是常有的事儿。
　　简迟伸手在他脸上蹭的时候吓了他一跳，猛地转头又把简迟给吓着了。
　　“脏了。”简迟瞪着大眼睛看他。
　　宁远盯了好一阵，猛地一用力，从车下面溜出去了。
　　“怎么了？”简迟问他。
　　他从车底下出来的时候还一脑袋撞在车边上了，疼的他原地打转。
　　宁远眼神有点飘，看着地上说：“太热了。”
　　“那我给你扇扇。”简迟凑过去用手在他耳边扇风。
　　宁远跟被虫子咬了似的，猛地一转头，“你没作业啊！”
　　简迟吓了一跳，“不着急。”
　　“写作业去！”宁远不知道抽了什么筋，冲着人家一通嚷嚷，喊完了又钻车底下去了。
　　“不是热嘛，又进去....”这话只能简迟自己小声嘟囔，宁远听见估计又该骂他。

　　修车库里没什么光，简迟搬了个小油漆桶坐在卷帘门边上，蹲在地上写作业。
　　按理说今天一天的课他压根没注意听，但简迟平时看着反应慢，脑子倒也还聪明，琢磨了半天也能写完。
　　太阳落山，巷子里的小店咔嚓嚓的开始关门，路灯颜色发黄，抬头看一眼都绕的人眼晕。
　　简迟站起身子的时候腿麻了，晃了几下，一个踉跄朝后倒的时候被人抓着胳膊拽了起来。
　　宁远站在后面托着他手臂，没说话，就是盯着他看了两眼，“回家。”
　　“好。”简迟笑了笑，低头把地上的东西朝书包里塞。
　　简迟八成有什么强迫症，书本和笔摆的整整齐齐的才拉拉链，宁远就在旁边看着。
　　看着他脑袋钻在书包里捣鼓。
　　简迟抬头的时候愣了一下，“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宁远甩了下手上的外套，绑在腰上出了门，简迟小跑跟过去。
　　撑着宁远拿单车的时候小声问了句，“还有栗子糕吗？”
　　宁远看了他一眼，“没了。”
　　“奥，好。”简迟没什么表情，转身坐在后座。

　　“叔！走了啊！”宁远冲着梁叔招了两下手。
　　“路上慢点。”梁叔准备关门了。
　　回家的路上宁远骑的快，简迟半边衣服都被风掀起来了，眼睛被吹的睁不开，身子不自觉的躲在宁远后背挡风，结果越挨越近，最后干脆脸贴了上去。
　　车子在转角处拐了个弯，简迟抬脑袋看着他，“去哪啊？”
　　“路倒是认得挺好。”宁远笑了一下，“买栗子糕去。”
　　简迟笑出声了，没忍住，手搭在宁远肩膀上。
　　又软又暖的说了句，“你真好。”

　　宁远十几年的厚脸皮难得泛了点颜色，最后咳了一嗓子说，“太热了。”
　　简迟松开手，抓着他衣角，嘴里面哼哼唧唧的哼曲子。
　　都是些没听过的老曲子，间隙中貌似还有爱情买卖的调子。
　　“你在哪儿听的这些。”宁远侧头没忍住问了一句。
　　“发廊啊。”简迟探着头看他说，“之前没地方去，街边有个理发店，我喜欢在门口蹲着逗流浪狗。”
　　“他们可喜欢放歌了。”简迟笑了几下。
　　单车拐了个弯，进了之前买牛奶糖的那条巷子，还是那个小窗户，“叔！”宁远喊了一嗓子。
　　“嗯？”窗户打开，还是之前那个男人。
　　“栗子糕。”宁远低头掏钱。
　　栗子糕从窗户里递到了简迟手里，店里的男人扶着额角，看样子有点不舒服。
　　“谢谢你。”简迟冲着他笑，手上剥了块糕点放在嘴里嚼。
　　宁远拿着钱的手刚递出去。
　　啪的一下。
　　窗户里没人影了。
　　“叔！”宁远吼了一声嗓子，下车扒着窗户边缘撑着身子朝里看。
　　男人倒在地上了。

　　救护车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儿了，说是心脏病发作了。
　　担架抬着人走的时候宁远靠在车上看着，简迟手里还攥着栗子糕，站在旁边一句话不敢说。
　　宁远的衣角被拽了一下，简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去的。
　　他递一块糕点放在宁远嘴边上。
　　“甜的。”简迟估计是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宁远愣了半天，张嘴让他把栗子糕放进他嘴里。
　　“嗯，甜的。”宁远咽了下去，这玩意儿太齁嗓子了，“回家吗？”
　　“回。”简迟坐在后座。

　　热风沿着破旧巷子死命的朝人身上吹，天黑了，单车沿着路灯走的时候碰到了施工。
　　结果那天绕了个远路。
　　简迟知道路变了，但也没说话。
　　宁远沉默了，空气安静的让人窒息。
　　小店里的那个人宁远算是从小跟着长大的，小学的时候就经常溜到小窗户边上，喊一声叔，窗户里就递一袋糖。
　　宁远心里不好受，人是在眼前倒下的，他更难受了。
　　热风吹的他眼睛发酸。
　　他的后背突然被人轻轻拍了几下，哄人似的，慢慢的抚着。
　　简迟低着声音哄着说：“不伤心，不伤心。”
　　宁远没忍住，半边的眼角红了。

　　四合院子的大门是开的，门一推，一股桂花味儿扑过来，花瓣吹到简迟衣领上，蹭的他满身都是香味儿。
　　宁远停车的时候简迟蹲在旁边捡花瓣。
　　他瞧着人家衣领上有花瓣，不自觉地蹲下身子伸手探到简迟衣领上，把花瓣挑出来了。
　　手指碰到脖子的时候简迟一哆嗦，转头望着他。
　　又笑了。
　　这次宁远也乐了，“你又傻乐。”
　　“你闻。”简迟把手掌放到宁远鼻子前面，满脸的开心样儿，“是不是染香了。”
　　“嗯。”宁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猛地凑近了身子，鼻尖凑到简迟后衣领上闻，“这儿也染香了。”
　　热气儿扑的他一个哆嗦。
　　简迟脸都红了。
　　幸好这院子里没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