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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七 一整章打打闹闹 ...

  •   从高杉开口开始,事情就注定会发展成吵吵闹闹三人组一间屋,松阳自己睡。
      让修罗场三人组自己修罗场去吧,主角门一关,享受安静的睡眠。
      本来应该是安静的。
      如果不是他在走廊里遇到又子时反射性来一句“你和万齐怎么样了”,然后看着后者瞬间满脸通红的话。
      “就、就是……嗯,呃……总之……这个,那个……我还没表白啊喂……”又子果断把松阳往屋里一推,“别、别让别人听到啊!”
      那是不可能的,鬼兵队全体都知道吧。
      “就是……”又子关上门,红着脸靠在门口,“就是,虽然准备表白但是……啊,总之还没表白啊!”
      看得出,这俩人的关系有进一步发展。
      “嗯。”松阳笑眯眯地看着她。
      “嗯……呃……我懂了,明天去游乐园我们三个自己走,不耽误你们。”又子果断认清鬼兵队的灯泡身份,“我们的感情问题我们去自己解决,您解决高杉大人,然后记得好好吃饭,不然高杉大人会生气的……嗯,大人他也有好好吃饭!”
      “……?”松阳倒是完全没想什么电灯泡之类的事,“能好好吃饭就好啦。”
      “嗯嗯,能好好吃饭就好啦。”又子认为他们已经达成了保密协议,“麻烦您了,老——”
      她一开门,河上就站在门口。
      又子好不容易退下热度的脸又烫了起来。
      “啊,万齐先生。”完全没和她达成协议的松阳立刻开口,“又子说她唔唔——”
      “没有!”又子果断捂住他的嘴,“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事都没——”
      松阳努力抓住她的手腕试图把她拉开,奈何害羞的女人力气往往令人震惊,他愣是没拉开又子,只能被她按着挣扎。
      “……”河上,“别打扰人家了,又子。”
      “啊,是、是,嗯,”又子红着脸对松阳欠了欠身,“对不起老师,打扰了,我这就走!”
      ……好可爱。
      又子平时不是会脸红的人,正因如此,她因为某件事脸红成这样时才显得可爱。松阳眨了眨眼,自然而然地把她和高杉关联起来,脑内为高杉补脸红——也许也会很可爱。
      隔壁的高杉:“……”
      他一点都不想脸红,只想把银时和桂都锤地里去。
      “放弃吧,”某个天然卷抱起双手,“你们好好想想我姓什么,我姓坂田,松阳姓吉田,我们有一个字一样,四舍五入我们压根就是一个姓,我们已经结婚了!”
      “一个姓不能结婚,你在□□吗。”桂毫不犹豫,“你才退出吧,仔细想想,杉、桂、松,这里只有你一个没关系啊,你只是对我们共同度过的美好如银的时光的形容词吧。”
      “要这么说的话你才是最没关系的那个啊,你的癖好已经决定了一切啊!”
      “仔细想想老师没准当过人妻了吧!”
      全场静寂。
      唯一一个没意识到松阳可能活了很久的高杉盯着他们。
      “……哈?”
      “好,现在进入情报整合。”三个人终于暂停了毫无意义的争执,银时翻出高杉的笔和纸开始记录,“松阳的情报整理,首先,他是不死的,你们没意见吧?”
      高杉:“……”
      有意见,意见大了啊!你们怎么就突然取得了这种共识,我跳了多少剧情啊!
      “虽然没有多少佐证,但我同意这个说法。”桂的语气同样颇为严肃,“松阳老师有对人类而言非常异常的愈合速度,并且,考虑到我们确实……过他,复活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好,同意一票,高杉选手发言。”
      “……”
      “到你了矮杉。”
      “……按照老师的说法,可能和天导众有关。”高杉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他不太希望我们知道这件事。他似乎觉得我们会出卖他……”
      “什么叫出卖啊!”
      “确实,”桂倒是支持高杉,“老师失忆后的的态度很……微妙。我感觉他并不相信,甚至可能恐惧我们。他只是在用理智拉着自己,阻止自己逃跑罢了。”
      “好的,那么证据确凿,松阳的体质和阿尔塔纳也就是地球龙脉有关,而天导众对此也很感兴趣。那我们进行下一个议题,因为不死,他应该已经活了很久,而且他之前的人生不是很轻松愉快。”
      这一次毫无异议,就算不知道松阳不死的时候,他们都清楚松阳肯定经历过黑暗的岁月。只是现在看来,这段岁月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漫长,也更绝望。
      “第三个议题,他不希望我们知道他的特殊之处。”
      漫长的沉默里,三个人看着彼此。
      “所以,”最终打破沉默的是桂,“第四个议题,老师当没当过人妻?”
      “没有,松阳是我的,假发闭嘴。”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无所谓,现在老师是我的。”
      “愚蠢的斗争……”桂看着又一次掐起来的两个人,“我说,在不清楚老师究竟经历过什么的情况下,只凭一厢情愿,就能争出他属于谁么?他好像是个人,不是你们争完就能直接拿的物件。”
      “假发,”银时松开高杉,揉了揉自己的卷毛,“那你说……”
      “你们两个过去让老师挑,然后我好——嗷!”银时和高杉果断先把他锤倒,然后继续互相瞪视。
      “……算了,”虽然人锤了,但高杉也明白,“就算我们争出结果也没意思。各凭本事罢了,假发可不能当我们的裁判。”
      有权裁决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松阳本人。
      但那个人……
      “资源啊……”
      银时一时有点头痛。
      ……真正把他当成资源的,恐怕不是他们,而是松阳自己。松阳的逻辑就是“只要能让你们舒服我怎样都好”,为此,力量、躯体或者感情都可以交付出去,就像处理某样物件。那是一种只考虑自己的利用价值的思维模式,除了物化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但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才会让他如此自然地这样行动呢。
      “总之,”桂艰难地爬起来,为他们这场会议做总结陈词,“接下来都假装不知道老师活了很久,没意见吧?同时想办法查老师之前的行动轨迹……从天道院那边查。首领在成为首领前的记录,多少还是会有的。我和晋助可以从两个方向查这件事,银时,你帮我们掩护,可以吧?”
      银时慢慢地眯眼。
      “可以。”
      “但是?”
      “但是啊,别去什么游乐园了,现在是夏天,我们去游泳馆吧?”

      银时当然是别有目的。
      论人数,他和桂就算联手也打不赢鬼兵队四个人,去游乐园的话绝对会看着那四个人一起分走松阳的注意力,最后就只会惨遭失败。然而游泳馆不一样,因为他知道,最近有些人会去那玩。
      嗯,虽说都是些不靠谱的人,但好歹不是鬼兵队的人。
      “……我们不是去和老师独处的吗?”
      “想什么呢,先把敌人解决掉,独处什么的另说。”
      ——呵呵,独处什么的,这里只有阿银一个人不会游泳,阿银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老师要负责教人”啊!
      于是第二天,鬼兵队、万事屋、桂和伊丽莎白、长谷川、阿妙、小猿、九兵卫和东城步、月咏和晴太、近藤、将军和松平齐聚游泳池。
      ……将军和松平。
      ……将军。
      一群通缉犯陷入沉默,然后——
      鬼兵队戴着早就准备好的带装饰泳镜,泳帽包脑袋,全身上下都写着“根本看不出是谁”,一脸于己无关地看着桂。
      桂一动不动,目送松平离开,然后和银时一起给将军套泳帽和泳镜。
      “喂你没问题吗!”
      “没有,”桂面无表情,“按照一般人的理解,我绝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所以再像也不是我。”
      “喂这看似很有道理其实很没道理的情况!”
      “总之,我们来玩游戏吧……嗯,比如……跳水?”
      然后将军就跳了下去,惨变丁字裤。
      “喂,不要欺负小将啊!这样下去会死的,会——”
      松阳向小将走了过去。确实是走,毕竟他的身高能碰到地。
      还好还好,松阳肯定会温柔地抚平小将的心伤——
      松阳按着小将的脑袋把他往下一压,水里冒出了咕嘟咕嘟的气泡。
      “喂!松阳!死人了,要死了!”
      “啊,抱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想欺负。”松阳乖乖松手,“那么,玩那个吗?”
      那个,就是“马”拉气垫,“骑手”互相争执并露……点,啊不是,露出胜利表情的游戏。
      这游戏有个好处,就是气垫不够,所以松阳、桂和高杉可以在旁边打排球,而不是搅合小将的破事。
      然后……
      然后小将就用他充满弹性的三角裤反杀了一群扯裤子的男人,将军家代代都是超厚弹力三角裤——
      “德川家康不是四角吗。”松阳一脸坦然。
      银时:“?”
      喂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情报,这事到底谁告诉你的啊,没人会说这种东西吧!
      难道你见过……呃,等等,见过……?!
      “即使是先祖,”小将回以坦然,“晚年也改成了三角派。”
      “不会啊,他下葬的时候四角裤拉起来很舒服,可以当弹弓玩。”
      喂你在谁面前吐槽什么啊!放过将军,放过他啊!不要把这种东西列为快乐回忆,德川家的人全都会哭给你看的啊!
      回忆……
      所以,松阳你到底活了多久啊。
      银时冷汗都快下来了。
      ……而且,为什么你要去拉人家下葬时穿的四角裤啊!
      “怎么会……”小将语气一变,“这种情况……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到别人墓里证实别人穿的是四角裤,以达到让他和他的后代痛苦的目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会死亡绝学,失传已久的猴皮筋派吗……!”
      为什么四角裤会社会死亡啊,四角裤也要哭了啊!要和德川家的人一起哭了啊!
      “根本不是这样,”松阳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对四角裤道歉。穿四角裤根本不会社会死亡,先祖是德川家康才会!”
      喂!从根源上否定了啊,直接否定了德川家康啊!德川家康已经不如四角裤了啊,你否定了整个幕府历史啊!
      “说得好,”桂满脸赞同,“为德川幕府工作就已经值得社会死亡了!”
      你们在谁面前说什么啊!
      “不错,”高杉也幽幽道,“光是秃着脑袋活着就已经很社会死亡了,快向你的毛囊学习,自我了断吧。”
      不不不,那是月代头啊,那是将军啊!
      银时槽多无口,眼睁睁地看着小将的眼泪又掉下来……对不起将军,明明您才是将军,但这里的人硬是营造出了您很可怜的氛围,只是就算这样,这也不怪我啊!
      怪……
      怪松阳。
      对不起,但这真的怪松阳啊。
      求求你了,让小将装完就走吧,不要给他留下惨痛的回忆啊,他的回忆会变成我们的通缉令啊,而且您不是上一任的虚吗,您本来就有通缉令吧!
      “……虚卿,”小将倒是知道松阳已经在这些朋友面前说明身份了,“那你呢?”
      为幕府工作就社会死亡了啊!
      “我跑了。”
      逻辑闭环,完美无缺。
      小将看着松阳,松阳两边肩膀分别搭着高杉和桂的胳膊。
      此时,这两个人注视他的目光都有点……
      和善。
      嗯,核善。
      “老师,”桂用高杉的语气幽幽道,“我突然想起,我有点事找这位朋友。”

      半个小时后,被审讯了一通的将军目光呆滞地走出了游泳馆。
      他能怎么办,他也不记得虚当上首领前的人生,他只知道这人特别能打,并且负责将军府的一些工作。
      没审讯到情报的两个攘夷浪士嫌弃地推开他,他从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面前走了一遭,因为松阳明显不想让他死在这而幸存,然后眼泪汪汪地回到了松平身边。
      至于那两个攘夷浪士……
      “反正今天还没结束,游泳之后一起洗个澡,泡个温泉多好啊。”桂依旧满脸正色,“顺路。”
      “我和又子去买点东西,武市前辈,一起去吧。”鬼兵队立刻撤离,“你们去洗。”
      很好,鬼兵队很识趣。
      但是有别的人不太识趣。
      比如,嗯……
      荼吉尼一族。
      三个人缩在儿童水池中间,呆呆看着挤在儿童浴池里的荼吉尼一家,以及和他们谈笑风生的松阳。
      救命。
      他们真的是出来约会带修罗场的吗,真的不是来看松阳的人脉可怕度的吗。
      “你们三个,”松阳非常顺手地指指他们,“去那边泡,给人家腾地方放冰山。”
      “啊,不用顾忌我们的……”
      “没事,年轻人多历练。”松阳直接把他们按进了热水池,终于恢复温度的三人组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表情一如之前的将军。
      你不是害怕人吗……
      你不是担心别人对你施加暴力吗……
      这一群到底哪里看着像不会施加暴力的啊!
      然而松阳好像真的觉得他们很正常。他的记忆里毕竟有屁怒吕,而且花店老板挺好说话,他家人也淳朴热情还懂礼貌,就是很正常嘛。
      ……这算什么啊喂,怪物联谊吗,松阳你要歪到奇怪的世界去吗。
      三个人满脸冷汗地看着六个荼吉尼和一个阿尔塔纳生物亲切友好地聊天,一边不懂地球,一边不懂荼吉尼,于是聊得有声有色……个鬼啊为什么要和荼吉尼有声有色,泡温泉是为了做这个吗!
      温泉,这可是温泉啊,香香软软湿湿滑滑……的温泉啊!
      三个人眼睁睁看着松阳送走了荼吉尼们,室内终于只剩他们四个。
      “你们很害怕吗?”这人居然还笑眯眯的,“他们也就算了,晋助你居然害怕吗?”
      “……”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害怕啊,我也是人类啊喂,和六个肌肉壮汉贴脸会紧张很正常啊喂。
      “为什么要害怕?他们是很好的人啊。”
      “这个……因为,这个,那个……人类一般不会在头上长角吧,呃,嗯……”
      “害怕和自己不同的怪物吗?”
      ……死亡问题。
      这绝对是个死亡问题。
      “……?不必这么紧张。”松阳对他们笑了笑,从飘着浮冰的儿童池翻到他们的成人池,被烫得一哆嗦,“人类畏惧怪物,对吧?”
      “不好意思。”银时举起手,“我稍微说明一下,地球上有数以亿计的人,谈论人类怎样没什么意义,硬要说的话人还怕其他动物、天气、一些植物,以及人类。”
      松阳偏过头,这么看过去他的眼睛显得很大,有点吓人。
      “如果只有屁怒吕一个,我也不害怕,因为我比较了解他。恐惧会被无知放大,反过来,好好沟通和交流能消解不安。所以应该说‘和怪物不熟的那一部分人类和怪物会互相害怕’——就比如,松阳现在突然告诉阿银你其实是个怪物,阿银也不会害怕哦?”
      “……好麻烦,”高杉吐槽他,“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要是松阳老师是怪物,那就直接把看不惯他的都杀了。……不是也可以,看不惯老师的就该死。”
      看看,这叫什么,这就叫JUMP男主的嘴炮和反派的发言。
      桂一言不发,他已经说过了,他会直接去创造一个怪物和人和谐相处的世界,去他的嘴炮,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别和松下私塾作对。
      “所以说,别说什么人类怎样……不要拿别人来代表阿银啦。”银时坚定地完成他JUMP男主的任务,“阿银可是很特殊的人类。”
      “很特殊的?”
      “比如阿银的头发特别卷。”
      松阳差点笑出声。
      “把阿银和别人混为一谈的话就拽混蛋松阳的头发。”
      “嗯……人类,要分开看,是吗?”
      “就是啊,有句很著名的话叫双标是人类的本质,自己家的狗比别人家的人可爱。”
      “这话是你刚编的吗?”
      “定春不比屁怒吕可爱吗?”
      难以反驳,松阳愣了愣,发现自己好像确实这么觉得。
      ……不然呢,有什么能比定春可爱吗,只有神乐好吧!
      就算它是狛神也一样啊!
      “所以说,人类是个金字塔,塔底下有一群败类,塔中间有一群普通人,塔顶上有一群领导时代发展的人物,最顶上是阿银,松阳你只要看最顶上就行了。”
      “哎,那小次郎和晋助在哪呢?”
      “地下室咕噜咕噜……”银时被两个人联手按进了水里,“所以咕噜……对人类有点信心咕噜咕噜……”
      “对人类的信心要被人类淹死了哦。”
      “你都说过……咕噜……阿银是你的……咕噜咕噜……战斗意志咕噜咕噜……”
      “我的战斗意志泡水了哦。”
      水下的战斗意志艰难地吐出一个大气泡,不动了。
      “死掉了,别战斗了,战斗交给我们,”桂总结发言,“老师安心泡水,这个我们立刻就埋了。”
      “不要这么随意地对待我的一部分啊……”
      “请放心,我会珍重地对待您的一切。”高杉拎着银时的肩膀把他拽出来,“除了情人。”
      “这部分也请温柔一点?”
      “喂,”银时忽然抬头问,“你给他做过什么吗,松阳?就是黏黏糊糊的事情?”
      高杉差点把银时摔地上。
      “这家伙一副得手了的表情啊,你被他做了什么吗,做了什么对吧。”
      “怎么问老师这种——”
      “做了!绝对做了!你和他偷跑!”
      高杉真的把银时摔在了地上。
      “松阳!你的第一次居然不和我!”
      “……?”松阳一头雾水,“我没……”
      “就是这样,就是和我又如何?”高杉直接打断他,“别以为什么都是你先,坂田银时。”
      两个人互相瞪视。
      “喂……我说,松阳原本就是银酱的……从来、从头、从最开始,就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又没有强迫老师。确实,老师从来都不是我的……”高杉一歪头,“我是老师的。我可不会像某人一样把老师当成自己的物件。”
      银时:“……”
      “老师自己愿意是谁的就是谁的,不愿意也无所谓。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行啊,天然卷。”
      “不行和天然卷有什么关系……啊不是,你说谁不行!”
      “你,”高杉站在浴池里,瞪着浴池外面的银时,两个人坦诚相对,“当然是你,天然卷。”
      “喂所以说和天然卷有什么关系!天然卷怎么了,天然卷没有坏人!”
      松阳:“……”
      算了,让他们吵吧,又不是第一次吵了。他在池边坐下,将自己肩膀以下都埋进水里,发丝浮在水面上。桂蹭过来,靠着他的肩膀。
      “我不在地下室。”
      “……嗯,我知道。”
      “不过,人类确实是可以区别对待的生物。”桂眨了眨眼,睫毛滑过他肩头,“人体内的细胞会不断清理癌变的同伴,来维持整体的安全。人类也会不停地审视自身,清除落后和有罪的部分,一直往前走。……有些人应当赞颂,有些人应当死去。我知道您很喜欢大家,但是,对一些人,动手也是有必要的。”
      松阳愣愣看着他。
      “……错的并不是‘杀死’,是‘杀掉不该死的人’。刀拿在手里,总是要用的。”
      松阳一时没吭声。
      “不能杀人”好像是他人格的底层逻辑之一,但其实不是。人格这东西并不是依托于“不能杀人”建立的,而是“怎么对待人”。畏惧人类的、渴求人类的、仇恨人类的,或者爱着人类的。“不杀人”只是他基于“爱着人类”思考出的结果,倒也不是什么必须遵守的清规戒律。
      ……但是,如果以“人类本来就该分成群体区别对待”的逻辑,那“用一种情感对待人类”本身就很荒谬。
      “……人有那么多情感,本来就是为了对不同个体做出不同反应吧。您在听吗?”
      “嗯。我……我也许明白你在说什么。人类并不是能用某种单一态度面对的生物……”
      ……但是,那样的话。
      他这个人格,到底要怎样将自己的感受传达给本体?为了探究应对人类的方法而生的人格,如果给出一个“人类必须得用更多情感面对”的答案,本体会怎么想?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样使用全部的感情应对人类,才需要他们这些人格啊。
      或者,这样也算一个答案吗?
      虚要他复生,将一个人格重新唤醒,是为了这个吗?为了他再一次地靠近人类,寻找栖身的巢穴,寻找一份能带给虚的答案?对虚而言,他只是一个碎片,所以要利用到最后吗?
      他也确实是个碎片。
      吉田松阳是虚对这个世界露出的微笑。
      在无数次失败后,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露出的那一抹微笑。
      如果连他也失败,虚会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毁掉地球来自杀吧。
      “……老师?”
      “啊,我在——嗯。我明白了,我会试试的。”
      如果虚不敢。
      如果那个甚至不愿用主人格来面对世界的人不敢。
      ……那他,一个人格,主人格为了应对这世界才诞生的产物,最后的、用来阻止那么多人格乃至主人格自己的产物,应当负起责任。
      接触人类、学习人类、区分人类,接受这其中的痛苦和误解,不停地向前,直到找到能够完全接纳‘虚’的人。使用全部的情感和思考,竭尽全力地与人类“战斗”,在人类的世界里为自己挖出一个巢穴。
      ……等到那个时候,虚一定会来找他的吧。

      所以说,来泡温泉是来干什么的,修罗场三人组是为了让松阳思考虚才这么办的吗!
      那必然不是啊。
      大家都坦诚相见了,谈什么荼吉尼和虚,当然是要……
      松阳抓住桂的手,按回他自己那边。
      “不可以吗,老师?”
      “……”
      “为什么不行呢?”
      “你……”松阳艰难地回答,“知道什么叫公共场合吗?”
      “怕被人看到吗?其实可以——”
      松阳果断把桂按进了水里,看他和刚才的银时一样吐泡泡:“为下一个客人想想好吗,谁要泡你做过乱七八糟的事的水池啊。”
      “就是说……咕噜咕噜……回家就……咕噜咕噜……”
      “不要,我生气了。”
      桂艰难地从水里挣出来,瞪大眼看他,好像他说了什么精神失常的话。
      “我在练习用别的方式对待你。”松阳终于松开他,但还是不让他碰,甚至往后缩了缩,躲开他的手,“给公共场合一点尊重啊。”
      “不用这么急也可以的。”
      “地下室的话没有多少可信度吧……”松阳故意偏头不看他,“在这种地方做那种事的人是垃圾中的垃圾,地下室的十八层。”
      “鼓嘴。”
      “……?”
      “人怄气的话应该鼓嘴,看着比较显眼,毕竟我们是动漫人物,画得更清晰一点才对。”
      松阳:“……”
      鼓嘴怄气,那是什么牌子的美少女啊。
      “像这样,”面前的桂立刻给他表演了一个美少女生气,“会更方便读者理解。”
      别了,我不生气了行吗,谁要这么生气啊。
      “而且,怕弄脏的话您可以喝掉啊。”桂一本正经地说着可怕的话,“还是说,只有晋助可以?”
      松阳突然就很想真的把他按水里谋杀掉。
      让他用嘴……他根本就没想过,各种意义上都没想过,感觉是那种谁动这个念头谁就会死、将军敢张嘴就把将军扔龙脉里净化个彻底的要求啊!
      桂敢于挑战不可能,他一脸坦然和严肃,在银时和高杉地板肉搏、互相扯浴巾的背景音里,他的严肃显得尤其银魂日常。
      “怎么了,老师?”
      “我不太清楚。我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一个觉得很……羞耻?觉得你在侮辱我,大概。”
      “您不想做就可以不做,”桂用黑色的眼睛望着他,瞳孔显得异常深邃,“这里没有人会侮辱您,老师。当然,您也可以要我做。”
      他的学生向后退,坐上池沿,背对着门。湿透的浴巾搭在他身上,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线条。他比高杉还瘦,这个念头突然跳进松阳脑海。桂的躯体比那两个打成一团的孩子更纤细,像一竖墨,被热水烫得微红,漂亮的线条随着浴巾滑落闯进他眼里,给他一种奇怪的暗示。
      就好像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抓住桂、决定对方的一切似的。
      有种……对,像是女子为了迎合男人征服欲而给出的暗示。这说法听起来有点下流,尤其是在一个已经文明化的社会,这听起来像是故意逗弄隐秘而古老的、纯粹的欲念。
      但这有效。
      无论文明进展到何时,只要躯体还没有改变,这种行动就永远该死地有效。他喉头发干,下意识挪开眼,在记忆的碎片里翻找应对方法。如果是过去的他……如果是过去的他,大概是看多了。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当时德川家康在宠幸一个美丽的妇人,要他做近卫。他就站在床边看他们,她一边抱紧家康公,一边用如丝的媚眼对他笑,舔着嘴唇,神态充满暗示。那时候他哪知道这阵仗,迷茫地看着她,而她对他勾了勾手指。
      “你也可以来。”家康头都没回地对他说,“男人想这么做是人之常情。”
      那时候……
      那时候他退了两步,冷笑着回答:“脏。”
      ……真的很脏。
      他有点奇怪的洁癖,而且是精神方面的。具体表现是,当他注意到女子眼底藏着的那抹恐惧和紧张时,他就兴味索然了。他没兴趣抱一个畏惧强权而对他曲意逢迎的人,就像天道院的人出于恐惧和敬畏服从他不会让他觉得被接纳。
      但是桂没有害怕。桂那双黑眼睛只会注视自己的目标,永远坦然,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底,又好像正因如此,才深不可测。
      “没事的,老师。……选择您自己喜欢的行动方式吧,我也很想知道,您究竟是怎么想的。”
      ……渴。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渴。
      时隔五百年,他好像又一次站在德川家康床边,但这一次对他投来的注视是温和的,她带着安心和笑意对他伸手,低声叫他:“想做就做吧。”
      他很少有那样强烈的渴求。
      渴求一个,顺从、温和、允许他随意行动,却不是因为恐惧的人。
      那时候他搞不懂自己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想要什么。现在他也不懂,只是情感重合在一起,想要的似乎就在自己面前。
      “老师,”桂对他抬起手,“请放心,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怪您的。”
      那杀了你呢,脑海里有个声音说。
      把你杀掉。撕碎。扯烂。吃掉。把你弄成鲜红的一团,而你是不会再醒过来的——
      如果我这么做,你会收回你这幼稚的发言吗?
      他不知道自己在渴求什么。理智说做这么过分的事被反感不是活该吗,情感却在渴求安抚,长达一千年的痛苦和徘徊在翻涌,试图突破理性的枷锁,一股脑发泄到桂身上。想要对方在被杀死前依旧愿意接纳他,想要足以跨越可怜的生死的誓约,想要足以安抚“虚”的某种情感。
      挺恶心的。
      没有谁有义务原谅杀死自己的人吧。对他释放善意,他却回以杀意,那他当然活该被排斥。自己把自己和死亡捆绑,当然活该不被接纳。
      别说人类了,他自己都害怕自己啊。
      “……老师?”
      松阳凑过去,垂着眼,一声不吭地张开嘴。他根本没思考自己在做什么,全靠模糊的旁观经验指引行动。咬下去,那个声音在他耳中说,咬下去就知道他的话到底有多少效力了嘛。
      别这样。
      别这样,他回答自己心里的那个声音。别伤害桂,别伤到千年来仅存的这些微小的善意。
      桂的指尖犹豫着搭在他发顶,轻轻抚过他的发丝。
      “老师,”他听到对方低声叫他,“老师……”

      怎么说呢……挺艰难。
      以上是桂对松阳的努力尝试的评价。
      他的老师明显从来没试过这种事,基本就是在咬掉的边缘徘徊,等到终于结束,桂觉得自己简直是自找罪受。
      松阳擦了擦嘴角,看着桂被银时和高杉联手埋进水里。
      “假发啊……”
      “假发。”
      “你啊……”
      “你……”
      “做什么呢啊……”
      “做什么呢……”
      这两个人倒是意外一致了。松阳看看这两个打得浴巾都掉了、分外坦诚的孩子,再次默默移开眼。
      感觉突然就明白人类的身体到底哪里有意思了……至少是突然就明白那种吸引力了啊!
      总之是会觉得渴……
      松阳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一抬头,两个学生都盯着他。
      松阳原本的唇色并不显眼,和他整个人一样,显得很素淡。但刚才到底是做了些奇怪的事,唇被磨得发红,舌尖蹭过时那颜色鲜艳得勾人。素色的人突然配上一点红,视觉冲击尤其强大,让人的联想力尤其丰富。
      一言以蔽之,不盯他那还是喜欢他的人吗。
      松阳准确读出了两个人眼里熊熊燃烧的东西,但他第一句话是:“小太郎要淹死了哦。”
      “假发,”银时终于松开他,“觉得怎么样?”
      桂从水底浮起来,拨开湿漉漉的头发:“你的第一次还有戏。”
      银时用力拍了拍桂的肩膀,从生死仇敌突然变成兄弟情深。
      松阳果断从他们身边溜走,试图离开水池,而银时拽住了他的头发。
      “……别在这做,回家。”
      “回家之后做什么都可以吗?”
      桂是我随便你怎么做,银时是你随便我怎么做。松阳用男人的本能权衡了一下,回答:“我不想做。”
      “所有人都可以,只有阿银不行?”
      松阳按了按喉咙,之前被顶到的感觉还残留在那里,让他有点想吐。
      他不想和银时辩论,干脆一低头,整个人都埋进了水池里。
      “银时,”桂小声说,“别欺负老师,今天欺负得够多了,你可以明天独处时努力一下。让老师稍微休息会吧。”
      毕竟松阳不是那种你紧逼不放就能解决的人。你得用正确的方式说服或诱导他,而人的神经是不能在一天里经受太多说服和诱导的。他现在只是觉得累,他们的话在他脑海里盘旋,一会是他们说人类要分开看待,一会是桂拉开浴巾,再一会是很久前那个面容已经模糊的女子。他泡在暖洋洋的水里,觉得就这样停止呼吸也不错,反正还会再一次睁开眼的。
      高杉在银时手腕一锤,解救松阳的头发,然后把人从水里抱起来。
      “哦哦……联手欺负阿银是吧。在阿银面前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然后只有阿银不行,阿银真是特殊呢。小心阿银按着你搞哦?”
      “所以你就是想让我给你口是吧。”松阳忽然抬头盯着他,“你过来。”
      银时一怔。
      他刚才确实是有点怨气,但现在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会被打进地里的,绝对会挨打的!
      “过来,不是想要吗,怕我咬你?”
      银时战战兢兢地凑过去,看到松阳绿色的眼睛。
      他心里一软。
      “我开玩笑的。”
      只是杂着玩笑的气话而已。他怎么可能强迫松阳……怎么可能强迫自己恨不得放在心里上供的人啊。
      松阳忽然抬手拽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拉,强迫银时抬头,用力咬了一口他的下巴。
      那一下是真的咬,银时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到血渗出伤口。
      喂,咬在这的话阿银真的没法见人了啊!
      他忍不住伸手揉揉下巴,嘶,疼得像被狗啃了……松阳属什么的啊,怎么真的咬人,上次好像就咬他吧。
      松阳盯了他好一会,忽然垂下眼,低声道:“抱歉。”
      “你好歹咬肩膀啊。”
      “我不是在因为你生气……我……”
      我只是想把你们都杀了。
      有个故事说,魔鬼被关在瓶子里,一开始许诺给把自己放出来的人金银财宝,实现各种愿望;然而时间飞逝,魔鬼的意图逐渐变化,最后变成“我要杀死放我出来的人”。松阳现在就像那个魔鬼,恨不得把他们都掐死,反复地逼问“你真的会践行你自己的话吗”。
      ……歇斯底里。
      就像是不懂得如何面对善意的孩子,在突然得到安抚后,靠拼命地作死来试探他人、确认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痛苦需要发泄和化解,于是善待他的人反而要承受那些压力。
      银时叹了口气。
      “随便啦……带出去和人炫耀也不是不行。”
      “无论我怎样,你们都不会离开我吗?”松阳的话和他的话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银时没吭声,只是直接抬手抱住了他。
      “咦——到了感人至深的拥抱环节了吗!”桂果断凑到另一边,把他们两个一起抱住,“啊,温泉果然要贴来贴去……”
      高杉隔着松阳打了桂一记,随即小心地凑到松阳身边,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除了他都没包浴巾,三个人抱紧他的身体,感觉情况有那么一点混乱。
      松阳瞬间从情绪中脱身,一秒理解了什么叫左右为男。
      太近了,你们这群果身大汉太近了啊!
      “放心吧,”桂还拍着他的肩膀说,“怎么会扔下您呢?”
      不还是扔下我吧,这场景好奇怪啊!
      松阳在三个被水泡得热乎乎的男人中间,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他们小时候他也带他们泡过温泉,那时候三个人也是挂在他身边,可是小孩子毕竟体积小,他一边抱一个、腿上坐一个就能解决,但现在不行了,现在是他被三个孩子挤在浴池边,反省自己到底哪一步做错了。
      好像哪一步都是错的。
      从他同时答应他们的表白开始,这事就不可能转圜了。
      “……算了。”松阳自知理亏,不就是抱吗,要是抱着他能让孩子们开心,那就抱着吧。又不会少块肉……少块肉也无所谓的。
      毕竟是他的孩子们。
      浴池里一时安静下来,松阳安静地靠在池边,任由某些不老实的手乱动。银时偷偷抬眼看他,看到他放松地垂着眼,呼吸轻缓。
      根据银时和松阳相处十年的经验,这人是从来不会认为这种事不对劲的。松阳总是很坦诚,无论是这么让他们看还是摸,他都不会害羞,姿态里有种“就这”的淡然,银时小时候故意往对方身上蹭,咬他的胸口,也只会被点点额头,说一句“别咬破了”。就算现在这人已经知道他们心怀不轨,也没有多抗拒他们的触碰——在松阳心里,有些东西并不值得感到羞耻,比如袒露。
      他的手不老实地碰到对方腰间,松阳抬了抬眼,对他微笑。那双绿眸被水汽蒸得湿润,睫毛挂着水珠,乍一看有点像在哭。
      “松阳给别人看过吗?”
      “什么……啊,”松阳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很介意?”
      银时鼓着嘴瞪他。
      松阳就只是看回去,瞳孔深处像是有什么在跳。
      “大概……”他压低了声音回答,“没看过完整的。”

      直到他们回到鬼兵队的船上,银时才忽然想清楚什么叫“没看过完整的”。
      ……不是“我起码穿了点”,而是“我的身体——或者直接点,尸体——不完整”。
      银时:“……”
      桂和高杉一边一个架着他的肩膀,他难得没和高杉作对,乖乖被扔下船,在水里吐泡泡。
      “我很不明白你在介意什么。”高杉趁松阳和又子聊天,蹲在船沿看银时扒船底,“是不是第一次能怎样?要求这么多,赶紧退出吧,我自己也能保护好老师。”
      你要真这么觉得,银时已经被你下毒然后关到不知哪个小黑屋去了。桂在心里吐槽,脸上倒是一片平静:“银时好像觉得老师是自己的东西呢。”
      “本来就是!”银时扒着船边把自己从水里拽出来一点,“松阳可是阿银捡回来的!没有你们这群混蛋之前,松阳的地方是阿银一个人的!松阳是阿银的!”
      “懂了,”高杉似笑非笑地回答,“你的智力在七岁时就停止发育了,你死了算了。”
      “松阳!是!阿银的!”
      “声音大就能让老师同意和你做的话,老师早就和宇宙飞船相亲相爱了。”
      “……就算这样,松阳也是阿银的!”
      “看得出,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就只能耍赖了。”高杉直接把他的脑袋按进水,“你除了惹老师还会做什么?”
      银时在水里磨牙。
      但是他本来就是特殊的……松阳那家伙,遇到的是他,走的时候拜托的是他,什么时候都找他,现在却玩什么平等,也太渣了点。
      而且,这俩家伙在往松阳那贴,但松阳可是主动来找他表白的!不一样的好吗!
      “不用管他,”桂这次也没站在他这边,“居然直接问女方这种问题,真是不知羞耻。”
      “你的问题更大,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请赐教。”
      “谁不知羞耻——那你倒是说什么问题。”
      高杉:“……”
      好家伙,你们向我取经,那我怎么可能说啊,我又不傻。
      但就像桂分析的那样,就算是高杉,也不会真的觉得“我可以完全不靠这两个人,百分百保护好老师”。他瞪了他们一会,还是按着额角把银时拽上来:“……起码正常点。”
      “什么正常点?”
      “会引起正常人类反感的事都不要做的那种正常点。老师问你是不是处了吗,你好意思在这纠结老师的事?老师是男是女你瞎?”
      “我知道老师是男人。”不然我刚才怎么把人骗过来的。
      “玩笑也不要开,这玩笑很精神病。”
      “老师不会因为玩笑生气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当真,”高杉快要被他们气疯了,“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老师经历过什么!任何可能涉及侮辱和否认的词都别说行吗!”
      桂和银时一起直愣愣看着他。
      “……你们两个到底是有多弱智啊!”
      “你才不正常好吗,你对着松阳都能这么小心谨慎?”
      “小鬼给我毁灭,长不大就去死啊死鱼眼天然卷!”
      “对松阳撒娇不该属于日常任务吗?”
      “任你个天然卷!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你们这种笨蛋,老师才会受苦!”
      “你以为你那样就没问题吗!松阳会很不安的,会觉得学生不需要自己了!变成学生的负累了啊!”
      “只是让你说话小心一点而已!别跳到另一个极端好吗!”
      桂默默望着他们。
      “假发,你能想懂吧?你的思路和头发都是直的吧?”
      “嗯……虽然能理解,但直接去问不是更快吗?”
      “现在是老师自己不想说。”
      “有什么不想说的,”桂满脸平静,“直接问‘对您而言什么样的发言有侮辱性’不就行了吗?”

      好问题。
      松阳愣了半天,没想到。
      侮辱……他没什么觉得侮辱的,会反感的倒是有……大概……
      “害怕我,想杀了我,叫我恶鬼……之类的吧。”
      还能怎么侮辱他呢。羞耻感这东西其实很奢侈,越是自尊心强的人,羞耻感就越强。然而他有什么自尊?作为恶鬼的的自尊,还是作为杀手的自尊?
      他只有一副波澜不惊的微笑: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动怒般,平静而冷漠的、深不见底的笑意。
      谁都不会惹恼他,但是任何人说任何东西都会刺痛他。他恐惧着、厌憎着任何正常的人类,不过这种事疼着疼着就习惯了,虚选择日常对所有人保持恶意,而松阳选择压制那种恶意。
      “这样。”桂满脸严肃地点头,“那您果体真好看。”
      松阳:“……”
      他抬手拍了拍桂的脑袋。
      “说得好像你看过似的。”
      “差不太多嘛。”
      “没什么好看的,人长得都差不多吧。”
      “我也是吗?”
      松阳脑海里滑过桂解开浴巾的那一幕。
      “……我不知道。”
      桂耸了耸肩,没再追问,单手扯住银时:“靠你了。”
      “很好,阿银靠得住的,阿银一定靠得住的。”
      高杉一声不吭地一手一个,两个全扔水里,去他的白夜叉和狂乱贵公子,他鬼兵队的船不欢迎这两个白痴。
      松阳笑眯眯地看他。
      “老师要走了吗?”
      “是你要离开地球了嘛。”
      “您要赶我走了吗?”
      “……想要什么?”
      高杉低下头,让坐着的松阳能碰到他的脸。松阳贴近他,呼吸吐在他脸上,看着高杉的耳朵一点点变红。
      “老师。”
      “嗯。”他贴得更近一点,睫毛滑过高杉侧脸。对方一颤,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在等松阳吻他的面颊,但松阳盯了他一会,突然后撤,在他询问的目光里又凑过来,碰了碰他的唇。在高杉骤然僵住的瞬间,他咬住对方的下唇,轻轻一舔,再滑开。
      高杉直愣愣看着他。
      “可以了吗?”
      “……”
      “还要吗?”
      “可以吗?”
      松阳抬手点点他的上唇,没有继续逗他,规规矩矩地与他接吻,用舌尖蹭他。高杉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小心地抓紧,指尖轻颤着,不希望他停止,却又不愿强迫。
      松阳带着笑意舔了舔他的牙尖,再一次松开他。
      “别再撒娇了。还想要的话,下次回地球的时候,好不好?”
      高杉望着他,那双瞳孔因为兴奋扩张,显得眸色暗沉。
      ……不好。我会抓住您,把您带走,囚禁在我身边,然后——
      松阳用信任的目光望着他,他扭曲的思维被对方的绿色溶解,变成小心翼翼的温柔。
      “松阳……老师。”
      “保护好自己,晋助。我不会有事的。”
      他抿着唇,无声地微笑起来。
      “……下次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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