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飞花斋叶

22、争吵（三）

　　徐雨是在二十分钟后赶到李奇的家里的。
　　在这期间，李奇又接了两个实验室的电话，在询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他恳请对方再给他预留半个小时的时间。

　　对方有些犹豫，但是还算通情达理，同意了他的提议。
　　在徐雨到家之前，李奇就已经开始着手收拾妞妞的玩具，食盆以及其他的宠物用品。他最开始以为不算太多，拉拉杂杂的算起来，结果还堆了一大堆，瞬间有些担心徐雨是不是能够带走这么多东西。

　　一听见门铃声，妞妞率先冲了过去，她有些太激动，甚至还在门口摔了一跤。她站直身体，扒拉着门把手，不停扭头看着李奇，希望他能够快一点开门。
　　“乖一些，乖一些。”李奇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徐雨，他手里提着好几个大袋子，其中两个是蛋糕店的包装，看样子是甜甜圈，另外两个袋子上面印着宠物店的标志，看来是给妞妞买的礼物。
　　李奇摁住想要往徐雨身上扑的妞妞，并顺手接过了徐雨手里的袋子。

　　徐雨一边道谢，一边试图去抱妞妞。然后他悲催地发现妞妞已经长了不少个头，那块头也不是他能够轻松抱起来的程度了。
　　李奇看着抱着妞妞的徐雨，面带歉意地说：“抱歉，小雨哥，你这么忙还让你过来？”

　　徐雨抱着妞妞坐回到沙发上，他捏着妞妞的小肉垫摇头：“哪里的话，我这几天本来就在忙着波士顿这边开店的事，最近要频繁过来，本来也是打算过来看你们的，所以根本不算麻烦。”
　　说着，他问道：“李奇，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嘛？你和李熵一起养妞妞，这会儿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送走她？是不是你和李熵闹什么矛盾了？”

　　徐雨那过于一针见血的话让李奇感到了些微的不适，他起身给徐雨冲了一杯茶，解释道：“不，并不是闹矛盾，而是有些实际问题。”
　　徐雨疑惑地看着他：“什么问题？”

　　“我最近很忙，基本上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实验室里呆着出不来。”李奇说着，把手机里的通讯记录亮给了徐雨看,“不瞒小雨哥，就我在等你过来这回儿，那边就打了两个电话过来摧了。”
　　徐雨理解地点了点头：“有这种情况的话，确实没办法照看妞妞。但是李熵呢？他怎么说？他也没有空照顾妞妞吗？”

　　“李熵他……”李奇低了头，他将目光瞥向了一边，“虽然我不太清楚李熵的女朋友是不是喜欢狗，但是我想以后妞妞在家里也会很尴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提前送走她比较合适。”
　　徐雨沉默着，良久才开口：“李熵那边也是这个看法吗？”

　　李奇犹豫了两秒，他回答：“是的，他也是个看法。”
　　徐雨皱眉看着李奇，他的目光仿佛在审视着李奇，这让李奇很紧张，不得不抓紧了裤子。

　　“行吧？我可以收养妞妞。”徐雨说道，“但是李奇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只是先把妞妞寄养在我这里，等到你忙过这段时间再带回去?”
　　李奇看向了趴在徐雨腿上的妞妞，小家伙嘴里还在啃着徐雨给他的磨牙棒，并不清楚两个两脚兽正在做着关于她未来的重大决定。

　　他伸手去摸了摸妞妞的小脑袋，说：“不了，小雨哥，我知道你很喜欢妞妞，妞妞她也很喜欢你，以后妞妞就是你的宝贝了。我和李熵想她了，会来纽约看她的。”
　　徐雨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拍了拍李奇的肩头，不再说些什么。

　　鉴于李奇那边还要回实验室，徐雨并没有在家里多呆。给妞妞的礼物，以及妞妞的生活用品都被李奇一件不拉地塞进了车的后备箱。
　　妞妞坐在后排座里，爪子搭在车窗上，她探出半个身子来去蹭了蹭站在车边儿跟徐雨说话的李奇。

　　李奇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拍着她的小脑袋说：“以后你要乖乖的听小雨哥的话？听见没有？不可以在家里给小雨哥和尹叔添麻烦？”
　　妞妞并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头在李奇的掌心里蹭了蹭，并欢快地叫了一声。

　　徐雨接了个电话，他摇下车窗说：“李奇，我那边还有点事，我就先过去了，你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联系？”
　　李奇把妞妞的爪子扒拉下来，并把她塞进了车厢里，他冲着徐雨挥了挥手：“知道了，走吧，小雨哥，我会记得跟你联系的。”

　　徐雨缓缓将车开了出去。妞妞趴在车窗边儿，她看着李奇的身影越来越远，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开始大声地叫了起来，她的爪子奋力地扒拉着车窗，最后甚至直接从半开的车窗里蹦了出来。
　　徐雨吓得踩了个急刹车，妞妞摔倒在地，很快地她爬了起来，晃动着一身的浓密皮毛，像是一团肉球一样，奔着李奇就跑了过去。

　　李奇没忍住，他往前跑了几步，蹲下来，一把抱住了妞妞。
　　妞妞伸出舌头拼命地舔着他的脸示好，仿佛在说：“你不要把我送走，不要把我送走~！”

　　李奇捧住妞妞的头，用力地在她头上，脸上亲了好几下，说：“妞妞，我没有把你送走，你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一个家。我会抽空来看你的，小雨哥他也会很疼你，他会比我和李熵对你都来得要好？所以你乖乖地跟小雨哥回家？好不好？”
　　李奇把她抱了起来，再次塞进了后排座。这一次，车窗被锁住了，妞妞再也不能趴着车窗蹦出来了。她只能趴在车后窗那里，看着李奇的身影越来越远，然后发出“呜呜”的，仿佛像是哭泣一般的声音。

　　李奇坐在自己的车里，他捂着脸呆了很久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李奇开车回了学校，他没有再去操心妞妞的问题，他将自己丢进了无尽的实验数据里，他依旧是最忙碌的那一个——来得最早，走得最晚。

　　凌晨两点，当他关上实验室的灯，换上衣服关门准备回宿舍的时候，在门口撞见了抱着一盆绿萝的李熵。
　　李熵看上去很愤怒，他揪着李奇的衣服，一把把李奇怼上了墙壁。

　　李奇没有反抗，他的背撞上了墙，发出沉闷地声响，他觉得后背有些痛，但是还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妞妞！你把妞妞弄哪儿去了！”李熵咬牙切齿地冲着李奇咆哮，他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看上去仿佛像是要把李奇给生吞活剥了。

　　“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伊芙琳，社交，没有了妞妞。”李奇漠然地说道，“我认为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有生活方式不适合再继续收养妞妞，所以我把她送走了。”
　　“送走！？”李熵愤怒地大吼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你凭什么送走我的狗！？”

　　李奇瞥了他一眼：“李熵，从抱她回来那一天起，你有认真的照顾过她吗？你有尽心尽责地做好一个主人吗？每次遛狗都是遛到一半你就跑了，让我把她带回去。我承认我可以帮你照看她，但是那是在我不忙的时候。现在我的课业这么重，我的实验这么紧，我每天呆在实验室的时间超过十二小时，我休息都是在宿舍，我没有时间帮你再照顾狗！同样的，我也认为处于一段甜蜜的恋爱关系中的你，也抽不出多余的时间陪伴她，所以替她选择新的家庭是明智的。”

　　“去他妈的实验！去他妈的恋爱！去他妈新的家庭！”
　　李熵咆哮着，愤怒的他用力地将怀里的绿萝摔在了地上。

　　清脆地一声响，陶土的花盆摔了个粉碎。
　　泥土撒了出来，绿萝绿油油的叶子倒在地上，看上去像是受了伤。

　　“李奇！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自从薛定邦住院开始，你他妈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你就是故意针对我！！！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你他妈说啊！？不就是他妈的一盆绿萝吗！？”
　　李熵咆哮着，他从地上那摔坏的陶土盆里连根拽出那窝绿萝，怼到了李奇面前。

　　“我他妈赔给你！赔给薛定邦！”
　　“一模一样的，从日本买回来的！”
　　“连土带盆的都赔给你们！?”
　　“你为什么要送走我的妞妞！？凭什么要送走她？你有什么资格！？”
　　“李奇你他妈就是个混账王八蛋~！”

　　李熵咆哮着，他愤怒不已，他一把揪住了李奇的领子，高高举起了拳头。
　　李奇冷漠地看着他，眉头上挑，并不惧怕：“打啊，你打，李熵，我不会还手。”

　　李熵捏紧了拳头，他用力地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拳头并没有落到李奇的身上，而是砸到了李奇身后的墙壁上。

　　墙壁纹丝不动，连裂纹都没有。
　　李熵的拳头却目之所及的红肿了起来。

　　李熵收回拳头，他愤怒地在走廊上来回走动，大声咆哮着，并不断地冲着墙壁用力摧了好几下。
　　在终于克制住了自己胸中的怒气之后，他转身看着李奇，咬紧牙根，开口说：“李奇！再见！”

　　李奇有些慌了，他伸手去抓住了李熵的胳膊：“你什么意思？再见什么意思？”
　　“再见就再也不见的意思！”李熵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李奇，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和解！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我也不想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