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飞花斋叶

21、争吵（二）

　　李熵瞪着眼睛看着李奇，他忍不住一把拽下李奇嘴里的烟，愤怒地低吼：“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你不应该做这种事！”
　　李奇不以为然地耸肩，他熟练地另外掏了一根出来，点燃放到嘴边：“我已经十八岁了？而且，这是我的事，李熵，你无权干涉。”

　　李奇的话堵得李熵哑口无言，他涨红着脸，憋了半晌才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李奇吐了一口烟：“我说了，这是我的事。”

　　说着，他向玻璃窗内看了一眼，前田福正在和薛定邦说些什么，他听不清楚内容，只知道前田福突然就扑进薛定邦的怀里，哭了起来。
　　李熵凑过来也想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李奇反手摁住颈项，推着他就离开了薛定邦的房子上了车。

　　李熵试过挣扎，却发现李奇的手劲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大。无奈之下，他只能老实地坐在副驾驶位上，任由李奇给他拴上安全带，然后发动车。
　　一路上，李熵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儿，他明显察觉到，李奇身上有股涌动着的怒气，仿佛像是压抑了很久一般。

　　他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佑介的事。

　　薛定邦养了佑介九年，对于薛定邦来说，那几乎是等同于家人的存在，它甚至比前田福，比李奇和自己都来得更为重要。
　　可是佑介的事，并不是他能够掌控的。

　　在这个世界上，生老病死是极其平常的事。
　　即便是他提早发现了佑介的问题，去找了最棒的园艺大师，可能也挽回不了佑介会枯萎死去的命运。

　　李奇在自家车库里熄了火，一把揪住李熵的衣领，拽着他就出了车，一句话也不讲的，拖着他进屋。
　　李熵被李奇的手劲弄得衣服勒住脖子生疼，他哼哼唧唧地喊：“疼！阿奇！疼！”

　　求饶似的称呼，并没有让李奇心软，他掏出钥匙开了门，不顾妞妞刨着自己的腿，一把把李熵给丢进了屋。
　　李熵被摔在了地上，哪怕有地毯做垫底，他的屁股依旧被摔得很疼，明天早上起来铁定是青了一片。

　　李奇没有说话，他压低眉头，脸色黧黑。
　　像是察觉到他的怒气，妞妞扒拉着李奇的腿，低声地“呜呜”着，试图替李熵求饶。

　　李奇没有搭理她，他自顾自地脱下外套，顺手丢在一边，弯腰一捞，提着李熵的外套，就这样把他给扔到了沙发上。
　　李熵大概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会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被李奇摆弄。

　　他被李奇那不发一语的沉默给吓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生气的李奇，别说是他喊着“阿奇”“阿奇”，就连妞妞也没有让李奇心软。
　　李熵缩在沙发上，他看着像是一座山一般压过来的李奇，有些惊恐地开口：“阿奇……我想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李奇站在李熵面前，他伸手解开了衬衣的领子，双手用力地拍在李熵的头两侧，伏下身体与李熵对视，“解释你是怎么逃课每天和其他人滚混，甚至都不回家来照顾妞妞，照顾佑介！？”
　　“我没有~！”李熵尖着嗓子试图反驳，却被李奇那冷漠又骇人的眼神给惊得往沙发里侧缩了缩身体，“阿奇，你真的要相信我！我没有不管妞妞和佑介！我每天都有在用心的照顾他们！”

　　“用心的照顾！？”李奇用力地锤了一下沙发靠背，他咆哮的声音吼得李熵的耳膜都差点碎掉，“你就是这么用心照顾的？照顾到佑介枯死！？照顾到只顾着自己玩乐，还把妞妞拴在门外！？”

　　李熵愣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之中，他也就拴过两次妞妞。
　　一次是带着妞妞去薛定邦家里，他逼不得已同意前田福的要求把妞妞拴在门外。另外一次就是前段时间他请朋友来家里玩，因为伊芙琳有些怕狗，所以他把妞妞拴在了门外。
　　但是，那天李奇并没有回家，他怎么会看到！？

　　李熵想起那天派对结束后，他送朋友们出来，发现停在家门口的红色跑车，还在趴在车边的妞妞……
　　难道，那天其实李奇回家了吗！？

　　“阿奇，你真的不要误会，我并没有那样做！那是有特殊原因的！”李熵挣扎着坐起来，他双手抓住李奇的胳膊大喊了起来，“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奇用力甩开他的手，直接揪住了他的领子，几乎是将他半提了起来：“李熵！你是怎样的，我不想知道！我也不关心！我现在知道的是，佑介被你照顾死了！你他妈明明知道佑介对薛叔那么重要，你还这么不上心！？李熵你到底要玩闹到什么时候才懂事！？你有好好在意过你身边的人吗！？你有好好把别人放在心上吗？你就那么自私！？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别人鬼混去吗！？”

　　“鬼混！？”被李奇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狂吼，李熵的脾气也上了起来，他抓住李奇的胳膊，梗着脖子就吼了回去，“我他妈正正常常的和朋友交际，谈恋爱在你嘴里就变成不道德不正常的鬼混！？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别人鬼混了！？李奇，我他妈早就跟你说了，薛定邦的事我没有义务！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圈，我有我自己的交际圈！我替你，替薛定邦照顾佑介是只是情分，不是义务！你要那么在意佑介，在意薛定邦，你自己为什么不抽时间去！？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强加在我身上！？”
　　李奇大概也没想过李熵会用这种话来回怼自己，他看着愤怒着一张脸的李熵，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李奇，你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今天我把你说的话，还给你！我要和什么人交往，我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那是我自由，我的选择！你没权利管我，也没权利指责我！你要做学术的清教徒那是你的自由！但是请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李熵一脚踹开李奇，他抓起自己的外套直接站了起来，趁着李奇跌坐在地上愣神的时候，直接就径直往门外走去。

　　妞妞站在原地，她看了看李熵，又回头看了看李奇，不知道自己该是留在这里，还是追着李熵出去。
　　李熵在门口停了下来，他咬着唇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李奇，说：“绿萝的事，我会想办法。但是李奇，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你，我跟你不一样！”

　　李熵走了，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李奇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他给李熵打电话，都只有冷冷的一句：“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李奇在沙发上枯坐了一夜，妞妞趴在他的身边，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也是一夜没有休息。
　　天亮了，晨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李奇眯了眯眼，他托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漱，他在家里做了可口的饭菜，继续给李熵打了个电话。这一次不是挂断，而是直接无法接通。于是他又给李熵发了消息，希望他能够回家吃饭，并且好好谈谈。

　　李奇在家等了一天，李熵没有任何电话，也没有在任何一款社交软件上给他回消息。
　　在热了无数次饭菜之后，在二天一大早，李奇把那些已经不再美味的食物填了自己的肚子，然后他再次摸出了手机。

　　通讯记录上有他给李熵打过的十几个电话，唯一的一个来电是实验室的同学，在半个小时前，通知他必须尽快赶回去。
　　李奇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电话，他没有犹豫，直接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了，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李奇？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李奇清了清嗓子：“小雨哥，你现在在哪儿？”

　　“啊，我刚刚到波士顿，正准备一会儿忙完了过来看看你们。”徐雨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我还打算给你和李熵带甜甜圈来？我记得你是喜欢巧克力味儿，李熵喜欢香草味儿，你知道李熵那个女朋友伊芙琳喜欢什么口味的吗?”

　　李奇沉默了一下：“抱歉，小雨哥，我不知道。”
　　徐雨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有点太得意忘形了，这种事应该直接打电话问李熵的。”

　　李奇尝试着继续开口：“那个，小雨哥，你什么时候有空？”
　　徐雨愣了一下：“你是有什么急事吗？李奇？”

　　李奇抓着电话，他低头看了一下趴在脚边睡得正香的妞妞，狠了很心，说：“是的，我想跟你谈谈收养妞妞的事。”
　　徐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说：“好的，你在家等着我，我很快就过来。”
　　挂掉电话，李奇摸了摸妞妞的头，然后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