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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五章 天元之圣7 ...

  •   他的心蓦地激动起来,向冯小怜看去——
      女子刚好也向他看来。
      双眼交汇,如同是最默契的知己一般。
      他快步走向她,略为震惊地指着那个棋盘:“这就是应劫湖的劫?”
      冯小怜浅笑,点了点头。刚才听到认输之人的声音,她也立刻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也想到了。
      “爷爷,我们要再上山一趟。那个湖的机关,我们已经解了。”
      众人听到女子如此肯定,都带着讶异之色朝二人看去。老人微笑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只嘱咐道:“一切小心。”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高长恭突然出声保证。
      “好。”老人放心笑道。
      “喂,你这次可要照顾好怜儿姐姐,若是她再受伤,我可不放过你!”九百佳儿挥了挥拳头,在高长恭眼前闪过。
      冯小怜笑出了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呀,放心吧,这次一定会没事的。”
      看着她露出笑容,高长恭忽然觉得满足——这几日,她哭过、笑过、迷茫过、挣扎过,他渐渐看到被她隐藏起来的另一面,更加了解她了。
      “走吧。”高长恭触碰到女子的手,犹疑停顿了一下,一掠而过。
      在两人的手碰触的那一刹那,冯小怜眼睛陡然睁大,然后又无奈笑了一下——终究,还是跨不过这个距离。
      再一次踏上应劫湖,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湖水,感觉却不似第一次诡异与迷茫,反而有一种恬淡与安宁。
      冯小怜沉静片刻,飞身跳起——俯瞰这个偌大的应劫湖。
      平静的湖水泛着淡淡的绿色,九仙子纵横交错,绘成了一个巨大没有边际的棋盘,荷花、荷叶所处的地方正是九仙子的交点处。
      那几处石桩的位置,也正处于九仙子横竖的交点处。
      ——这果然是一个棋局。只不过没有黑白子,而是用荷花和荷叶分别代替,用九仙子这种植物织成棋盘,落成一个残局。
      她快速地看了一下,在心中记住了荷花及荷叶的位置,身子轻轻飘散了下来。
      “怎么样?”高长恭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这里是一个劫,荷花荷叶分别代表黑白二子,难怪会叫应劫湖,”冯小怜淡淡的说,用手指了指前方,“其实这个劫并不难破,只是没有人想到这湖竟然是一个棋盘,所以这么多年才没人通过,石桩设立在荷花内,看来我们应是荷花一方。”
      “果然是这样,”高长恭说道,“那么,我们可以过去了。”
      冯小怜颔首:“跟我走,前方第三块石桩。”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飞身而上。
      双双落在荷花内石桩上的一刻,应劫湖平静的湖水中骤然升起一片硕大的荷叶。
      “对方出招了……”高长恭说了一句,看向冯小怜。
      他们落下一子的同时,对方也应了一子。
      黄衣女子仔细注视着,在脑海中搜索刚才的记忆。
      “向左第二个。”
      两人再次一同跃起,同时落下。
      陡然间,三个巨大的荷叶“哗”一声没入水中,正如同被棋盘上被“提子”,原本升入水面的荷花石桩沉入水中,又有几处荷花石桩升出水面,等待他们走出下一步“棋”。
      两人凝视着眼前的一切,表情严肃。
      虽然早已猜到这应劫湖的谜团,却也从来没有想过破解之时竟会遇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湖中的荷花荷叶好像受人操控一般,升降自如,这样诡异灵动的机关,即便是玄牝门中出身的冯小怜,也是心神一震。
      ——制造机关的人,会是谁?
      她脑海中闪出一个身影,微怔片刻,难道是灵昭师叔?玄牝门中的能工巧匠,师从公输般后人,这世上只怕只有他能够创造如此机关了。
      “右上小飞,”她很快回过神来,向右一指,向高长恭道,“这是落下的最后一子,应该破掉这个劫了……”
      高长恭点点头,两人向右走了一个“日”字。
      刹那间,数十个荷花陡然褪去,前方绵延万里没有尽头的湖水蓦然撤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二人面前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
      “过去了!”高长恭强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话语中不易察觉地带了一丝颤抖——又离母亲近了一步。
      冯小怜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跳下了石桩,沿路上山。
      路的尽头,赫然是一座凉亭。
      “哼,倒是厉害,我出生到现在近二十年,还从未有人能通过山下的机关。”凉亭内坐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眉宇间颇有傲然之气,却是背对着二人。
      “多谢夸奖,”高长恭拱手,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急切,“公子可是棋圣的弟子,在下有要事寻找棋圣,还劳烦公子通传一声。”
      “我就是棋圣。”那少年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来,在看到冯小怜第一眼时彻底惊住——他在深山居住如此之久,还从未见过女子,更没有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一时间竟是失了神,连接下来要说什么都不记得。
      高长恭却也惊住了神色,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你说什么?你是棋圣?”按照金神笔的说法,棋圣不是起码应该是他父辈的年纪了么?怎么会是一个刚刚弱冠的少年?
      冯小怜喃喃道:“难道……棋圣已经仙逝了么?”
      高长恭转头,听到女子淡淡的声音:“想必是如此了,‘棋圣’这个位置是可以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凉亭内的少年面露惊喜,一个步子飞奔了过来:“没错,我就是第二代棋圣。”他大笑一声,看着冯小怜,“姑娘,你真是貌似天仙。”
      冯小怜早听惯了诸如此类的夸赞,只是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身旁戴面具的男子身上。
      巨大的希望瞬间沦为失望,男子的眼中只有无尽的落寞。
      “长恭……”冯小怜担心地轻声喊了一句,轻咬住嘴唇,拉住了他的手。
      仿佛感觉有无尽的力量传来,面具后的男子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语气轻的像风:“没事的。”
      看到两人拉住手,少年突然觉得心中莫名的难过,顿了顿说道:“你们找我师父有什么事么?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两人看着刚才桀骜不驯的少年变得如此热情,均怔了一下。
      冯小怜自然地放开高长恭的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幅画:“你见过画上这个人么?”
      少年仔细看了一眼,惊诧:“这不是我师母的画像么?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师母?”两人异口同声,脸上一片惊愕。
      难道皇宫之中之所以没有兰陵王母亲的记录就是这个原因么?因为涉及到这样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的原因?兰陵王的母亲,居然红杏出墙了?
      少年道:“是啊,我师父的房间里到现在还挂着这幅画。”
      “她怎么会你师母呢?”冯小怜惊讶道。
      高长恭向她看去——一向冷静的女子怎么会比他还激动。
      “这个……是我师父说的啊,其实我也没见过师母,”少年挠了挠头,“我师父说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难道是死了么?高长恭觉得全身一冷,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觉。
      “我师父说他们吵架了,所以师母就走了……”少年接着说出的话让高长恭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冯小怜,对方的出乎意料的出了神。
      “怎么了?”他询问,“没关系的,再找就是了,反正我已经找了她这么多年……”
      过了片刻,冯小怜才机械的点了点头。
      那个女子如果真的是她的师父,那么……怎么会与这么多男子有如此复杂的纠缠?她不敢再想,只是叹了一口气。
      “走吧。”她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淡淡的说道。
      两人转头离去,身后的少年突然叫了起来:“喂,等一等!”他跳到了二人中间,向冯小怜问道,“女孩子都像姑娘这么漂亮吗?我看我师母也这么漂亮……”
      冯小怜被他逗的心中一乐,却依旧是清冷的表情:“你下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高长恭却警惕的握了握拳头,差点将冯小怜拉到自己身后,生怕对方是另一个夏仲陵。
      少年撅嘴:“我师父说山上清静,山下是污浊之地,所以我从来没有下去过。”
      冯小怜看了他一眼,道:“也对,你师父说的是。”能在九华山这样优美的风景中住一生,丝毫不受任何世俗喧嚣的打扰,这个少年时极其幸运的吧。
      “可是……你们为什么都不住在山上?”少年撇嘴,“我也要下山。”
      “有人拦着你下山么?似乎是你拦着别人上山吧。”冯小怜淡淡的回应。
      “那是师父的意思……”少年低下了头。
      没有想到,初次看去一个孤傲的棋圣此刻却像个小孩子,他说道:“你们带我出去吧……我谁也不认识,出去都不知道去哪里……”
      高长恭心间一动,询问的目光看向冯小怜,征询她的意思。
      “你做主吧。”冯小怜说道,并没有直接拒绝,她跟眼前这个少年,也算是有些渊源。
      “无妨,跟着我们便是。”听到黄衣女子的话,高长恭点头说道。
      “好啊!”少年跳了起来,一边向二人介绍自己,“我是师傅捡来的,跟师父姓李,师父为我起名‘承祐’。”
      听到“捡来”二字时,冯小怜的表情动了动,没有说话。这个细微的表情,却落入了高长恭的眼中。
      他不动声色与她并肩走,脑海中却有什么在不断地翻滚。
      茶寮之中的人显然没有料到二人归来时会是这样一幅景象:一个面戴狰狞面具的男子潇洒风流,一个黄衣女子貌若仙子,并排走来的二人沉稳大气,身后却多了一个雀跃的少年,仿佛什么都没有见过似的左顾右盼。
      “怜儿姐姐回来啦!”九百佳儿开心地叫唤,跳了过来,“咦,他是谁?”
      身后的李承祐看到少女,一下子愣住,问道:“她是谁?难道世间的女孩儿还有如此……露着腿的?”
      “你……”九百佳儿气结,“我又不是中原人!”
      “不是中原人就可以如此么?于理不合啊,子曰……”他虽然生长于深山,却自小接受孔孟之道,正想说什么,却被冯小怜打断。
      “他便是棋圣。”冯小怜清冷开口。
      茶寮内下棋的人顿时全都起身,看着这个少年——无论如何也不像是隐居了三十年的样子啊?
      高长恭遂将其中的缘由讲给了众人听。
      周围的人听罢,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他们爱棋如命,乍然闻得上一代棋圣已然仙逝,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过招啊!
      “佳儿,去喊爷爷,我们回邺城。”冯小怜拍了拍南越少女的肩膀,那少女立刻乖巧地跑去茶寮搀扶老人。
      “要出去了吗?”李承祐暗含期待,出声问道。
      然而,此言一出,冯小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几乎所有沉默呆在茶寮的人全部围了过来。
      “棋圣,你要走了?”
      “你不在这九华山呆了么?”
      “你都不在这里呆了,我为什么还要呆在这儿?”
      “……”
      人群叽叽喳喳吵吵嚷嚷,将这个年轻的棋圣围在中央。高长恭拉住冯小怜,两人一起退了出去。
      “不行,一定要跟我们下盘棋!”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出来,人群中顿时群起和之:“没错!要跟我们每一个人下盘棋!”
      他们均是为了棋圣才隐居于此,毕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可以跟棋圣过招,下一盘棋,没想到竟是得到棋圣即将离开的消息。
      每一个人都下盘棋么?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冯小怜暗想,余光看了李承祐一眼。
      “好!”少年被吵得烦躁无比,大吼一声,众人顿时兴奋起来。
      九百佳儿已经将老人扶了过来,她搀着九百路,愤愤不平:“干嘛还要等他啊!我们自己走吧,怜儿姐姐,爷爷的病耽搁不得了。”更何况她对眼前的少年没有一点儿好感。
      没错,爷爷的病……冯小怜看了李承祐一眼,这确实是实话。
      那一眼里暗含了离别的意味,李承祐意识到立刻紧张地跳了出来,伸出一根手指:“给我一炷香时间,不!半柱香,半柱香就好!”
      冯小怜微微惊讶地抬头——半柱香,他如何跟这么多人下棋?
      “你们,全部回去拿盘棋来,一起上吧!”李承祐立刻转头对众人高呼,“快点,我们就要离开了!”
      所有人登时惊异地向他看去——这里少说有几十个人,他竟是要一个人同时对阵这么多人么?
      “快!”李承祐又喊一句,所有的人立刻跑回自己的屋子,拿了棋又立刻跑了出来。
      几十人在茶寮外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席地而坐,将李承祐围在中央。
      在高长恭和冯小怜的注视中,李承祐开口道:“各位根据你们的水准,随便我让几子均可,随意摆上去吧!”
      众人又是一惊。
      棋术高的人与棋术低的人下棋,让几子是极其平常的,然而他一人对阵这么多人,居然还口出狂言,让他们随意往棋盘上放几子么?
      “不用,你也太小看我们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开始吧!”
      “就是!”众人附和。
      只有李凌扬了扬眉毛,在棋盘的四个星位分别放上了四颗黑子。
      “好,那开始了!”李承祐高呼一声,随即向一个位置走去,落下一子,然而沿着周围的一圈挨个落子。
      他落子的速度极快,只是片刻便绕了几周,等到十几手棋过后,很多人看着棋盘上的棋,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落子。
      高长恭和冯小怜过去,也忍不住暗叹。
      ——这些人只不过处于布局的阶段,已然输得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不愧是棋圣!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所有的人都败下阵来,除了李凌。
      几十人围了上去,看着棋局的发展,高长恭和冯小怜也忍不住凑到了前方。
      黑白子交错,棋局乱如麻。
      高长恭戴着面具的眼里露出迷惘,这棋局确实乱的很。
      ——看来,他果然只适合上战场,不适合谋略。
      想到这儿,他转头看了旁边的女子一眼,人群将他们二人围在一起,两人几乎是贴着身子。
      然而,黄衣女子却只是紧紧盯着棋盘。
      果然是他的军师呢,高长恭笑。
      只走了一下神,忽地听到一子“啪”落下,李承祐开口:“你输了——两子半!”
      李凌黯然:“没错……我,输了……”
      “能跟我过招这么久,出招如此快,你确实本事不小。”李承祐有些夸赞的说道。
      “啊!走吧!姑娘。”他想起什么似的朝黄衣女子说道,“姑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呢?”
      “我姓冯。”冯小怜淡淡的开口,“走吧。”
      一行人徐徐下山,到山脚下买了一辆马车。
      “你们都上去吧,我来驾车。”高长恭吩咐众人。
      李承祐似是没有见过马车一般,第一个窃喜地跳了上去。
      九百佳儿将爷爷扶上去,冯小怜又将她扶上马车。
      等到黄衣女子上车时,高长恭对她伸出了手。
      她怔住,竟不知该如何办,心中宛若鹿撞,脸都泛起了胭脂一般的红色。迎上高长恭庄重的目光,她看到他对她点了点头。
      将手交给他,借力而上。
      在一瞬间,她仿佛觉得男子将她的手握得很紧,竟是不想放开。在踏上马车的一刻,这个错觉又仿似从未存在过,他依旧放开了自己,一如既往。
      她仿佛看到他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
      是错觉吗?
      “驾!”高长恭驱车前行,拿着马鞭的手竟是不由自主的发颤。
      躲不开了,他知道的,他早就躲不开了。
      只是——又要回去了。
      前路漫漫……何处是尽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五章 天元之圣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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