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今天也没想起我（秋风辞）》君长玉

52、第五十二章

　　姜迟听完，这一下茅塞顿开，一切毫无缘由的因果突然都连在了一起。

　　如果当年围攻鹿门观的确实是鬼傀儡，那么控制鬼傀儡需要大量道行不浅的道士，钟青从前屠尽师门，在道门名声很差，不可能召集这么多道士。

　　但作为四大道门之一的堂庭派，却有这样的能力和威望，它与众道门合谋建立清正盟会，四处搜寻死后不久的尸体，借钟青的秘术制作鬼傀儡来，之后控制鬼傀儡来营造众鬼围攻鹿门观的假象，但姜迟带着秘宝逃出生天，堂庭派放出谣言说姜迟叛勾结恶鬼、叛出师门，以此引起群愤，联合各道门一起寻找的踪迹，找了姜迟五年之后仍旧没能找到，于是用计将他骗到伏玉城中。

　　估计谁也没料到，他们苦苦搜寻的阴鱼并不是鹿门观秘宝，秘宝是一把金玉匕首，而阴鱼就在姜迟身上。

　　之后钟青用姜迟的血肉制成傀儡令，谁料竟造出了个鬼王，姜迟和其他傀儡不同，他虽然依旧受血玉牌控制，但仍旧留有自己的意识，估计怕他万一逃出控制会报复他们，于是给他下了忘生咒，让他忘却前尘。

　　之后堂庭派顺水推舟，言明鬼王降世，打着商讨如何对抗鬼王的名号，召集清正盟会的成员来陆浑山论道，然后控制姜迟杀死前来论道的道士，并许诺之后将还魂阵和姜迟交给钟青作为回报。

　　这些道士很可能就是当年围攻鹿门观的那一批人，堂庭派此举是为了灭口，也可能是为了独占秘宝。

　　不论怎么说，他们当年围攻鹿门山，害得鹿门观满门几乎尽灭，后来又困死在陆浑山，可谓是罪有应得。

　　因果报应，循环往复。

　　鹿门观被灭之后，卓云山背上骂名，照月观因为之前曾经维护过卓云山，早已被道门孤立多年，当年能操控鬼傀儡的的道士无疑都是各道门的精锐弟子，陆浑山火之后，各道门元气大伤，堂庭派从此高枕无忧，一家独大，顺理成章地成为道门之首。

　　现在尚不明确的是，当年究竟是谁把姜迟骗到了伏玉山，鬼王令为何会落入湖中，胡远松又是如何得知姜迟未死，救他出来之后，为何这五年都对此事缄口不言？

　　钟灵川目光灼灼地看过去，语气里也带了冷意：“你知道这傀儡令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徐牧苦笑道：“从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姜迟见东隅剑颤了一下，怕钟灵川要动手，一把将他按住，拉到自己身边，又接着问道：“你替钟青拿到鬼王令，是因为他答应你能复活阿莹？”

　　“对，”徐牧点点头，低声道：“很抱歉。”

　　姜迟道：“你也看到了，他只想复活他的相好，你也是被他所骗，罢了，不怪你。”

　　“不，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徐牧抬眼看向了看姜迟，又看了一眼钟灵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道：“我是说十年前鹿门观的事，很抱歉。”

　　“此事于你无关，你不用和我道歉，我知道要恨谁，”姜迟语气里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力，“至于当年害过鹿门观的人，你也不用多说，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徐牧看着姜迟，眼圈泛红，他缓缓闭眼，点了点头：“我明白。”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道：“我之前其实做了个准备，但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姜迟问道：“什么准备？”

　　“我在鬼王令上设了个传送阵，不过这阵法常见，很容易被发现，也许钟青已经破掉了……”徐牧掐诀默念，片刻之后，一枚血色玉牌凭空出现，落在了他手里。

　　三人沉默了一瞬。

　　姜迟道：“你说什么阵？”

　　“传送阵，”徐牧道，“你不会吗？”

　　姜迟怎么可能不会，他没恢复记忆之前，就已经在送给钟灵川的纸鹤上设过了。

　　这阵法连身为和尚的净安都能看出来，钟青竟然没看出来。

　　“传闻当年众道门追杀他数月都未能成功，最后是用阵法才逼得他落入雪崖，”钟灵川道，“看来他确实不善阵法。”

　　徐牧也有点难以置信：“这块血色发黑……好像就是鬼王令。”

　　“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姜迟握着那血玉牌翻来覆去地看，没看出什么不对来，于是递给钟灵川，“你试试。”

　　钟灵川不知所措地捧着血玉牌，道：“小师叔，我……”

　　姜迟对钟灵川完全信任，他道：“没事，你试试看能不能控制我，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鬼王令。”

　　钟灵川垂眸，握住手中玉牌，屏息凝神，很快姜迟就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上前几步，一下抱住了钟灵川。

　　“小、小师叔！”钟灵川一慌就走了神，控制消失了。

　　“你慌什么？”姜迟没松开钟灵川，还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不是你控制的我吗？”

　　“我、我……”钟灵川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他不知道此时要不要回抱住姜迟。

　　但他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姜迟已经松开了他。

　　“看来是真的。”姜迟从钟灵川手里抽出玉牌，放在地上狠狠一摔，接着用力地将它踩碎，边踩边骂：“他妈的什么邪门玩意儿，害死我了！”

　　踩碎了钟灵川还不放心，一点一点将碎片磨成粉末，然后丢入了山下的河水中。

　　徐牧问道：“钟青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了就发现了，不怕他，他那个要死不活的身体，真打起占不了便宜，如此我放心多了，”姜迟松了一口气，晃了晃身上的锁链，“只是这锁链有人能打开吗？”

　　钟灵川和徐牧轮流研究了一番，都无办法，这锁链很奇怪，明明不似寻常铁链那般坚硬，却剑刃也无法砍断分毫。

　　姜迟沉思了一会儿，道：“当年也是这样的锁链缚住了我，远松替我解开了，他应当知晓方法，对了，灵川，你之前说他回信了，他回了什么？”

　　钟灵川掏出那只纸鹤，此时已经被他展开，姜迟接过这张纸，发现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愧不能安，不敢相见。

　　徐牧瞟了一眼，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姜迟叠好这张纸，对徐牧道：“可否托你一件事。”

　　徐牧点头：“你说。”

　　姜迟道：“我想麻烦你回一趟堂庭派，把胡远松带来。”

　　“没问题，”徐牧应了，走至洞口，又转过头，“他若不肯来，我绑也会将他绑来。”

　　他露出一个笑容，几分嚣张，几分自负，隐约还有从前的模样，可是又不大不相同了。

　　到底还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