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副本世界里装小透明［无限］》一才

73、真理的星星

　　容桑安早上醒的时候感觉到腿有点酸，昨晚的记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眼没睁，身边人平稳的呼吸错落一截，随后又恢复平常，容桑安知道他醒了，他抬手用胳膊挡住了眼睛，开口道，“走吧。”
　　商玉尘：“头发压住了。”
　　容桑安：“……”
　　容桑安侧了身子，让他头发扒拉走。
　　商玉尘像个腻腻歪歪的糖块，粘糊地蹭着他，“哥你上到几层了？”
　　“……”容桑安反问：“问这个干什么？”
　　“我哥说他到七十层后感觉很不一样，他让我不要太快上到七十层。”
　　“是。”容桑安过会儿才道：“先安稳几天，太快不好。”
　　“哦。”

　　商玉尘离开后容桑安又去上塔，时间疲惫又乏味，除却和商玉尘保持着这一段关系，几乎没什么变化，他身边多了一个人，容青他们都发现个差不多，却也没多说什么。
　　在商玉尘爬墙头的时候把自己脚崴着后，容桑安把大门的权限给他开了，无视各种调侃眼神，算是给商玉尘一个走大门的名分了。
　　这天，容桑安上午只上了两层，链接网中突然接到通知：快点回来，你身边那个小崽子袭击了大长老把什么东西抢走了。
　　容桑安下意识觉得他在开玩笑，商玉尘能够干什么？但他想到了那个古怪的技能。

　　他脑子乱糟糟疾步赶回去，几乎没用几分钟，他看见了商玉尘，身上裹着黑色长袍，身形在各种攻击中灵活闪避，甚至能够抽空给他的到来分一眼神，他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眼神中充斥着无畏与兴奋，和那个腻歪的形象格格不入，眼前的一切容不得容桑安不行，他漠然地抬起手，金色的线缠成一道弓，他瞄准商玉尘，一点点拉开弓弦，商玉尘回头看他，然后冲了过来，容桑安眼中憋出红色，颈筋抱起，耳边是早上商玉尘温柔落下的吻，他说：“我爱你，容哥。”
　　他甚至因此而恍然一瞬，我去他大爷的！
　　然而在此刻，在他即将撞到他的箭尖时，他甚至要控制不住避开他让箭偏离方向，他听见商玉尘轻笑道：“容哥，我十二岁就出现在这里了，谢谢你让我爱你。”
　　黑色的影子像雾，散开在眼前然后不见。
　　他抬头，对着复杂的众人，愣了几秒，仿佛是延迟：“对不起。”
　　……

　　“去哪儿了穿成这样？”顾延玉中午回来看见坐在沙发上发愣的商玉尘。
　　“哥。”商玉尘把手张开，是一把钥匙。
　　顾延玉呼吸一顿，“你……”
　　“哥，这是最后一个吧。”商玉尘垂着头。
　　晚上，桌子上有六把钥匙。
　　“我看不清门后有什么。”顾延玉说，他最近行色匆匆，几乎没有什么护遇见的时间，但商玉尘还是知道了，他知道了这是一份罪恶，那天晚上他看见了容桑安手里的钥匙。
　　顾延玉说：“我想试试。”

　　第二天小别墅只有商玉尘一个人，商玉尘站在门口，顾延玉在他额头上戳了一层，“我走了。”
　　“好。”
　　曲连揉揉他脑袋，“走了。”
　　严之挥挥手，白瑜和齐江冉在他头上摸了下。
　　商玉尘等了一天，他站在门框，没有动，腿上裹着寒意漫步全身，太安静了，实在太安静了。
　　昨天晚上严之抽了一晚上烟，他听见她站在门外直至很久。
　　他是如此残忍，明知道他们缺少一把钥匙，思前想后还是推了他们一把。
　　现在似乎一切都如他所愿，他听见有什么提示说你没有上塔，让他立刻去。
　　他有点想吐，去了蜂塔，他几乎泯灭了那一层，身体的痛苦让他冷静了一点，像一层裹着冰渣的暴风雨从天灵盖钻进去，技能用完他撑着塔出来，看了看时间又去了一次。
　　时间已经到九点三十七，他需要回去。

　　一道光影就在他疲惫的时候传了过来，商玉尘下意识地躲避，意识到那是金色的光芒又克制住了，但那东西没顺着他预料的在自己身上开出一道血花，容桑安把他拽了过来。
　　他那天因着技能几乎无往不利，身在其中片叶不沾，他还留存着一丝仁慈，没有伤人，因此没有触发那个非死即伤的任务二。

　　容桑安掐着他的喉咙，看见他涣散的眼珠和苍白的脸色，他头上有虚汗，整个人狼狈的过了层水，他散着的视线聚焦，看到容桑安脸上，然后勾了勾唇角笑了。
　　“我……的骑士长先生，要杀了我吗？”他声音从喉咙中断断续续发出，他似乎很适应这种状态，他脸色苍白，很轻地发出粘连着蛊惑的声音。
　　容桑安看着他，慢慢握紧拳头，看着他窒息，然后松开手，商玉尘没有狠狠往回抽气，他一点点吸着让他存活的空气，抚着自己的脖子，微微的喘息，没有半分贪婪，似乎濒死的不是他。

　　“感情谈不谈也就那回事，你情我愿的，我也不矫情地问你是不是真心的。”容桑安扳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你只是为了骗我吗？”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字。
　　商玉尘吻在他虎口，伸出舌头舔了舔。
　　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容桑安抽出手，擦过他的脸，像给了他一巴掌。
　　商玉尘脸擦红了一片，手指摩挲了一下，看着他转身离开，手盖在脸上，深深吸了口气。

　　他迈步回家，黑暗中背影单薄，明亮的月光像灯泡，每一天都是大而圆，他回到家，看见了人。
　　严之。
　　他愣住了，近而几乎仓皇，他茫然地喊，“姐，姐姐。”
　　“玉尘啊。”严之一身常穿的衣服，看见他笑了一下，“过来，姐姐抱抱。”
　　她脸色走之前隐藏的暗咒在发光，幽幽的鬼火散发着不详的紫色。
　　商玉尘抱住了她，手下很凉，不像一个正常的活人，他像没有察觉到一样，抱着她不松手，“姐姐，不离开好吗？”
　　手温柔地抚在他头上，什么话也没说。
　　像一场迷醉的梦，带着不清醒的无始无终。
　　“累吗？”
　　“还好。”商玉尘张口，没发出声，又说了一边。
　　“去休息吧。”
　　“……好。”
　　夜半，商玉尘踹开严之的门，眼前紫光乍盛，严之身上腐蚀出一片片的皮肉，化为碎屑，融化在空中。
　　“玉尘啊，我本不想让你看着我这副样子的。”严之说，声音带着虚弱，她还是笑着的，“但是我的回光返照招魂咒生效了，我还是放不下你，有这么一点念想勾着，我还是回来了。”
　　“姐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商玉尘抓住空中的碎屑收拢，抓到的只是空荡的碎屑，“不行，你不能走。”
　　“玉尘，你听话，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最高处是死局，没有生路……”
　　紫色的咒光消失，她回归死前的面貌，一半脸漏出白骨，虫子爬满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像原始的培养皿，细菌和蛊虫吸取她身体的血肉着装的生长出油光黑亮的触须。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商玉尘感觉受到狠狠的重击，手不手控制的颤抖，慌张地拽出各种虫子，没有用，手从空气中传过。
　　这只是魂魄，是影像，是一段来不及挽回的妄念。
　　“消失。”他说：“虫子消失。”
　　没用。
　　他一遍遍摘除他曾经看都不愿看到的虫子，一遍一遍摸空触碰到虚念。
　　他在房子里呆了一夜，和虫子，和尸体，和他出口不能成真的世界观。
　　直至早晨，固定的太阳升起，屋里泄出一声压抑的泣音。
　　错了，一切都是错误，他还有什么不能明白，这是一场愚弄，连同最开始的不死也是一场骗局。
　　咒生成，灵魂消散，死就是真死。
　　所以，他成了一个人，近十年的相伴，归于一句孤家寡人。
　　“走了。”他们说。
　　然后成了遗言。
　　为什么不能陪着我呢？一定要努力去看什么真相吗？
　　他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无理取闹了，压在上空的是不自由的桎梏，与其不清不楚地随时死去，不如拼上一把。
　　那我呢？
　　我只能够看着吗？
　　……

　　“老大，你那小情人儿疯了。”方浪挤眉弄眼地给他发消息，没说话也能从眼神中看出不怀好意。
　　“滚。”
　　商玉尘之前见面的时候挺乖一小孩，对容桑安更是早出晚归都跟着的好，他那天受命去调解矛盾，回来听说商玉尘抢了东西片叶不沾身地跑了，道一声牛外大多是对容桑安的怜悯，情伤啊。
　　容桑安停住去找容青的步子，扭头招招手，“他怎么了？”
　　哟，真上心了？
　　方浪不动声色道：“混乱之城和我们方向相对，知道不会死后完的更是花哨的厉害，一天天几十个的死，今天上午，不知道怎么和你小情儿有了矛盾，他以前藏的可真深，一身黑衣不是不是简单衣物，因为内斗非不死，他把人二十七个一口气全宰了，后来流出名头你猜他叫什么，鬼牌，鬼族副本灵魂啊不详啊，他要是得到传承那就牛批了。”
　　容桑安点了头，心不在焉地走了，鬼族传承，一般要献祭上什么自身的东西，搞得自己一副人不人鬼不鬼，商玉尘不是的，他没有那些特征，那鬼牌是什么？
　　容青站在房间里，开了一瓶啤酒，“来了。”
　　“嗯。”
　　“我想跟你说一下那个钥匙的事。”
　　“……嗯。”
　　“他拿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什么？”
　　容青看着他，一时神色复杂，“凭什么要你做那剑芒。”
　　光芒四射，一闪极灭，纵然绚丽，不过了了。
　　容桑安笑了一下，随后又把脸拉下，抿平了嘴角，“他有点与众不同的天真，如果他说十二岁到这里是真的，那他从基本就是在这儿长大的，是非观有自己的见解。”
　　他一直以为那是他来到这里时间不久，天真未泯，没想到是另一种层面的适应。
　　他看了看时间，没忍住出门往蜂塔那边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找到人要干什么。
　　在半路上他听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声音久违地响起，“很遗憾地通知你们，我们隐藏的第一层奖励——钥匙，直达最高层的机会已经失败，你们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了，一层一层不断攀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