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流》摄魄

4、第四朵浪花

　　拨通章育的电话倒是很顺利，她直接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章育不着急给出答案，只是约她喝下午茶。
　　喝下午茶的地点居然是在章育新家，给她开门的是她的前上司张燕。见她有些尴尬，张燕倒是大方地给她递上新鲜水果，“老章和我已经完全在一起了。”
　　南兰点点头，却说不出恭喜。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
　　章育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示意她坐下。她也不避讳，说出自己的处境。
　　“你是想战还是想逃啊？”章育笑着问她。
　　“自然是战。”她若要逃早早拟好辞职信就行，既然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求一线生机。
　　“那好，我送你一个东西。”章鱼让她打开茶几上的信封。
　　里面是一部手机，她狐疑地看着他。
　　“密码6666.”
　　她打开手机相册，目光一震。
　　这些照片里的主角是一个大肚子的当红女明星，而她身侧的男人，居然是耿家大公子，耿云森。
　　“柏湾内部我来搞定，外部，你来搞定。”章育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们的分工。可她和德何能能和章老板并肩作战？
　　“我不会让任岭抢走公司，而你要打开公司新的渠道。”章鱼笑得老奸巨猾。
　　耿云森有一个强势的太太，是银海豪门程家的女儿。因为这层联姻的关系，耿云森继承耿家的胜算又多了一成。
　　“这个新闻，拿给耿翰森，他知道怎么做。”章育敲敲茶几，脸上既是稳操胜券的自信。
　　“放心，耿翰森他爹也会允许这个新闻出来的。”耿昀最近正在攒大局办大事，来点花边新闻转移注意力，无异于送他迷惑对手的烟雾弹。
　　“可是章总，您为什么要帮我呢？”神兵天降那是因为神兵绝对有所图。
　　“靠你就可以解决我们的困境，我们互帮互助。而且，我想做一次风投。”章育毫不掩饰地说道，“投资耿氏未来的女主人，于我可不是一本万利吗？”
　　南兰笑了，耿翰森和她的关系并不稳定，章育有这个信心，她可没有。
　　“别着急嘛，你拿出这个，耿翰森就会对你另眼相待。”章鱼看穿她的心思。
　　“而且，跟女明星比起来，作为一流券商投委会委员的你，不是更有资格做耿家的女主人吗？”
　　她霍地抬起头，投委会决定公司重大的投资项目，对资历要求甚高。
　　“有时候，一个人是否被人接受，取决于她有哪些光环。”

　　和耿翰森的见面约在了茶楼，坤城最近很流行在茶楼看戏听曲艺的风潮，hason答应得爽快，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递上自己的底牌，心里忐忑。毕竟她也不知道章育的预测是否准，万一男人猜不很准男人心怎么办？
　　“南兰，你真是我的幸运星。”男人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你不担心那些传闻是真的吗？”她笑着抽出自己的手，喝了口茶。
　　“我有办法证伪的。”他并不慌张，“不然我怎么会让盛律师接你的案子？”原来他就是章育说的幕后帮她把热搜压下去的人，她得到证实不再说话。
　　“这下好了，我们真的是彼此相互帮助，相互需要了。”他又重新握住她的手，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可笑。
　　“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她望向他。
　　“好奇是对你能力的质疑。”hason的回答让人舒服，可是转过头来却能发现有些不对头，情侣之间哪里需要证明能力，只有合作伙伴才需要这东西维系关系。
　　“这些日子我也是焦头烂额，耿云森逼我在金融这块做出点成绩，我们家你也知道，没有我爹的点头，动不了大钱，短时间内哪里有成绩。”hason的焦虑她明白，毕竟她被任岭逼着立军令状的时候也是这种无力感。
　　“我有个机会，可是让你进账一笔，顺利的话，一年就可以去纳斯达克敲钟。”她突然有点感谢自己的EX谭敏求，他的思路放在这里就是活学活用。
　　“耿氏应该不缺小额贷的牌照吧。”她话一出口，hason脸上便露出心领神会的笑。
　　“要去敲钟，可不是卖牌照这么简单吧！”hason对这件事有兴趣。
　　“合作，对耿氏的小额贷业务进行调整，专攻学生群体。坏账率低，额度小，市场大。转成校园贷。”她在总办呆久了自然说话也学会了简明扼要，直叙重点。
　　“你是想做南方的快银？”hason对金融业务还是非常敏感的，国内已经有一家这样的公司放话说一年内在M国上市成功，业务板块和她所说基本重合。
　　“我是想，这么大一块蛋糕，可不能让快银独享。”她的意思很明确，市场广阔竞争对手少。凭借耿氏的财力和柏湾的一流券商的背书，要分一杯羹并不难。
　　“那最近帮我约约章总？”hason下定主意。
　　“章总？”她挑眉看着男人，他居然看出自己并不是任岭的人？还是看出这些照片是章育的安排？
　　“他是柏湾的大股东，我自然要和他谈。”hason的回答滴水不漏，可是却侧面给了她一点信心，那就是在他看来，任岭在这场夺权里没有赢面。

　　章育对于这次耿氏抛来的橄榄枝似乎并不意外，按部就班地让她安排地点。会面只需要注意一个原则，保密。
　　“老板，你是不是那天叫我过来喝茶就算到，我会把小额贷的事情告诉hason？”南兰没有忍住，还是开口发问。
　　“我只不过是恰巧知道他在耿家日子不好过而已。”章育喝了口茶，“耿家的金融板块其实乱得很，每次能做成大事都需要调动大量的现金。他初来咋到，办不成的。”
　　“所以，你就让我送给他这个四两拨千金的办法？”南兰知道，和柏湾合作可以绕开耿氏复杂的关系，投入比从前的项目都会小，而用这一个小缺口打开局面，也是个上策。
　　“所以他一定会记住你的好。”章育的眼神居然有点慈祥。
　　这个好，无非是证明她有价值。有价值才能被需要，继而才能被认可，才能被记挂。这句温情的话分析出来居然是这么冰凉的内核。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官宣合作呢？耿公子嘴上不急，心里可是....”任岭没被解决一切就都不能正式开始。
　　“快了。”章育模凌两可地说道。

　　耿家大公子的新闻很快占据头条，人们很快就忘记了柏湾从前的事情。程家小姐隐忍多年，实在受不了闹得满城风雨，加之耿云森已经下定决心蹬鼻子上脸领回家一个儿子，她最后决定离婚。耿程联姻结束，耿云森相当于自断一臂。耿老爷子一气之下把他送去加勒比海度假，暂时避避国内的风头。
　　小额贷公司的事情自然无比顺利，只不过最后选中的合作伙伴从谭敏求的那家公司变成了耿氏的子公司。投委会通过了她的提案，耿氏和柏湾的合作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她有些好奇投委会那些老古板怎么会这么轻松就让自己入局，章育笑着解释，“我稍微暗示一下你是耿家二少的女朋友，很多人就自然明白了。”耿翰森现在全面主持耿氏的工作，加之章育的推荐，也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操作。
　　“然后就拿着这个头衔让耿家重视我？”她笑了，这不是空手套双狼吗？
　　“光环是很重要的！”章育淡淡说道。
　　只是耿翰森上台就把自己的金融业务割出去了一块，她有些不解。只是，耿家业务纷繁复杂，少了这一个似乎也没有人注意。

　　当然一片繁荣之下总会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任岭被迫辞职远走新加坡，章育安排新的总裁上位。而她，凭着耿翰森这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加之章育的推荐称为柏湾历史上最年轻的投委会女委员，一时风头无量。
　　章育是什么手段逼任岭退位的，她猜得到，却不愿去细想。高处的刀光剑影，离她太远，她看不清。

　　同学们知道她高升自然是起哄要组局庆祝，亲近的大学校友在坤城的也不多，拖家带口也就几十个人罢了，她定了最好的酒店最贵的包厢，说是连挂的画都出自知名当代艺术家之手。
　　康的妮帮她张罗着接人入席安排茶水，她接了十几捧鲜花都快花粉过敏了。
　　“南兰，祝贺你。”她放好鲜花的当口一束牡丹递到她面前。
　　谭敏求捧着一束牡丹，笑得真诚无比。
　　“敏求？”
　　“你请我，我怎么能不来？”她只是客套客套，而他却当了真。
　　她看着牡丹一时出神，那时她去美国看他，路过帝国大厦下的花店，爱极了那粉姿色的大花牡丹。可惜谭敏求那会是个穷学生，付不起50刀的鲜花，只能作罢。
　　“祝恽委员一切顺利，节节高升。”谭敏求说起客套话比谁都动听。
　　“快入席吧。”她接过花示意康的妮接人。

　　庆祝的酒宴总是会喝多，和一个月前的喝多不一样，这次她是发自内心的愉快。
　　“南兰，我有一个问题。”朋友们都各自为战，各自扯淡许久，谭敏求坐到她身边，脸色坨红，也带了几分醉意。
　　她点点头，示意他问下去。
　　“你为什么，不愿意按我给你的方案走呢？不好吗？”谭敏求凑得太近，力道掌握不好差点撞她脸上。
　　她扶住男人，“当然不好啊，”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可不愿意为你娶景小姐尽一分力呢。”
　　她把他扶正拉开两人的距离，恢复了同学的友善和亲和，“喝点水吧。”
　　“你知道？”谭敏求不可置信。
　　她不答。
　　“你恨我吗？”谭敏求喝了口水，握着水杯低声问。
　　“恨啊，要恨你的地方可太多了。”她可恨不过来。她起身，把后半句话咽进肚子里，满脸假笑。
　　谭敏求会找她麻烦吗？大概率不会，毕竟男人永远无法对前任太赶尽杀绝，特别是对方是对他难以忘怀且让他心怀愧疚的前任。
　　凭着这点愧疚，谭敏求应该会让她和柏湾过段安生日子。
　　“南兰，”他喊住她，“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过得好。”
　　你看，这不就是一个保证吗？她嘴角弯出一丝笑意，回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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