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流》摄魄

3、第三朵浪花

　　小谭主任的他来安排就是让她放心，虽然她现在是绯闻女主但是小谭主任总能让他们的这顿饭不会被打扰。
　　轻松下来的恽南兰打开微信，只看到康的妮的信息上缀了四个感叹号。
　　“我老公今天去竞标一个项目，居然看到了许婉和！！！这个标是没希望了，但是不得不说，你这个小婆婆是真的厉害！”许婉和是如今耿家的女主人，某种程度上算是hason的后妈。康的妮说小婆婆是因着许婉和非常年轻的缘故，当然这个年轻时相对于她的丈夫耿昀而言。当年耿昀娶她的消息也是轰动一时，毕竟三十多岁的年龄跨度，在十年以前的确是件稀罕事。现在许婉和也不过36岁，负责着允力的房地产业务，也是允力的王牌产业。不说全国，半个坤城的物业和楼盘都是允力的。许婉和负责这么重要的板块足以见得耿昀对她的爱重。
　　许婉和是不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看来和自己毫无关系。
　　在她为前程担忧的时候居然接到了章育的电话，“老板，你怎么有空给我电话啊？”她戏谑道，只是为了让章育放松一点，毕竟他没必要内疚，自己因为他在柏湾发展顺利，受这些波及也并不算亏。
　　“最近的新闻，应该有人给你压了下去，只是我终究欠你抱歉。”章育真的很难让人对他产生敌对情绪，他做人做事总是留有余地和情面。
　　“真的不用，最近我在忙竞争上岗的事。”恽南兰从来都不是浪费时间和机会的人，章育对于如何拿下这张小额贷牌照一定有独到的想法。
　　“这位小谭主任可不简单，他可不会因为旧情就发你一张牌照。柏湾在风口浪尖，他不可能这个时候力排众议。”章育没和谭敏求打过交道，却像是相识多年。
　　“那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倒不是，只是看看任岭愿意拿出多少的诚意和他合作了。”章育说出问题的关键，“谭敏求应该胃口不小。”
　　至于谭敏求的胃口究竟有多大，恽南兰马上就知道了。
　　吃饭的地方安排在一个隐秘的会所，恽南兰并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可以来这种地方可匹及的地位。
　　毕竟她离政治很远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她开门见山，谭敏求混迹官场火眼晶晶恐怕早就看出她的目的。她以旧情作掩饰实在是令自己范围，也侮辱这位前男友的智商。
　　除了没有说自己已经立下军令状刻意卖惨，其他的实情她已经完全相告。她的诉求很简单，就算谭敏求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也务必提供一个可以解决的方案和关键人物。
　　“南兰，这个牌照的确发与不发在我，但是我也给你一句实话。我不能给你，或者说不能给柏湾这个牌照。”谭敏求坦诚地让她绝望。
　　“原因我不说你也明白，柏湾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如果我在这个风口上批给你们，只怕会给你们还有我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
　　谭敏求所说不假，一旦被盯上惹来巡视组就麻烦了。哪一家敢拍胸脯说自己完全没问题，查起来必然会有大大小小的问题。若不被人关注还好，眼下舆论环境恶劣，一招不慎就会祸及高层让柏湾大换血。
　　“可是业务不等人啊，就没有什么迂回的办法吗？”恽南兰不甘心就这样看着自己被判出局。
　　“自然是有的。”谭敏求终于要让她见识他的胃口，“柏湾自己不便出面，收购一家有小额贷牌照的公司就是。”小谭主任有人脉有老师铺路，除了缺经验还缺一样，钱。
　　恽南兰一时都有些好奇，到底是她设局相邀，还是他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这家公司….”开口她便后悔，这家公司自然和谭敏求关系匪浅。
　　“自然不是一流的机构，不然你们的收购成本也太大了些。南兰，我会告诉你对接人，尽职调查报告你们自己找人做，我只负责介绍。做不做得成，全在你们自己谈。”谭敏求提出的已经是很客气的方案，看来这家公司明面上并不会有什么破绽，和他的关系也不会很亲近，至少是表面上。
　　回去汇报给任岭的时候，他并不吃惊。大概也想到了谭敏求不会因为这点暧昧就做出这么大的付出。只是如果全盘接受就不是生意场，任岭也让人找了好几个这样的公司，果然谭敏求的关系是最划算的。
　　可是，商场中有一个金科玉律，那个看起来最物美价廉的选择，很可能是个陷阱。这个公司很可能是谭敏求的诱饵，一旦柏湾上钩，就可能和谭敏求和汪璀绑在一起。
　　可是，任岭不可能这么简单，只是为了让她为了张牌照去摸谭敏求的底。可能最开始，在她立下这个军令状的时候，任岭就做好了要攀上汪璀这条线的准备。
　　任岭的这个动作柏湾元老莫非都知情？他们不可能意见一致，这个决定风险其实也非常高。
　　一股刺骨的寒意沿着脊椎直袭大脑，有可能任岭和谭敏求早就达成一致，只是缺一个中间人去完成这件事情罢了。这件事如果没有问题，中间人不过就是个工具人，一旦出问题，她就是替罪羊。
　　这个局怎么看，都是她输。如果不愿承担风险出走柏湾，只能证明她能力不足，还得带上不光彩的传闻；如果留下，就要提心吊胆害怕这个项目有出问题的那一天。

　　虽然心事重重，可是姐妹聚会却依旧要去。不然整天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出路岂不是更烦恼，姐妹们的聚会至少可以喝喝酒麻痹神经。
　　打车到约定的Sky bar之前，她看了眼热闹的高中班级群，突然有人发了一段视频。
　　“各位看看，这是不是谭大才子！”
　　她点开视频，虽然是手机远程拍的，并不很清楚。但是她还是认出了谭敏求标志性的步伐。
　　“旁边这女的是谁？”大家发现了视频的亮点。
　　“这是我刚才在华润购物的时候无意拍的。”
　　“南兰。”高中好友私信她，好友一直在乾京，算起来也大半年没见了。
　　“我这边有个小道消息，谭敏求跟景家的三小姐在一起了，貌似是他老师牵线的。”
　　看着视频和好友的私信，她轻笑出了声，这一切就说得通了。那家公司她也查得很仔细，实际控制人是景家七拐八绕的亲戚，现在想想可不就是这位景小姐的表舅吗？
　　前男友为了攀高枝故意设计自己，于是郁闷之情又添一重。南兰今夜喝酒总是格外豪迈，姐妹大概也知道她工作不顺，加之又分享了小谭主任的骚操作，大家也就只能开怀痛饮，痛骂狗男人了。
　　酒过N巡，姐妹们东倒西歪，她手机震得厉害，随即踉踉跄跄走到露台接了电话。
　　“喂？”
　　“南兰？你喝酒了？”梁渠的声音。
　　“梁律啊，有什么事吗？”仔细想想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梁渠了。
　　“哦，我得了个消息，想着你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梁渠的话让她酒醒了大半。
　　“我…”突如其来的清醒让她骤地起身，一股酒劲上头顺带着上食道，她也没忍住吐在了花坛里。
　　“喝多了？”梁渠听出了不对劲，“我来接你吧。”
　　她呆呆报出了自己的地址，夏末的晚风居然有点凉。

　　回到室内，大家也接近尾声。南兰漱了口，在路边送别姐妹们，等着梁渠的车。
　　梁渠开了辆宝马7系，圈子里的人最喜欢的无非就是奔驰宝马奥迪，低调又不能掩饰自己是个有钱人的事实。
　　“今天怎么了？喝这么多酒？”上车后梁渠递给她一瓶水，熟稔得好像他们昨天才见过面。
　　她倚着靠背，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做了好久的斗争，她才开口述说着自己的处境。
　　“这么说就说得通了，今天我同事在球场遇到了霍炫和景程。”梁渠拿出手机把图片打开递过来。霍炫是任岭的人，总办负责人的热门人选，而这位景先生，她已经猜到了大半。
　　“这是景家不着边的人，不起眼。可是他们这么接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梁渠担心她反应不过来，解释道。
　　“我已经明白了，从那个丑闻开始，一切都是任岭他们设计的。”她笑了，这么对付她这个小虾米真是难为这些大佬了。她那种对危险的敏感提醒了她，此刻也并不吃惊。只是，这么大一张网，她就算是鱼死网也难破。
　　“任岭这么做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章育。他要夺权。”梁渠说出问题的核心。
　　“可是章育已经退了。”她狐疑道。
　　“我们都明白，你也算是章育的人，但是却并不在重要的位子上，可是任岭却找你开刀。这就是他的宣战，如果这一次章育不应战，那么下一次就是打江山的老人们了。既然迟早都有一站，那么，以我对章育的了解，他一定会早早应对。”
　　恽南兰这会才明白自己这一整晚的郁闷和不愤究竟是出自何处，不是前男友的设计，不是工作上领导的刁难，而是身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任人摆布的无力感。
　　“我明白了。”她吐出无力的四个字，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核心，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对了，这是去西班牙给你带的。”梁渠把礼物拿出来递给她。
　　她摇了摇头，“梁律给我的建议已经够宝贵了，这个我就不收了。”
　　“南兰，”梁渠侧头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个究竟，最后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
　　沉闷的气氛让梁渠打开了音响，又是这首奇怪的歌。南兰腹诽着，像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民谣，女歌手的声线低沉沙哑，完全不符合她的喜好。
　　下车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梁渠，“谢谢。”
　　梁渠无奈地一笑，“章育那边要不要我….”
　　“不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自然要我自己解决。”她目光坚定。

　　回家泡个澡顺带醒酒，南兰在浴室的氤氲里想起那首奇怪的歌，并不是什么明星的典藏，也不是流行的曲风，“想这些干嘛？”她自言自语着摆摆头，不断提醒着自己，明天一定要联系章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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