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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访故地 ...

  •   两人下飞机时才中午,坐上去坎湾村的城际公交时已经临近傍晚了,钟洄的情绪还是恹恹的,沈悠的话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没那么快容易恢复。
      “老婆。”黎穗子悄悄地勾勾钟洄的小手指,声音轻得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到。
      “怎么了?”钟洄也不自觉地跟着她压低了声音。
      “这里对我们的恋情接受程度比较低,一会儿到了就说我们是普通朋友关系啊。”
      钟洄回勾住她的手指:“嗯知道了。”
      “老婆,那我这几天想亲你怎么办?”黎穗子开始逗她,开解她的情绪。
      “别说了!”钟洄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围昏昏欲睡的人们,轻声斥责道。
      “那我亲不到你,你又闷闷不乐的,我怎么办啊?”
      “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黎穗子握着她的手,看着逐渐变重的夜色,还是决定先给钟洄打个预防针:“老婆……”
      “改口了,你可不能再叫我老婆了……”钟洄轻声打断她。
      “那我叫你小钟洄?”
      黎穗子口无遮拦地说完后立刻就闭嘴了。
      她连懊恼的时间都没有,重重的巴掌毫不迟疑地落在她的腿上,用力之大让她的腿又疼又麻,那一声脆响也让昏昏欲睡的乘客们纷纷侧目,探头看着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洄感受到这些目光后便把自己的帽檐拉下来了,虽然依旧很生气但是碍于环境也没什么办法。
      黎穗子揉着她的腿小声抱怨着:“你下手也太狠了,我这又得红一大片!”
      “活该!你可真是长了张好嘴啊!”钟洄一肚子气没处撒,越说越气,最后干脆直接往她身上招呼了过去,“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明明知道我不愿听,你还说,拿我过嘴瘾,你心里舒服了是不是!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讨厌啊!”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别打了,太疼了……我错了……”
      她被雨点般地拳头巴掌逼到了座椅的角落里,此刻恨不得多生出两双手来护着自己,可钟洄的怒气一点儿不见消,反而有越打越气的趋势,在终于无处可躲得时候,她只得抓住钟洄的手,声调也高了许多。
      “我错了,我都已经认错了!”
      钟洄甩开她的手,音调比她更高,整个人像炸毛的公鸡:“嚷嚷什么啊!你再嚷嚷一句!”
      “不是不是,车上人都看着呢。”
      黎穗子轻声说完,便往旁边瞟了两眼,引得钟洄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两人坐在后排的角落里,车厢内又没有开灯,闻声凑过来看热闹的人可谓是各出奇招,有人拿着手电筒往这边照,有人把头伸到过道旁往这边看,更有甚者坐在前排的一些人站起来伸着脖子看。
      钟洄看了一眼后便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回了座椅上,把自己的帽子拉下来盖住了脸。
      黎穗子见她安静下来了,周围的人也散了,便小心地碰碰她的腿,钟洄立刻缩回腿不让她碰。
      “我刚才是想说,咱们去的地方条件比较差,吃住都不比在城市里,你有个心理准备。”
      钟洄没理她,转过了身子抱着双臂继续睡觉。
      黎穗子懊恼地在旁边直叹气,她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哄。
      “别出声,烦死了!”钟洄听着她在旁边嘁嘁喳喳的声音心里更烦躁了,厉声道。
      黎穗子吐吐舌头便坐直了身体,连呼吸的时候都刻意放轻了声音。
      到站时已经七点多了,两人下车后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揽过钟洄在她胳膊上搓了两下:“冷不冷?”
      “管不着!”
      钟洄搪开她的手,蹲下拉开了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件厚风衣扔给她,又拿了一件自己穿上。
      黎穗子来拍戏时是春天,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初冬会那么冷,所以她们没有带棉衣,只带了几件厚毛衣和风衣,可抵抗此时的寒冷还远远不够。
      一束电筒的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随后便是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黎导,是你吗?”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走近的壮汉,脸上浮起一抹笑意,伸出手地跟他握了握:“赵大哥,好久不见。”
      “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
      赵大哥是坎湾村小学的校长,当初拍摄取景时她就借住在赵大哥的家里,一家人热情好客,非常淳朴,这次听说她要回来看看,更是提前了一个小时来路口接她们。
      “赵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钟洄,跟我一块来咱们这块宝地玩两天。”
      钟洄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赵大哥,您好。”
      “您好您好钟老师,黎导跟我提过您,非常优秀的人民教师。”赵大哥从钟洄手里接过行李箱,裹了裹大衣笑着说,“咱们就别在这儿站着了,先回家吧。”
      赵大哥拉着两人的行李箱走在前面引路,非常热情。
      “没想到黎导还愿意来我们这穷乡僻壤,还带着朋友来,我们这小地方条件差,就害怕招待不周啊。”
      “赵大哥,您这地方虽然偏,但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是块宝地,再说了,您冒着寒风来接我们,已经让我怪不好意思的,可别再说招待不周了。”
      赵大哥憨厚地笑着,把行李箱放在电动三轮车的车斗上,又跟店家把刚才充电的费用结了一下。
      “我们那个地方就是离镇上远,不充电根本就打不了一个来回,就这我还是带着备用电瓶来的。”
      “赵大哥,不是之前就说要修路通车吗,咋还没动静呢。”
      “换县长了,政策变了。”赵大哥无奈地叹口气,扶着两个人坐了上去,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床棉被递给黎穗子:“盖着点吧,从县上到村里还得有一段路程呢,你们穿的太单薄了。”
      黎穗子也有些无奈,但为免刚见面就陷在这种情绪里,遂转移了话题:“赵大哥,你心太细了,这种小事都得想到。”
      他害羞地挠挠头:“其实……其实是我妈让我带的,说你每次来都是暖和时候,城里冬天又没有那么冷,肯定穿的少。”
      “您和赵姨真是一脉相承的周到。”黎穗子把那床棉被摊开盖在两人的身上,转头对坐在前座准备启程的赵大哥问,“赵姨赵叔身体怎么样啊?还有嫂子、天佑和天赐,她们怎么样啊?”
      “都挺好的,都在家里等着你们呢。”赵大哥戴上放在车座边的棉帽子,拧动了车把,对着后座的两人喊道,“坐好了啊,咱们一会儿就到了。”
      呼啸的风自她们耳边吹过,黎穗子把钟洄从自己身边搂了搂,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别生气了,我错了,我再也不那样了。”
      “我不原谅你。”钟洄依旧气不过。
      “那我给你暖暖手赔罪。”
      钟洄抽回自己的手,极小声地念叨着:“你这张嘴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根本就不长记性。”
      “嘴怎么长记性啊,又不是脑子。”
      她再一次嘴比脑快地惹怒了钟洄,这次无论是怎么说也不管用了。
      赵大哥进村之后,直接把车开到了一个灯火通明处,相邻的几家只有这一家是门户大开,乌漆墨黑地一片显得掌着门灯的这家更加温暖。
      赵大哥进门时摁了下车铃,一家人连老带小的就都出来了,为首的是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妇人,热情地拉住黎穗子的手:“接回来了啊,外面冷不冷啊?不是带了棉被了吗,怎么手还这么凉啊?”
      “赵姨,要不是您给带的棉被啊,我得冻僵了。”
      黎穗子左手拥着钟洄,右手拉着赵姨的手进了屋,进屋之后她站在客厅里跟赵家人一一问好,又把钟洄介绍给大家,虽然她们在闹矛盾,可现在看起来却是对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赵家人早就准备好了酒菜等着她们,两人一进屋简单的洗洗手之后就坐到了餐桌上,一桌子菜看起来丰盛至极,与房间简陋的陈设非常不相称,土砖地面上的老式饭桌和碗碟让整桌菜看起来诱人极了。
      赵姨等两人一坐定才认真地看了看钟洄:“哎呦,刚才光暗没看清楚,钟老师长得真标致。”
      此话一出让桌上几个人目光都聚焦到钟洄的脸上,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到了脖根,赵家嫂子的老二指着钟洄的脸说:“姐姐脸红了,姐姐脸红了。”
      “没礼貌,这是阿姨,不能叫姐姐啊……不好意思啊,小孩子没规矩……”赵家嫂子拍掉小孩没规矩的手呵斥道。
      钟洄红着一张脸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挺可爱的。”
      拿着一瓶高度白酒从屋外走过来的赵大哥打破了僵局:“黎导,特地为你准备的酒,今晚可得不醉不归。”
      她听到“酒”这个字时心里一紧,站起身摁住了他的手:“赵大哥,我在戒酒呢,咱今天就好好地吃顿饭,不喝了不喝了。”
      “就别跟我们客气了,你的酒量谁不知道啊,喝完再戒,而且你放心这次酒绝对管够,我知道你上次来就没喝尽兴,这次我特地提前给备好了。”赵大哥拍拍自家老二的脑袋,“去,把黎阿姨、钟老师的酒杯拿过来。”
      她抢先一步摁住了自己的杯子:“赵大哥,我真在戒酒期没办法喝酒,我以茶代酒陪你喝行不行?”
      “穗子,喝一点没事,戒酒得慢慢来,也不能说不喝就不喝啊。”赵叔也加入了劝酒的队伍。
      赵大哥把酒倒在一个新杯子里举在面前,他对戒酒这件事并不敏感,也不觉得是件大事,但对于招待贵客来说却是不可缺少的礼仪,因此举着酒杯的他又真诚又执着。
      “黎导,这么多年没来,您为我们乡镇小学做了多少我们心里有数,我们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一顿饭,一顿酒了,您这……”
      “赵大哥。”钟洄站起身笑着接过那杯酒,“穗子她在戒酒期,真不能喝,您看我代表她跟您喝行吗?”
      黎穗子接过酒壶倒了杯酒,递给他,又握着钟洄的手跟他碰了一下酒杯:“赵大哥,心意我都明白,咱们今天就这一杯,喝了情意就到了,就把酒放起来,好好吃顿饭聊聊天。”
      他看黎穗子坚持不喝,便也没办法强求了,只能拿着酒杯跟两人回碰一下,把那杯酒干了,钟洄虽然很多年没有喝白酒了,但酒都喂到嘴边了,也没办法了,只能一仰头也跟着干了。
      黎穗子趁着她俩喝酒的空隙,把酒瓶和酒壶递给赵家嫂子,悄悄地说:“嫂子,放起来吧,我真在戒酒,不能喝。”
      “你看看,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都准备好了。”赵家嫂子还在推脱,她也觉得把酒放起来不符待客之道。
      “嫂子,心领了,但我真不能喝,你们要是再让,我就得去行李箱里把那些戒酒药拿出来了啊。”
      赵家嫂子无奈只能把酒放起来了,赵姨不知道何时出去的,再进来时手里拿了几瓶酸酸乳放在一个盛满热水的盆里。
      “穗子,也不知道你这回来不喝酒,啥也没准备,就剩这几瓶奶了,热一下喝点。”
      “赵姨,您别忙了,给孩子留着吧。”
      赵姨把那几瓶酸酸乳尽数放在了两人面前,笑得淳朴又慈祥:“孩子天天喝,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不能喝酒怎么着也得喝点饮料啊。”
      “那就谢谢赵姨了。”黎穗子拉着赵姨坐下,“您做了这么大一桌子菜,够辛苦了,别忙了,快坐下吃饭吧。”
      赵姨坐下后给黎穗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在盘子里:“穗子,怎么最近这么瘦啊,工作挺忙的啊。”
      “对,最近工作挺忙,这不刚结束了个项目,出来散散心。赵姨,听说您老是腿疼,怎么回事啊?”
      “老毛病了,就是天一凉就容易腿疼,只要睡在这热炕上就没什么事。”
      “您得好好养着,两个大外孙越长越出息了,以后有您享福的时候。”
      赵大哥摸摸两个孩子的头,举着一杯酒站起来:“这还得多亏了您,才能让这些小朋友越长越有出息啊。”
      黎穗子听着这种当面的夸赞有些赧然,也端着那瓶酸奶站起来:“赵大哥,你怎么跟我这么客气啊,当初借你们家拍戏,给你们添了多少麻烦啊,要不是二老以及村里人的配合,我那部戏也不可能那么成功,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就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反正你是我们这十里八村的恩人,别人不知道,但我记在心里了,不多说了,都在酒里了。”
      赵大哥又把那杯酒一饮而尽了,黎穗子拿着那瓶酸奶喝了一口,飘出来的酒味又让她有点难受,手也在小幅度的颤抖,钟洄在旁边看得焦心,可因为她又帮黎穗子挡掉了几杯酒,所以也是满身酒气,根本不敢靠近她。
      好在赵姨看出黎穗子身体有点不舒服,便提前把主食端了上来,两人也能顺势快点结束这顿饭局。
      吃完饭后黎穗子赶紧吃了粒药缓了一会儿这才好多了,赵姨带着两人来到她们的房间,不宽敞但是足够干净,但赵姨还是有些羞愧。
      “按理说,该准备两个房间的,但实在不够了,你们先凑合住下吧,被罩床单都是新的,被子也都晒过了,缺什么再跟赵姨说啊。”
      “赵姨,已经够好的了,您忙了一天了,快歇歇吧。”黎穗子拉着她的手,温柔地劝解。
      赵姨坐在床上回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心疼:“穗子,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看你手一直在抖,脸色也这么差,怎么回事啊?”
      “这不是戒酒嘛,之前喝酒喝的太厉害了,进了好几趟医院,不戒不行了。今天真不是我拿架子不愿喝,是真的不能喝,您跟赵大哥说一声啊,我这真是有心无力。”
      “你别放在心上,他太不懂事了,我回头说他!”
      黎穗子笑了:“您可别说他,赵大哥这么热情的人,我今天不能跟他喝两杯,心里是真遗憾。”
      “行,我知道了,那你们先休息吧,我先回屋了啊。”
      赵姨走后,黎穗子把行李箱要用的东西拿出来放好,钟洄则在床上铺床,两套被褥她就真的铺了两个被窝。
      黎穗子看着那两个被窝无语地站在旁边笑。
      钟洄看人都走了后便又开始生气,那件事在她心里还没有过去呢,所以她也不管黎穗子,铺好被子之后把外衣脱了换上睡衣就钻进了被子里。
      乡下的冬天室外很冷,室内却因为火炕的存在分外暖和。
      她换好衣服后没有往自己被子钻,而是钻进了钟洄的被子里。
      “回你自己被子里睡!”
      她抱着钟洄不肯撒手:“我不,一个人睡太冷了。”
      “快点回去,被人看见怎么解释!”
      钟洄推着她回了自己的被子,又嘴硬心软地给她掖好了被角。
      黎穗子侧身看着她的背影:“老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赵大哥一直反复地感谢你,十里八村的人也感谢你,你做了什么啊?”
      钟洄从刚才洗漱的时候就偷偷地问黎穗子这个问题,她在饭桌上听的云里雾里的,可就是不清楚她做了什么,问也不说,吞吞吐吐地一直耗她的耐心。
      “明天你就知道为什么了,现在不能说。”黎穗子依旧不肯告诉她。
      “我不会原谅你的,睡觉!”
      钟洄把被子扯过头顶,任凭黎穗子怎么扒拉她也不给一点儿回应了,最后只能瘪瘪嘴说了个“小气鬼”也进入了梦乡。
      深夜,钟洄捂着肚子醒来,她想上厕所,可陌生的环境黑漆漆的房间让她根本就没有胆量自己出去,只能摇晃着熟睡中的黎穗子:“起来,快起来陪我上厕所。”
      黎穗子睡得很沉,没听到似的翻个身继续睡,钟洄凑过来继续摇晃她,语气相当急躁:“快起来,快点,我想上厕所,快点快点!”
      黎穗子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她的声音,转过身哼了一声抱着她亲了一口便没了下文。
      钟洄又急又恼,拉开被子在她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痛让她睁开了眼睛,她无辜地捂着脖子看不清什么表情,声音也因为没睡醒而变得格外沙哑:“干什么啊?”
      钟洄见她醒了,便把衣服堆到她脸上:“快起床跟我上厕所,快点快点!”
      黎穗子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她睡懵了以为是自家的卫生间,所以翻了个身又缩进被子里。
      “自己去。”
      “不行,快点,我害怕。”
      钟洄把她抱起来急躁地拿着毛衣往她头上套,一顿操作彻底让她清醒了,可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干嘛啊,大晚上的给我穿衣服。”
      “快点行不行!我要去厕所!我要去厕所!”
      钟洄彻底急了,她把剩下的衣服扔给黎穗子,又开始穿自己身上的衣服,边穿边催促着:“你快一点!”
      催促间黎穗子已经穿好了衣服,但也被催的烦躁了,蹲着穿鞋的时候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别催了!”
      钟洄穿好衣服后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趿拉着一双拖鞋就拉着她往外跑,黎穗子在她身侧轻声喊:“外面这么冷,你没穿鞋啊。”
      “我肚子疼,快点快点。”
      钟洄拉着她穿过偌大的院子,来到了角落里的厕所,厕所也极其简陋,用木板搭了个棚子,在地上挖了个半米见深的坑便成了厕所。
      今晚无星也无月,唯有呼啸的北风,在黑暗中钟洄紧紧地攥着黎穗子的手小心翼翼地蹲下。
      “你带手机没有啊,太黑了,我害怕。”
      黎穗子摸摸自己的衣兜,摇摇头,随即意识到摇头她看不见,于是开口道:“没带,出来的太急了。”
      “那怎么办,我害怕。”
      黎穗子蹲近了一点:“我就在你旁边,别害怕。”
      “你多说点话,我老觉得后面有只手要过来抓我,厕所里不会出来虫子或者蛇之类的东西吧,你说话啊。”
      钟洄又急切又恐慌,两只手都紧紧地抓住了黎穗子的手。
      “不会的,什么都没有啊,你肚子还疼不疼?”黎穗子引导着钟洄的注意力往别处转移。
      “疼,我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发现酸酸乳过期了,想提醒你但赵大哥一直在跟你说话,也不好提醒,你肚子疼不疼?”
      黎穗子也看到就在瓶身上的日期,可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疼,我也看到了,才过期一个月,应该不至于中毒,就是会腹泻,我带了药,一会儿回去吃上。”
      “嗯你一会儿也吃点,防患未然。”
      “好,本来在车上想提醒你这边生存环境有点苦的,我一多嘴一吵架就给忘了,还坚持得住吗?”
      钟洄肚子又是一阵叽里咕噜,她把脸贴在黎穗子的手上痛苦地点点头:“我之前拍戏的时候在比这还艰苦的地方体验过生活,没问题的。”
      “那就行,我还担心你会受不了呢。”
      “受得了。”钟洄蹲久了就不害怕了,她闻着厕所的味道不好意思地笑了,“臭不臭,你受得了吗?”
      “臭死了,我说我受不了了,你让我走吗?”
      “不让。”钟洄把头埋在黎穗子的衣服上,使劲地嗅着,“幸好你身上还是香的。”
      黎穗子在她的衣服上闻了闻,皱着眉:“那我怎么办,你浑身都是臭的。”
      “你才是臭的!”
      “那你别在我衣服上闻。”
      “我不!”钟洄在谈话间已经方便完了,当她把手伸向纸槽突然顿住,慌乱地抬起头,“你带纸了吗?”
      黎穗子摸了摸兜,迟疑地说:“没有……”
      “那我怎么办啊?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害怕!”
      钟洄已经快急哭了,黎穗子也有些急躁。
      “别慌,我去给你拿纸,跑着去,很快就能回来。”
      “我不要!我害怕!”她又抓住了黎穗子的手,生怕她一溜烟就跑了。
      黎穗子一边安抚她一边想着办法,最后灵机一动果然想到了办法,她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团成一团递给钟洄:“抱着我的衣服,我很快就回来!”
      黎穗子说完便跑了出去,几乎是片刻不敢耽误地便拿了一卷纸出来,回来时钟洄抱着她的衣服在瑟瑟发抖。
      “我回来了,给你纸。”
      “怎么这么久啊?”钟洄接过她的纸,抱怨道。
      黎穗子知道自己无论多快,都抵不过她的度秒如年,笑着把脚麻的她扶起来往屋里走:“我刚才可是比短跑名将跑的都快,你还嫌我慢。”
      钟洄把衣服给她穿好,绘声绘色地形容着刚才的感觉。
      “我刚才觉得四周全是人……不是人……是鬼,我捂着耳朵根本就不敢抬头,你脱下来的衣服还有点体温,我就觉得衣服里会伸出手来抓我,幸好有你的味道,不然就真的像《倩女幽魂》最后那个地府镜头一样恐怖了,吓死人了。”
      “明明胆子那么小,还整天看那些神啊鬼啊的片子,你可真有意思。”
      黎穗子拥着她进屋,两个人害怕吵到屋里的人便不再说话了,进屋后两人哆哆嗦嗦地脱了衣服钻进了各自的被窝。
      黎穗子被她一顿折腾也睡不着了,非常轻易地就钻进了她的被子里。
      “我可看清了你的两幅嘴脸,昨晚那么冷酷无情地把我推出去了,现在你怎么不推我了。”
      “不杀有功之臣,这是原则,不然你肯定在背后骂我!”
      黎穗子“切”了一声把脚伸到了她的脚上,冰凉又僵硬:“你脚凉得就像僵尸一样。”
      “你才像僵尸,别说得那么吓人!”
      “把脚伸过来,我给你暖暖。”
      钟洄蜷起了身体,黎穗子握着她冰凉的脚搓着,搓了一会儿后她皱起了眉:“你是不是放屁了?”
      “没有。”钟洄一口否认。
      “那怎么这么臭!”
      “那肯定是你放的!”
      黎穗子皱皱鼻子:“你不会放一晚上吧!”
      “不是我放的,是你放的!”
      一声闷响在她话音刚落时划破寂静的夜,黎穗子快速地转过身,要往自己的被子里逃跑。
      “这次是你了吧。”
      “这次也不是我!”
      钟洄又把她拽了回来,爬到了她的身上压住她:“你干嘛去!”
      “我离你远点啊。”黎穗子捏着她的脸憋着气,“你太臭了,像个臭气弹一样。”
      “你才是臭气弹!”钟洄虽然面上抹不开,可还是被这种形容给气笑了。
      “你不会真的放一晚上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宁愿顶着寒风在院子里站一晚上。”
      “不行。”钟洄搂紧了她的腰,“你冻坏了我会心疼的!”
      “我被臭晕了,你就不心疼啊。”
      “不心疼,快点睡觉吧,一会儿天就亮了。”
      钟洄把她抱得更紧了,黎穗子笑着回抱住她:“你真残忍,这么臭还靠我这么近。”
      “就靠你这么近,就靠你这么近。”
      钟洄八爪鱼一般地贴到了她的身上,黎穗子就偷笑着在她身前碰了一下:“你这么臭,还能让我心神荡漾的,真厉害啊。”
      “别说了,怪恶心的。”
      “你把我熏透了,倒反过来嫌我恶心了……你怎么还穿着毛衣啊?”
      “万一我要是再去厕所,这样能快一点。”
      “脱下来脱下来,还是个高领,多难受啊。”
      钟洄捂着被撸的生疼的面部:“你想毁我的容啊,这么粗鲁,是不是嫉妒老是有人夸我好看?”
      黎穗子的手从她腰上慢慢移到身前:“是,从年轻起就一直有人夸你,只要你站在我旁边,就没人看得到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人看得到我。”
      “你先给我拿睡衣来,再说这些假话来哄我!”
      钟洄只是嘴上说说,但并未制止,所以黎穗子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用穿,这样正好。”
      “你真是……”
      还没说完钟洄的肚子又叽里咕噜地一阵翻滚,黎穗子听见声音后反应先她一步。
      “不是吧,又要去?”
      “嗯,快穿衣服,你看你刚才又多此一举了吧!”
      “我非得把那卖药的揪出来打一顿!”
      黎穗子不情不愿地套上了衣服,陪着她奔向厕所,这晚的后半夜两人就不停地往返于厕所卧室,两点一线直到早晨的时候才稍稍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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