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控》花锽锦上

5、第 5 章

　　陆声眼睛微微地弯着，看着林音，“那我吃饭的时候可以说话么？”
　　“可、可以。”
　　林音吃得很少，陆声平时饭量也不是很大，但是因为高兴破天荒地吃了三碗饭。
　　“是不是觉得偶像能吃三碗米饭很吓人？”陆声放下筷子，“像拍戏的，他们控制饮食很厉害，我们就不一样了，反正也看不见人，对形象要求也不高。”
　　陆声特意让人拿了水蜜桃过来，“吃点水果。”
　　“你很帅。”林音小声地说。
　　陆声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林音低着头，仍然很小声地，“就是，你很好看。”
　　“那劳驾您抬眼看看我，行么”，陆声把衬衫的扣子解了两粒，“你从吃饭就一直低头，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影响你吃饭的心情了。”
　　林音抬起头，对上陆声眼神的一瞬间，又慌乱地把头别向一边，陆声看着林音的样子，眼角更加弯了，“大小伙子的，别这样。再说我也不是坏人，真的。”
　　陆声往后靠着椅子，“我听过你的有声书。”
　　林音猛地把头转过来，“你，你怎么听过？”
　　“这就巧了，你说你一个学动漫专业的在一个配音APP上这么活跃，又经常发动态，所以不想知道都挺难的。”
　　“你也上配音秀？”林音一聊到这个，立马来了精神。
　　“昂”，陆声掏出烟盒，“介意么？”
　　林音摇摇头。
　　陆声没有把烟拿出来，指尖轻轻在烟盒上点了两下，“但我的ID不是本名，我在上面叫死神。”
　　“没有印象”，林音在脑海里仔细回忆着，摇了摇头，“秀秀上如果有您这种大神，应该早就炸锅了。”
　　“不用炸，我一直在，就是没发作品而已。”
　　林音在手机上划拉了一下，搜了好多个死神出来，“您是哪个？”他把手机递到陆声面前，“我想关注一下您。”
　　“怎么还您啊您的，都一起吃过饭了还这么见外，这怎么能行？”他点了一个头像上面有个音符的，“就是这个。”
　　“您”，林音揉揉鼻子，“你怎么就关注了我一个人？当时我看关注的时候，以为这个号肯定不太活跃，就没有回关。”
　　“看你发的那些动态很有意思，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看看，而且你每天都发很多条。有时候半夜还在发。”
　　“嗯，我比较闲。”
　　“我记得看到你发的第一条动态，大概内容是：教大家一个社交技巧，每句话后面加个呢字，长期坚持，你就会变得阴阳怪气，没有朋友，不用社交。当时看完这话以后，就试了试，身边的人刚开始都觉得奇怪，后来我也就坚持了几句话，他们就不搭理我了。就觉得这法子还挺神奇的。”
　　林音的表情都有点来不及跟上陆声的脑回路。他认为正常人都会把这个当成个笑话，但是陆声却真的去执行。就让人很费解，而且觉得有些傻傻的可爱。
　　他脑补了一下陆声的状态，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从签名到现在，你这是第一次笑”，陆声感概着，“不容易啊，我还寻思着天天在网上那么逗的一个人，怎么生活中会严肃成这样。”
　　“那你……怎么会认识我？听过我的有声书？”
　　“不是说了嘛，经常看你动态，你还发过照片”，说到这，陆声深深地看了眼林音，“整得……有时候还挺另类的。”
　　“你不会看到我穿女装的那几张照片了吧？”林音的声音有点颤抖。
　　陆声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说起这个女装，就让林音着实有点头疼。这事儿若是真论起来，还跟陆声有点关系。
　　某天晚上他在社团里聊得正嗨，说陆声这部新广播剧，应该是配受，结果社团的其他几个人都说不可能，就陆老师不配攻音绝对不可能。
　　当时的林音迷之自信，因为他那时候刚刚看完陆声的微博动态，更新内容是：这次让我受一次。
　　所以他们就为这事打了赌，输的一方男生穿女装，女生则是要画胡子穿球衣，然后拍照上传且不能打码也不能删帖。
　　可想而知结果了。当时的林音恨得牙痒痒。因为后面陆声更新的微博内容就是：唯我独攻。
　　独攻你个大狗头。
　　林音只好又是女仆装又是公主裙的，照片一传上去，帖子上面就一句话：1就1 吧，我怕是想你是受想疯了。
　　但是帖子反响却超乎寻常的好，整个帖子一直置顶在最前面，下面的回复清一色的都是：好腿。
　　还有什么“好白”，“把腿给我吧”，“你怎么这么好看”，“我就直接喊老公”，“老公，咱俩谈恋爱吧”等等等等。
　　看得他脑瓜仁儿嗡嗡的，估计喝十盒静心口服液都不能把火压下来。
　　这事儿还没回忆完，陆声那厮竟然说了句，“你的腿是真好看。”
　　林音听了百感交集，朝他直接来了一句，“睡粉儿是死罪。”
　　陆声愣了一下，随即吹了声口哨，点点头，“我怕死。”
　　“听说你是……”
　　“是的。不是秘密。”
　　“我不是。我是直男。”
　　陆声看着一脸认真的林音，没能忍住，大笑了起来，“直得好直得好。”
　　“我……我是正经人。”
　　“好巧，我也是。”陆声朝他也郑重地点点头。
　　“女装的事情就是打赌输了，我、我没有这种特殊癖好。”
　　陆声饶有兴致地看着林音慌乱又小心翼翼地解释，感觉他就像是在认真做检讨的小学生。
　　“你的有声书录得很好。”
　　“嗯？”
　　“很保尔”，陆声说“关键是我家老爷子觉得你配得很好，声情并茂。”
　　林音没有说话，因为此时的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还想跟陆声划清界限，这冷不丁的竟然被对方这么大张旗鼓地给夸了，有点没缓过来。
　　“伯……伯父也喜欢？”林音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点期待。
　　“嗯，很喜欢。”
　　是啊，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老莫和老曹两个人，说几句话，沉默一会儿，有时候看看窗外，有时候看看床上熟睡的人。
　　“水…”从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老曹和老莫同时站了起来，准备给床上的那位大爷倒水去，还没抬脚，声音又传了过来，“林音？”
　　不太妙。这位仁兄估计是喝断片儿了。
　　老莫叹了口气，走出房门去给倒水。
　　“头晕么？想不想吐？”老曹问。
　　陆声一脸懵地半坐在床上，刚刚是不是梦到林音了，梦里的林音对他说了三个字“我不是”。
　　这三个字让陆声很难过。
　　等到老莫把水杯站在他跟前的时候，他本能地想用右手去接，才觉得打着绷带的手还是有些隐隐地疼。
　　哦，是的，他跟林音已经分手了。
　　不仅是分手，而且是他主动提的，这次应该是分的很彻底。毫无挽留的余地。
　　“如果想他，就去找他”，老莫站在旁边，把湿毛巾递到陆声的手上，“擦一擦。”
　　“莫与寒，要不咱俩一起过吧，我突然就发现咱俩很合适。”老曹说。
　　“滚。”老莫看都没看他一眼。
　　陆声擦了脸，说了声“谢谢”，然后慢吞吞地往洗手间走去。
　　老莫把陆声刚擦完脸的毛巾兜头就甩在了老曹脸上，“你能不能分分场合，瞎起什么哄。”
　　“陆声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老曹说。
　　“就你知道。”
　　“你刚才那样儿，就特别贤惠，真的”，老曹把毛巾在手里缠了一圈，“刚才就特别想嫁给你。”
　　“闭嘴。”
　　等陆声再进来的时候，看到他头发也是湿的，估计是冲了头。
　　老莫看到，赶紧跑出去拿着电吹风进来，给陆声吹头发。
　　“我下次也这样。”老曹酸溜溜地说。
　　“你怎么样？就也这样？”老莫拿着电吹风朝他的头发胡乱吹了几下。
　　“就喝醉，也睡你床，然后你给我倒水拿毛巾吹头发。”
　　“神经病。”老莫嗤了一声。
　　“再睡会儿吧，不然明天起床头会疼。”老莫把吹风机收好，让陆声继续睡。
　　老曹不愿意了，“那我呢？”
　　“你可以陪睡”，老莫拿着吹风机边往外走边说，“只要你打得过陆声。”
　　老曹没理他，转头看着陆声，“明天就别上班了。”
　　陆声摇摇头，“上，必须上。甲方催得紧。”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明天去上班是想看看林音，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陆声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林音的，也不知道这一晚上他能去哪儿。他不敢联系他。心里很害怕。好不容易下得决心，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回头了。
　　感情，随着时间，慢慢就会淡了。
　　陆声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们都去睡吧，明儿个还各有各的事儿，别为我操心了，我没事。还要早起上班呢。”陆声把老莫和老曹连推带拽的请出了客卧。
　　身边没了人，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陆声背靠着客卧的门，身体慢慢地蹲下来，他用双臂环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这一刻，他在学着之前林音悲伤的姿势。
　　他想从这熟悉的动作里寻找到林音的影子。
　　这个姿势，让他觉得安全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