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控》花锽锦上

4、第 4 章

　　“我不是。”黄毛说。
　　余小南用手指了一下他，“席墨”，黄毛立马正襟危坐，“我的意思是我是粉头。”
　　余小南没心情理他。
　　“俞扬暄。”
　　金丝眼镜男耸了耸肩，转头看向余小南，“咋了？”
　　还没等余小南开口，胖胖的白T恤男，用手指着自己，“关亿，到。”
　　余小南刚想把手指着JK美少女，又想这样对着一位女同志着实有些不礼貌，朝她看了一眼，“苏曼。”
　　美少女连眼皮都没抬，“臣妾没心情。”
　　余小南叹了口气，“我也没心情，这都是啥事儿啊。”
　　关亿：“你们说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
　　余小南朝胖子的光头拍了一巴掌，“丫能不能盼着点儿好？”
　　大家都不吭声了。
　　“那……林老师明天还能来上班么？”苏曼一脸担心。
　　余小南斜她一眼：“就算天上下刀，林老师都会来的，不来怎么收拾你们这群准备给老大当小的妖孽们。”说完，随手撸了一把席墨的头发。
　　“老大还能看上我们”，关亿嗤了一声，“就林老师那长相，有几个凡人能及啊。”
　　“真是嘿，当初我进来就是冲着林老师，多帅啊。”
　　俞扬暄朝苏曼手一挥，“麻烦把哈喇子擦一擦。”
　　这群人叽叽喳喳，心担得毫无睡意。而当事人陆声同志却睡得风生水起，在老莫和老曹得齐心协力下才把陆声给抬到了客卧里。
　　两个人摊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特么以后谁都要好好过，别动不动就吵架闹别扭分手的”，老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这体力上真吃不消。”
　　“你那是虚。”老莫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在原地蹦跶了两下，径自朝卫生间洗澡去了。
　　留下了头上有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的老曹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陆声翻了个身，嘴里说了句，“我自愿的。”
　　老曹转头看着熟睡中的陆声，心里突然被激起一片浪花。
　　自愿啥？
　　这一晚上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从这一句话可以看出，陆声跟林音是彻底分手了，不是闹别扭，这应该是陆声下了很大的决心做的决定。
　　当然或许也不是，但是以老曹的脑容量，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解读了。
　　等老莫趿拉着个拖鞋进来的时候，老曹已经愣成了个快要被风化的石像。
　　“我特么是不找了。”老曹说。
　　老莫：“你这又是抽得哪门子疯，台风都不带这么没预报的。”他说着坐了下来，“不给你那个女神刷大火箭了啊，你这改邪归正是不是有点太猝不及防了。”
　　老曹摇摇头，“我特么是不相信爱情了。”
　　“你这一把年纪还活得如此单纯天真，真是老天垂怜。”老莫撸了把老曹的脑袋，转脸看了一眼陆声，说道，“爱情的美梦丫给我整得稀碎。好在我觉悟的早。”
　　“呦呵，不想你那个静静了啊？”老曹光着脚走出了房门。
　　“滚！”后面的声音气势如虹。
　　再进来的时候，老曹拿了两个杯子，拎着醒好的红酒，刚才三个人在聊天的时候，就把红酒打开了，谁知道酒醒了，陆声却睡着了。
　　老曹朝杯里倒着酒，看了眼陆声，朝老莫道，“咱俩在这儿喝，感觉像是要对他图谋不轨似的。”
　　“我是怕他对我的床图谋不轨，回头再吐我一床”，老莫拍了拍床帮，“这可是花大价钱从国外给运回来的，留着我大喜的日子用呢。”
　　“可去你的吧，你没出家都是人家姑娘的造化了，还大喜呢”，老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是怕他出事吧。”
　　老莫没吭声。
　　“刚才你不在的时候陆声说了句梦话，就四个字”，他顿了顿，“我、自、愿、的。”
　　“就这？”
　　“恩”，老曹拿起酒杯碰了碰老莫的，喝了一口，“这次真的是覆水难收了。”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老莫叹了口气，“我都特么被这事儿给整抑郁了。”
　　“缘尽了吧。”老曹把杯子放下。
　　“这林音也不知道去哪了。”老莫和老曹两个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几年来，朋友们是看着他们怎么过来的，个中滋味酸甜苦辣也只有自己人才能深切体会，两个人可以这么坚定地走到现在，其实也挺不容易，但又好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陆声曾经说，遇到林音，不是祖坟上冒青烟，而是祖坟炸了。
　　林音比陆声小三岁，从相识到相恋，风风雨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
　　从跟家里出柜开始，陆声那几年就没消停过，家里想尽了办法要给他撸直了。什么算命请符跳大神，甚至是扭送陆声去看心理医生。能想的法子都想了，陆声倒是气定神闲该干嘛干嘛，老母亲被折腾的差点进了医院。陆妈妈成天捶胸顿足仰天长叹，觉得后半辈子毫无指望，这个儿子等于白养，儿媳妇肯定是没有了，更别说是能抱上孙子了。
　　直到后来，林音的出现，让一家人才慢慢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时候林音刚刚大学毕业，虽然是个美术生，但是对配音却情有独钟。他不配动漫影视之类的，只录有声书。关键是，有声书，他录得第一本的名字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当时的林音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骨子里也是正直得不行。林音一直觉得自己是与从小受的教育有关，所以才对男女之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直到遇到陆声。
　　第一次见陆声，是在大学的毕业典礼上，那时候陆声作为优秀校友代表讲话，陆声资质很好，加上自己父亲的关系，他在配音圈里已经小有名气。
　　那时候的林音对陆声更多地是仰慕和崇拜。他看到的陆声都是浑身散发光芒的，耀眼的不行。
　　当林音拿着本子找陆声签名的时候，陆声先是一愣，后面竟然毫无遮掩的大笑起来，笑得林音毛骨悚然，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喜事。
　　把林音当场给乐懵了。
　　等陆声停下来喘气的空档，林音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问了句：“有什么好笑的？”
　　陆声连忙摆手，“我不是笑你，我是觉得这风水转我这儿来了”，他接过林音手中的笔和本子，在扉页上哗啦啦写着，“从没有想过能有签名的一天，你是第一个找我签名的人。”
　　不就是签个名么？至于么？
　　看他刚才那样，吓得林音差点儿要报警。
　　陆声和林音说话的声音很轻，低沉的嗓音带着雨后青石板上水滴的清凉，身上散发着木香尾调气息的香水拂过林音周身的毛孔，林音顿时觉得嗓子有点发紧，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等林音接过签名本子，匆匆扫了一眼，上面不仅有好看的小楷签名，而且还跟着一句字迹工整的话：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还没等林音缓过神来，陆声在旁边轻轻咳了声，开了腔，“你是第一个找我签名的人，我请你吃饭吧。”
　　恍惚间林音觉得自己是被陆声雇来撑场子的假粉。
　　“这、这不好吧？”林音还没有听说过粉丝找爱豆签名，爱豆感动地就要请吃饭的。
　　没等林音继续反应，陆声手一挥，“走吧。”
　　林音就这么跟着陆声走出了学校的音乐厅，深一脚浅一脚地像踩在棉花上，得了个签名，还能跟自己的爱豆一起吃饭。谁家的粉丝能有这种好福利。
　　直到陆声坐在车里，林音还在车门前犹犹豫豫，陆声打开副驾的车窗，头伸过来，笑得很灿烂，“上车吧，我不是坏人。”
　　林音听了顿时脸通红，他低着头上了车，因为紧张，连腿都不知道怎么放，就一直低头看着脚尖。陆声看着他，从他头侧后方拉下安全带，手刚好碰到林音额前的长发，这不经意地触碰，让林音整个人绷得更紧了。
　　陆声帮他扣好安全带，没有急着发动，“你有什么忌口的么？”
　　林音摇摇头。
　　“有就直说，第一次吃饭，总不能吃自己不喜欢的，以后回忆起来会有遗憾”，他顿了下，“关键是怕你因为吃到不合口的，回头不粉我，那我不就亏大了。好不容易有人找我签名，别给整丢了。”
　　“我，我不吃榴莲。”
　　陆声笑了声，“幸好你说了，刚想带你去吃榴莲炖鸡的。”
　　林音整个的脸更红了，由于皮肤白，连耳朵尖都透着红色，他转过头正对着陆声的眼眸，林音赶紧别过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我可以试试，吃你喜欢的就行。”
　　“可别，吃饭是件愉快的事 ，吃不喜欢的东西，心情也会变坏，不值”，陆声按了下车子的启动键，“那你喜欢吃什么？”
　　“其他都可以。”
　　“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么？”
　　“嗯……鱼吧。”
　　“好，那咱们就去吃鱼。”
　　车子一路小跑到太湖边上，日头正毒，但风很好，景也美，人也养眼，在渔船上吃着湖鲜的两个人，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今天本来不想过来，还让我讲话，我是最不喜欢这种场合的”，陆声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放在林音碗里，林音扶了下碗，说了声“谢谢”。
　　“别那么拘谨，吃饭就是要开心。”
　　林音点了下头，没说话，低头吃鱼。
　　“和我吃饭不开心么？”陆声问。
　　“不、不是，我就是习惯了”，林音放下筷子，看着陆声，“从小家里吃饭的时候不让说话。”
　　陆声看着林音，突然发现他有点可爱。
　　“还有什么规矩么？”陆声说。
　　“物归原处，就是拿哪儿的东西放回到哪里去，”船上的风有些大，林音揉了揉眼角，“还有就是晚上7点看新闻联播，吹熄灯号的时候一定要上床睡觉。早睡早起。不准睡懒觉”，他想了下“大概就这些吧。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