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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1 传说中的鬼魂 ...


  •   闹鬼了。

      这是莱拉此刻唯一一个闪过的念头。

      光球微微颤动,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握着魔杖。血液倒涌去心脏,莱拉无意识地抓紧自己的魔杖。

      还没想到能做什么时,在一片令人恐惧的寂静中,一声突兀的轻笑声撞击上她迟钝的耳膜,诡异至极。

      莱拉瞪大眼睛看着魔杖后的那片虚空。她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冲出桌底——那根魔杖突然调了个头,向后一点。

      “咒立停。”那个声音低低地说。

      像电影里虚化的镜头突然聚焦,光球下的景象霎那清晰、浮现眼前:一双棕色绒拖鞋、颀长的垂落的裤腿、系着腰带的咖啡色长睡衣——莱拉身体往前倒了倒,仰头——最上面是一张看起来很陌生、却又有一丝熟悉的脸。

      莱拉脑袋发懵,费力辨认着:一头浅棕色卷发,也许是棕色的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上眼皮投下阴影。被魔杖尖发出的从下至上的诡异光线映照后,他的脸部线条依旧柔和。此刻,他饱满的嘴唇朝两边扯平——

      安德鲁·戴维斯,她的格兰芬多同学,用一种沉静而戏谑的微笑,对着桌子下狼狈的女孩。

      莱拉挣扎着使用僵硬的四肢,连挪带爬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她的脑子一半在提醒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么可笑,另一半依然惊魂未定。

      “安德鲁·戴维斯?”这是莱拉第一次真正叫出这个名字,她听到自己呓语一样的声音,“还是说,你是那个鬼?”

      亮白的魔杖光后,安德鲁眨了眨眼,显得面色苍白、神情诡异。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这种光线的坏处,一挥魔杖,低声对着桌上的空灯念了个生火咒。火苗在从未枯竭过的油灯里微微摇摆,竭力驱散刚才黑暗中的恐怖气氛。

      “抱歉,吓到你了。”橙黄的灯光中,安德鲁的表情变得清晰而柔和。此时,他略带歉意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安抚的味道:“我不是鬼。我和你一样。”

      暖意随着灯光亮起回流到莱拉体内,即使她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却已经拉上缰绳。莱拉微喘着气,已经回过神:“为什么你、总是、突然地,出现。”她想起晚宴离席时撞到他那次。“啪啪”两声,她拍开手掌上的灰尘。“像只变色龙一样,”莱拉语气很不好,“很好玩吗?”

      安德鲁饱含关切地看了莱拉一眼。“真的抱歉,我不是有意吓你的。”他为她拉开桌子旁的一把木椅。

      莱拉看着安德鲁还算绅士的举动,缓缓呼出一道气。“算了,我也没那么害怕。只是今晚恰好听了几句传言。”莱拉暗地里翻个白眼,觉得自己刚刚表现得太蠢了。她重重地坐到他拉出来的椅子上。

      安德鲁无声地笑着。然后他也在旁边坐下,用魔杖指指自己,颇为自觉地解释:“我用的是幻身咒,你刚刚也看到,相当于整个人隐形了。效果不错,最起码可以躲过费尔奇先生。”

      莱拉心有余悸,没什么耐心地说:“所以他们说的那个鬼,确实是你?”

      “二楼跟费尔奇碰到的,是我。”安德鲁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可要是问在三楼他没抓到的那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夜里还有别的人——别的什么东西?”莱拉皱眉。

      安德鲁表情没什么变化,依然一脸轻松。“是啊,或许也是哪个偷偷下床的学生吧。”他的头朝莱拉方向微微一摆。

      被影射到的莱拉有些心虚,移开目光。看他轻快的样子,闹鬼什么的大概率是无稽之谈。也许,夜晚偷偷溜出宿舍的学生还有不为人知的好几个呢,费尔奇不可能每次都有所收获。

      莱拉瞥向棕色卷发男孩,突然发现自己对他近乎一无所知。“你为什么违反宵禁?还熟门熟路地用那什么隐身咒语。”

      “那叫幻身咒,不过不要紧,”安德鲁对上她的眼睛,“你违反宵禁又是干什么呢?”他往身后抬抬下巴,“就为了看《神奇的魁地奇球》?”

      莱拉看到远处昏暗光线下、难以辨别的那张桌子。“对了,”她微眯起眼,没回答安德鲁,“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你没过来之前,我早就躲好了,怎么你一下就找到这边?”

      安德鲁侧过头,伸手点点咖啡一样颜色的几绺卷发下、透薄的左耳廓。“听力好。”他简短地说,语气不像是在炫耀。

      接收到莱拉怀疑的目光,安德鲁继续说下去:“不得不说,你没躲在原处是很明智的。可我就是听到你往这边移动了,虽然声音很小很小,微不可闻。”

      “感谢这双耳朵,我能捕捉到许多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然后辨认出它们的位置和轨迹。这是个小秘密,我还没告诉过其他人呢。”他朝莱拉眨眨眼,灯光在他眼睛里调皮地闪烁。

      难怪一下被他找到藏身之处。莱拉突然发现,安德鲁的眼睛更接近绿褐色,而非她以为的棕色。

      她沉默地看着安德鲁片刻。也许,他试图用自己身上的小秘密,以换取她的信任。尽管对方看起来没什么恶意,但为了避免许多不可预见的麻烦,莱拉觉得应该再说些什么。

      她朝安德鲁倾过身体,用一种压迫的姿态,语气刻意地变得冷漠,警告他说:“那么,安德鲁·戴维斯,说重点的吧。如果,你不打听我的事,也不告诉任何人我违反纪律,那么作为回报,我也不会把你是传闻里的‘鬼’这件事到处宣扬,让教授也给你扣上二十分。你觉得怎么样?”

      “很公平。”安德鲁答应得很干脆,好像没太在意她的态度。

      “很好。”莱拉离开椅子,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那么我们各忙各的吧。”

      她不再理会安德鲁,回到《神奇的魁地奇球》前,重新点亮灯继续阅读。安德鲁似乎也去找了本书,最后仍然坐回原来的位置,也安静下来。停雨了的无声深夜中,黑暗空寂的图书馆里只亮着两盏小灯,时不时交替响起轻微的翻页声。

      可在莱拉获得又一次的安宁后,她却连第五章都没看进去几页。她的手指摩挲着不算新净的纸张,明显走神了:既然安德鲁耳朵这么灵敏,那她是不是可以把他当成警报器,要是他一有什么动作,那准是有人要闯进图书馆。

      但莱拉很快想起,安德鲁会用那个幻身咒。就算提前收到警报,他一变透明,她就只能被当场抓获了。万一被捉到,她就马上把安德鲁供出来,费尔奇、或者什么教授会相信她的供词吗?他们有本事抓住透明的安德鲁么?还是说,她的垂死挣扎只能为闹鬼传说再添新篇呢……

      过去一会,莱拉发现自己在“……自那时起,魁地奇球场没再作过改变……”这一行字徘徊了好几分钟。她翻过页,但很快再次神游天外。莱拉从脑海中翻出关于安德鲁的零碎片段,开始回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今夜之前,莱拉还未真正接触过安德鲁·戴维斯。他们同在格兰芬多不假,可是在同院的男生里,尤其是吵吵闹闹的杰登几个面前,安德鲁不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并非因为他其貌不扬。相反,他长得不错,身高很突出,也许是一年级生里个头最高的那几个之一。

      只是,相比别人来说,他似乎太低调了。绝非那种不敢发声的怯懦,更像是一种沉着的安静。印象中,安德鲁在开学后不久,就已经从格兰芬多同学中脱颖而出。但除开课堂上获得加分的时候,平时的他很少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这是为什么呢,莱拉思索着。安德鲁不像其他男生一样,总是热烈地高声谈论魁地奇;他罕见地,没有十一岁这个年纪的浮躁,不会明里暗里炫耀自己的优秀;他不经常和室友们一起行动,不像保罗和埃里克,看起来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他总是离喧闹的中心有一点距离,却又不是拒人千里外,就连经常挑剔的珊德拉都说过他比身边几个男生更显得和善。想来,许多同学会跟莱拉有着相似的看法:安德鲁是个友好的、优秀的好男孩,但除了同宿舍的人,几乎谁也对他算不上太熟悉。

      总之,安德鲁不太像许多人眼里的格兰芬多一样。没错,莱拉已经听过关于各个学院的刻板印象。莱拉自认,她也不像个别人口中那种典型的格兰芬多——她不算合群,没那么外向,更没有那种与一群人凑在一起吱吱喳喳、调皮捣蛋的欲望。这么看来,她倒是跟安德鲁有些相像。

      不过,今夜之后,安德鲁的形象在她脑海中刷新了。莱拉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图书馆。他那有礼而和气的外表,使他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那种——对上费尔奇、闹出校园怪谈的激进冒险分子。莱拉想得入了神,没注意到安德鲁已经来到她这边。

      “你在了解那个消息吗?”他把一本又宽又薄、像杂志一样的书轻轻放在她旁边,无声地抬起椅子坐下。

      莱拉觉得安德鲁似乎怕再吓到她,因此动作才那么轻柔。不过现在,莱拉发现自己居然没觉得他烦人,所以她的态度比刚刚好上不少。莱拉把《神奇的魁地奇球》推开一点,望向他:“关于魁地奇改革的吗?是啊。”

      安德鲁用指尖敲敲他带来的书。“那等你看完后,可以翻翻这本,”他随手拨弄着书页,“这是近几年精彩比赛的集录,由格温多·摩根编写,她以前是霍利黑德哈比队的。这里面有很详细的分析,要是想理解这次改革,没有什么比看经典比赛的分析更快更合适的了。”

      莱拉有些意外:“……谢谢。”

      她第一次朝他笑了笑,不太习惯,也许是因为自己不久前才威胁过他。但莱拉此刻真实感受到,安德鲁人还不错,她心中因之前的恶劣态度浮上一丝羞愧。于是莱拉生硬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我还以为你不怎么了解魁地奇呢?毕竟其他同学高谈阔论时,总是不见你加入他们。”

      安德鲁扯扯嘴角,苦笑着:“你以为,杰登、保罗和埃里克只在礼堂和走廊上谈魁地奇吗?即使两个月前,我根本不了解这项运动。可现在呢,我都能把联盟杯十几支球队的名字倒背如流了。”

      有杰登、保罗和埃里克在同一个宿舍,确实令人同情。莱拉放松了许多,她半开玩笑说:“那你总不能大半夜还来这补习魁地奇知识吧?”

      安德鲁笑着摇头:“这是给你的。之前我从图书馆借出去过。你知道,宿舍太吵了,只能翻翻这种不需要全神贯注的书。”

      “别说你是来这学功课的,”莱拉试探道,她不否认自己对安德鲁的出现产生了好奇,“你不是我们学院的第一名吗?”

      “如果你指一年级的课程,我都预习过一遍了。有时不想早睡,就来看看一些理论书,练几个魔咒。没办法,”安德鲁耸耸肩,“三个室友精力太旺盛,在宿舍会一直被拉着干些别的。”

      莱拉十分怀疑他口中的“预习一遍”只是谦虚之词。“你学得很快,看起来像出自巫师家庭一样。你真的是麻瓜出身吗?”

      安德鲁有些惊讶:“当然啦,家里除了我,没人会魔法。不过很幸运,我的父母都支持我来霍格沃茨的决定。”

      “真的吗?挺少见的。”莱拉略有思索,“曼蒂的父母一开始很是反对,拉文克劳的卡尔文更惨,听说他父母到现在还在生他的气。即使是我,说服父亲也费了些力气。”

      安德鲁侧撑着脖子,温和地看着莱拉。“那我确实非常幸运,他们一向很开明,虽然我已经上了一年中学,还是让我来霍格沃茨了。”

      “你上过一年中学?”莱拉讶异道,“可是,我们不应该都在小学一毕业的那个暑假,就收到录取通知书吗?”

      “这点嘛,我跟大部分新生不太一样。”他眼睛向上望,回忆着,“去年伏地魔掌权,霍格沃茨被食死徒渗透,你也知道吧。伏地魔不允许麻瓜出身的巫师进入魔法世界,我就是去年被挡在门外的那批新生之一。”

      “所以你第二次收到了通知书?”

      “没有。去年我根本没接到任何奇怪的信——甚至没见过一只猫头鹰。”安德鲁摇头笑笑,重新看向莱拉,“既然他们不想麻瓜出身的人入学,又怎么会让我们知道巫师的存在呢。直到今年,我父母才终于知道这叫‘魔法’,而不是‘超能力’。”

      “差不多是同一种东西,不是么?”莱拉也笑起来。她突然好奇:“这么说,今年的新生里还有谁是跟你一样,推迟一年上学的吗?”

      “我不知道,可能没多少人谈论这点。不过,”安德鲁耐心地补充,“那天到我家里来的克拉克教授说过,有跟我一样情况的新生拒绝了入学。出门前,她特别提到这一点。所以我猜,那些没来霍格沃茨就上了中学的人,没几个会跟我做一样的选择。”

      “竟然有人能拒绝成为一名巫师?”莱拉提高声音,她不能理解。

      安德鲁轻轻叹了叹气。“谁知道呢,也许他们不愿意改变现状吧。何况,克拉克教授肯定会把前一年的情况如实相告,估计也吓退了不少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一个刚刚经历过战争的陌生社会过上整整七年。又或者说,真的会有人更乐意当一个麻瓜呢。”

      “麻瓜有什么好的,”莱拉不解,惆怅地用手撑着脸,“我宁愿在‘危险’的魔法世界里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巫,也不会知道有另一种可能后,还回头做一个麻瓜。”

      “但其实,当麻瓜也没那么差劲嘛。比如说,我好想念家里那台新的计算机啊。这可是巫师们没有的,你说呢?”

      “电脑?”莱拉直起腰,“我爸爸写信说,微软公司不久前发行了新系统,他们律所全都装上了,于是他也在家里买了一台新电脑。”说着,她发散地想象,如果一台电脑出现在怀尔登庄园,将会被那些奢华繁复的装饰衬得多么格格不入。“但我还没用过呢!”莱拉回神,对安德鲁点点头,“你说的也对,霍格沃茨可没有麻瓜的电子产品。”

      “巫师们的生活方式太古老了。巫师社会其实还与几百年前的麻瓜社会差不多。几百年来几乎停滞不前,甚至能让血统论大行其道。如果不是魔法这种神奇的东西,我想,我也不会选择来到巫师社会。”安德鲁神情冷静地转着魔杖,此时他像个旁观研究的学者。

      莱拉摇摇头:“虽然我所向往的,也只是魔法这种力量。但毕竟没有魔法就没有这个巫师社会,不是吗?不管怎么说,对比我以前的处境,在这个世界里实在好上太多。”

      “怎么啦?”安德鲁停下转魔杖的手指,那种使人不由得亲近的友善又重新回到脸上。他关心地眨着眼睛:“你的麻瓜生活不太顺利吗?”

      莱拉自嘲:“大概吧,我不是个受欢迎的存在。”她避开了安德鲁疑惑的眼神。

      安德鲁体贴地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只是微微垂下目光。

      莱拉突然情绪低落。她暗自感激安德鲁没有表现出很好奇的样子。然而,这沉默的片刻,却愈发勾起她的某些回忆。

      女孩定定地看着面前那本书的边缘,接下来的话像是突然松绑一样,一字一句从心底蹦出来。

      “除了我父亲,没有一个亲人喜欢我。而我的母亲,大概是最不喜欢我的那个。”她的语气冷漠又平静,好像毫不关己,“可是因为某种该死的责任感,也可能是虚伪的荣誉心,总之,那些亲人没法立刻摆脱我。”

      莱拉桌下的手指微微用力,抓紧腿上的布料,泄露了她的愤慨:“即使有时必须接受他们的教导,可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呢?只认为我上不得台面,也无足轻重。他们甚至恨不得我从未来到世上,因为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所以他们把我视为整个家族的污点。”

      “但就算这样,也要被这些讨厌我的大人,对我现在和未来的生活指手画脚。”她内心深处的愤懑控制不住地倾泻出来,“就因为我祖父的一句话,我要去一所戒律森严、充满对我出身歧视的中学,要在一群像他们一样的人中度过七年。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从头到尾地忽略呢?我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生来高贵,而我野蛮又卑劣、一无是处,甚至玷污了怀尔登这个姓氏的血统。”

      莱拉一股脑地说完,一半畅快一半迷茫,甚至反应不过来刚刚都干了什么。

      一阵很短暂的沉默。“我不认为你是这样的。”安德鲁轻声说。

      莱拉抬眼看向安德鲁。她感到困惑。与此同时,因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莱拉心里涌上一阵愈演愈烈的窘迫,然后很快全部转变成后悔。她不该说一大堆有的没的,尤其对着一个刚认识的人。

      可安德鲁那双眼睛那么澄澈。他看起来完全没被莱拉激烈的言辞吓到,也没有因为她透露出来的东西而退缩。他说话的声音放轻了,但语气仍然平静而真挚:“虽然我之前没跟你说过什么话,更谈不上了解你。但你进步很快,最近拿到了好几个教授的分数,不是吗?飞行课上,你从来飞得很好,能让从小打魁地奇的杰登也另眼相看,这不简单,是不是?”

      “而且,最特别的是,”说到这里,安德鲁露出一个真诚无比的、明显是欣赏的笑容,他的音量微微提高了,“我也没想到,还能在此时此地碰到你,我的格兰芬多同学。”

      他仍面带微笑,眼神却很认真:“莱拉,你刚刚说的,都无关紧要。你所说的,都不是你,你知道吗?”

      莱拉怔怔地听着。她奇异地发现,最开始因为安德鲁带来的惊吓所造成的坏印象,几乎快被抹除殆尽了。虽然听完他的话后,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安德鲁的脑回路可真奇怪,为什么在这里遇到她会是最特殊的一点?

      可是就在这个瞬间,莱拉忽然意识到:她第一次从一种不合规矩的行为中获得直白的赞赏。不是因为人前扮得乖巧,也不是因为表现得优秀,仅仅是因为她出于某种叛逆的、随心所欲的动机,因为一种完全地由她的自我驱使作出的行动。安德鲁的夸赞显然不很“正确”,甚至常理难以理解。这种善意对莱拉来说,非常、非常陌生,但同时,她心里有一小块地方,被准确击中了。

      “我……”莱拉张口结舌。乱七八糟的想法同时冲击着她。

      “噢,我的意思是,难得碰到一个同道中人嘛。”安德鲁接过话。他似乎了解莱拉此刻的混乱。

      “只不过,”他好奇地侧侧头,“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来图书馆,又没被抓到的。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帮你学会幻身咒。这个交换,你觉得公平吗?”

      黑暗的图书馆里只有两盏灯亮着的这个角落,两个小巫师之间,有种不约而同的默契在发酵。

      莱拉咬了咬嘴唇。“那就……”她抑制着某种激荡起来的情感,压低声音,“把格兰芬多的冒险精神贯彻到底。”

      “不过,”莱拉纷乱的心绪使她的思维突然飙了个弯,“幻身咒——难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021 传说中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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