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珍妮不是小妹妹

9、第七章。

　　周六。
　　亚东提前一天就和曾润秋说好了，今天有事需要请假半天，下午才能返回。
　　曾捷通常都会在周六早上就回来，所以曾润秋也只是需要比平时早到一些，单独照顾曾牧一会儿即可，她并不觉得这算什么问题。
　　亚东离开之前，给曾牧吃过了早餐，插好了导尿管，又把他抱到了轮椅上。
　　自从认识了润秋，小牧好像不再像以前一样，习惯把自己困在床上。
　　麻烦是真的麻烦了一点。但亚东觉得，这对小牧来说是好事。
　　对于亚东请假这件事，曾牧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和润秋在真正意义上单独相处的机会。
　　并非他还存在什么痴心妄想。只是单纯地想找个借口跟润秋多亲近一些，仅此而已。
　　所以他偷偷给哥哥发了条信息，说想吃哥哥学校门口那家餐馆的腊味煲仔饭。
　　这样他就至少拥有了三个小时和润秋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他知道那家餐馆每天中午十一点开。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耻。

　　这个对曾润秋来说平淡如常，对曾牧来说却是意义非凡的上午，是俩人一起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影一边度过的。
　　其实曾润秋经常陪曾牧看电影。但通常都是在曾牧的房间里，用笔记本电脑看的。像这样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正儿八经地用电视看还是第一次。
　　他们看的是一部刚上映不久的新电影——《遇见你之前》。电影大致描述的是一位年轻的女保姆与高位截瘫的雇主之间产生了爱情，但男主最终还是不变初衷选择了安乐死的故事。
　　“姐姐，你说像我们这样的残疾人，还会有人喜欢吗？我们还有资格拥有爱情吗？”看到女主露易莎和男主威尔相拥的画面，曾牧突然问润秋。
　　曾牧很少会选择坐在沙发上。因为沙发的坐垫对他来说过于柔软，既不舒服，也不易保持平衡。
　　而此刻曾牧能够在沙发上坐稳，完全是因为曾润秋紧挨着他坐在身边，充当了他的人肉靠垫。
　　他很享受这种与润秋肌肤相亲的感觉。
　　“会啊，当然会。露易莎和威尔，不就真心相爱了吗？”听见曾牧用“残疾人”这样的字眼称呼自己，润秋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在曾润秋眼里，曾牧只是个身体不太好的弟弟而已。潜意识里，还是不很愿意将他跟残疾人联系在一起。
　　“可那只是电影而已。”曾牧似乎并没有轻易被润秋的回答说服。
　　“电影的灵感原本就是来源于生活啊。”曾润秋也觉得自己这样的解释过于苍白。
　　也许美好的故事本就是为了弥补那些现实中的爱而不得而创作也未可知。
　　“那么姐姐呢？姐姐，你会不会愿意，去喜欢一个残疾人？”对于电影里的故事是否会真实发生，曾牧其实不太在意。他在意的只有润秋的想法。
　　“我啊，也许吧……抱歉，其实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曾润秋说的是实话。
　　确切来说，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去喜欢除了曾捷之外的任何人。
　　“好吧……”曾牧黯然。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说明她对他从来就没有过任何感觉。
　　好吧，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有一点点失望而已。
　　“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想要选择死亡的话，你会支持我吗？”电视屏幕上的男女主角在作最后的告别。
　　“什么？！小牧，你不可以有这种想法！”在听清曾牧说了些什么之后，润秋原本只是虚虚护在他身后的手臂蓦然收紧。
　　坐在沙发上找不到任何借力点的曾牧本就是大半重心都落在润秋身上，她手臂一揽，他的身体又向她倾斜了不少，几乎像是整个人都要跌入她的怀中。
　　曾牧的身体没有办法坐得笔直，所以两个人坐在一起，高度其实相差无几。
　　此刻他们的脸靠得那么近，近到曾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润秋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的鼻息。
　　美好而不真实。
　　“姐姐，你别紧张，我只是随口这么一问。”曾润秋过分紧张的表现，让曾牧感觉又可爱，又温暖。
　　“刚受伤的那会儿，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大概所有意外致残的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尤其是像我们这样，往后余生都需要别人的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那时的我特别怕拖累哥哥，明明哥哥也还那么年轻，却已经独自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不想再成为他未来幸福生活的阻碍。”曾牧徐徐道来，语气平缓而坚定，“但是后来我不想了。哥哥说，我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亲人。我就是他的命。”
　　“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的非常深厚呢。这么多磨难你们都一起挺过来了，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经过曾牧的描述，曾捷这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哥哥形象，在润秋心里又高大伟岸了几分。
　　影片结束。电视上开始播放片尾曲。
　　曾润秋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感到意难平。
　　影片里的男主角最后终于摆脱了残疾的□□的束缚，而女主角走向了更好的人生，他们似乎都得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结局。但润秋内心对幸福的定义其实很传统——相爱的人，就是应该要在一起。

　　时间似乎已经不早了。曾润秋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了十一点。
　　今天是怎么回事？亚东请假离开了，平时周末一早就会回来的曾捷也迟迟未归，就连负责做饭做家务的阿姨也到这个点都没有出现。
　　“小牧，今天阿姨也请假了吗？你哥哥怎么也这么晚还没回来？”曾润秋疑惑地看向曾牧。
　　“噢，我忘了告诉姐姐，哥哥说今天早上有事要晚一点回来，回来的时候会给我们带煲仔饭，所以阿姨中午也暂时不用过来了。”曾牧有些心虚地答道。生怕润秋不小心看出了他的小心机。
　　“是这样啊……”曾润秋点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可是小牧，你今天早餐吃得早，这个点肚子该饿了吧？我去厨房里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先做点给你垫垫肚子。”
　　“不用了，姐姐，我不觉得饿……”曾牧摇了摇头。
　　“可是我饿了。”曾润秋夸张地拍拍自己的肚皮。
　　“那好吧。”曾牧只好应允。
　　润秋的好，总是那么舒服，自然，恰到好处。让人无法拒绝。
　　“那，小牧，我先送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吧，在沙发上坐了这么久，腰该不舒服了。”润秋摸了摸曾牧的后腰处，触感的确有些僵硬。
　　“不了，姐姐，我不难受，我在沙发上躺一会就好。我想在这里等你。”曾牧冲润秋眨眨眼，露出一个乞求的表情。
　　“那我扶你躺下。”曾牧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让曾润秋不忍拒绝。
　　于是她先用一只手托住曾牧朝自己这边倾斜的身体，自己慢慢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重心调整了个方向，改为倚靠在另一侧的沙发扶手上。再托起他的腰部，将他的双腿摆正与身体成同一直线，使他整个人呈平躺的姿势。最后又帮他整理了一下放在一边的集尿袋，察看是否需要更换。
　　还好，沙发的扶手高度合适，曾牧枕在上面看起来还算舒服。润秋帮他打理好一切，又快步返回房间拿了件薄毯子给他盖上，这才走向了厨房。

　　曾捷心疼弟弟，向来强调食材的新鲜。所以冰箱里面并没有囤积多少可供使用的食材。
　　曾润秋打算动手烤一个兄弟俩都爱吃的戚风蛋糕，再给曾牧做份健康少油版的大阪烧。
　　热爱自由不喜被拘束的曾润秋从大三起就已经从家里搬出来独自居住。虽然厨艺磨练得还不很精湛，但喜欢研究烘培的她，做起甜品来可是得心应手。
　　曾牧躺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不时传出的润秋处理食材时发出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微笑。
　　幻想着如果有一天她能够成为他的妻子，就算是过着柴米油盐充满烟火气的平淡生活，他大概也会幸福得每天都从梦中笑醒。
　　曾润秋熟练地分离蛋黄和蛋清，混合蛋黄、油和蛋糕粉，打发蛋白……不出十分钟，她已经将烤箱预热好，蛋糕糊也拌匀倒进了模具里。
　　将烤盘往烤箱里送的时候，润秋右手的小拇指外侧不小心碰了一下烤箱内的铁架。
　　此时烤箱内已经预热到150度的温度，润秋这一碰，强烈的灼烧感使她下意识地缩回手，抓住了自己的耳朵，同时发出了“啊”的一声。
　　曾牧瘫痪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时间一长，就开始感觉到哪里都不舒服。正准备试着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变换一下姿势，突然听到厨房传出润秋的一声尖叫。
　　他的第一反应是，润秋遇到什么危险了。
　　关心则乱，曾牧一时间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即使没什么事也要看润秋一眼，亲自确认她安然无恙才放心。
　　他努力想将自己撑坐起来，转移到一旁的轮椅上。无奈沙发太软，他的臂力太弱，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一次，他卯足了劲，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却因为用力过猛，整个身体都翻出了沙发，滚落地上前额头重重地磕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下磕得实实在在。曾牧的身体滚落在沙发与茶几的夹缝间，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视线一片模糊。只听见润秋向他奔跑而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原本只是想关心一下她而已。现在好像又要给她添麻烦了。
　　为什么他总是这么没用呢？为什么？
　　曾牧趴在地上，绝望地想。

　　曾润秋在厨房里听到客厅的响动，立刻跑出来查看情况。
　　却见原本好好地躺在沙发上的曾牧不知什么时候摔到了地上，此时正被困在沙发和茶几间的缝隙中动弹不得。
　　润秋顾不上思考或心疼，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向外挪开了茶几，慢慢地将趴倒在地的曾牧扶起来，让他靠坐在沙发的边缘。
　　“小牧，小牧，你怎么样？”润秋大致查看了一下曾牧的身体，最明显的是额头处的磕碰伤，已经红肿了起来，“小牧，你的额头受伤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姐姐，你刚才怎么了？我听到你的声音……”缓和了一阵后，曾牧的视线渐渐恢复了清晰，目光所至，只有润秋满脸又是紧张又是心疼的表情。自责的情绪顿时又多了几分。
　　“所以，你是因为紧张我才摔下来的？”润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我没事，就是烤蛋糕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一点事都没有。喏，给你看看。”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润秋将自己刚才不小心烫到的小拇指给曾牧看了看。
　　确实不太严重，只是稍稍有点发红而已，不仔细看甚至都分辨不出来。
　　“没事就好……对不起……”确定润秋真的没事后，曾牧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唉，道什么歉，真是个傻孩子。”润秋既无奈，又舍不得多加责备，只得摸了摸曾牧的头，表示安慰，“以后别这样了，我好手好脚的，能出什么事呢，小牧照顾好自己才最重要。”
　　是啊，润秋好手好脚的，就算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这个自己动都动不了的残废，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这么想着，曾牧难过地低下了头。
　　“别胡思乱想。”润秋看出了曾牧情绪的低落，调皮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这么坐在地上不是办法，我先把你抱回沙发上，再帮你转移到轮椅上。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待会我们先回房间，我再去拿冰袋给你冷敷。”
　　曾牧还没来得及点头表示同意。便听见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锁芯里转动的声音。
　　曾捷回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把小牧照顾成这样，曾捷一定会生气的，怎么办？
　　这一阵开门声响起，曾润秋的心立刻慌成一团，紧张得双手都忘了要往哪放。
　　曾牧也感受到了润秋情绪上明显的变化。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门被开启的那一刻，润秋突然变得手足无措，惊慌得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姐姐，没事的，我会跟哥哥解释的，你别担心。”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润秋的手背，以示安慰。
　　事实证明，曾润秋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曾捷刚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曾牧，和他额头上的红肿。当然还有蹲在一旁不知如何自处的曾润秋。
　　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
　　“怎么回事？”曾捷将手里提着的东西往玄关柜上随手一放，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你是怎么照顾小牧的？亚东才离开一会，你就让他摔成这样？”曾捷一边语气严厉地质问润秋，一边将坐在地上的曾牧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轮椅上，然后为他扣好束带。
　　“我……我只是怕小牧肚子饿，想给他做点吃的，没想到……”曾润秋一边小声地解释，一边试图上前帮忙。
　　却被曾捷不动声色地推开了。
　　曾润秋猜到曾捷会生气。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生气。
　　“你没想到？小牧什么身体你不知道？你让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能坐得住？能坐得舒服？你跟我说你没想到？”曾捷弯下腰给曾牧检查额头的伤处，见红肿得厉害，怒意更甚。
　　“哥，你别怪润秋姐姐，是我的错。沙发是我自己要坐的，摔下来也是因为我自己不小心，跟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见哥哥如此严厉地斥责润秋，曾牧急忙解释。
　　却见一旁的润秋安静地站着，表情有些悲伤，又有些空洞，似乎并不打算再为自己辩解。
　　“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她。她是你的陪护，她没有看好你，让你受伤，就是她的失职。”曾捷并不认同弟弟的说法。
　　听完曾捷的话，润秋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对自己轻蔑的一笑。
　　听见了吗？曾润秋，你对他来说，就是个他花钱请来的陪护。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
　　因为你什么都不是，所以明明只是个意外，明明小牧受伤你也很心疼，他却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肯给你，就认定了一切都是你的错。
　　曾润秋，你为什么要这么贱？为了能接近他，你把身段和学业都放在了一边，可是到头来他多看你一眼了吗？没有。他眼里只有他弟弟，你连他弟弟的一根汗毛都不如。
　　而你，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
　　而曾润秋那自嘲的一笑，和自我否定的难过表情，全都被曾牧看在眼里。
　　疼在心里。
　　他认识的润秋，明明不是这样的女孩。她是那样敢说敢做，阳光明朗的性格。她应该生气，应该不服，应该大声为自己辩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隐忍，不发一语。
　　也许她是真的很喜欢哥哥，所以才宁可这样委屈自己。
　　他好想告诉她，爱一个人，本不该如此委屈求全。
　　可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明知道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可是此刻只要能让她不那么难过，即便是要他的命，他也会心甘情愿地给呀。
　　“哥，你不要再说了！润秋姐姐没有错！她对我很好，比谁都好！你这样说对她不公平！”心里堵得慌，曾牧对曾捷说话的时候，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不少。
　　曾捷愣住了。
　　他很少看见弟弟这么较真的样子。他总是乖巧温顺，仿佛没有一丝脾气。可是现在，为了润秋，他居然拿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变得像只护主的小狼狗，连眼神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行了，我不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润秋在弟弟心目中的重要显而易见。曾捷还是懂得适可而止的。
　　“润秋，你去冰箱里拿个冰袋来给小牧冰敷一下，我先送他回房间，一会把午餐给你们送进来。”曾捷一边说，一边推起曾牧的轮椅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曾润秋机械地转身，按照曾捷的指示到冰箱取了冰袋，跟在他们身后也进了房间。全程脚步虚浮，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娃娃。
　　她自认从不是个矫情的女孩子。可是喜欢的人给的委屈，那便是双倍的委屈。

　　曾捷把曾牧抱到床上靠坐稳当后就离开了。
　　曾润秋取了块白色的毛巾，包住冰袋，轻轻地贴靠在曾牧额头上的红肿处周围，为他冷敷。
　　“姐姐，你不要生气了，都怪我，我不该任性，不该逞强的。”见润秋始终不发一言，曾牧小心翼翼地道歉。
　　可润秋听着却只觉得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为什么受伤的是他，受苦的是他，道歉也是他。他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总是要道歉。明明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啊。
　　也许该道歉的人是她自己。是她不该无端闯入他们的世界。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始终扮演不了他们需要的那种人。那本就不是她的强项。
　　“姐姐，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润秋的持续沉默让曾牧感到有些担忧。
　　好像这份沉默持续的时间越长，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会被拉得越远。
　　“小牧，你说我是不是很傻？用这种方式接近曾捷有什么用？不喜欢的永远都不会喜欢。我长得普通，性格也普通，成绩不优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我根本不是他的菜，他永远不会注意到我的，对吧？”润秋终于开口，说的却净是些自暴自弃的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姐姐，你很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你的性格也很好，你带给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快乐，你对我来说，是天使，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哥哥总有一天会发现你的好，会喜欢上你的。”为了安慰润秋，曾牧一时也顾不得许多，说出了自己平时从不敢提起的心里话。
　　“就你嘴甜。”听完曾牧怯生生的表白，润秋终于“扑哧”一声被逗笑了，还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白皙的脸蛋，“小坏蛋，你上哪学的这些土味情话？”
　　明明只是润秋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下意识动作。曾牧的脸却一下子变得通红。
　　“咦，脸这么红，是我手劲大了？对不起。”曾润秋看看曾牧红通通的脸蛋，又看看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可置信。
　　“没……没关系。”曾牧羞涩地低下头，内心却感到无比欣喜。
　　润秋的笑，于他来说如同甘霖，所到之处，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而曾牧对于润秋，也未尝不是一处温暖的所在。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发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