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珍妮不是小妹妹

39、第二十六章（上）。

　　隔天早上，曾牧是在润秋的床上醒来的。
　　几乎是在睁开眼睛的同时，他习惯性地探出左手，在自己没有知觉的后腰处揉NIE了几下，又往……处M了M。
　　肌肉状态相对松弛，纸尿布也还干爽着。这一夜，他被照顾得很好。
　　晨光熹微，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些许。室内的光线朦朦胧胧，温柔且舒适。
　　曾牧侧过头，望向身旁。三年来朝朝暮暮思念着的女孩正面朝着他和衣而卧。
　　可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双眼虽是闭合着，眼皮却不时微微颤动几下，显然入眠不深。
　　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留在润秋家里过夜？曾牧努力地回想，努力在脑海中一点一点地拼凑着关于前一晚的记忆片段。

　　他想起来了。门铃响了，他坐在轮椅上等润秋取外卖回来，然后……然后他就睡着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所以睡得格外地沉。以至于夜里感到浑身发冷的时候，他甚至连撑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直到迷迷糊糊地听见润秋和小张在小声地商量着他发烧了该怎么办，需不需要去医院，他才知道小张也来了。
　　后来，他感觉到有人用温热的毛巾给他反复擦拭了几遍额头和手，又给他加盖了一床被子。再后来…身体的不适感似乎缓解了许多。他便也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他还真是会给小秋找麻烦啊。曾牧扁了扁嘴角，牵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好像自打他出现在秋月湾小区门口，让物业大叔给润秋打了那通请求见面的电话，就再也没有消停过。
　　她冒着大雨推他回家，自己也被全身浇了个透。他又是逞强要自己换衣服，又是把自己摔下沙发，那么瘦弱的她，光是抱他上轮椅就抱了好几回。他腹痛失禁，她既要帮他清理身体，也要收拾被他弄脏的床，还要兼顾安抚他崩溃的情绪。他不堪疲惫，自顾自睡了过去，还发起了烧，想来她抱自己上了床之后，怕是一夜都没有合过眼。
　　他感到深深地愧疚。尽管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全然不是他的本意。可若不是因为他任性起来不管不顾，非要在雨中肆意地淋上那么一场，她本可以不必如此受累的。
　　“对不起，小秋。我，知道，爱我，很辛苦。可是……”曾牧抬起左手，指尖轻轻地抚上润秋额角上那道因为躺卧时刘海自然散开而失去了遮挡的伤疤。比他微不可闻的喃喃低语还要轻。
　　“就当，是，我，贪心，也好，自私，也好。我再也，不想，放开你，了。”他的目光愈发柔软起来。如水般紧密地将她包围。

　　曾润秋的五官本就生得精致漂亮。此时虽由于太过疲惫，面容稍显憔悴，却几乎没有影响到她天生的美貌，反倒是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温婉气质。
　　更别提她那一对娇润欲滴的双唇，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微微撅起，既可爱，更诱人。轻易地就勾起了看的人想要细细品尝的欲望。
　　待到曾牧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胸部以上还能够活动的部分，已经不自觉地向润秋那边蹭过去不少。
　　他本不愿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奈何心头那簇已经燃起的小火苗不依不挠地越窜越高，瞬间就把他就此放弃的念头烧了个精光。只余下残存的一点点理智在挣扎着提醒自己：偷偷地亲她一下就好。只能亲一下。千万不要让她察觉。千万不要吵醒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捞起瘫痪的右手放在身前，左臂缓缓收紧，撑起没有知觉的身体，肩背同时用力，试图朝润秋的方向侧过身去。
　　这样的动作，这些年来曾牧练习了成千上万次。虽然费力，倒也算不上太困难。但由于他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怎么把动作尽量放轻上，力道反而把握得不够准确，一个用力过猛，竟直接把自己翻趴了过去。

　　听到身后传来润秋从睡梦中惊醒的一声轻呼，曾牧就知道，自己这一趴可算是名副其实地翻了车。
　　如果不是因为左手被压在身下一时半会动弹不得，他是真想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我怎么睡着了……”曾润秋声音还迷糊着，身体倒是清醒得很快，一双又细又直的腿用力一蹬，翻身坐了起来。随即侧转过身，双手扶住曾牧的肩膀，轻柔且利落地把他从趴卧的姿势中解救了出来，“躺得不舒服？怎么不叫醒我？”
　　她的动作是那么自然而流畅。熟练到好像照顾他的习惯，早就和那抹不掉回忆一起深深地融进了她的肌肉里。
　　“不是，我……”曾牧自然是没好意思承认是他对润秋又纯又欲的睡颜起了歪念，这才偷吻不成反倒把自己翻了个背朝天。
　　正心虚着满脑子搜罗一个既不太丢人又不会让小秋误认为她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借口，她却突然把头一低，朝他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曾润秋的脸向来是禁得起细看的。即便是在他们的距离无限接近，她的影像在曾牧的瞳孔里无限放大的情况下，皮肤依然紧致细腻，白皙通透，令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明明早已不是第一次与她如此亲密。曾牧还是屏住气，紧张到几乎忘了心跳，忘了呼吸。
　　直至她的脸完全贴上了他的额头。
　　“小，小秋，你……”她柔顺的发丝滑落在他的颈间。他只觉又酥又痒，心神愈加动荡不定，连说起话来都乱了声调。
　　“我怎么了？”她却没有将这在他看来无异于再度点火的暧昧姿势维持多久。脸颊只是轻蹭了两下他的额头便很快又分开了。然后重新直起身来，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没有再烧起来。”
　　“就，就，这样？”前一秒还面带微微羞涩，绷紧了全身能够调动的肌肉满怀期待着润秋下一步动作的人瞬间就泄了气，从表情到语气都开始掩不住失望和委屈。
　　“嗯？”曾润秋带着一丝不解，歪着脑袋，一双秀目轻眨，静静地打量了曾牧几秒钟。
　　聪慧如她，无须他再开口解释，她很快便懂了他的小心思。她甚至也已经能够大致推理出他刚才突然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原因。
　　曾润秋下意识的反应，是想要大方地迎合曾牧的心意。可他那不太聪明的样子实在无辜得可爱，她看着看着，禁不住心念一转，悄悄地动了逗弄他的心思。

　　“咳。你想什么呢？小张可还在隔壁房间住着。”曾润秋故意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看来是不难受了，都已经有力气想些其他的事情了，嗯？”
　　曾润秋一边说，一边转头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故作匆忙地迅速放下：“糟了，动车快赶不上了，我该出发去车站了。既然你的身体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那我可以放心地把你交回给小张了。我现在就去找他过来，你不用急着起床，再多休息一会儿，你们离开的时候帮我把家里的门带上就行。”
　　说罢也不给曾牧回应的机会，翻身就往床下跳。
　　曾牧闻言一惊，立刻抬手想要拉住润秋。但他虽然退了烧，身体毕竟还虚着，执行起大脑下达的指令来还是慢了半拍。
　　“不，不要，不要，走，小秋，我……”眼见润秋像只灵巧的兔子一般敏捷地躲开，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脚步不作停留地径直向外走去，而自己瘫痪的身体完全给不了任何行动上的支持，曾牧只能试图叫住她。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想要表达，可一直都没能恢复好的语言能力却绊住了他，本就不太灵活的舌头怎么也捋不直，说出的话听起来既不清晰也不连贯，像是卡了带一般磕磕巴巴。
　　曾牧急得瞬间红了眼眶。此刻的他恨不能折上几年的寿命去换一双健康的腿几分钟的使用权，只要能让他站起来，去留住他的女孩，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状况是，润秋的手已经触到了房门的把手，而他越是着急，越是毫无章法地用力，就越难以驾驭自己的身体，几番拼命挣扎下来连从床上坐起都做不到，更别提还能够得着距离床边还有一小段距离的轮椅。

　　“小秋，别，别走……至少……”发过烧后仍未完全消退的肌肉酸痛感隐隐地蔓延向知觉模糊的身体各处。曾牧轻声地自语呢喃着，徒劳的挣扎渐渐停止，全然一副认命的姿态。只有留恋不舍的目光，依然倔强地望向润秋背影的方向。
　　小秋。就算你一定要离开，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你还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告诉我你还愿意要我吗？你说过的既往不咎还算数吗？是不是我不争气的样子和你想象中的有着太大的差距，让你觉得失望了，所以你才会连一句话也不愿和我多说，就又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