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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郊夜 ...

  •   她好像是醒着的,从马蹄声起,周遭所有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还能感觉到梅映月指尖的温度。

      可就是醒不过来!

      浑身真气游走,半点也不受控制,一路横冲直撞,碰得她五脏六腑恍若颠倒一般的疼。

      像是见了活鬼,这些真气完全不像是她自己的,自顾自在经脉里刀削而前,有如困兽在笼,一定要破开铁牢往外闯。

      秋华教得并没有错,梅映月说得也没有错,天山派功法确实是遇强则强,在与高手交战之后也确实能提高修为,但,很难。

      天山派路子奇特,与天斗,与人斗。

      在天山,她们与山上的冰雪相斗,刺激内力拔高。与人斗,她们往往就要与高手过招。这些人劲力浑厚,能迫使对手的牵动真气往上走,而她们就汲取这部分力量,逼自己往上走。

      所以,天山派的弟子,生来就要比旁人多几分血性,进境也远比同龄人要快出不少。

      拔高的过程说起来简单,但若是亲身经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身体里突然挤满了暴涨的内力,换谁都受不了。

      毅志稍差者立刻就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譬如秋华的师叔,林姝君。

      但若是这人心意坚定,忍得住刮骨之痛,熬过去,修为就会有大进境,譬如秋华的师父,竞胡女侠。

      然天山的风雪虽冷,但总是不会突然袭来,再突然撤离,那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跟人交手不一样,兔起鹘落间见真章,更不用说李溶月这样一夜连战三位好手。

      那滋味,犹胜抽筋换骨。

      梅映月这边睡得不是很踏实,两眼一睁,坐起来环顾一周,只见荆沐清后来点起来的火蔫蔫的就要熄灭了,李溶月躺在火旁,湿得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多大人了!梅映月心里嘀咕一声,放缓脚步,蹑足走到她身旁,强行把她拉起来,摆成一个打坐的姿势,自己运转一番真气,把两手抵在她后背要穴上。

      李溶月浑浑噩噩间,忽觉背后一股温暖的力道涌来,护住她那被内力冲撞得苦不堪言的经脉。

      她这会正和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内力全力相抗,浑身燥得很,汗水不要钱一样哗啦啦往外淌,这下才好不容易缓了一下,没先前那么难受。

      可惜,梅映月没料到她体内的真气会乱到这种程度,输进去的真气太弱,护不得多久就被弹了出来,吓得她脸腾的一下就白了。

      这到底是跟什么人打过?怎么反应会这么大!

      梅映月缓了口气,重新提起真气,一咬牙,全部一口气打了进去。

      李溶月只觉身体里突然多了一个助力,连同她本身可以调控的真气一起慢慢抚顺经脉。

      梅映月毕竟也是有过类似经历的人,虽然她那次没这么猛烈,不过类比着用还是可以的,无非就是要多费点功夫。

      她当时是跟谁动手,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是被嘉欣的陆夫人护送上了山,交由师父亲自疗的伤。

      各种细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还记得当时秋华是如何替她捋平真气的。

      这就好办了!

      梅映月依照着师父当年的手法,运转着真气从经脉里流淌,低声道:“别乱,跟着我走。”

      李溶月已经入定,对体内的真气流转洞察无缺,对外界却一无所知,并没有听见这一句,但她明显地能感觉到身体里多出来的这一股力与自己同宗同源,细想一下,也就知道是梅映月在助自己疗伤,于是毫不犹豫地控制着气息跟着她走。

      疗伤的过程极其漫长,即使有人相助,想要恢复损伤之所在,也不可能速战速决。

      这就像割破了皮肉,即使有神医良药,也绝不可能眨眨眼睛就能使伤口愈合,顶多就是让伤口愈合得快一些。

      是以等到李溶月浑身经脉疏通,真气运转顺畅之时,已是黎明时分。

      梅映月因一开始就把全身内力调离,打进去帮师姐疗伤,这会儿勉强支撑了半天,再也承受不住,等不及帮她她重新梳理巩固,手掌连忙后撤,把内力抽回。

      李溶月感到她的真气急吼吼地退了出去,心里奇怪,运转了几轮周天,把真气重收回丹田,睁开眼来。

      事实证明,她闭着眼还好些,这一睁眼,只见梅映月一脸煞白地坐在她正对面,吓得她浑身一激灵。

      “没事,”梅映月先她一步开口,道:“就是真气来去得有些急,有点难受。“

      这丫头整天爬树翻墙,不是摔跤就是断骨,可就算是这样,也没见她怎么哼唧过疼,这到底是得有多难受。

      李溶月顿时有些惶惑不安,不等她张口询问,梅映月已闭眼入定,过了该有小半天,脸上才慢慢恢复了原先的血色。

      “所以,你真就来闯了皇宫。”梅映月拖着真气勉强轮转了几个小周天,睁眼道,“你知不知道,此举有多冒险!”

      因为沈南琴和荆沐清在侧,她刻意地把声音压低,免得吵醒二位前辈。

      “我知道,”李溶月没想到她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硬邦邦地道:“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能暂且饶了布局之人,难道还要饶了操刀沾血之人吗?”

      她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可梅映月嘴角一撇,正准备回怼,却听沈南琴急促地道:“噤声,有人来了。”

      梅映月吃了一惊,两脚踩乱烧火的痕迹,拉着李溶月躲到鬼医身旁的槐树后。

      是谁!

      荆沐清在黑暗中捡起两粒石子,顺手弹出,击穿拴马的缰绳,平静地道:“高手。”

      能生息全无地靠近,让沈南琴噤言躲避,荆沐清开口承认的高手,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究竟是敌是友?

      梅映月一颗心掉到了嗓子眼,随着越来越亮的天际,跳得越来越快。

      一行人躲了片刻,才慢慢能听到几下极细微的脚步声。

      一瞬间,四个人都戒备起来。

      只听梅映月的马喷了个响鼻,跟着一个女子道:“怎么会有匹马在这儿?缰绳还断了。”梅映月听着首先缓了口气。

      “先别管这个了。”那女子的同伴懒洋洋地开口,“你的消息靠谱吗?”

      这声音一出,李溶月和梅映月同时瞪大了眼睛——这声音太熟悉了!

      是秋华!

      而最先出声的那女子,便是前来京城复命的杜英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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