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闲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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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微醺。
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开始聊江湖中的门派，此时正是盛世，盛世武林，自然也有许许多多的讲究和规矩，而很多门派，本质上都是为了以正当途径获取利益而聚集起来的。
很多帮派的前身都是行会，比如北方的马帮，南方靠水吃饭的伏龙帮，南北镖局行会等。
这些行当的伙计多多少少都得需要一点傍身的本事，因此江湖上还有一些普通的武馆可以教人习练简单的拳法套路。
踏入这些行当里，便算是半只脚踏入江湖，这些人们大多出身不高，许多靠的单纯是一把子力气，但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混得多了，身上带着的气质自然不同，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与普通百姓之间的差异。
有一些有天赋的，拳脚上的功夫也很有一套，上能搭住官府富商、下能指挥贩夫走卒，消息灵便，圆滑通融，凡是能在一片地区上混出点名堂的，都不是等闲人物。
楚况曾经和许多这样的帮派打过交道，一边倒酒一边说：“这些帮派最看重的就是义气，大家伙都是兄弟，同甘共苦，这固然不错，但是有时候有点过头，许多有名有姓的都是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楚况给叶长生也斟了一点，却不再给萧疏倒酒了，他喝了口酒，继续说：“有时候为了利益上的事情，争执起来先立个生死状，然后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早十多年前我还听过不少斗殴致死致残的事情，不过近些年来官府管的严，这种事情少很多了，我还见过一些帮派领头的人物，有几个还是行伍出身的。”
萧疏也端起酒杯，酒杯空了，他就自己倒，说：“我知道，这种小帮小派在宸都里还有呢，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我告诉爹，爹说他都知道，只是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的消息还是沁姐告诉我的。”
叶长生：“沁姐是谁？”
“云香楼的老板……娘。”萧疏刚倒好酒，楚况就把他的杯子拿了过来，一饮而尽，说：“你别喝了，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们先不提宸都的事。”
萧疏倒是很乖：“好。”
但他的话明显比平常多了起来：“这些帮派，还有像是青衣剑派这样的名门，武学世家，都要有个营生，多少都有些结盟盈利的意思，所以一些江湖恩怨其实还是利益关系。道宗就不，逍遥派里的师叔师兄弟们事事都顺其自然，既不要求武功、也不关心弟子门人身上有多少余钱，人人都是散人，云游四方，偏偏高手还很多。”
叶长生递给他一碗汤：“那就是道宗和昭明寺的地位超然了，江湖门派不得私交官员，但是道宗和昭明寺都不受这个限制。你是俗家弟子吧？”
萧疏笑了：“我爹不会答应我出家的。况且和昭明寺又不一样，道宗的出家人本来就是可以有道侣的。哦不，现在是逍遥和九真了，七年前珩山论道，我还随师父在那里呢，楚大哥，那时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后来就一直记得了。”
楚况惊讶道：“珩山论道的时候你也在？难道是……是，你是跟着冲虚道人的那个小童儿。”
楚况像是才想起来什么，惊叹道：“对了，你那会长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个漂亮小孩儿，你不说我都忘干净了。原来是你，你竟然也在。”
萧疏摇了摇手，道：“我十二岁那会个头在同龄人里还比较低，看着更小，我爹娘天天担心我以后长不高。”
楚况面露感慨神色：“一晃已经七年过去了啊。”
萧疏：“楚大哥，你的刀相较那个时候，更沉稳老练了，你是名副其实的刀神，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何必以世俗眼光度量自己呢？在我心里，你是真正的大英雄，来，我敬你一杯。”
说完从叶长生手里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楚况听完脸都红了，端起自己的酒杯喝完，本来是要把他扣下的萧疏的酒杯还给萧疏的，没留神直接给了叶长生。
这样一来，叶长生注意到自己的酒杯和萧疏的酒杯对换了一次，他心底有些莫名的高兴，握紧了萧疏的酒杯。
楚况又道：“其实青衣剑派来自砸招牌，我还挺意外的，这件事情传出去，魏兴难辞其咎。”
叶长生：“冯庄主多半已经把魏兴所作所为传与江湖人知道了。不知道这件事情，大家会怎么看。”
“你觉得呢？”萧疏夹了一个叶长生包的饺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没吃着铜钱，于是遗憾的继续吃。
叶长生：“魏兴摆明了是想来灭门的，以为这件事情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青衣剑派这种门派，平时靠教授一大波慕名而来的富贵子弟剑术谋生，名望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如果不给冯家一个交代，他们往后必定会有很大损失。”
萧疏：“毕竟这件事情没有证据坐实，估计就是把魏兴拉出来，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可能会除去魏兴掌管门派内事务的职权，这倒说不准是门派内有纷争呢，你记得那天那个黑衣人吗？嘴上叫着师叔，脚下跑得比谁都快。”
叶长生和楚况听得都笑了。
叶长生想起父亲对于青衣剑派的评价，道：“我听我爹说，青衣剑派已经算近年来难得的大门派，发展极为迅速，而且在川蜀一代上下关系都应对得当，他们祖师留下的创派剑法招式精妙、意态潇洒，现任掌门梁晗梁老先生的那一手青冥剑法，在川蜀、云南一带的成名豪杰里，已经无人可敌。”
楚况则道：“江湖上近两年的说法，青衣剑派已经能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剑派了。数十年前的江湖剑派何止这一家呢？但是现在都渐渐的没有音讯了，青衣剑派到了梁老前辈手里，二十年间慢慢起死回生，这些年闻名江湖，梁先生可不止是一手剑法出神入化。”
萧疏接道：“是了，许多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都慕名前往，重金求教剑术，学成便会离开，只要不是用所学作恶，这种情况也没有人说。因此有许多豪门贵族对青衣剑派私下里都十分推崇。至于门派里的常住弟子，我听说大都是专门从贫寒人家挑来的有些根骨的孩子，养大以后，若非犯了大错被师门逐出门墙，基本上都会自觉自愿地在门派里做一辈子的事。倘若被逐出师门，要么废掉自师门学来的武功，要么花费大笔金钱还报师门的教养之恩，并且承诺一生不得在门人面前动武。”
楚况：“是的，盛世之中，能经营这样大的门派且不被朝廷所禁，门派的钱财来源必得正当。单从传承武林绝学上来说，青衣剑派确实应当推崇。”
楚况又道：“盛世的文臣、乱世的武将，怪不得很多前辈高人都隐居了。”
萧疏听到这里，笑着看了一眼叶长生，又挑了一个饺子。
叶长生果然是一直在挑着萧疏包的饺子吃，闻言就笑了笑：“其实生逢盛世，中原武学也未必便会衰微，会有很多人学成一身技艺，是为了报效家国，还有很多游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学武不止在傍身技艺，更在侠道。”
楚况面露笑容：“说得对。”
长生端起酒杯：“也是听我爹娘说的，来，楚大哥，我也敬你一杯。”
萧疏支着额头，说：“盛世也有盛世的艰难，有很多地方都需要武学，不过怎么用就是关键了，有时候选择越多，想握在手里的也越多，侠者之道，当先的就是舍利取义，只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不多。”
楚况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叶长生忽然“咦”了一声，原来是吃出了一个铜钱。
萧疏笑了：“我刚才试着包成了一个，恭喜恭喜，新年安康，心想事成。”
楚况笑道：“我看看我能不能吃到。”
这回他特意挑了叶长生包的两个，第一个没吃到也不以为意，结果第二个还真就吃到了。
萧疏笑了：“我吃一晚上了都没吃到，楚大哥，新年安康，大吉大利。”
叶长生蹙着眉，道：“我给你找找。”
萧疏阻止他：“已经吃饱了，没事，我沾沾你俩的运气就行。”
叶长生这才作罢，补了一句：“新年安康，诸事顺遂。”
没过多久，萧疏眼神都已经恍惚了，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勉强洗漱收拾了一下，叶长生和楚况都生怕他再绊着腿，照顾着他睡下了才走，萧疏迷迷糊糊说了句什么，叶长生凑过去，听到他说：“我醉欲眠卿且去。”
叶长生接口道：“明朝有意抱琴来。”
楚况笑笑，拉着叶长生出去了。
叶长生感觉自己今晚这一杯接一杯的，也醉得不轻，回了房间，又总感觉怅然若失，本来是很快乐的一天，他实在找不到自己此刻迷茫心境的原因，自己在心中反复纠结，许久才睡着了。
将睡未睡之际，满脑子都是诗仙的诗。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闲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