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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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冯家一家人与秦伊雪分别收拾好行李，于晌午时离开，为了干扰暗中窥伺之人，叶萧楚三人决定和冯庄主家分成两拨离开，他们三个晚上再动身前往业城去。
萧疏腿脚不便，没有亲自来送，拜托楚况将信件和信物交给了冯庄主，其中有一封信是请冯庄主交给兄长萧齐的家信，还请楚况特意嘱咐冯庄主要亲手交到萧齐手上。
叶长生自己也有信要送，却不好麻烦冯庄主，于是托冯青青帮他将一封家信转交到宸都的新丰钱庄，冯青青听到以后惊讶地小声问：“你是新丰钱庄的少当家吗？瞧不出来。”
叶长生挑了挑眉：“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像个穷小子？”
冯青青：“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有点不食人间烟火。”
叶长生闻言笑了笑：“我不是他们的少当家，我娘那边的亲戚是这家钱庄的老板，跟我们挺熟的。”
冯青青有些怀疑，冯夫人在一边招手，冯青青便收了他的信去了，又道：“你和萧疏都神神秘秘的，我都怀疑你俩都瞒了自己本来姓名，我说，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叶长生：“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萧疏的引荐信、家信都是萧家的关系，这还能骗你们不成？去吧，有机会明年宸都见。”
冯青青便有些伤感地笑了笑，望了一眼不远处帮忙搬行李的楚况，道：“麻烦你帮我谢谢楚大哥，等你们回宸都了，咱们一起喝酒。”
叶长生：“为什么要麻烦我帮你谢他？”
冯青青：“……你不还麻烦我帮你送信呢吗？”
叶长生：“不是嫌麻烦，你自己去同他道个别呗。”
冯夫人在一旁喊道：“青儿，走了！”
冯青青无奈一笑，应道：“唉。”
叶长生和楚况一同去送他们，依旧是互相寒暄了几句，冯庄主自是留下了数名家丁安排他们的行程，还请他们二人不必再送了。冯青青抱拳向楚况道：“楚大哥，保重，后会有期。”
楚况温柔一笑：“路上小心，明年宸都见。”
冯青青笑道：“嗯。”
等到叶长生和楚况一同回院子里的时候，叶长生到底还是说：“楚大哥，青青让我带话给你，说是谢谢你。”
楚况愣了愣：“嗯？”
是夜晚间，他们几乎是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红梅山庄，离开红梅山庄之后，萧疏掀帘往回看了一眼，叶长生怕他冻着，也凑到窗前伸一手给他挡风。
车行辚辚，他顺着萧疏的目光向远处望去，但见远处被白雪覆盖的红梅山庄，已经渐渐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看不清楚了。
第二日白天他们就抵达了业城县中，冯庄主友人在县中的房产暂时无人居住，可也被留守的家丁照顾地干净整洁。而且虽然远不比红梅山庄宽敞，但是住下长生、萧疏和楚况和一众家丁，还是绰绰有余。
从这天起，他们就在这里安顿下来，照顾萧疏的腿伤。
常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萧疏算了算日子，要能行动最少也要等到年后，又问了一次长生是不是真的陪着他不回家过年了，叶长生只是笑了笑，说：“我信都送回去了。”
萧疏这才不再问了，他每日规规矩矩坐着，除了看书、弹琴就是写写东西，看这些倦了之后便看楚况练刀，看叶长生练天心神功。
长生每天早晨起来都要依照口诀心法专心修习一回内功，然后练一遍掌法，后来便和楚况动手过招，楚况便教他怎么用刀，一练便是一早上。
而除了练武，叶长生为了能和萧疏多待一会，就跑来和萧疏一起看书。
萧疏明显很开心，只要他问，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经常圈一些好文章给他看。叶长生最开始的时候有些硬着头皮去看，但是因为有萧疏在侧，凡是碰到不懂的地方，萧疏立刻就用他那好听的声音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而且讲得还极其生动有趣。
长生到了后来竟然觉得乐在其中，连着近两个月里不知不觉间竟将以前说什么都读不进去的经典书目读了大半，还被萧疏带得由衷地喜欢上了诗仙的诗。
楚况也经常来和他们一起读些书，有什么想问的直接就问萧疏，萧疏竟全能一一答上来，叶长生这才惊讶地发觉，原来楚况的阅历丰富，见识老到，读过的书也不少，楚况瞧出他的惊讶，便笑道：“自从认识了小萧，慢慢地也觉得书中自有黄金屋了。想想以前，多少吃了读书少的亏，还是比不了文人墨客的雅兴，最多有个消遣。”
这一段时间中，身在业城小院中，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开始时叶长生还担心还会有人来搅扰，但是直到过年，这里也仍旧十分平静。
慢慢的，叶长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觉得每天能见到萧疏，听他说话，和他说话，看他温柔眉眼带起的笑意，真的是太令人放松开心的事情了。
到了除夕前一天，平常给他们做饭的两个厨娘想回家看儿子媳妇，期期艾艾地跟萧疏打听，因为萧疏是三个人里看起来最温柔平和的，平时也没什么架子，萧疏听了便索性让有家室的家仆都回去过年。
结果留下的三四个家仆，都是些勉强白水煮面的水平，厨娘们年三十中午交代了楚况和叶长生怎么生火、起灶，留下了拔了毛的鸡，去了鳞的鱼，小火煨的粥，做好了的糖醋排骨等等一热就能吃的饭菜，以及剁好了的饺子馅，领了赏钱，同萧疏反复说了几遍新年安康，欢天喜地的去了。
楚况本来就能做几个小菜，叶长生跟着在旁边搭手，萧疏这时候已经可以拄着手杖走路，感觉新奇有趣，也想上来跟着玩一玩。
结果被叶长生和楚况联手请到一边看着去了。
叶长生生火搞了一头一脸的灰，萧疏看得只是笑，等到几个人包饺子的时候，楚况看着发愁，萧疏拿起一个面团，道：“随便包一包，是个意思就行。”
叶长生洗干净了脸和手，挑起眉毛一笑，也不说话，拿起来利索地擀了几个皮。
楚况笑了：“厉害啊长生。”
萧疏惊讶道：“你不会做饭，会包饺子？”
“我娘教我的。”叶长生拿着皮，手指灵巧地包了一个饺子，拿给萧疏瞧：“过年的时候就是我和我娘包饺子，我爹吃完，他再去刷碗。每次过年，他俩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能自己做的都自己做。我在家我爹还老嫌我烦呢。”
萧疏手里把玩着饺子，道：“我也想包。”
叶长生便给他示范：“你看，这样捏一个褶子，紧一点，不然等下锅就露馅了，对，是这样，一边捏一边用这个手指头把馅往里面推一推，不然一会……你看，馅漏出来了吧。这样。”
叶长生指导着萧疏又包了一个，萧疏把自己包的和萧疏包的放在一起，一个饱满圆实，一个歪歪扭扭还有些干瘪，不由得笑了：“一会下锅了，哪个是谁包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错，已经包得很好看了。”叶长生点点头，忽然又道：“有铜钱吗？包进去，讨个彩头。”
楚况便回房拿了十几个铜钱来，泡在热水里洗了好几遍，这下只有叶长生能连馅带铜钱都包好，萧疏笑了：“好了，这下更得仔细选你的饺子吃了。”
楚况在一旁笑道：“你第一次包饺子吧，金贵，吃着哪个都有福气。”
叶长生道：“我就专捡你包的吃。”
萧疏笑了：“你们都太惯着我了。”
到除夕夜，楚况把之前买的好些烟花爆竹拿出来，热热闹闹地放了一回。
剩下的四个家仆也被萧疏叫来一起看烟花，里面还有个十几岁的小孩，跃跃欲试地想放又不敢放，萧疏见他生得可爱，抓了一把钱给他，小孩规规矩矩地作揖，萧疏便命免了规矩，让这几个人自己开了一桌子喝酒吃饭。
萧疏还把他们准备的饭菜和饺子都分了些给家仆，家仆们都诚惶诚恐的，萧疏又给每个人分了些钱，道：“冯庄主的心意，诸位辛苦了，来年大吉大利。”
等到家仆们走了，三人围着火炉，喝酒吃饭，萧疏酒量不深，又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开始上头，支着下巴听楚况给叶长生聊这些年行走江湖碰到的一些好手，三个人仿佛兄弟似的。
就着这温馨氛围，身处在这平凡小院，听楚况讲漂泊往事，颇有一种看大侠历经风霜，收刀归鞘，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叶长生从未和爹娘以外的人这么过除夕，一时间觉得还挺新奇，而萧疏则是好多年都不曾过这么不讲究不热闹的除夕了，却觉得难得畅快，十分满足，一直笑吟吟的。
叶长生情不自禁地看他，萧疏亦温柔地回望过来，叶长生便感觉心上仿佛落了很轻很轻的一片羽毛，唯有继续喝酒才能压得下去那一点异样。
不知怎么，叶长生感觉自己也有点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除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