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面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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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生的眼睛几乎是一刻都不能从萧疏身上转移开了，晴月给他拿了一身蓝色华服，比之先前在江湖游荡时的任何一件衣服都精致华贵，衣服上的暗纹绣样全是搭配着衣服颜色，并不喧宾夺主，却是装点得恰到好处。那华服圆领飞袖，到腰间时以腰带一束，越发显得他身姿秀逸，高挑俊美。
而萧疏此时尚未及冠，也不是去参加朝会，因此一头浓黑长发仍旧半披半束，而身上的一身蓝色，更衬得萧疏的皮肤有如白玉一般，如此眉睫浓秀，黑白分明，简直像是从画里走下来的神仙一样了。
晴月却仍嫌这颜色不够，点了一点绛色在他唇上轻轻一抹，萧疏在晴月靠近时看了叶长生一眼，虽然有点吃惊，却还是乖乖抿了抿唇，这一点红色让他有些苍白的唇瞬间生动了起来，顿时敛去了那一点病容，美得几乎是惊心动魄。
萧疏对着镜子瞧了一眼，不自在地笑笑：“颜色太重了。”
长生就端起他的脸，用拇指擦过一遍，认真端详一番，然后说：“好了。你可真是太好看了。”
萧疏很不好意思地将他的手拿下来，又顺手给他理了理头发和衣领，说：“你也好看，晴月给你扎得头发倒是很适合你。”
叶长生随意看了看镜子中晴月给他扎好的高马尾，感到十分新鲜，这比先前萧疏给他束的发带要俏皮英气许多，叶长生望着镜中，他自己长得挺高，但是身材很瘦削，而萧疏在他身边，被他衬得更显小，叶长生顿时感觉到了趣味，揽着萧疏到镜前照了照，萧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给了他一胳膊肘，赶紧转身走了。
晴月送他们两个出去，回来的路上还忍不住纳闷，这两个人怎么……看着有点过分要好了些？
马车行至宫中，叶长生跟着萧疏一路畅通无阻，宫人侍女见到萧疏，纷纷向他行礼拜见，就连声音中都仿佛带着轻快之意。
两人到了书房门外，便有大监向陛下传讯，大监匆匆进去，又喜上眉梢地匆匆出来，带着萧疏叶长生进去参见陛下。
萧疏在路上已经向叶长生说了拜见皇帝的礼仪，进门后就带着长生要跪，皇帝早已经下来扶起，爽朗大笑道：“没有旁人，不必做这虚礼了。”
皇帝揽着萧疏的肩膀瞧了瞧，说：“比昨天气色可是好很多了，彻儿，爹可太想你了。”
萧疏闻言就抱住父亲，瓮声瓮气地说：“我也想您了，爹，许久不见，我看见你额角的头发白了。”
皇帝哈哈大笑：“老啦，不过我每天忙来忙去的，保养得已经够好了，连你娘都说我精神好呢。”
萧疏这才放手，问道：“娘呢？娘不在宫里么？”
皇帝闻言笑了笑：“你娘去接你成钧师祖去了，我说让她留下，我命人去请，偏偏又劝不住她，不过你放心，她答应了我赶在你生辰之前回来，就必定不会食言。说起来真是，我都见老了，阿瑶还是那么年轻。好了，咱们爷俩一会聊，不要晾着你这位少侠朋友了。”
叶长生立刻道：“拜见陛下。”
却是心情有些紧张，行了一个江湖晚辈拜见前辈的礼。
皇帝很亲切地拍了拍叶长生的肩膀，说道：“好孩子，彻儿这一路上幸得你和楚况照料，我心中十分感激。此外，阿瑶已经将前事说给我知道了，江州竹林中发生的事情，张平也已经告知给我。人心莫测，确实令人感慨，而眼下最危急的，就是那恶人恐怕与朝中许多权贵有所勾连，这于我而言，亦如卧榻之侧，藏匿着一只虎视眈眈的猛兽，未来的一段时间，仍旧需要你在彻儿身边，护他周全，待我们一起解决掉那恶人之后，我再好好感谢你。”
叶长生心中本有一点忐忑和紧张，甚至更有一丝期待，然而此刻听到皇帝如此说，原来他也并未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亲昵与不同寻常之处，只当自己和楚况一样。一时之间，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失落。
他忍不住偷偷看了萧疏一眼，却见到萧疏也在看他，不经意间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神情，见自己看向他，立刻若无其事地笑笑，很乖巧地垂下了头。
然而皇帝陛下是如此亲切，也是叶长生所料不及的，他本来以为既然提起了方铭钟，接下来的话题会自然地转到如何布置棋局，引蛇出洞，但是皇帝却也没说，反而只是很开心地夸赞了一番他长相俊朗，少年有成，问了问他们当日是如何相识的。
说到如何相识，叶长生心中一跳，又以为陛下终于是要问及两人关系了，然则这个问题问完，陛下又不再追着他们如何相处问了，只是问起他们路上所遇到的景色风光，人物风情。
他们聊了片刻，就有官员前来秉奏公务，陛下那样子明显是不想别人打扰，然而又不得不接见，于是略一思索，就让叶长生先回王府，留下萧疏和他继续说话。
叶长生心里就是有再多不愿意也不能违逆长辈，只好先回去了，走之前陛下又命宫人带他先吃了饭再走，叶长生刚刚走出书房去几步，开始那位迎他们进去的大监就亲自追了出来，满脸笑意地带着他去吃东西。
“少侠这边请，”大监引着他到了一处小花园中，院中种着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梧桐树下是一片仿佛白玉围成的石台，中有流水潺潺而过，隔着一条流水的梧桐树对面，还有一个优雅别致的小亭子，而石台之下，幽径之畔，有各色芳花拥簇，此情此景，使人如临仙境之中。
叶长生就在大监引导下坐在亭中，立刻就有侍女一一捧着食盒送了上来，都是一盘一盘的小菜，足足放了十盘，菜色品类众多，有荷叶蒸的鸡，山药炖的排骨汤，火腿拌的豆腐等等，食材虽家常，但是品相却非同一般，只是闻到香味就足够让人食欲大开了，且看这些菜的口味，应当都是萧疏爱吃的。
大监站在一旁，亲自服侍，叶长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大监仍旧是脸带笑容，见到叶长生有些局促，便命宫人离去，自己垂手侍立，笑道：“少侠请慢用，陛下见到您喜欢的很，这才让咱家小心招待，少侠不必拘束，只顾您吃得高兴就好。”
叶长生点头微笑，却不动筷，笑道：“不知如何称呼您？”
大监笑道：“幸得陛下赏识，得以总管宫中内侍，您便称呼我为刘总管吧。”
叶长生便抱拳行礼：“刘总管，既如此，您请坐下一起吃吧，在下是个江湖人，您若希望我吃得高兴，何妨以江湖礼仪相待？您请。”
刘振成本想拒绝，但是见到叶长生提及江湖礼仪，十分坦荡，于是坐下，赞道：“少侠快人快语，举止大方，怪不得我们殿下青眼相待。”
进宫之前，萧疏便已经同他交代过，刘振成是从小陪在皇帝谢景身边的宦官，身份地位亦非比寻常，叶长生进宫的时候便打起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感觉出了这位大监当为内侍之首，见到陛下派身边最亲近的侍臣招待他，便知道陛下待他不可谓不重视。
叶长生有种隐约的感觉，陛下应当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
紧张吗？叶长生倒也并不觉得，他坦荡惯了，哪怕这位大监是在陛下的授意之下来一探虚实，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需要特别害怕和注意的地方，他唯一在乎的只有萧疏的感受，萧疏想要对亲人朋友们解释的时候就对亲人朋友们解释，若萧疏觉得时机不到，那么他就会默默的，等待合适的时机。
他想起来萧疏说起过这位大监对他从小到大都颇为照拂，长久相处，也是位重要的长辈，因此叶长生一见到这些真心疼爱萧疏的人，便发自内心的觉得亲切，而言谈举止之间，自然宠辱不惊，大方潇洒。
叶长生方才听到刘振成说起“我们殿下”，言语之间，多有骄傲之意，便笑向刘总管问及萧疏在宫中时的旧事，一来二去，就问到了很多，他听出萧疏是从小就是在许多人全心全意的呵护和爱里长大，也知道公子乐善好施，从来心怀仁侠豪气，却没听萧疏提及过自己年幼时陪伴在父亲身边的种种伶俐可爱之处，也没听过他形容自己少年时呼朋引伴，聚会联诗，志得意满的情景。
刘总管说到二殿下，最多的便是赞叹他乖巧聪明，别人花许多功夫学的东西，他一看就懂，一学就会，陛下看着他就觉得喜欢的不得了，而对于他们来说，这样一个身份贵重却从不骄矜的孩子，大家又怎么会不想从心底疼他照顾他呢？
叶长生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地笑，眼角眉梢之中带出的神气，都是又温柔又自豪又高兴的。
饭后刘总管将他送出宫门时笑着说：“不必等殿下了，陛下近来天天盼着见到殿下，必定有许多话要对他说，也许今晚留他在宫中，多聊一聊也说不定。”
叶长生本来还想晚上来接萧疏，闻言心中有些失落，但是也只好道：“若是他晚上回来，烦请通传一声，我来接他。”
刘总管微笑点头：“好。”
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面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