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幻域鬼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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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意地看到魔君大人瞳孔骤缩。
在司惊玄发难之前，元含灵立刻改口：“开个玩笑，我还不敢这般僭越。这城里，我的眼睛比您想象得还要多。有这雨在，您的人只要不是蠢的，都会往城外退。”
司惊玄垂下眼睛，心想，慕容溯或许算不得聪明人。
“我总得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然，我做梦也睡不安稳。”司惊玄笑道。
司惊玄感觉耳边的声音一下子十分轻微，元含灵似乎用了传音。
“若要全盘托出，大人才答应不插手此事的话，那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元含灵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外的雨里，她撑着一把纸伞，穿着寻常女子的黄袄，乍一看，除了肤色白得吓人之外，几乎看不出是只鬼。
司惊玄洗耳恭听。
元含灵道：“你猜得没错，我是为了报仇。”
司惊玄不解其意。
凌家后人离此地十万八千里，就算有几个隐姓埋名于此，难不成，她非得赶尽杀绝吗？
元含灵也伸出手去触碰这雨，只不过这雨水压根落不到鬼魂，直接穿透了她的手。
“这雨并没那么厉害，凡人若躲在屋里也会相安无事，我只不过是……”
“你只不过是为了……困住可能会碍事的人。”司惊玄看着已被腐蚀斑驳的灯笼、随着雨水熔下的瓦砾。
“这雨若接着下，城里迟早留不下一个活物。你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是还没找到仇人吗。”
元含灵轻晃伞面，伞划过脸颊，再出现时，伞下又换了个模样，此时是个挽着发髻的成□□人，面容恬静。
“马上就要找到了。”
她的声音四平八稳。“大人，你若再不出去，城门就关了。对了，那个女修我也已经放走了。”
城门要关闭了。
换句话说，司惊玄要是再不出去，元含灵就要对他不客气了。
司惊玄略加思索，点头：“城主既如此说，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司惊玄一躬身，进入元含灵递来的纸面下。
这伞下看上去有两人，但司惊玄却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腐烂味，哪怕挨得极近，也碰不到对方。
毕竟是鬼魂，不可触及。
司惊玄状似不经意地一问：“那慕容溯呢。”
元含灵笑意浅浅：“大人你的仇敌，便是我的仇敌，我一并料理了。”
司惊玄闻言却停住了脚步。
元含灵比自己更早离开魔境，她不知道慕容溯是跟着自己一道来此，只知道对方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不放过他也算正常。
可是，她这马屁还真拍到马蹄子上了。
如果她没有自作主张，司惊玄或许能够卖她几分面子，不插手她的私事。
可是慕容溯若被留下了，司惊玄无论如何是不会独自离去的。
那柄伞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停住。
司惊玄被那蹊跷的雨淋湿，有些昏沉，可他定定看着伞下的那个游魂。
“人呢。”
元含灵觉得奇怪，她问道：“怎么了？”
司惊玄说：“我不插手你的事，你也不该动我的仇人。”
元含灵想笑，觉得魔君这话不像是说仇人，可见对方神情严肃，她不由得收敛了笑意。
“方才在城中，我的一个傀儡和他起了正面冲突。我本不想与他纠缠，但是意外发现，他的修为并没有我预计得那般高。”
司惊玄眉头紧锁。
元含灵慢慢道：“于是我重伤了他。”
司惊玄一直默不作声，元含灵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没想到，他还挺顽强的，把我那好几具傀儡的身体都给拆成两半了，我的傀儡虽多，但是也经不起这样浪费。我便把他困在幻域鬼梦里了。”
幻域鬼梦。
司惊玄听到这四个已经了然了。
怪不得会有这样奇怪的雨，怪不得元含灵能这般胸有成竹，也难怪自己在这雨下却能安然无恙。
这幻域鬼梦自己也在元含灵的藏书里见到过，不过司惊玄看的时候还只当一个旧闻传说，未曾料到元含灵还真练成了这一术法。
此法相当凶险，先要自毁，将本人的一切修为法术统统抛却，经脉打断、骨肉磨碎，于生命垂危之际，佐以凶诀，方能制造一个无中生有的幻域。
幻域，便是指其中一切都如梦似幻，人之将死之际，自己都无法控制会想象出什么东西，无论是是洪水猛兽还是粥饭温茶，它都会成真。
这场诡异的雨若是幻域的手笔，那倒是情有可原。
元含灵潜意识里对自己仍有畏惧，那这幻域衍生出的东西也就伤不了自己。
等肉身真正气绝之时，幻域便会破碎。
可元含灵本身就是一个恶鬼，怎么破幻域，倒是需要好好思索。
而这鬼梦，应当是幻域的一些旁枝，有的是幻域主人记忆碎片，有的则是临死之际恶毒的诅咒。
这么说来，慕容溯情况倒是十分凶险了。毕竟元含灵为人疯癫，她的记忆也好、诅咒也罢，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惊玄揉了揉手腕：“你拼着最后一口气都要报复的对象，究竟是何人。”
觉察到杀意，元含灵又消失不见了，油纸伞飘然而落，快落地时，司惊玄抬脚踢了一下，把它送回了手边。
元含灵道：“我要向……天道复仇。”
司惊玄微怔，这是他未曾预料过的答案。
“用这座城来陪葬，这就是你复仇的方式吗？”
元含灵道：“我等得太久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能凭一己之力去复仇。什么都没有的人，只能用些不算体面的手段。”
司惊玄：……
司惊玄觉得二人的对话已然进行不下去了，果不其然，下一刻，元含灵立刻发难。
无边的雨水忽然像大浪一样向司惊玄拍来，元含灵的幻域十分霸道，尤其是她慢慢消除对魔君的畏惧之后，一招一式的威力将会更大。
司惊玄用纸伞将浪拍开，下一瞬更大的浪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所处的街巷竟在瞬息之间就变成了河流，司惊玄被淹没其中，狠狠喝了两大口水。
这水十分腥臭，入喉便使人作呕。
司惊玄立刻破水而出，却连元含灵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知道今天要麻烦了。
元含灵显然也不想与司惊玄纠缠，但她觉得魔君大人的安危握在她手里，恐怕是更好的一个筹码。
于是她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毕竟是在她的地盘，又在幻域加持下，她的每一击都神出鬼没、威力巨大。
可是司惊玄毕竟也不是等闲之辈，只要一息尚存，他便总能站起来。
司惊玄被水呛了好几次，整张脸都无比苍白，他最引以为傲的剑法也使不出来，可是他的气势却越来越凌厉。
好几次，凭着直觉，司惊玄差点击中了元含灵。
可自己明明应该是隐身的。
元含灵看着如墨天色，不愿因小失大。
“你不过是为了慕容溯而已，那我送你们两个相见就好了。”她这样想着，又祭出了一招。
幻域或多或少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那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便是破绽，证明这是一场耗尽生命无中生有出的法术。
就比如——一个绝不会出现在此处的人。
司惊玄前一秒还在提防元含灵无孔不入的击杀，下一刻却见到一切回归风平浪静。
而一个小女孩，在渐退的潮水中，无措地啼哭着。
潮水退得太快，女孩几次想要站起，却只是随着浪水浮沉。
那小丫头约莫五六岁，身上穿着残破的鹅黄色衣衫，梳着两只冲天髻，但其中一只已经散乱。
司惊玄疑心片刻，那小女孩见到司惊玄，向他伸出手来，哇哇大哭。
司惊玄便朝着小女孩走去，略微俯身，将人从水里抱了起来。
小女孩呛了好几声水，眼泪汪汪的，粗短的胳膊往外指去：“我哥哥！我哥哥！”
司惊玄猜测着：“你还有个哥哥，他也遇到危险了？”
小女孩连连点头，急得不得了。
司惊玄朝着她指着的方向蹚水而去，果真看到有个黑色的影子，他将信将疑地问：“小丫头，你不在家呆着，和你哥瞎跑什么呢。”
他此时提防着元含灵发难，可奇怪的是，小女孩一出现，元含灵却像消失了一样。
小丫头不回答，司惊玄低头一看，小丫头手心凭空出现一把小刀，此时已经刺向司惊玄的心头。
司惊玄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先一步将小女孩的手腕抓住了。
“想杀我？”
小女孩的脸一下子变了，表情露出成年人的狡诈。
“怎么会，寻常武器怎么可能杀死你。”
说着，小女孩张大嘴巴，越张越大，嘴巴大到极限，几乎要将嘴角撕裂。
那画面相当诡异，司惊玄却没有将小女孩丢在地上，他疑心这也是元含灵找的傀儡之一。
小丫头年纪这么小，肉身摔坏了可不好。
接着，小女孩黑洞洞的喉咙里冒出一股烟，那烟雾弥漫，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全部喷在了司惊玄脸上，司惊玄腾不出手去捂住女孩，哪怕立即闭气，可仍旧发觉脑子一阵阵发晕。
继而，他觉得腿脚发软，周身都在往下陷。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幻域鬼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