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失忆以后》欺刃

38、除之后快

　　叶汲生疼得脸都皱了，恨恨地挪开目光，在对峙中一步步挪到了角落。

　　现在三方人马陷入诡异的境地。
　　孟故昭想杀叶汲生，可却把自己引了过来。

　　而对司惊玄来说，杀死眼前这两个凡人也不过是心念一动的事。
　　只是自己的话还没问完，孟故昭还不能死。

　　司惊玄把叶汲生当成了空气。

　　孟故昭却只看得到叶汲生。
　　他一松手，孟修好似一只疯犬般扑向了叶汲生，叶汲生无力躲避，伸出胳膊，挡在自己身前。
　　孟修的尸身双目突起，阴森可怖，开始撕咬起叶汲生。

　　孟故昭的表情并没有那么痛快。
　　他喃喃着：“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你若走出去了，死的人便是我了。”

　　他走到司惊玄身边，扬起微笑，道：“这便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

　　叶汲生脱力，但仍在奋起反抗，血肉撕咬声和痛苦闷哼声接连响起。
　　司惊玄实在想不到究竟有何仇恨，才要这般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可是知道司惊玄是魔以后，叶汲生竟连开口求救都不曾。
　　这不禁让司惊玄高看他一眼。

　　他一抬手，孟修被震飞出去，他扑腾在雨里，浑身烧灼般打起滚来，但是仍不知痛般往里爬去。
　　只不过他两只胳膊都折断了，使不上力，如同泥鳅一样打滚，却前进不了半步。

　　孟故昭未料到这变故，他怒极望着慕容溯，又试图去帮帮外面的孟修。
　　只是这雨渐大，他心有顾虑，没有迈出脚步。

　　“大人你做什么！”

　　“现在，只有我能决定谁生谁死。”

　　孟故昭压抑着情绪，与狼狈的叶汲生遥遥对望，只是这一眼，让他后背发凉。

　　司惊玄看出这场雨也颇有蹊跷，这不是一场简单的雨，若不是孟修已经死了，此时早该痛得大声嘶吼。
　　因为这雨一接触到皮肉，便“烫”出无数个血点。

　　孟故昭还不死心，试图把叶汲生推到门外。

　　司惊玄越发不解，他将孟故昭的行动按在原地，孟故昭顿时感觉腿有千斤重，一步都挪不动了。

　　他不惜得罪自己都要马上杀了叶汲生，实在奇怪。

　　孟故昭只剩舌头能动了。

　　而叶汲生也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即使孟故昭什么也不做，叶汲生也活不过明日。

　　孟故昭还不死心。
　　“大人你就让我杀了叶汲生吧，这之后我一定把所有事都和盘托出。”

　　孟故昭不够了解司惊玄，司惊玄是个不喜欢听从别人命令的人。

　　司惊玄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下一刻，孟故昭发现自己的腿开始自顾自行动起来，往门外走去。

　　门外，雨水淅沥，孟修都已经血肉模糊到根本看不出人样了。

　　孟故昭的表情逐渐惊恐，但他却无能为力：“大人我错了！我不想死！我什么都说！”

　　但是他的腿不听使唤，司惊玄云淡风轻地看着，直到孟故昭真的要迈步离开那一刻，他才让对方停住动作。

　　“看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雨？”

　　孟故昭大口喘着气。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雨一碰到人就会死，现在外面到处在下这个雨。”

　　司惊玄没见过何人能神通广大到用法术操控天气。

　　更何况，从刚下雨开始，他没有听到一声哀嚎。
　　这说明了有两个可能，要么今天没有一个人出门，大家的运气都十分好。

　　要么就是……这个雨才刚刚开始下，甚至由于法术有限，施法者只能控制一小部分区域，这雨便只能如云一样不断移动。

　　司惊玄已然有了一个推测。
　　他问道：“什么叫‘我不该认识慕容溯’，解释解释。”

　　孟故昭却忽然不开口了，他紧闭双唇仿佛在纠结什么。
　　可是下一刻，他的手又缓缓抬了起来。

　　孟故昭感觉有微凉的雨滴擦着他的手背，接着，手背便传来火辣辣的疼。
　　他立刻大呼求饶。

　　“我说！”

　　司惊玄看着他。

　　孟故昭闷声道：“我真的说。”

　　“其实……我是死而复生之人。”

　　司惊玄抬起眉毛。
　　死而复生，虽然离奇，并不算稀奇。魔境半死不活的人也有成千上万。

　　孟故昭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叶汲生，接着说道：“并不是死了又活过来的那种，是……我死了，等我一醒来，我却回到了故事开始。”

　　司惊玄目光沉沉，孟故昭没办法看出对方究竟信了没有，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
　　“也正因此，我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其中有一件事便是……你不该认识慕容溯。”

　　司惊玄显得很有兴趣。
　　“是吗，上辈子是怎样的。”

　　外面雨声哗啦作响，孟修也不再扑腾。
　　孟故昭手上那道伤痕的痛不断蔓延，就像一直到了五脏六腑一样。
　　他长叹一口气。

　　“上辈子，我们都死于叶汲生之手。”

　　司惊玄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回到了身侧那个血人。

　　孟故昭幽幽道：“而你和慕容溯，也更是素不相识。”

　　孟故昭的话掷地有声。
　　可说出的两句话，一句比一句天方夜谭。

　　司惊玄听了，解开了对孟故昭的控制。

　　孟故昭的四肢霎时间放松，他差点一个跟头翻进了雨里，连忙控制身形才顿住。

　　孟故昭这番话的确能解开许多谜团，但可惜的是，司惊玄并不相信。
　　尤其是那句，他与慕容溯素不相识。

　　孟故昭捂着自己的伤口。
　　“大人，我没有骗你，现在你应该知道叶汲生是多大的一个祸害了吧。”

　　司惊玄：“他是先杀了我，还是先杀了你呢？”

　　孟故昭道：“他是先杀了我……”

　　话未说完，他连忙捂住了嘴。
　　“不是，我说错了，我是说，他先杀了你。”

　　司惊玄已然有了判断，孟故昭这番话虚虚实实，可信度比满口胡话的危炀也高不了多少。

　　孟故昭话音刚落，外面忽而响起了一声惨叫。
　　司惊玄大概判断了一下方位，感觉自己在这里耽误得够久了。

　　于是他准备离开。

　　孟故昭此时方寸大乱，本来借着自己掌握更多信息这一优势，他必然能在今夜除去叶汲生、又能拉拢司惊玄。
　　可看现在的情况，他两个都没完成。

　　司惊玄又将他定在原地。
　　“我忙完，再听你讲故事。”

　　司惊玄说着，伸出手去。那微凉的雨点一触到司惊玄细腻的掌心，微微一热，可很快那雨水便消散。
　　没有对司惊玄造成一点伤害。

　　可再看雨水里已然成为一团模糊的血肉，司惊玄有些摸不准这究竟是个什么法术。
　　他向外步步走去，雨水没有一点落在他身上，就连踩在雨水的靴子都干干净净。

　　见状，孟故昭劝说的话也全吞了回去。

　　司惊玄刚走到府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整座镇子，只有这一方净土，只有这里才安全，魔君还是留下吧。”

　　——是元含灵的声音。

　　但是她的人却不在。

　　司惊玄笑了笑：“城主，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不在此处。”

　　元含灵声音带着兴奋：“我的计划开始了，我怎能不在。魔君大人，我帮你料理这屋中苟延残喘的两位吧。”

　　司惊玄第一回见她对自己如此恭敬。
　　可她越这般急切，显得越发有事情相瞒。

　　“这里的一切，真是你的手笔？”司惊玄问道，“我不知你何时也有杀戮的爱好了。”

　　元含灵显得毫不在意，她的声音被雨水击碎，有些飘渺。
　　“杀人不过是个手段而已，死一个和死一千个有什么分别呢？反正是些蝼蚁。”

　　元含灵或许已经杀了不少人了，对方修为大涨，如今连真身也都不出现了。
　　司惊玄知道此事的自己若与对方正面起冲突，或许不能站着离开这里。

　　见司惊玄迟迟不开口，元含灵又道：“你不会真信了那个老头的鬼话吧。他疯的程度不比我们浅，只可惜着实没什么修行天赋，带在身边也是个拖累，否则当个小玩意儿也不错。”

　　司惊玄不受影响地推开府门，夜雨连绵，夜色浓得看不清任何东西。
　　司惊玄道：“我的人呢？”

　　元含灵：“你是说你的那个小随从，还是蹲在孟府外的那个小丫头，又或是跟着的……仙道修士。”

　　司惊玄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元含灵回答：“傀儡即是我的眼睛。这座镇子是我先来的，里面的人命也归属于我。大人，你另寻别处吧。”

　　这话已经说得完全不客气了。
　　司惊玄并没有动怒，这也一直是魔境的处事原则。没有什么地位高低，有的只是弱肉强食的本能。

　　看来元含灵已经认为她强于自己了。

　　“所以，他们人呢？”他问。

　　元含灵声音飘忽不定，有时还掺杂着咀嚼的声音。
　　“我对他们可没有对待魔君您这般耐心。挡我路的人，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我最爱写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