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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斗魔尊长盛乱心神,解迷惑无虞说真心 ...

  •   心魔出现后,长盛立马把无虞护在后面。
      再次看到长盛和无虞二人,心魔心头惊惧又起。
      “你们真是阴魂不散!”心魔恨恨地说。
      “余饶满城人遭你荼毒,千百人心智受损,是你行事违逆天伦,今日由我除去你,乃是护天道纲常!”长盛道。
      “呵,若非他们心中有欲望,怎么会被我钻了空子?”心魔道。
      “苍蝇丑恶,倒打一耙却怪鸡蛋有缝,多么可笑啊。”无虞立身于长盛身后,嘲笑道。
      “小子,我因人心而生,若是我违逆天道,那个凡人也该一并除去,他心中的杀戮才能诞生我的杀戮,你怎么不去把那个凡人也杀了?”心魔高声喊道。
      长盛摇头道:“人心之恶,自有人裁,而你之恶,该我来除!”
      无虞道:“这么拙劣的拖延手段,你倒是也由他,若是我来,一招杀了,哪里这么多废话。”
      “纵然是罪人,也有聆听审判的权利。”长盛说道。
      无虞叹了口气,道:“你且审判着。”说着,往后退了两步,观察那敞开的封印裂口——魔界大门去了。
      “尔荼毒人间,肆意伤人,现由我,替天行道,送尔往生,来世且做好人!”长盛说道。
      无虞边叹气边低声说道:“若是神仙都是这种责任心重、做事死板、什么人都给留半分余地、天真又善良……的,该有多么无聊,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现在一个心魔,还要象征性的给予生存的权利。”
      正说着,一团漆黑的魔气从魔界大门中威风凛凛地冲出,掠过无虞时,将他带倒,摔得头昏脑涨。
      那魔气渐渐散开,显露出一个长着红色犄角、满脸血光、身着黑色绮罗的威严男子,深暗的眼眸中带着无尽的轻蔑,他一出现就把心魔摄到手中,对长盛说:“魔界中心魔数量极少,如今有一个,该是宝贝。这一个我带走了。”
      长盛回答道:“即使魔尊亲临,也不能改变这心魔孽债在身的事实,送他往生,只是因他并未身负命债。”
      “谈不拢?看来要我使强制手段了。”魔尊冷笑一声,说道。
      “魔界自魔尊主宰之后,未曾侵扰天界和人皆,如今为了一个心魔,您是要同天道敌对么?”长盛问道。
      “天界又配说什么天道!”魔尊冷嘲。
      长盛摇了摇头,继续劝说:“三界当以和为贵,三界生灵才能安乐无忧,请魔尊三思。”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要走,你又怎么拦得住?”
      长盛叹了口气,凝神念咒,三千神光伴随着从虚空延伸出来的秩序链条,将长盛笼罩,这一方天地瞬间被金光照亮,片片芳菲卷起风暴,将长盛笼罩,真身下界!
      “召唤真身?你觉得这样就能阻拦我?”魔尊问道。
      长盛说道:“勉强一试,若是魔尊可以就此收手,再好不过。”
      魔尊看长盛已经坚定了信念,也不再多话,挥手而出千百道魔气化作利刃,穿破空气,发出尖啸,魔气击打到长盛凝聚的护盾上瞬间被净化,节节溃散,一眨眼就消失无踪。魔尊再聚气力,魔气凝成剑形,黑气渐渐收敛,露出一把鲜红如血的魔剑,漆黑的饕餮象征着无尽的吞杀和王者的信念。
      长盛见状,也召出书剑,玉书悬浮,流泻而出金光文字自成一道结界,利剑同样鲜红,却是浩然正气凛冽。
      魔尊挥剑砍出,长盛也持剑迎锋而上,一仙一魔两道红光迅捷无比,掠出残影无数,说时迟那时快,短短几息百剑相交,横劈竖砍,斜刺上挑,二人各显神威,一时间看起来不相上下。
      又是一剑砍出,魔气荡出百里,仙气洗净万丈,这一剑,恍惚间将晨昏连接,一半天是沉沉暗夜,一半天是破晓黎明,剑光所过,天地分离,无物可存。
      两道剑气相撞,便相互截断,朝各自身后斩去,这一次,这两剑没有走出太远,就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阻挡,瞬间溃散。
      魔尊收势,朝长盛说:“永乐仙,对吧,惹了天帝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不杀你,若你执意再战,下一剑后,我可就踩着你的尸体回去了。”
      “若是放任你带着罪人过去,这仙也白当,死又如何?”长盛高声道。
      “你若是死了,大盛国可就没了社稷神,放他入了魔界又如何,还有天帝,世间万道,总不能只由一人伸张!”无虞突然间喊出这么一声,魔尊和长盛都看向他,一时间停下了战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放他回去,他便不能再害人,留待他日除掉也非难事。但若是你死了,你的天下苍生正受着的苦难,可就没人去消除了。”无虞说道,“你这神仙当的似鬼迷心窍,实在愚顽!”
      长盛心里迷糊起来,魔尊看长盛心思动摇,一伸指就触破了玉书的结界,往魔界而去,只是一个愣神,就放了魔尊过去,长盛再回首时,只看到魔尊已经踏入魔界大门。
      “心魔说是你害他差点死了?”魔尊看向无虞,从他口中探出一道魔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无虞胸口。
      “你也不过强弩之末,我也算帮你一把,你反倒伤我,魔就是魔,比仙妖都有趣些。”无虞朝着魔尊说道。
      魔尊没等无虞说完,就回了魔界。只留下魔界大门涌动着无尽的黑暗,在长盛的仙光下显得像是一张通往深渊的巨口。
      无虞说完后,看向长盛,微微一笑,昏了过去。
      长盛后知后觉,冲过去将无虞背起,带着他往桃梦馆而去。
      这一次进入无虞体内的魔气并不算多,且有先前经验,为无虞渡仙气也简单些,而无虞体内又有一个古神禁制压制魔气,魔气在无虞体内反倒受限颇多,无处逃遁,只有接受被镇压的命运,可是魔气如何愿意,竟是有一小部分逆着仙气强行闯进了长盛体内。
      这魔气说强不强,说弱却也不弱,毕竟是魔尊一道本源魔气,在长盛体内面对浩瀚的仙气也只得蛰伏,却无法一时间清楚,只能慢慢消磨。
      随着长盛仙气的输入,无虞体内的平衡渐渐恢复,这个禁制对各种力量的平衡可谓完美,如同一个秤,只要在另一边放上等量的东西,无虞就不会有事。
      这一次的无虞没有昏睡太长时间,无虞悠悠醒转,便看到在一旁向那个琴女嘱咐些什么的长盛。
      “长盛。”无虞说道,“先且别回天界,我有些事说,说完,你再回去领罚也不迟。”
      长盛回头,问道:“什么事?”
      “劳姑娘帮我们带些酒来。”琴女施礼后退了出去。
      “等酒来。”无虞自榻上起来,靠到了窗边,直勾勾地看着外面不断飘落的桃花。
      长盛坐到一边,看着无虞,不知道无虞要说些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萦绕在桃花瓣上的离愁别绪。
      无虞伸出手,清风吹过无虞的手,这一次却没能带走任何东西,他倚坐窗边,望着三界交界之地,狐女们柔而美的笑声、歌声在四季不舍的春光中烂漫于永开不败的桃霏中。
      琴女轻轻地将酒放在桌上,为长盛和无虞各自斟满,而后坐会自己的位置,纤纤玉指出天音。
      无虞端起酒杯,终于开口:“幼时方术所言一语成谶,大概从今往后,不可为人。”说完将酒饮下。
      长盛也是举杯一饮而尽:“这一路走来,是我没能护好你。”
      “若是你早早放手随我心意,怎会如此麻烦?”无虞将酒杯放下,继续说道,“这也不怪你,你若能放下,如何是你?”
      “盛极而衰,你未能力挽狂澜是大势所趋,非你之过,若是因此轻舍性命,何等可惜。”
      “你作为大盛开国皇帝,在这种地方倒显得格外无谓。”
      长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把两个人的酒杯添满,才说:“有所谓,只是这些‘所谓’与苍生相比太过轻,若是苍生欲要盛亡,亡之何谓。”
      无虞转过身来,不再看向窗外,笑道:“既然你都无谓,你觉得我会有所谓?”
      无虞的反问让长盛一时语塞。
      “于我而言,万事不言心,行过千万人,千万人皆过客,大盛之亡不过一场闹剧,为国殉身?于我而言,可谓笑话。”
      “行过千万人,若真是千万人皆过客,如今的你为何没有过去无情,若是以前的你只会看着我飞蛾扑火。”长盛说道。
      无虞看着长盛的眼睛说道:“那是因为你被表象迷住了心,你被苍生和自己的梦裹挟,忘记了真正的自己,凡根深种,种着的是永远不会熄灭的执念。”
      “你绕来绕去,不知又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你会想死?”
      “因为无趣。人很无趣,母亲让我安乐无虞,我可以安,却不能乐,更没有无虞,安乐本随心,我的心却因为无趣而无法快乐,我的身体,因为这双眼睛使得我始终不能无虞。”无虞继续说道,“我向来不信仙神不信命,许多人都太过无趣,被自己的欲望诱导着,跳入我设好的陷阱,闲处落子,只算人心,便能让整个朝堂乱做一团,实在无趣,本想着若是权倾天下架空皇帝将是下一件趣事,然后将天下人都收入棋盘,下一招困龙升天的好棋,可惜,算得不够准,也或许是我太过得意,以为大势可以裹挟帝王之心。”
      “有趣……”长盛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是啊,有趣,生也好,死也罢,若是让心变得无趣,生死何异?我不知道死去是否有趣,即便不是,也不过同样生的无趣罢了。”
      “那你现在是觉得有趣了吗?”长盛问道。
      无虞看向窗外,难得这么认认真真地想了想,他回答道:“自遇见你,似乎有趣多了。”
      “那你不想再去寻死了吗?”长盛继续问。
      无虞道:“我从来没有主动寻死,所谓我寻死只不过你的猜想而已,北去之时,我说的是去看景色,并无欺瞒。往不来城去,本只是想借着鬼神之说试一试你,看看你是哪派的人物,我说过我不信鬼神,自然不信不来城有鬼,自然也没想过会被鬼杀掉,说到底,在不来城我是第一次见到妖鬼神仙,也是第一次相信这些东西。”
      长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误了些什么,可是他似乎记得当时无虞身缠鬼气和死气颇重,故而才追上去,两年过去,这些记忆也没有那么清晰了。
      长盛突然想到些事,继续问:“既然如此,那么你先前和我争论生死之理,还默认我说的你是在寻死莫不是故意的?”
      无虞微微一笑,道:“所以说你是个有趣的,令我好奇你当初是怎么当的皇帝。”
      长盛难得有些尴尬,他说道:“谋有张诲深之流,我不必那么工于心计。”
      “张诲深。”无虞想了想,继续道,“想起来了,说来我一直好奇,张诲深这么个巧智深谋的人居然同意你做许千年宏愿这种蠢事,莫不是看上了这一诺收揽人心的力量,说来我曾今以为顾长濯许愿只是为了稳定民心,见了你才知道,有些人,是真的天真。”
      长盛说道:“我本叫做顾安,张诲深认为这个名字不具帝王之气,让我改名长濯。”
      “安,长濯,无论哪个都与你相合。”
      长盛摇摇头,说道:“时至今日,我也并没有激浊扬清,甚至不能让苍生皆安。”
      “你的心太大。”无虞摇摇头,“大到让我总会想起一个人。”
      “谁?”
      “一个女人,一个柔弱得不能再柔弱的女人,除了美貌她一无所有,在一群虎豹豺狼中却妄想保护她脆弱不堪的孩子,以至于舍弃一切、无所不用其极。或许与你相比,她的心愿显得太小,可是在她的世界里,她的愿望就是整个世界,她那么傻,那么天真,又和你太像。”
      长盛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无虞本该是冷漠无情的人却会在风月场所以帮一位皇子留在鼎城为代价救下梅儿,又会让一个不好风月的人在桃梦馆怀念一个女子,只是因为这些人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自母亲坟前一诺,我已承她一命,我的心太小,今生今世,只能容她一人供奉我的真心。可是你却和她很像。但是你和她又不一样,你是仙,众生供奉。而她,至今只有我记得了。”
      “仙,也会被忘记。”长盛突然脱口而出,却又觉不妥,“原来苏府中你说要跟着我是这个原因,难怪出了苏府,你就同我说了令堂之事。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有趣。”
      “不然呢?是为了同你斩妖除魔、看顾苍生?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负责,责任往往伴随着强制,同时也会带走许多本该存在的乐趣。”无虞看着他,“那你觉得,你又为什么会救我?”
      长盛看向他,顿了顿,说:“因为你似乎想死,因为你文才很好,因为我觉得你活着更好,因为我是仙,我理应护着天下苍生。”
      无虞又问他:“你为什么会救我?抛开所有施加在你身上的枷锁,你的心呢?你的心可有话说?”
      长盛看向无虞,突然问自己:我有自己的心吗?
      众生,天界,愿望,他的心想的是什么?
      无虞终于又举起酒杯,说道:“如今的我,生不易,死却也难,离开盛国许久,或许该回去看一看这千年之盛如何亡去。”
      长盛看着面前的酒杯,酒水波澜不惊,他总觉得答案就在嘴边,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虞。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斗魔尊长盛乱心神,解迷惑无虞说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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