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安忆》一府

22、飞瑶宫绮歌明过往，北翼地昭旭遭戏弄

　　绮歌来到云上城逼问无虞君究竟是什么心思，根本不顾周围还有三个仙人，更加不会顾及凡人。
　　永乐仙要他们到无人处谈，耀君则去减少绮歌的出现给凡人带来骚动。
　　无虞君拖着绮歌、带着永乐仙、跟着常鸣，径直往妖族而去，一路上丝毫不顾绮歌怨恼撒泼。
　　到了妖族飞瑶宫，无虞君问他：“我记得上次警告过你，这次不是派个小妖偷窥，反倒是自己撒泼了？”
　　绮歌丝毫不顾永乐仙和常鸣的眼光，被丢到地上，就索性坐着不起来，倒显得其他人是主人一样。
　　绮歌看着无虞君说：“我还没撒泼呢！我告诉你，什么统一妖族需要时间，我才不信你的鬼话，现在云上城的阵法也撤了，我看你还能拿什么糊弄我！”
　　无虞君看着他不说话，明明两相比较，无虞君的年岁更像一个孩子，可惜绮歌根本不考虑这些，有永乐仙和常鸣在场，他也不好吓唬绮歌，只是说：“朝欢做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个弟弟。”
　　绮歌不依不饶：“现在老妖王昭旭那边吞并了其他三个妖王的领地，变着花样地向飞瑶施压，你再拖下去，飞瑶就完了，我兄长也是看错了人，要你帮忙！白眼狼！”
　　无虞君俯下身，盯着他，问：“飞瑶是朝欢留给你的，你实力不济，反倒赖着我，你看不上我，我也可以不帮你。”
　　绮歌蹭地站起来，怒视无虞君：“那你就把兄长的法力给我吐出来！”
　　无虞君向来软硬不吃，全看心情，绮歌看起来对无虞君有气，无虞君自然也不可能给他好话，眼看二人即将再度谈崩，永乐仙上前劝解朝欢。
　　朝欢倒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永乐仙劝了劝，也没说什么，绮歌跑到院子里蹲了一会儿，自己就把气儿消了。
　　永乐仙也知道，绮歌先前在朝欢的庇护下，心思单纯，性格比较情绪化，各种心思都在脸上，如今失去了兄长，又被托付给无虞君，在无虞君手底下很容易被激怒。反观无虞君那边，虽说随心所欲，却情绪内敛，捉摸不定，二人说起来相似，实际上却大为不同。
　　永乐仙看绮歌心情平复了，便回去同无虞君商量，要他好好说话。
　　在永乐仙的促使下，绮歌和无虞君再度心平气和地坐到彼此对面。
　　“现在算是有所长进。”无虞君开口第一句，听起来就不太像夸赞。
　　“拜你所赐。”绮歌一开也是争锋相对。
　　常鸣看到永乐仙忙里忙外，可如今成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朝欢的手段，你要是在这两年时间里学会十之一二，何必如今撒泼带要挟，我记得我早就说过——”无虞君难得被抢白。
　　“我管你什么时候说过什么，我要结果，要么把兄长的法力还给我，要么实现你对兄长的诺言。”
　　无虞君冷笑道：“异想天开，我便是统一了妖族，你有什么实力守着？就算我今日杀了昭旭，明天还会有别人，就凭你这‘少年负气’，早晚身首异处，我给你时间让你长进，可惜终究还是废物。”
　　绮歌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随后又仔细看了看桌子，幸好没坏，整个飞瑶宫都是兄长留给他的记忆，不容一丝损毁，就是这样一来，他说话便少了几分硬气儿和冲劲儿。
　　“我本性如此，妖族修性，修成什么样子，与你无关，我只需要兄长的遗愿实现，更何况，我不觉得你能轻易死了，你不死，谁敢动飞瑶？”
　　常鸣冷不丁附和道：“我觉得有理。”一时惹去三人瞩目，无虞君的犀利气势顿时弱了一些。
　　无虞君玩味一阵后说：“你倒是懂背靠大树好乘凉，憋着让我替飞瑶出头，然后借我的名和势去唬人，你有没想过，我只是答应了帮朝欢一统妖族，可没答应帮你守着，若是我今日让你做了妖帝，明天就要换一个，你待如何？”
　　绮歌回答道：“随你怎样，只不过你要是想摧毁兄长的东西，就得先摧毁我！届时，我先死了，还能怎样？”
　　无虞君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把抓起他，问道：“昭旭在哪儿？”
　　绮歌回答：“北翼。”
　　“方向。”
　　朝欢指了个方向，二人便消失了。
　　飞瑶宫只剩下了永乐仙和常鸣。
　　常鸣说道：“看起来无虞君和新妖王绮歌不像是有杀兄之仇啊，二人似有别扭，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小情绪，真是奇怪。”
　　永乐仙说道：“若他真杀了朝欢，终究不能如此坦然。”
　　耀君收拾完绮歌在云上城留下的乱子，来飞瑶寻永乐仙等人不提，无虞君带着朝欢，就那么自然而然地闯入了北翼。
　　昭旭和其他三位已逝妖王的兄弟或部下正商量吞并飞瑶之事，没想到绮歌就这么出现了。
　　绮歌震惊地看着无虞君，讶异不已地说着：“瞬息万里，飞瑶到北翼，不过几个呼吸，这么轻易就进了北翼妖宫。”
　　昭旭等人顿时大乱，有的是因为看到了绮歌，有的是因为二人突然出现，有的则是认出了无虞君，一时间各自做出防备的姿态，警惕地盯着二人。
　　无虞君先发制人，对昭旭说：“妖族，我要它统一，在飞瑶治下。”
　　昭旭冷笑道：“不管你是谁，如此口出狂言，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无虞君一指几个正哆哆嗦嗦的说：“你们告诉他，我是谁。”
　　“他，他是，无虞君，先前，几个妖王，就是他杀的。”
　　昭旭气势顿时弱了三分，他强装着问：“朝欢就是死在你的手下，如今你却要帮飞瑶，不怕反噬？”
　　无虞君笑着摇摇头，带着绮歌坐下，说：“朝欢把他的妖力给我之前同我提了个小要求，别的几个妖王就没那么聪明了。”
　　昭旭看向绮歌，却见到绮歌正跟着无虞君喝了一口桌上的酒水，根本没有注意到昭旭的目光。
　　无虞君仔细地品了口酒，将酒杯放下，绮歌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眼看绮歌不是突破口，昭旭只得继续同无虞君商量：“无虞君，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也不要逼人太甚。”
　　无虞君捏住酒杯的手顿住，他笑道：“其他几个妖王同我也是无冤无仇。”
　　绮歌同样拿起酒杯，却不喝酒，只是扫视众妖，众妖看到他的目光，不免心慌。
　　昭旭问道：“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无虞君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笑着说：“我没说要杀了你，我只是来通知你们：我，要妖族一统，在飞瑶治下。当然，若是你不接受我的通知，那么我会考虑杀了你。”
　　昭旭看了一眼绮歌，冷笑道：“妖族以实力强者为尊，若是坐在这里的是朝欢，或许我会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可这绮歌——简直痴心妄想！”
　　“说得好，强者为尊，现在是，我为尊！”无虞君将酒杯放在桌上，看似平凡地动作，激荡出的力量却让众妖口溢鲜血。
　　昭旭“噔噔噔”后退几步，勉强站住脚步。
　　绮歌看着无虞君，心中大为震撼，面上不露声色。
　　昭旭看向无虞君，说；“你是很强，若是让我奉你为尊，可以，但是绮歌，我不甘心！”
　　无虞君看向绮歌，说道；“你明白了吗？”
　　绮歌难得向无虞君点头，他对昭旭说：“若是你我二人相斗，我确实赢不了你，但是你也未必杀得了我！”
　　昭旭笑道：“我也不欺负你，若是你我相斗，我没能给你致命一击，我可以奉你为帝。”
　　绮歌说：“我给你一天时间，在北翼范围内，不容旁人插手，若是你不能杀我，我便是妖帝。”
　　昭旭看无虞君不反对，心知这是最佳的机会，便答应了。
　　昭旭刚一答应，绮歌就冲出妖宫，失去踪影，昭旭没想到绮歌会耍这种小心机，也追了出去。
　　无虞君则是不慌不忙，让剩下这些人去向北翼妖族宣布这一赌注，让他们不得掺手。
　　昭旭顺着绮歌的气息追了过去。
　　过了没多久，无虞君端坐在桌前喝酒，绮歌却回来了，他也坐下喝起了酒，边喝边得意地说：“昭旭追着我的傀儡跑去吧，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这里，在你面前，他都不敢动手。”
　　“无耻，当帝王的基础，已经有了。”无虞君说道。
　　绮歌没好气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帝王，需要的不只是实力，要有正人君子的气度，也得有卑鄙小人的耐性，从过往来看，你不够无耻，也没有气度，更没什么心性，不堪大用。”
　　绮歌听着无虞君“中肯”的评价，说道：“你认识我的时间总共没有几个月，不要觉得很了解我。”
　　“了解你？”无虞君摇摇头，说，“你不配。”
　　绮歌终于明白和无虞君讲话只会自己生气，于是闭嘴不说。
　　绮歌也没想到，昭旭在抓住绮歌的傀儡并且毁掉，然后彻底失去绮歌的气息后，居然正儿八经地将北翼翻了一个遍，直到一日过后，才回到妖宫，看到绮歌优哉游哉的样子，后昭旭简直被气疯了。
　　无虞君才不管昭旭什么表情，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宣布道：“绮歌胜了，从此以后，妖族有帝，便是飞瑶绮歌。”
　　说完，无虞君便带着绮歌回了飞瑶。
　　回到飞瑶，绮歌连忙召集飞瑶一众大妖，商量称帝之事。
　　无虞君住到了当初住着的房子，成日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也不见人，永乐仙则是去找绮歌询问当初之事，常鸣好奇不已自然也是跟着。
　　绮歌正忙乎，看到永乐仙，高兴地邀请他参加自己的称帝仪式。
　　永乐仙问：“仪式一事，还待商榷。我今日来，是想询问朝欢之事。”
　　“兄长？何事？”
　　“朝欢，当真是无虞杀的？”
　　绮歌听到这事，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喜笑颜开的模样，说；“算是吧，本来兄长想要统一妖族，便宴请四位妖王，昭旭不同意，直接离席，另外三个假意附和，谁知事后居然联手偷袭兄长，他们虽然被兄长打跑了，却也让兄长伤了根基，之后这三族不断侵犯我族，兄长一直不得休息，日渐衰弱，我却无能为力。正这时，都说九墟兽再次出现了，妖族各族都在警惕这事，倒是也没有继续向飞瑶施压。过了没多久，听说三界联军都败了，起初我们没怎么在意，谁知道当初那个凡人就是九墟兽，他来到飞瑶，兄长重伤垂危，我想他救兄长，他却说他只能杀人，不会救人。兄长说愿意将妖力给他，要求就是他帮助飞瑶统一妖族。他答应了。”
　　常鸣闻言，说：“这么说，即使无虞君没有动手取朝欢妖王的法力，妖王也不久于世？”
　　绮歌点头。
　　“那朝欢妖王是用自己本来就没有的未来来换取整个飞瑶的未来啊。”常鸣不由得感叹，“朝欢妖王不愧是妖王！”
　　永乐仙也终于释然，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拯救的人，最终真的成了怪物，若真是那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坚持的正义。
　　常鸣想到一些事，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妖王与无虞君看起来相当别扭？”
　　“别扭？”绮歌问。
　　“看起来彼此嫌弃，若不是怨恨无虞君取走朝欢妖王的法力，究竟是为什么？说实话，无虞君若是讨厌一个人，语气大多嘲笑，看他同耀君还有云落闲都是这样，虽然同妖王总是吵架，无虞君却始终没有嘲笑过妖王。”常鸣说。
　　绮歌自语道：“他没有嘲笑过我吗？感觉他从来没说过好话。或许是因为有那么一次，我说过要娶他？”
　　常鸣看向永乐仙，永乐仙也表示不知道，常鸣暗暗记下，心想自己知道了无虞君的把柄。
　　“不可能。”绮歌直摇头，“这个人，光凭他表情语气，根本看不出来谁是敌人，谁是友人，他心里能有别人？”
　　说完，绮歌又邀请了他们一遍，自己去忙，边走边低声说：“也许这个人也不算太差。”
　　过了几日，耀君焦急万分地赶到飞瑶，说天界的人在岳国西南地区，查到了牧尘的踪迹。
　　永乐仙将无虞君叫了出来，说明耀君查到的消息，无虞君唤来朝欢，给他一样东西，之后便带着三仙往西南而去。绮歌挽留几人，无虞君却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过了一个月，妖族一统，妖王绮歌在飞瑶称妖帝。
　　众妖没有在仪式上看到无虞君，于是那些不服的妖族弄了不少乱子，整个仪式乱七八糟，搞得绮歌心力交瘁，等到仪式结束，绮歌不免怨道：这个无虞君没留下了大概就是等着他这里出乱子，好让他明白自己不行。这时他才想起来无虞君给他留下了个什么东西，他以为是什么捉弄，便一直没打开，如今什么捉弄他都不怕，反倒好奇。
　　“有什么不如一起来！”
　　绮歌拿出那个看起了相当普通的盒子，打开盒子，便看到一缕头发，整个盒子内封着浓郁的妖力，维持着头发的气息，绮歌分明地感受到——这是兄长的头发。
　　绮歌一如送别兄长之时，泪流满面，他看着盒子喃喃道：“吃了四个妖王的力量，却一点都不知道节俭。”

　　无虞虽然长歪了，但他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