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她一次又一次》知以lx

6、第 6 章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今天是平安夜又是周五，晚上不用自习，同学们也没急着回家，等天黑下来还要在班里闹腾一阵。

　　顾苒不想参加，也懒得去医院，因为现在还没到她下晚自习的时间，医院那边有齐建国陪着齐阳，齐建国不是顾苒的亲生父亲，他对她也不比齐诺齐阳那般有爱。

　　甚至有时候，齐建国看她的眼神都很古怪。

　　虽然那时候的顾苒还不太懂大人的想法，但人际交往善恶是非，她还是能分清的。

　　顾苒收回思绪，抬头看了眼渐渐暗下的天色，本想去球场背会儿书，谁知走到半道上却被几个打扮不太像学生的小青年挡住了去路。

　　为首那位蓝头发的尤其古怪，他嘴里叼着烟，手里捧着“白菊花”，就那么大摇大摆挡在路中间，顾苒往左他往左，顾苒往右他往右，身后还有两个摇旗呐喊的小跟班。

　　吵吵嚷嚷叫得人心烦。

　　顾苒停住脚步，低睫，莫名想起了《西游记》里的那帮小牛精。

　　“麻烦让一下，我要过去。”她声音不大，但也能听得出是压着火的。

　　蓝毛充耳不闻，还贱兮兮地把花递过来，摆出一副讨好的嘴脸：“哎呀，宝贝你别生气了，我知道是我不对，你看这么多人看着呢，给点儿面子啊。”

　　“……”

　　这谁啊？存心来恶心人？顾苒肩膀垮下来，瞬间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围吃瓜同学越来越多，这事儿万一传到陈老师耳朵里，那她岂不是真得去普通班混日子了？

　　“我不认识你，请让一下。”顾苒抬头扫他一眼，声音冷下来说：“我们学校有监控的，你小心老师过来。不出意外的话，你们都满十六周岁了吧。”

　　对方依旧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他抬眼哼笑一声：“干嘛？学霸了不起啊！帮你弟弟交了住院费就不认人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走，去见你们老师把话说清楚！”

　　他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扯顾苒的胳膊。

　　小姑娘有点犯怵，下意识后退一步。

　　见状，边上那俩跟班也愈发来了底气，连叫带扯颇为得意。

　　顾苒一个小姑娘哪经得住三个成年男生的力气，眼瞅着就要被他们拉进怀里……她急了，忙往后退：“救，救命！我不认识他们！”

　　但通常来讲尖子生总是招人嫉妒的，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尖子生，就算个别有人想帮忙，旁边人也拉着不让——何况这几个人一看就是会打人的小混混，谁没事会去招惹他们？

　　都高二了，再背个处分啥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原本顾苒才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顺着夜风灌进耳骨的却都是“招惹谁不好，非招惹外面的，真活该呢。”

　　“啧啧，平时高傲的跟冰山雪莲似的，原来是这样的人……”

　　“唉，也不能全怪她吧，不是说家里出事了吗？估计是实在没办法了也说不定。”

　　约莫十几秒的样子，顾苒就听了无数句这样的冷言冷语。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明明都没见过这些人。

　　顾苒烦躁地甩了一把胳膊，再次冷声，但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了，说话时她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放开……我不认识你们！”

　　“你不是要见老师吗？我们带你去啊，你怕啥？”

　　“就是啊小妹妹别怕，我们带你去见老师，见警／察叔叔。”

　　几人拉扯之际，忽然，一个篮球从天而降直直的打在那已经冻蔫了的白菊花上，长条状的纯白花瓣顺势洒落一地，拉扯着的几人也僵在那里。

　　“要见老师是吧？行，我带你去。”

　　蓝毛吸了吸鼻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就被人狠狠给了一拳，“动她？知道我是谁吗？”

　　一步跨过来的陆逍伸手扯过顾苒，抬腿又是猛地一脚，他垂眸扫了眼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的人，冷声提醒：“要是再有一次，我保证你会后悔，嗯？”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明明轻轻淡淡，却莫名带着一股冷冷的压迫感。

　　顾苒茫然回神，垂眼看着自己手腕处紧紧捏着的那只大手，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眼圈却是一下红了。顾苒从没见过这样的陆逍，她呆呆抬眼，还没看清少年脸上的表情。

　　安子溢就带着班里几个男生过来了，他收了平时的嬉皮笑脸，朝陆逍一点头：“哥，这交给我们，你先代顾苒回班吧。”

　　陆逍点头，扯着顾苒走了。

　　男生步子本来就大，加上陆逍还憋着一肚子无名火，顾苒几乎是一路狂奔都追不上他，跑了这么一阵，女孩心里的委屈也一点没消，反倒愈演愈烈差点哭出来。

　　顾苒半张着嘴往肺里灌了几口冷风，颤声唤他：“陆逍……陆逍你停一下，我……我跑不动了。”

　　陆逍不理她，步子依然很快，直至到了操场，他才渐渐放慢脚步，偏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跑道呆了一会儿，又把手放开。

　　陆逍还是偏着头，没有看过来。

　　顾苒弯腰扶腿狠狠喘了几口，然后颤声轻道：“谢谢你……你们替我解围。”

　　话落，忍了一路的泪珠就噼里啪啦砸下来，糊了满脸。

　　顾苒讨厌流眼泪，尤其是在陆逍面前，她忙不迭抬手一抹，倔强地把头扭开：“我先回班了，你也早点回……”

　　陆逍蓦地回头，眼睛红红地轻声唤她：“小苒。”

　　少年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红红的，亮亮的，仿佛下一瞬就会掉出珍珠来。

　　顾苒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傻愣愣的，想说什么，张开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就那样看着他，似乎很久，实际上也不过几秒钟的光景，顾苒终于回过神来，说：“同桌，你今天好……好温柔啊。”

　　陆逍还是看着她，半晌，转身走到她跟前，抬手捏捏女孩唇边的小酒窝，低声说：“哦，那不是因为同桌你被欺负了么，我怕你哭鼻子啊——胳膊还疼不疼？”

　　还知道问呀，都快被你捏断了。

　　“啊，不不疼了。”顾苒抬头看着他，吸了吸鼻子，有点结巴：“我们，回班吧？这儿好冷啊。”

　　陆逍点头，走前面去了。

　　没一会儿，他又回头，把校服兜里的两杯奶茶掏出来：“这个给你，太甜了我不爱喝，一会儿去医院跟你弟弟喝吧。”

　　顾苒有些迟疑，没接，这么“贵”的奶茶还买两杯，省下这钱都够吃三顿饭了。

　　啧，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陆逍也不催，就那么等着，他总觉得这姑娘一发呆就像鱼，傻乎乎的，特别可爱，半晌才懒洋洋提醒：“顾小鱼，快点儿，你不冷了？”

　　顾苒点头接过，用指腹碰了碰上面好看的字迹，笑眯眯往前跑了，“谢谢同桌，改天我也给你买！”

　　那上面写的是：捧在手心里的爱。

　　回到班里大家正玩的热闹，也没人注意后排，顾苒小心翼翼将奶茶藏进书包，往冻麻的手上哈一口白气，又掏出三个大红苹果和一些塑料彩纸，刚准备把苹果包装一下，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喧哗。

　　她回头，意料之内的，陆逍又被高一高二的女生全体出动围了个水泄不通，中间还夹了几个长得好看的男生。谁都有包装精美的礼物，有祝他平安夜快乐的，也有祝他生日快乐的。

　　是啊，明天就是12月26号，陆逍十七岁的生日了。

　　唔，差点就忘了，他一直都是那个万人瞩目的天才少年啊。

　　会弹吉他，会写歌，钢琴十级，还会打球，就算不学习也能考进前五。

　　果然，距离还是太远了。

　　顾苒懵懵地转回脑袋，看了看自己手里连包装都没有的苹果，突然红着眼睛扯了扯嘴角。

　　“顾小苒，发什么呆呢？”科芯跑过来拍她一下，又从课桌上拿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递过来：“嗯，特意给你留的，开心点儿。”

　　“好，谢谢小芯芯，我把这个包装一下再给你。”顾苒接过苹果放桌上，开始包装自己的：“你那个是超市里买的吧，看着就很贵。”

　　科芯才不要包装，一把抢过去先咬一口，说：“是啊，一斤二十几块钱呢，贵得要死。哎呀，布置了一下午教室累死了，我连饭都没吃，差点饿晕……不然，我一定把那蓝毛小混蛋打的满地找牙！”

　　顾苒被她逗乐了，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还不知道老师要怎么处分我们呢，你作为班长可不能带头打架。”

　　她把另一个包装好放在安子溢桌上：“安帅，谢谢你下午仗义出手。”

　　一提这事儿，安子溢就得瑟的不行，他转过来，正经八百朝顾苒一杨下巴，“那算什么，男生本来就是保护女生的！哎，你们都不知道，我哥一脚下去，那小子当场肋骨就断了！脸也肿了一大半，真太解气了。”

　　科芯：“那你就什么都没干呗？”

　　“当然不是，我又补了好几拳呢！再说，我还给三秒证明了是丫先挑事的，不然你们怎么不用过去？”

　　“嗯，那要是这样的话，陈老师就不会给我们处分了吧？！”顾苒眼睛亮晶晶地说。

　　脑袋忽然被揉了一把，少女傻乎乎抬头，陆逍把一大堆的东西放桌上，慢悠悠坐下：“当然不会，那流氓想去医院躺着我们有什么办法？再说，打人的又不是你，处分也轮不上你，该干嘛干嘛去。”

　　顾苒讷讷眨眼，没说话，拿起桌上给某人留的苹果咬一口，转回去了。

　　这可是她省了两天的饭钱才买的，不能浪费。

　　“……”

　　唔，这是个什么态度？

　　少年皱眉，抬手扯她马尾，顾苒还是没反应。

　　陆逍无所事事往讲台那扫了一眼，蒋祎祎正在上面表演独唱，看他看过来，立刻弯起眼睛笑了下。

　　顾苒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撕……长这么红，怎么还酸得硌牙呢。

　　如同嚼蜡般把那一口咽下去，实在没胃口继续吃了，她讷讷垂眼，正要收拾书包去医院，手里的苹果就被抢了。

　　女孩猝不及防，忙测头说：“哎，我咬过了。”

　　陆逍才不管，悠哉悠哉放嘴里又咬一口，“干嘛？舍不得？那我桌上这些你随便拿，行了吧。”

　　顾苒抿唇，再次提醒：“不是，那是我咬过的……要不你吃科芯给我这个吧，超市里买的，还贵。”

　　陆逍笑眯眯说：“我、就、不。”

　　少年得意洋洋趴桌上，弯起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她，边美滋滋享用他的半个苹果。

　　“……”

　　顾苒犟不过，只得由他去了。

　　她拿书挡着脸笑了下，又忽然想起个事儿：“陆逍，你球打得那么好，怎么从来不在我面前打？”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陆逍理所当然道。

　　顾苒闻言呼吸一滞，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更重要的事？他每天最爱做的事儿不就是有事没事跟着她吗？

　　顾苒不委屈了，还自顾自趴在桌上笑了好一会儿，生活好像也没那么刻薄呀！

　　至少……至少她喜欢的少年还说喜欢跟着她呢。

　　小姑娘笑声轻亮柔美，一眨一眨的杏核眼清澈灵动，巴掌大的鹅蛋脸精致饱满，就连带着水气的眼睫都那么好看。

　　陆逍眨巴眨巴眼睛，片刻，也跟着笑了。

　　……

　　班里太吵，顾苒没法做卷子，坐了会儿她就出来了。学校离齐阳住的医院还挺远的，走过两站公交，还得穿过一条美食街才能到，她搓搓手，刚要迈开长腿跑过去，身后又有人喊了声：“宝贝儿，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