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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抓包了 ...

  •   沈清禾同谢知翊游玩了近一个时辰,放了河灯,捏了糖人,看了杂耍戏,听她讲了这两月来在道观的趣事,还去醉月楼买了一碟子桂子糕。临别时,谢知翊道:“这一年来,沈姐姐照应我们姐弟二人颇多,知翊感激不尽。上次得知沈姐姐得了好归宿,却拿不出什么贺礼。我如今送不了姐姐什么好东西,这发簪是番心意,请姐姐一定要收下。”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来,里面躺着一根白玉簪,甚是好看。
      “这发簪很贵重,你...”沈清禾知道谢知翊姐弟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她那个继母父亲断然不会给她这么多银子。
      “这买簪子的钱,是我两月来在道观给那些前来散香火的达官贵人做事得的,有几位老板出手很是大方呢。”谢知翊笑的很单纯,直催道:“沈姐姐快戴上试试。”
      “这个是我选的!”旁边的谢俞也奶声奶气地说着。
      沈清禾拿着簪子,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谢知翊从她手里拿过簪子给她戴上:“沈姐姐真好看。”说着,还用衣袖给她擦了擦眼泪。沈清禾点点头:“多谢你。”谢知翊是唯一一个为她被赐婚而高兴的人,她不能哭。

      和谢知翊分别后,沈清禾快速回了定国公府。她要在家丁换哨之前再悄悄的从后门溜进去,回到自己院子。等她溜进去,发现院子已经灭了灯,想是桃枝已经睡下。这丫头,平日里不见睡这么早。沈清禾在心里嘟囔了一句。还没摸进内室,突然灯就亮了起来。
      她这小小的,从来不曾有家主踏进过的隔院,现在整整齐齐的坐着三位主子。
      她的祖父沈湛、父亲沈行、娘亲冯茹婉。旁边,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沈宜秋。
      见她回来,沈行怒喝:“你还敢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怎能独身一人在这个时候跑出府去!!”
      沈清禾没想到会被发现,一见这架势也知道自己少不了一顿教训,忙跪下认错道:“父亲大人恕罪。女儿并非有意跑出府去,只是今日花灯节,想着妹妹她爱食醉月楼的桂子糕,便特意去醉月楼买桂子糕了。”说罢,还将小食盒拿出来,给众人看里面的桂子糕。
      沈宜秋上前一脚踢翻食盒,道:“我爱吃这劳什子桂子糕?是宫中御厨的手艺不行吗?我爱吃这不入流小店的桂子糕??”
      沈清禾解释:“这便是上次余大娘送来的佛手糕,只是买回来后余大叔加以改良,我上次见妹妹吃得欢心,便想着再买些回来!阿翁,阿爹,阿娘,是女儿不好思虑不周,请各位长辈恕罪!”
      沈宜秋冷笑:“你还不说实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人给我带上来!”
      人来了,正是沈宜秋房中的秋霜。
      秋霜一来,便跪下说道:“禀老太爷,禀老爷,夫人,二小姐今日晚膳用的不多,奴婢酉时一刻便去小厨房替二小姐取莲子羹,见着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桃枝同厨房余大叔鬼鬼祟祟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奴婢便留了个心眼,打发奶娘守在后院,奴婢则在僻静处等着。酉时三刻,见着大小姐提着小食盒从后门避开家仆和奶娘出去了。大小姐皇命在身,奴婢恐大小姐做出什么言行有碍之事,污了咱们定国公府的名声,便暗自跟在后面,只见...只见...”
      沈行一喝:“只见什么!说!”
      “老爷恕罪!”秋霜磕了个头:“只见大小姐提着食盒,在长宁街上,与三位公子叙话....奴婢心中大惊,这才急急回来回禀几位主子!奴婢句句属实!请老太爷、老爷明鉴呐!”
      沈清禾一听,忙磕头解释:“阿翁,阿爹,不是的,女儿并非与那三位公子....”
      话音未落,只见沈行一拍桌案:“够了!我们这些年对你虽未多加管教,但京中贵女一般做派也曾为你寻下教习先生,你怎可如此这边肆意妄为?!你到底还有没有身为女儿家的脸面?!”
      沈清禾无言以对,秋霜并未直说她与人有私情,只是这“与三位公子叙话”深让人考量。且不说她身为女子夜里独自出府,便是随意与陌生男子搭话这一条,假若传到其他人耳中,她便是万劫不复。她如今身负皇命,准太子妃,这么做,岂不是狠狠打皇家的脸吗?她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驳,知翊和小俞儿年岁尚小,怎可让她们卷入此种风波?
      沈宜秋脸上皆是得意,倘若沈清禾德行有亏,那是万不能做皇媳的,放眼京中,哪个贵女身世可与她匹敌?到时候这太子妃的身份,还不是她囊中之物?
      她叫了声阿爹,正要请他将此事奏明圣上,却不料对上沈行一双怒目还没看清,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沈宜秋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行,冯茹婉也大惊失色,却不敢上前。
      “还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龌龊事,平时你娘对你百般放纵,我念着你从小体弱多病,也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却养成你这么个任性蠢钝的性子。你以为你把你姐姐拉下水,你便可以一步登天?你可知这件事打的是定国公府的脸!是当今皇上的脸!是储君的脸!此事一旦传到其他人耳中,定国公府上下都得赔命!”
      沈宜秋挨了这一巴掌,还没回过神,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老爷,门外有位公子,拿着定国公府的家徽,说是求见大小姐。”
      沈行闻言,喘着粗气,指着沈清禾半天说不出话来。冯茹婉怕他气出个好歹,忙为他顺气。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沈湛站起来看着房中众人。
      “你可知门外是何人?”沈湛朝着沈清禾问到。
      沈清禾忙应着:“不知。”
      “你的家徽如何会落入他手中?”
      沈清禾实话实说:“许是...许是今日孙女在街上时被他偷走的。”
      沈湛点点头:“起来吧。”
      “茹婉。”冯茹婉立刻应到:“是,老太爷。”
      “你且带宜秋回房,济德随我一道去看看。”
      老太爷发话了,众人不敢不从,路过沈清禾边上时,沈湛说:“起来吧,若是入宫,当有管领春风、威严卓绝之势,如此这般,不妥。”说罢便出去了。
      家仆得了沈湛的意思,先将人请进了偏厅,沈行随着沈湛到偏厅,一见座上那人,双膝一软差点直接跪下。
      沈湛也是一愣,扶着拄拐便要跪下,顾祁上前一步将人扶起:“定国公不必多礼。”沈湛可以不跪,沈行却是必须要跪:“参见储君。”
      顾祁也不叫沈行起来,只是虚扶着沈湛:“定国公进来身体可好。”
      “谢殿下,老臣尚好。”两人一来二去说了几句,顾祁才道:“沈大人起来吧。”
      沈行叩谢,站起来身来,背后却是沁出一层薄汗。
      顾祁自顾自的坐下,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开口:“本宫近日替父皇查办一桩案子,有探子报今日那人将会在醉月楼出现,本宫便同周焕等人亲自前去探听消息,不想在路上误与沈小姐相撞,沈小姐走得急,将家徽掉落在地也不曾察觉,被周焕捡到。我等本未见过大小姐,只是见这家徽眼熟,沈小姐与定国公又有几分相似,这才确定。今日夜深,本宫本不该来叨扰,只是宫门已关,在外投宿又有诸多不便,见着这家徽,便想着,来未来国舅这里叨扰一番,还望定国公不要怪罪。”
      顾祁三言两语,将来意、如何捡到这家徽、又与沈清禾何时相识三件事叙述地清清楚楚。沈湛眼睛在顾祁身上转了两圈,道:“殿下驾临寒府,已是无上尊荣,岂敢说是叨扰。老夫这便请人为殿下备下,还请殿下稍事休息。”
      “有劳了,本宫与周焕、凌云三人,国公备下三间房即可。”
      沈湛一挥手,沈行便拱手道:“殿下,臣先行告退。”
      顾祁嗯了一声,道了声有劳。
      定国公府是常年备着几间厢房的,沈行稍作思忖,还是将冯茹婉唤来,对她密语几句。
      冯茹婉大惊失色,说话都带着颤:“这...他们尚未成婚...若是...”
      沈行瞪她一眼:“你当殿下是何人?还不去!”
      冯茹婉不敢再辩驳,忙带人前去收拾屋子。
      内院中,桃枝正在为沈清禾梳洗,她跪了许久,再加上前些日子受的罪,膝盖上已然有了些许乌青。
      不过没多久,冯茹婉身边的王婆子便来了,不管不顾地将她的衣裳、首饰、常用物品装箱,桃枝大惊:“你们...你们做什么?这是大小姐的东西,你们想丢哪儿去?”
      他们人多,收拾得也快,沈清禾怕桃枝受伤,护着她站到一边,任由她们折腾。收完了东西,也不过不满的一箱,王婆子对沈清禾恭敬道:“大小姐,请大小姐移步西院。”
      西院?那是主家住的地方,她极少去,也就最近两个月去的多些。
      沈清禾刚犯了错,不敢多话,只随着她们走。
      到了西院,王婆子领她到一间房前,将门打开:“大小姐请。”
      沈清禾狐疑,这房子看上去很新,像是刚打扫出来的。王婆子命人把箱子放下,又指挥她们把东西放在该放的位置上:“从今儿起,这便是大小姐的住处了,这几个下人是夫人拨给大小姐使唤的,若是大小姐觉得还有不妥之处,尽管提出来,待老身回禀夫人后,定让大小姐满意。”
      沈清禾不知这是在唱哪出,听王婆子这么说,沉吟了一下,便说:“我要我房中的那个小丫鬟。”
      王婆子皱了皱眉,马上恢复如常:“是。”朝后招一招手,便有人福身出了房门。
      “大小姐暂且歇下,这几个人也留在这伺候,您要是有用的不称心的地方,随时唤老身便是。”
      沈清禾也不忸怩,今日老太爷说的话令她清醒不少。她是准太子妃,不管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至少她皇命在身。若是在府中都唯唯诺诺,日后如何在虎狼一窝的后宫生存?她现下代表的不光是自己,而是太子,是皇室。
      月上屋檐,沈清禾心中有事,翻身几次都睡不着。桃枝歇在外室,沈清禾不想吵醒她,自己披了件外衫踏出屋子。
      这间屋子是冯茹婉精心挑选的,离主屋近,又隔绝一方,与另外三间屋子并在一起,形成一个独立的小院。
      沈清禾到院子中坐下,不料对屋的门却打开了,清禾定睛一看,居然是今日那位公子。
      “你...你是何人?如何深夜在我定国公府?”沈清禾定了定神,低声道。清禾心中自有盘算,他应当是那位拿走她家徽之人,阿翁非但没将他赶出去,还邀他留宿,身世定当不低。放眼京中,能与定国公府家世匹敌的,左右不过一个信国公府、丞相府、忠勇侯府和恒王府。信国公、忠勇侯和定国公一样,皆是当年助元庚帝登上皇位的有功之臣。丞相是先皇任命,两朝元老。恒王是当今皇上的叔叔,皇上初登基时,辅佐过圣上两年。
      顾祁向她看去。今日傍晚见到时,她梳着一个分肖髻,着一身青色衣衫,看上去不像京中贵女,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只是那张脸着实出色,平平地为她添上几分贵气。
      “是我唐突,惊扰大小姐了。我是国公大人的客人。”
      沈清禾坐实心中所想。四府之中,与他年岁相仿的公子,只有信国公的第三个孙子,丞相府的次子,还有忠勇侯府的两位公子,而恒王自恒王妃二十年前辞世后,一直未再娶妻,也未留有子嗣。只是,他叫她大小姐....他知道她今日是撒谎了,他也知晓她的身份。
      沈清禾点点头,又道:“今日哄骗公子,实属无奈。夜深了,公子应当早些歇息,不打扰了。”说罢,便朝屋内走去。
      府中到客,男客都歇在东院,女客才歇在西院。今天王婆子大费周章将她的住处迁来此处,又安排人与她同院...沈清禾不敢再想,也不敢与他多说,深怕自己又惹祸上身。
      “大小姐且慢。”
      沈清禾疑惑回身,顾祁手中拿着个物件,朝前走了两步,沈清禾不自主地朝后退了退。顾祁察觉她防备姿势,便不再上前,而是立在院中,将那东西摊开,正是沈家家徽。
      “今日大小姐走得急,此物遗落在地,被我身边的护院拾起,特来归还大小姐。”
      “多谢公子。”沈清禾嘴上说多谢,却并不动。
      顾祁了然,将东西放在院中石桌上:“此物甚为重要,大小姐务必妥帖保管。”说罢便回了自己屋里。
      沈清禾见他关了门,才敢上前取回家徽。躺在床上,不由得猜测起他的身份。
      信国公三年前已驾鹤西去,三个儿子都在朝为官,府中只有第三子的嫡长子叶昭年及弱冠。
      丞相府的夫人只诞下两个女儿,三个儿子皆是妾室所出,三子之中,又以次子秦简最为出色,被丞相夫人养在自己膝下,现如今,也已二十有一。忠勇侯府的两位公子,一名高沣,一名高沛,均随忠勇侯征战沙场。那这名公子,便是叶昭和秦简其中一位了。
      想着想着,也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沈清禾早早地起来了,还朝着对面看了一眼。对面房门大开,那人应当是走了。
      用过早膳后,沈宜秋破天荒地没有来找她麻烦,她也乐得清闲,继续拿过前几日没完成的绣样开始赶工。
      这绣样是按她自己想的样式做的,前些月里她也做了几个,桃枝拿去给了城中最有名的揽华阁,店主元娘很是喜欢,付了她三钱银子的定金,要她再多做几个。最近两月她被沈宜秋折腾得够惨,已经很久没给元娘送过新样式了。
      还没做多会儿,只见王婆子疾步走来:“大小姐,老爷请您去正厅。”沈清禾不敢耽搁,放下手中绣样就跟王婆子走了。
      到了正厅,不见沈行,却见一名陌生男子在厅中。
      沈清禾定住,思忖着不知如何开口,那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见到她也是有些讶异。
      沈清禾不知眼前这人是何人,猜测是沈行的客人,只是这沈行为何又不在正厅中?她只得开口:“惊扰公子,我乃沈家长女,敢问公子是?”
      那人朝她拱手行礼:“大小姐安,我乃朝中御史叶昭,奉命查办一桩案件,尚书大人回府中取物,命我在此等候。”
      原来他就是叶昭,那想必昨夜那人应当是秦简。
      沈清禾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沈行一声:“你在此做甚?”
      沈清禾福了福身:“回爹爹,是娘亲房中王婆子叫女儿来此,说是阿爹有事相问。”
      沈行眉头一皱:“晚些再谈。”说罢便领着叶昭走了。叶昭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不知在瞧些什么。
      沈清禾不疑有他。宫中的规矩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教习嬷嬷已有四日没来,她得趁这几日把绣样做好,将余下的定钱拿到手才是。
      这样清闲的日子又过了两日,那日沈行回来后也没再叫她,她也不想再去多问。这几日吃穿用度都上涨了不止一个档次,沈宜秋也没再出现在她面前,吃食都是厨房取了送到院里来,别提过得多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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