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未婚夫》今士心

4、相亲

　　那我要嫁人呢？
　　卫恕不理韩秋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一方面跟你谈感情，一方面想怎么嫁人。
　　我没这么说。
　　若这辈子我嫁了人，下辈子你介意吗？你还愿意娶我吗？
　　卫恕不答话。
　　做你的未婚妻，守身如玉吗？然后终身不嫁？等下辈子做神仙再与你完婚？
　　卫恕保持着沉默。
　　我在小地方，不能不介意别人的眼光，或者，我可以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但我不能让我父母放心不下！
　　长久的沉默，卫恕道：你去相亲吧。
　　韩秋子不争气地哭了：我去相亲，你做什么？
　　卫恕道：不用你管。
　　第二天，韩秋子骑单车在上班的路上，恍恍惚惚，经过一个路口，一辆车冲过来，韩秋子慌忙一躲，摔在了地上，磕了脑袋，她昏昏沉沉地起身，左后脑疼，用手一摸，有血，那辆车早已飞驰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天旋地转，韩秋子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要死了吗？韩秋子扶起自行车到路边的树荫下，靠着树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醒转过来，脑袋清醒了不少。她看看表，离上班的点过去了半个小时，她打电话给科长请了半天假，又推着车子到附近的医院包扎了一下，医生建议做脑部CT，韩秋子检查了一下，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韩秋子拿着片子回到家找父母，轻描淡写说了说事故，下午又正常上班去了，没什么异样。
　　下班后，韩秋子照例回家，心道：卫恕，今天一整天，你怎么都不理我？还因为我要相亲生气吗？
　　没有回应，韩秋子心中一惊。又试着在心底喊了喊：卫恕！卫恕！你听到了吗？你在不在？
　　仍然没有回应。韩秋子自嘲地笑了：我真是可笑啊！你不主动找我，我连你在不在都不知道。你消失了，我连去哪里找你也不知道。甚至你的存在都可能是我的幻想。现在好了，我脑袋受伤，感知不到你了。
　　这时，好像有另一个声音传到心中：卫恕他有事，可能两三天后才回来，我是他朋友，他来不及告诉你，让我转达你。
　　什么事这么急？连一句话的工夫都没有。韩秋子腹诽。
　　那个声音笑了：反正你要相亲，就趁他不在好了，省的他看见心烦。
　　下周我才相亲，两三天后他不就回来了吗？韩秋子不以为意。
　　诶呀！我们天上两三天，就是你们人间两三年。那个声音解释道。
　　韩秋子一震：你是说，他两三年后才回来？
　　那个声音含糊道：也许吧，最快两三年，也许三五年。
　　韩秋子道：好了，我知道了。
　　那个声音嘱咐道：你有事可以找我，就在虚空中写字，末尾加一个“令”字，我就收到了。
　　韩秋子点点头：知道了。
　　告辞。那个声音在心底也消失了。
　　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真是神仙呢！也不知道卫恕干什么去了！韩秋子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露露，打开就喝，一边喝一边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Word文档，设了密码，打了一个字，卫，删掉，打了两个字，卫恕，删掉，反复几回，在屏幕上写：
　　20**年12月24日，平安夜，晴
　　卫恕，我今天磕了脑袋，很疼呢！我以为要死了，结果没死成，又活了过来。我也算死了一回的人了。要是我死了，爸爸妈妈怎么办？他们就我一个女儿，谁来照顾他们晚年。原来我不怕死，可死亡真降临下来，我真的怕死。说明原来不怕死都是假的。你去了哪里？好不好？平安夜，吃苹果，来年平平安安，我削了一个苹果，吃了半个，剩下一半就留给你，听你的朋友说你最快两三年回来，就祝福你这两三年都平平安安吧！
　　韩秋子按了保存键，把文档关了。
　　一周后，韩秋子遇见休假回来的孟常安，她的相亲对象，一位在职军官，连长，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有点黑，笑起来很明朗。两人约在一家饮品店见面，一边喝奶茶，一边吃薯条，相互了解了基本情况。
　　孟常安的父母跟韩秋子的舅舅、舅妈是初中同学，老家都在县城山区，区别是韩秋子的父母到县城早几年，孟常安的父母晚几年。他父母都是老师，也快退休了。韩秋子父亲是粮企的职工，母亲下岗。总体来说，两家都是普通家庭，正好孟常安跟韩秋子同龄，都没对象，就见面看看。感情经历方面，孟常安谈过一个女朋友，没成，韩秋子没细问；韩秋子没谈过，卫恕算不算呢？
　　卫恕不是人，是神仙，前提是如果神仙真的存在，不是韩秋子幻想出来的，总之，不能算吧。如果这时，韩秋子跟孟常安说，我有一个神仙未婚夫，好了，这女人有问题，有病，精神病，不仅相亲吹了，传出去工作也没了。根本没办法向别人证明卫恕的存在啊！
　　总体，两人见面之后，还比较满意，是搭伙过日子的对象。
　　过了几天，孟常安又约韩秋子看电影，是当年上映的一个喜剧片，吵吵嚷嚷，打打闹闹，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人比较开心地离开了电影院。
　　路灯投下昏黄的光，雪花片片吹落。孟常安道：“我送你回家吧。”
　　“好啊。”韩秋子没有拒绝。
　　两人时而一前一后，时而并肩前行，到了韩秋子家。
　　韩秋子的父母对孟常安都很满意，留他吃晚饭，孟常安推辞不过，就在韩秋子家吃了晚饭，打卤面。
　　这种感觉就像久别重逢一样，生活也好像是这样。
　　韩秋子周六日歇息，孟常安又邀请她到小公园散步，两人同龄，只是孟常安上学早一届，但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学校，两人谈起来都有种熟悉的感觉。两人又聊了聊大学时期的事儿，从小地方出来进入城市，难免都有些不适应，而孟常安上的是军校，更是管理严格、训练艰苦。两人的心又走近一些。生活不易，还需努力啊！
　　孟常安的假期很快到了，韩秋子和他留了微信号，两人约定在微信上聊。
　　开始两人都有些拘谨，一般三句话，你吃了吗？吃什么？在干什么？最后再道一个晚安。
　　渐渐地，两人开始聊些喜欢的书籍、电视剧。再往后，也会在微信里说一两句类似“想你”的话。
　　半年后，孟常安休假回来了，带韩秋子见过了他的父母，询问了些工作、生活的话题。两人像普通情侣那样到餐厅吃饭、逛逛商场、看看电影。孟常安的这个假期又结束了。
　　送别了孟常安，晚上，韩秋子打开电脑，打开那个设置了保密的文档：
　　20**年6月20日，星期日，小雨
　　卫恕，你到底去哪了？我跟孟常安恋爱了半年多，我觉得他是个靠谱的汉子，可以托付终身了。今天送他走，天下着小雨，心情有些难过。再见面得明年了。那明年你回不回来啊？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跟他商量订婚的事了。
　　想当然，卫恕没有回应，韩秋子合上电脑。
　　第二年春天，孟常安回来，双方父母见了面，商定了彩礼嫁妆等事。孟常安在之前的驻地买了套房，付了首付，但因为没在县城，所以住不上，现在要在县城买房还是有一定难度，孟常安也不常回来，所以最后婚就商定结在孟常安父母家。双方办了简单的订婚宴，请了关系近的几家亲属，正式结婚定在一年后的五一。
　　孟常安父母家开始装修，孟常安带着韩秋子又拜访了双方亲戚，拍了婚纱照。一切都洋溢着欢乐的氛围。
　　时光来到了年末，疫情爆发，各种聚集、集会取消，饭店不营业，婚礼延迟了。
　　随着疫情好转，到了7月份，正式确定婚礼在8月8号举行。
　　韩秋子从网上买好的秀禾服、婚纱、婚鞋和各种婚礼用品陆续送来。这天，韩秋子拆快递的时候，心底熟悉的声音传来：秋子。
　　卫恕！韩秋子双手发抖，放下剪刀，你回来了？
　　是我。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知道。
　　你能现身吗？
　　……不能。秋子，你可以等我到30岁吗？
　　对不起，28我就要结婚，我已经等了你三年，你不现身，我不会等你到30了！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等了我不过三天，很长吗？
　　这么说，人的一生，在神仙的寿命中就是短短几个月……对不起，你的短短几个月就是我的一生，我不能拿一生去赌，我要对自己负责。
　　我明白，秋子，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去哪里？
　　哪里都行。
　　那就小公园吧？
　　好。
　　小公园里的树木蓊郁，韩秋子走在树荫里。
　　秋子，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行？
　　你可以许愿。
　　你的爱情……
　　嗯？
　　我很想要，但这辈子只能求富贵，爱情下辈子吧！
　　你想要富贵？
　　对，只有我富贵了，才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你是神仙，这个愿望可以帮我实现吗？
　　这时，日落西山，整个树林蒙上一层金色的光。
　　你看落日……
　　韩秋子看向夕阳余晖。
　　人生犹似西山日，富贵终如草上霜。
　　啊？
　　你真的要富贵吗？
　　要，哪怕我知道富贵如烟云幻梦，镜花水月，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