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未婚夫》今士心

3、塔罗占卜

　　韩秋子心道：卫恕，你还在吗？
　　在。
　　要是这三年我不坚持考研，毕业了就工作，是不是早买上车了？
　　嗯。
　　昨夜，我做梦，我们开车出门，一路平坦，后来就往下滑。
　　嗯。
　　你说这个梦预兆着什么？我总觉得，即使我考上了，开始很好，之后生活也会往下走。短暂是好的，长期来看，我的人生就到头了。
　　秋子。
　　嗯？
　　不要太悲观。境随心转，梦境也是会变的。
　　卫恕，明天要考试了，我害怕。
　　别怕。
　　你真的不能帮我？
　　全都要靠你自己。
　　我行吗？
　　你要相信自己的力量。
　　韩秋子深吸一口气，又翻出行测和申论的书来看。
　　第二天，因为要步行一个小时提前到考点，韩秋子不到六点就醒了。早餐还是吃的方便面。
　　上午考完，中午学院有为考生准备的盒饭，十元一盒，没有时间回住的地方，吃完盒饭，在学院外的公路上徘徊。
　　“秋子，感觉怎么样？”母亲李海英关切。
　　“妈，上午好多题都不会，我觉得考不上了，下午还考吗？要不我们放弃回去吧？”韩秋子看着正午的太阳，觉得多一刻钟都是煎熬。
　　“既然来了，就坚持下去，你不会，别人也未见得会。考完了，就不要去想，准备下午的考试吧。”李海英鼓励道。
　　“爸呢？”韩秋子问。
　　“退房去了。”李海英道，“多一天好几百呢！”
　　“妈，我考完都四点多了，从这里赶到公交车站，再到汽车站，还有没有回县城的车都不好说，多几百就几百吧，你打电话让我爸先别退了。”韩秋子皱眉。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李海英好像也下定了决心，“多住一天就多住一天。”
　　韩秋子五味杂陈，同来的考生好多家里有车，考完就直接回家了，他们不方便还要多住一晚。
　　韩秋子心道：卫恕，我不努力，父母都跟着我受罪。
　　那就在下午的考试努力吧。
　　申论考完，韩秋子走出考场，父母都在门口等待。
　　三人一起往住宿的地方走，到了已经是傍晚了，对面有家小饭馆，韩秋子提议道：“不能总吃方便面，不管考的怎么样，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吧！”
　　“有什么庆祝的？”李海英不太赞同。
　　“就、庆祝我考完吧！”韩秋子道。
　　“行，庆祝咱们秋子考完！”李海英打开布包看了看，“我结账，妈摆摊也挣钱，这顿饭妈请你，给你好好庆祝庆祝，相信妈的直觉，你一定能考上，就是考不上，也没关系，下来再努力，妈养你！”
　　“好好好。”韩秋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母亲李海英结婚晚，工作了几年又失业，这些年一直打零工，摆摊，靠自己交各种保险，现在快到退休的年纪……难道自己二十多岁的人了，要一直啃老吗？
　　一家人点了羊肉丸子和其他几个小菜，好好吃了顿饭。
　　回到县城，父母照例出去工作，韩秋子从网上买了一本结构化面试的书，在家等笔试成绩。
　　有把握进面试？
　　没有，现在准备，来年也有用……卫恕，过去三年，我脑袋都是懵的，现在好像才清楚了一点点。年少看父母，年长看自己，老来看儿女，我不努力，父母怎能过一个安乐的晚年？
　　嗯。
　　卫恕，我想过了，嫁给你，做神仙妃子多好啊！可父母生我、养我，生养之恩未报，我不能死。我这辈子还不能结束。
　　嗯，我知道，放心，我不是来要你命的。
　　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会。
　　我想抱你。
　　卫恕笑了。
　　还想亲你。
　　微风拂过韩秋子面颊，而屋子里明明关着窗户和门。
　　你是……
　　还未成亲，不可以有肌肤之亲。
　　诶？
　　隔着轻纱，我亲了你一下。
　　轻纱？
　　你看不到。
　　还在我头上吗？
　　取下来了。
　　韩秋子把脸埋进被子，怎么跟掀盖头的感觉一样？
　　我也期待掀你盖头的一天。
　　5月下旬，笔试成绩出来了，韩秋子进入了面试，她报考的岗位招两人，她恰好笔试第二。韩秋子跟家人商量，决定报一个面试培训班，地点还在冀东市。
　　七天七夜封闭训练。白天，老师讲题，下午，小组练习，□□。晚上，背相关材料。从早八点到晚九点，刨去吃饭的时间，每天集训十个小时以上。母亲李海英一直陪着韩秋子。
　　到第四天，韩秋子有些坚持不住了：“妈，我感觉又回到了高考，我感觉要不行了，一想到还有三天，简直像要命一样。”
　　李海英鼓励道：“别人不也这样坚持呢吗？要不是你底子好，怎么复习一个月就能进入面试？珍惜机会，天大的事儿，咬咬牙就过去了。”
　　韩秋子心里呼唤卫恕：我真要坚持不下去了。
　　想想你妈，你现在放弃，就前功尽弃了。
　　我原来总以为学习是给父母学，其实是为了自己；这次考试也是，我说是为了父母，其实还是为了自己；卫恕，如果我真为了自己，我真想去死，现在这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你寿数未到，现在死了，不入轮回，就要变成孤魂野鬼，日日重复死去那一日的痛苦，直到寿数终了之时。
　　重复死去那一日的痛苦吗？我真要死，就选最幸福的一天去死。
　　你感到幸福，就不想去死了。
　　幸福？幸福又是什么？卫恕，老实说，我现在回味起来，二十五年的生命中，学习，考试，重复循环占了大多数，我整个人都麻木了，根本不幸福。没有人生的价值目标，没有个人的兴趣爱好，好像不是我在活着，不是为自己活着，要为自己活着，我只想去死。
　　秋子。
　　我这种心理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我怀疑我得了抑郁症，甚至精神分裂，包括你，卫恕，也是我幻想出来的。我糟糕的状况不能跟父母说，一来他们不能理解，二来会加重他们的担心。我也没有合适的其他人可以诉说，所以，我幻想出了你。
　　秋子，你真的相信，我是你幻想出来的吗？
　　你不是吗？你的事情，我如果跟别人说，他们都会认为我是疯子，想男人想疯了，给自己想出了一个神仙未婚夫。
　　秋子，如果你觉得我多余，我可以离开。
　　如果你离开了，我就连一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了。
　　秋子，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
　　振作起来，坚持下去。
　　集训最后一天，带妆演练，培训老师亲自点评。韩秋子到化妆品店买化妆品，老板娘为她化了一个淡妆。老板娘道：“你皮肤底子不错，就是日常不注重护理，鼻子上有黑头，用遮瑕挡一下就好了，平时要注意清洁和保养。女孩子化淡妆，多漂亮啊，要自信一点，阳光一点。”
　　韩秋子鼓起勇气准备集训最后一天的演练，老师点评道：“注意一下语速，适当慢点，保持这种状态，很好。”
　　中午去吃午饭，韩秋子心里问卫恕，我化妆好看吗？
　　卫恕道：你说呢？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若觉得好看，我今后天天化妆。
　　你能坚持超过三周？
　　韩秋子脸红了，集训之后，面试时间公布，还有二十天，韩秋子每天读40页结构化面试那本书，保持状态。期间跟父亲去冀东市又递交了一回资格审查材料。
　　很快到了6月中旬，韩秋子一家启程前往面试地点，和笔试地点一样。面试很顺利，韩秋子离开考场，当天出成绩，韩秋子在组内排第二。那个岗位招两人，韩秋子笔试、面试都排第二，肯定入选了。
　　一家人都很高兴，韩秋子心中一块大石头也像落了地。过了几日，通知体检，韩秋子到规定地点乘车去了冀东市第一中心医院，体检结束不久。这些流程走完，到了7月中旬，韩秋子报考的县检察院打电话，填表政审，之后被确定为拟录用对象，进行公示。8月初，韩秋子如愿入职，分到计财科。
　　工作之余，韩秋子抽塔罗牌做占卜，他是你的真爱吗？韩秋子抽到了节制牌，结果是这样说的：你是他无聊时排遣寂寞的消遣。你对他抱有怀疑两个人是否能走下去，他也在审视你是不是他未来合适的选择。也许，你们两个人的进展太快了，应该停下来仔细考虑对方是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是时候冷静下来多一些理智的思考了，爱情或许只是冲动，婚姻需要责任。
　　韩秋子的心凉了半截：卫恕，我是你的消遣吗？
　　秋子，你觉得准吗？
　　……准到可怕。
　　你这样想，我还能怎么说？
　　工作稳定了，下一步就是终身大事。卫恕，你说我是你下辈子的妻子，那这辈子，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对吗？
　　秋子，你愿意当单亲妈妈吗？
　　什么？
　　你有勇气未婚先孕吗？
　　啊？像神话故事中那样不结婚与神人相交生孩子？
　　嗯，秋子，你愿意吗？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谁会相信有神仙？我若怀上你的孩子，一定会被当成道德品质恶劣的女人，我与孩子，一辈子都会受人指指点点……
　　你在乎？
　　我不在乎自己的名节，我父母还是要脸的。我再怎么样，不能给他们丢脸。
　　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你若要相亲，就去吧！我不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