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曲赋之生死冢》浅墨卿城

30、第29章 山河故人归

　　九重天上，霞光幻彩，天界的中将彦清走在承云殿外，里面来雏欢的声音：“殿下，这株百里藤真的要扔了吗？”

　　“扔了吧。”这是赫连敬的声音，很慵懒。

　　雏欢有点可惜：“可是，这个千年才开一次，瑶池仙子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这活血化筋的功效可比太上老君十颗仙丹要好多了。”

　　“雏欢，再说，这个月就减月奉了。”赫连敬道。

　　雏欢不敢再言语，抱着那株百里藤赶紧跑向门口去，“殿下，小的这就去扔了。”

　　他暗暗嘟囔：“殿下也真是的，每次瑶池仙子送的东西都视如草芥。”他跨过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来人彦清，“彦将军。”

　　彦清点头回应。

　　赫连敬头也没抬，还在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分捡好，他道：“来了呀，赶紧过来，雏欢这个家伙死活赢不过我，我都快闷死了。”

　　一开口，彦清就知道今天不下个十盘棋，是脱不了身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二殿下经常找他下棋。

　　雏欢回望了一眼博弈的二人，摇摇头，揽着那株百里藤就去扔了。

　　。。。。。。

　　郸州城中，一条白色的身影抱着个人儿疾速地掠在某条街上，忽然，从街尾轻轻落下一个人。

　　“南风。”赫连兮有些意外。

　　南风躬身作揖，道：“殿下。”他望了一下在赫连兮手上抱着的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意外。

　　赫连兮知道他此刻到来，必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单刀直入道：“出何事了？”

　　南风回过神，说起此次前来的目的：“大殿下的病情加重了。”

　　“怎么会？应侬不是说好转吗？”赫连兮不敢置信。

　　南风如实道：“本来是好转了，但是，听说彦将军拿了什么补药给他吃后，呕了很多血，到现在都还没醒，天君大怒，欲将彦将军处置，二殿下出来求情，天君才将彦将军罚去扫八十一层天梯。”

　　八十一层天梯，每一层都有一百阶，每一层的首阶都有神兽守护着，但凡被罚去扫天梯的，起码都得扫个百年起，期间还得照顾神兽饮食起居，看来彦清也是被罚得不清，这相当于削去了他将军的身份。

　　彦清的祖上乃天君的死将，对天界来说都是个忠臣。彦清自小也在九重天长大，与二殿下从小一起玩大，与大殿下一起出征打仗，早就已经是死交了。赫连兮虽不常在九重天上，与彦清的交集不算多，算不上死交，但彦清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要说彦清要害大殿下，赫连兮还真存在疑问。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赫连兮丢下话，人很快消失在街尾。

　　在迷糊中，耳边不断地传来念动真咒的声音，许是吵得难以安眠，穆瑾歌终于忍受不住嘈杂声。

　　“唔~”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庙宇里的柱子边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旁边的念初还在拨着火堆，屋子里面有打斗过的痕迹，符文被抹去了大半，有星火蜡烛所剩无几，看来是经历了突袭。

　　他目测了一下人头，人数对了，唔，不对，有个面孔不曾见过，那个人依靠着门槛，侧着身子，半边脸庞被渲染成暗淡的黄色，眉眼周遭反着银光，很弱，但是在这柔和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很明显是戴着面具。

　　或许是听闻声响，那道身影将目光转移过来，面具底下漆黑的眼睛看着穆瑾歌，但是他并没有出声。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穆瑾歌觉得那大半个侧脸竟然生出些亲切之感，甚至那个人，莫名地有些熟悉。但这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头绪，如闪电即逝，这种感觉很不真实。许是受伤之后还有溺水后遗症，河水中浸泡过久产生的幻觉吧，穆瑾歌也不再多想。

　　火堆旁照得通红的小脸扭过头来，惊喜道：“大哥哥，你醒了。” 傍着火光，肉嘟嘟的小脸显得更加的粉嫩，只是眼睛里的眸光看起来要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要忧郁许多，携着些疲惫。

　　灵戊过来搀扶，穆瑾歌却道：“我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你是？”

　　灵戊明眸皓齿地笑着：“这么快就忘了我了？我可差点被你做成烤鸡呢。”

　　念初闻此禁不住噗嗤一笑，灵戊瞪了他一眼，念初给他回了个鬼脸，脸上的嗤笑依旧挂着，便转过身，不再理会他。

　　穆瑾歌“啊“了一声，想不到那个漂亮的鸟儿居然是个人。转念一想，这个世界好像没什么不可能的，“想不到是个俊俏的少年。”一开始还想着借来玩，现在看来，好像不太适合了。

　　灵戊一听，乐开了花：“那是自然。”

　　“赫连兄呢？”穆瑾歌问道，他怎么不见了？。

　　“他有事，迟些时候回来。”灵戊道。

　　“哦。”穆瑾歌也不再追问。

　　“他又是谁？”穆瑾歌望着门口道。

　　顺着他的目光，灵戊道：“他叫季魈落，你们在槐水底下的时候，有两个玄修来捣乱，他帮了大忙，要不然，我和小屁孩估计够呛。”看来灵戊早已跟他混了个初识。

　　念初此刻正拿着小木棍烧黑的一头在地上画着圈圈，听闻此句，画到一半的圆圈不自觉地变成了破瓢。不思也知，这里除了他自己最小，没人能够在年龄上胜任屁孩一称，凌厉的眼睛剐了灵戊一眼，砸了砸嘴，厉声道：“还叫小屁孩，我-叫-念-初！思念的念，初始的初，记住了，下次再叫小屁孩，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好好好，我记住你了，念初，方才逗你呢。不知为何，看你的模样，就想逗逗你玩。”灵戊说得嬉皮笑脸的，全然不在意那个气鼓鼓的人。

　　“逗你自己吧，哼。”念初不再理他。

　　穆瑾歌还是见到了灵戊的脸上，那抹一瞬而过的偷笑。

　　倚在门边上的黑色身影，虽然带着半边面具，但是望向这边的时候，借着泛黄的火光，穆瑾歌还是见到他脸上对自己浮现的一丝微笑，穆瑾歌亦是颔首回之。

　　夜幕已然拉下，而庙堂中央的漏瓦处还绵延惆怅地编织着。

　　魂咒之声且不休，念初在一旁小声道：“别出声，这时候若是惊动师父，会被反噬的。”

　　风素冉的尸/体正放在那长香案上，那是一个纤弱的女子的身影。浑身布满了金色符文，如长/蛇流动。仔细一瞧，哪里还是梦中从十秋眼中所看到的风素冉，现在分明是颜如雪上霜；半刻钟之后，真咒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祝余从胸口掏出一个白晶瓷瓶，风素冉的尸/体化作一缕轻烟，汇入瓷瓶中。

　　祝余往瓷瓶上画上符咒后，藏入胸前。抬起袖口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他上前一步，向着几位公子做了个揖：“贫道多谢几位公子出手相助，若非几位公子，贫道怕是凭一己之力，也难达成我十秋的心愿。”

　　季魈落至始至终都不曾出过一声，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大家。

　　穆瑾歌道：“无需客气，我也是因此报了个大仇。但是，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怕背后的人很快便会赶来，此地不宜久留。”

　　灵戊闻言应声道：“老道，那么客气做甚，趁现在麻烦还未到来，你们赶紧走吧。”灵戊从屋顶破仰头望向天空，惊奇地，雨絮已经不再飘落，只是外面的天有些灰白。

　　祝余轻叹了一口气，道：“念初。”

　　念初肩上挑着个包裹两三步跑过来：“师父，徒儿已经收拾好了。”

　　“嗯。”

　　灵戊弯下腰板，措不及防地轻轻捏了一把念初的小脸，笑嘻嘻道：“念初，我们有缘再见啦。”

　　扫开那只毫无礼貌的手，念初揉着小脸庞，恶狠狠地瞪着灵戊：“又捏我脸，哼！你帮了我们，日后有机会，我再还回给你们。”

　　念初鼓着小嘴，干脆扭开小脸，大声道：“师父，走啦。”当先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嘴仍然嘟着，但是声音还是那么大：“大哥哥再见。”

　　穆瑾歌顿时觉得好笑，这简直跟个小姑娘受了人的调戏后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祝余无奈地摇摇头，道：“几位公子，那贫道便先告辞了。”

　　“好。”

　　念初路过门口的时候，抬起头望了季魈落一眼，头顶上那人静默地看着他，念初默不作声地重新低下头，垮上他的小包裹，走出门外去。

　　“啊~～总算雨过天晴了。”灵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慵懒的伸伸腰骨。

　　许是一夜未宿，精神有些披靡，穆瑾歌也跟着打上了哈欠，他道：“折腾了这么久，饿了，我们去街上找点吃的填报肚子先。”

　　灵戊发涩的眼睛顿时来了精神：“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饿，走走走，金玉满堂走起。”说罢一手搭上穆瑾歌的肩膀，勾搭着走向门口。

　　穆瑾歌嘴上的弧度也随之弯了上去，任由灵戊搭着肩。

　　路过门口的时候，灵戊拉上季魈落：“季兄，你也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