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8章 山河故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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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门口垮进的来人，念初二话不说提剑欺上去，小脸都皱成了面团：“你把我十秋叔叔怎么样了？”他和灵戊研究了瓷瓶良久，也没能将瓶口打开。
斩妖剑尖恶狠狠地对着门口的人，那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如同江湖杀手，门外的光亮打在他暗黑的身影上，显得更加的冷漠阴寒，似乎丁点星火即可顷刻点燃。
季魈落顿了顿，瞟了一眼那柄抖动的长剑，然后目光落在了小道童那双浅色的眼瞳上，里面盈满的全是坚定和不惧，让他看到了曾经那个不怕死的小子的影子，他弹指轻轻将斩妖剑弹开，语气非常的平常：“小小年纪，倒是勇气可嘉。”
灵戊叼着根稻草，若有所思地倚靠着梁柱，注视着一大一小的对峙。
“你把他放出来！”念初将小瓷瓶摊到季魈落面前。
“放不了。”季魈落掠了一眼那个小瓶，说出很平静的一句话。
念初却急了：“为什么？你收进去的。” 提着剑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凶狠的目光盯紧戴着面具的男人，眼角的泪花无声地滴落下来。
“还剩二魂四魄，聚灵瓶能帮他摄取天地精气，修补魂魄，若是不想他魂飞魄散，日后还能入轮回道的话，便好生养着，莫要放出来。” 季魈落极其平淡的话，念初却听得仔细，刻在了心里。
念初迟疑道：“此话当真？”说话间剑缓缓地放下。
“我骗你何用？”季魈落居高临下地盯着念初，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念初犹豫了半晌，剑复提上，警惕看着他：“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面具底下深邃的眼睛轻眨一下，“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大可将瓷瓶摔碎，把魂魄释放出来，但是，不出一刻钟，他便会灰飞烟灭。”
季魈落食指将斩妖剑轻轻推开，径自往里找了个有凳子的位置坐下，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
念初渐渐地把剑放下，揣着瓶子的手愈加收紧，生怕摔碎了。
嗒！嗒！嗒！断瓦边缘的雨水滴打在地面上，似有节奏的沙漏声，在这方寸大小的地方显得格外地清脆。
正当念初还在犹豫要不要摔碎瓷瓶的时候，一只手悄声无息地从他的背后勾住他的肩膀，他想都没想提开那只手。
接着，灵戊声音从身后飘来：“暂且不说他可不可信，他若有意为难你，方才就不会把瓶子给你，直接杀了你不是更好，断然不会此刻与我们一同坐在这屋檐下。你要是做不了主意，待你师父回来，再做定夺也不迟。”
念初抬头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唉，想那么多做什么，我看他，一时半会也不会走。”灵戊笑着拍了拍念初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灵戊不是没怀疑过，若是他早有杀意，怕是自己现在也未必能站在这里说话了。
念初垂着头，盯着手上的瓷瓶良久，十秋对于他来说，如同父亲一般，当初若不是十秋，他早已死在荒郊野岭，而此刻，却对敬爱之人束手无策，他暗下决心，要加强自己实力，强到可以保护身边重要的人，念想之间，握着瓷瓶的五指逐渐收紧。
与此同时，槐水底下，一声接连一声轻微爆裂的声音响起，禁锢在石龟周身的冰封裂痕愈加增多。
穆瑾歌心下一紧，这石龟固如钢铁，刀剑不入，眼看就要破冰而出。顺着“咳”一声，他扭头看了一眼祝余，祝余动动抖动的嘴唇，想说什么，但是刚一开口，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滴答落向地面，气喘不匀的样子。
“带她先走。”穆瑾歌看他的情况非常的不妙，在这里多留一刻也是无益。
祝余留下一声“好，那你们多加小心。”便连同风素冉消失在结界的破口处。
不多时，一声清脆的崩裂声伴随着一条厚重的尾巴从碎冰中横扫过来。
穆瑾歌逐道冰盾一一挡于前方，瞬间就被扫成碎渣。
同时，赫连兮所斩的巨大剑芒轰然震起一地的风沙，沙石翻飞，却只在石龟的背部留下极细极浅的剑痕，这一举动触怒了石龟，它怒吼一声，勃然大怒挪动着四肢疯狂地向四周围扫荡。
两人跃在半空中，赫连兮的手掌中忽爆一团火红的焰火，跃跃流转，焰火如流星划破天际，气势汹汹地朝石龟冲去。
这一团火准确无误地轰中了它的头顶，石龟被烧到了眼部，似乎真的烧伤了，怒意爆发，疯狂地挪动脚步，拖着厚重的身子，唯一能灵活摆动的就是尾部，于是，它尾部向空中两人狂扫，两人躲了几个空位，石龟扫了个空，犹不放弃，又张开大口从口中喷出一道白光，却被穆瑾歌一剑劈开。
两指一并，穆瑾歌口中念念有词，发了疯一样的石龟，尾部和四肢突然之间便加了桎梏，急速地冻住，一时半刻是动不了了。
争分夺秒之间，赫连兮的右手在空中虚划，只见石龟的上空出现一圈又一圈的火焰，飞速地凝聚到一起，瞬间汇聚成一团巨大的火球，如同昊日一般，照亮了整个寒潭洞府，只见赫连兮的右手猛然压下，滚滚的焰火即刻急速飞转而下，以迅雷之势将石龟整个吞没，犹如地表爆出的岩浆淹没一切事物，一声兽吼之声，痛苦的嚎叫。
穆瑾歌面色沉重地看着火光从鲜红，再到暗红，最后到鲜艳无比。
接着，赫连兮五指一收，虚空之中，霍然出现五道明亮的雷火，嗤嗤然作响，再次疾速地劈向浓浓的烈火之中，毫不留情。
唯听见“砰”一声巨大的响声，一股强大的热浪冲击开来，穆瑾歌的身体已被迫飞上去老远，飞起的碎石毫无预兆地在他的左脚划开了一道口子，然而此刻，他已顾不得疼痛。一眼望去，前方如山岩爆破，火光碎石漫天飞起，他的心凉了半截，那人现在会怎么样？应该会没事吧？他功力那么深厚，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吧。而他身不由己，事到如今，绝无转圜的余地。
只听到身后再一阵巨大的爆破声响，随后耳旁便一片哄哄声响不断，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瞬间冰冷起来。
结界破了。
爆破伴随着醍醐灌顶，河水像决堤的山洪一窝蜂地竞相涌进，仅是目不及交睫间，已是满目疮痍。
水流很快，冲力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漩涡，将穆瑾歌整个人冲得在水中旋了个大圈，竟不知被冲到了哪里。
水面上，也形成了一个冲力极猛的水漩涡，飞速地旋转着，看起来像是要将槐水抽个干净，靠近槐河路过的行人更加是避而远之，怕又是水底有什么妖怪在作祟，纷纷逃回家中紧闭门锁，不敢出街。
即便是初春，在水底深处仍旧有些寒凉，左腿的伤口，此刻被泡在水中，猝然之间，刺痛之感沿着腿部神经传上来。
穆瑾歌疼得下意识地扑腾了几下，没几下，竟最后手脚有些软绵无力，即使屏了气息，尚支撑不了多久，视力开始有些模糊，先前折腾了这么个半天，果然现在还是有些累了。
他扑不动了，水流缓缓地从穆瑾歌周身流过，在苍茫的河水中，抬眼望去，透过重重的河水，穿射下来一道光柱，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大门，那个现代平凡无斗，没有杀戮的平静生活。
缓慢地抬起右手，试图去触碰那道光柱，看着近在咫尺，好像手的距离还不够近，怎么都摸不，那道光柱一闪一闪，波光粼粼，如璀璨的光华潋滟，仿佛在召唤他过去。
他的眼睛半睁半开地贪恋那道光束，而张开的手掌却慢慢停下，整个人如一张薄纸轻飘飘的沉了下来。
当九死一生中，穆瑾歌以为自己要淹死在这里的时候。
隐约间，听闻前方一声沉闷的划水声，他朦朦胧胧看到眼前那团飘逸的白色越来越近，在他眼前放大成大片大片的白色，如月光一样的霜华，周遭的连珠的大小气泡如小鱼咕咚咚地密集起来。他刚看清来人，便被一只有力的手环住腰部，将他轻轻一拉，拉向身前。
乌润的千丝万缕在眼前随水波飘曳，他意识有些模糊，当前面的面孔在眼前放大时，他倏忽气若游丝地开了口：“七。。。。。”
双唇一开，河水便一股脑灌进口中，咕噜咕噜，一连串水泡从穆瑾歌的口中连珠冒出，穆瑾歌一惊，神思被水灌得清明了些，双手扑腾一下抓住对方厚实的膀臂。
怎料到对方将双手收紧了些，突然往前一凑，一个柔软的部位便堵住了还在冒泡的双唇。
穆瑾歌猝然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想推开那人，怎奈双手无力，身体被一双手紧紧钳住，那人半点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只感觉到口中一阵暖暖的气流度过全身，异常舒服，难受的身子开始有些缓解，他紧抓着的双手慢慢松开，眼皮缓缓地耷拉下来。
。。。。。。
秋司门的中堂，干净得不见一点灰尘，丁涂春一言不发地背对着底下跪着的人，他手中拿着的白色巾帕，都不知道擦拭了鼻子多少遍。虽然丁涂春没有出声，但是下面那个安静跪着的人早已冷汗淋漓，浑身抖瑟。
良久，丁涂春才沉沉地说道：“方玄，我让你三日之内做什么？”
“增。。。增强阴阳阵。”方玄不敢抬头。
“你找了什么法子？”丁涂春没有转身，唯听见他声音依旧很阴沉。
方玄抖动着嘴唇，好半晌才硬着头皮吐出几个字：“活。。。活人献祭。”
丁涂春猛然一个转身，随着大袖愤怒一挥。方玄的脸被一只无形的空掌重重地扇过，嘴角甩出几滴血，滴落在地，方玄恐惧之心四起。
一道愤怒的声音在堂中响起：“我让你增强阴阳阵，不是让你毁了阴阳阵！四十年了，这阵气越来越弱，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阴阳阵越来越强大，我都无所谓。你倒好，把它给毁了！”
丁涂春苦笑两声，恼羞成怒道：“毁了？活人献祭？呵呵，你倒是聪明得很啊！屠杀郸州城，活人的阳气是够大吧，大得把我的阵都给毁了，啊？！”
“门主，那是有人蓄意破坏，如若不是他们，属下必定不负门主重望，门主，属下必定将他们捉拿归来，给门主处置。”方玄终于抬起头一次，但是见到丁涂春黑沉的脸，随即又垂下头。
丁涂春一甩衣袖：“够了，是谁我自会处理。方玄，你该知道我的规矩。”
“门主，你饶了属下吧，你就看在属下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了，对门主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我一命吧。”方玄哀求道。
此时，门口进来一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求饶的人，对丁涂春道：“门主。”
“九霄焱云图有消息没？” 丁涂春脸色稍缓道。
苏枫陌道：“属下已搜遍辛疾山，暂未有任何发现。”
丁涂春眉头紧锁：“没有？”他暗自思忖：难道尊主的暗示错了？“继续搜。”
“是！”苏枫陌领命，他寻思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门主，不知。。。方玄，犯了何事？让门主如此动怒。”
“他犯了罪无可赦的错。”丁涂春的一句话，让苏枫陌心中大为震惊。
方玄突然拉住苏枫陌的衣摆：“枫陌，你给门主求求情，看在我养了你两年的份上，你帮帮忙，我不想暴毙而亡。”
苏枫陌冷笑一声，嫌弃地扯开自己的衣摆，退后两步，“门主，眼下搜寻九霄焱云图正缺人手，门主可否将方玄交与属下，待属下完成任务后，再将他处置。”苏枫陌恳求道，他知道丁涂春的规矩，犯了事的，只有死，与其让他现在死，倒不如便宜了自己。
丁涂春思虑一会，便答应他了。待两人走后，丁涂春见到地面几滴污血，他不耐烦地拿出手中的白色巾帕，折叠了好几层，方敢战战兢兢地去擦拭掉那几滴血，擦完后，他嫌恶地慌忙将沾满污血的帕子丢出手去，“来人。”
门外进来一门卫：“门主。”
“给我把那团东西，丢，丢出去。”丁涂春看都不想看那块帕子了。
而门卫早已司空见惯，手脚利索地捡完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28章 山河故人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