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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七章 ...

  •   147.
      苏诚安和肖仙花被带到衙门内。
      面前那朱红高门,厅堂上端坐的是一身着蟒袍服的官员,这本来说若是偷东西不至于这么大阵仗,但奈何最近死了人还没抓到凶手,又快到月底考察业绩了,纵然这官看着再怎么刚正不阿,那内心的龌龊还是叫人看的个一清二楚。
      “为什么我们总碰上这种人呢。”肖仙花有点无奈道。
      那堂上官正襟危坐,惊堂木一拍喝到,“大胆暴徒,公堂之上还敢窃窃私语!目无王法!来人,先给两人二十掌嘴。”那官人这么道,掌嘴自是叫他们二人无法辩驳后续的强加之罪。
      那一身正气不假,可眼底的疯狂亦不假,可苏诚安却无法从他身上看出一丝被魔气或妖力操控的痕迹,便是肖仙花也看不出蹊跷,不由得更觉奇怪。
      仙家的“正气”不同于凡间那抽象的概念,而是一种能确切看到的东西。帝王之气是绛紫,而凡人正气则是明黄,那几乎晃眼的明黄色光晕罩着堂中正坐的人,若非积德行善,乐于助人,断案公正,不会是那么艳丽的黄,而说这样一人仅仅是为了月底的业绩就做出如此之事,实在是有点离谱了。
      大概是案件蹊跷,才会有如此结果。

      148.
      掌嘴自是不会落下的,苏诚安用了道障眼法就蒙混过去,与肖仙花两人装作凄惨的低低哀嚎——毕竟现在还是小商贩的身份,做戏全套呀。
      这李赭墨见着两人确实是无法反驳了,派人去拉着先前找到的证人上来指认。他也没想到今天抓到的这两贼人居然和前几日证人描述的那么相似,为了防止认错,他又派人去把那证人带来。
      两名人高马大的下手把那穿的残破的乞丐带到堂前,那乞人缩瑟着,蓬头垢面,身上的味十里飘香,李赭墨也是强忍着才没在堂前失仪,再一拍惊堂木,叫那人看看几日前是不是苏诚安他们犯下恶行。
      肖仙花凤目微挑,斜眼看去,那凌冽之气仿佛能将人刺穿,纵然面目狼狈,那逼视却还是能叫人心生怯意,瑟瑟发抖。
      肖仙花本就是想吓一吓那人,却不曾想就这一看竟将人活活看死了?!
      那乞人见着肖仙花的脸,骤然口吐鲜血,接着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来人!召仵作!”李赭墨显然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急急忙忙的招人上来,检查死因——那怎么看也是活不了的了。
      肖仙花和苏诚安就这么被押着去了大牢收监,等着那乞丐的死因出来再下一步,肖仙花环视着牢里阴暗潮湿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的全是血肉的腥味和尸体才能有的腐臭味,几欲呕出,又生生忍了回去,实在受不住了才用仙术给自己闭了嗅觉——那控制身体机能的方法无法完全阻断冲人的味。
      “真是被惯得娇气了。”

      149.
      而那边的苏诚安就好过多了,兴许是典狱长看他体弱,此刻又没下断决说苏诚安就是那杀人凶手,故只是将他与一个老头放在一间房,倒是没了肖仙花房中的那股粗糙男人身上的臭味,只是这老头一看就知年纪不小,身上老人独有的萎靡气味也熏的满屋都是,只不过这种程度对苏诚安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苏诚安瞧着那老头,与残破衰老的身体相违的是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邪气,那双浑浊的眼中看不出他的恶,若不是苏诚安能看到灵体本身,怕真以为是个被冤枉的可怜老人了。
      原本就是昏暗的牢房,再加之那乌沉沉的邪气,让这老头看着像是一道影子,可等苏诚安细细端详,却又发现那邪气中居然还有一丝星子般的正气,虽然微茫,却是存在的。
      世间事没有绝对的大是大非,可苏诚安就是想知道这样一个阴邪之人,那一点点的正气又是由何而来。
      “你看我很久了。”
      坐在角落里的老头突然开口,而无神的目光无疑说明他是一个瞎子,也证明他的本事之深——竟然能发现苏诚安的视线。
      苏诚安没有答话,实际上都不用他多说什么,这老头就开始自己卖惨了。

      150.
      “我十岁那年起家里开始发大水,不停歇的雨下了整整四年... ...”
      张长萼还记得那场延绵不断的大雨,水侵蚀了整片土地,人们不得不把房屋架高,整日里不是从屋内舀出水就是挖排水渠,不少人搬走了,可究竟是荒僻之地,也走不到哪去,所以大多数人还是留了下来,祈祷着雨停。
      但大雨下了整整四年,他们这也不是盛产鱼虾之地,苦不堪言。
      “这不是大旱就是大雨,老天爷,你这叫我们百姓怎么活啊!”张长萼的母亲话音一落,就挥刀自刎,好叫自己的丈夫儿子活下去。
      他们已经开始以人为食了。
      那常年不散的湿漉气味,那墙灰和泥土混合成的腐败气味,那墙上霉斑,那桌上青苔,那刀锋锈迹,以及一个个死去的人们入口的味道,都混合成了他的童年。
      “妈妈的肉吃起来是柴柴的,婶婶的肉吃起来是坨坨的,隔壁家芳芳的肉...芳芳的,是苦的。”纵然模糊了对脸的记忆,可口感滋味他却一直记在心里。
      其实那苦涩的哪是他心中爱人的□□,而是他自己的泪水。
      他只敢记得那苦涩,却不敢去想那柔嫩,他只觉得自己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人了。

      151.
      先死的是妇女,然后就到儿童了。
      “这是我张家独苗了!你们不能把他也给带走!!”他的父亲死死堵着门不让外边的人进来把他也给带走,张长萼记的清楚,那是在他弟弟死去的第二个月。
      张长萼躲在房里不敢吱声,他完全被吓傻了,攥着衣角呆呆的立在那里,他看着一切都泛着灰的画面,看着他父亲的声嘶力竭,看着那快要被冲开的门,他总算在最后关头反应过来,躲进了家里的地下室。
      其实说是地下室不太贴切,那其实是他家原来的房子,现在这个是在原有基础上建成的。地下室早已积满了水,仅仅稍稍露出一点空间,也就是这稍稍的一点空间救了他一命。
      门板被踏破的声音,然后是父亲被人放倒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处处的搜查,然后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一柱不亮的光穿透水面几层,却没照到张长萼——他潜在水下良久才终于等到那些人败兴而归,杀了他的父亲。
      张长萼连夜的跑,头也不敢回,逼到自己的身体极限了也不敢停下,匍匐着前进,他此刻才终于知晓最开始走的那批人为什么要放弃这“安逸”的生活,离家千里。
      村里的人早已不是人了,而是一只只等待捕食的饿虎,留在那里无异于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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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这么一直流浪着,边走边行善,想要消除自己的罪孽,至于进来...是因为雨停之后那群人也没放弃这人吃人,十几年前官府终于注意到了,而与其有牵扯的,都被抓了、杀了,我也是因为年代久远才能苟活。”
      苏诚安听着,可一个字他都不信的,人言会有假,但那浓郁的邪气不会有误,他之所以这么耐心听着,就想知道这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快要死了,可年少时犯下的罪孽一直折磨着我...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念段佛经,为我的灵魂净化一下。”那书面性的语言和拿出来的“佛经”,苏诚安只要不傻就不会信。
      那虽说是佛经,可苏诚安一瞧就知是个转移罪孽的灵术。
      苏诚安看着这张写满灵术的“经书”,抬眼看向张长萼道,“我不识字”。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不可信,可张长萼也不能逼着人家,怕会起疑心,只得想着办法哄骗他,甚至出了一字一句教着念的念头,只不过苏诚安油盐不进,且一直扮着猪吃老虎的戏码,张长萼心暗生恨,只无奈于自己身子不爽利,不得用强硬手段。
      他确实是那场四年大雨中难得的幸存者,他也确实看到了那一切,只不过他是施暴者。

      153.
      张长萼是这个小村庄最大的官,村子虽贫穷落后,但他的府邸却是照着京中大人们的排场来建造的,至于哪来的钱,自然是一条条人命换来的,只不过他不觉得村民是人罢了。
      一开始大雨下的时候众人还未有所察觉,直到水越涨越高,雨还没有停歇的痕迹时,村民们才反应过来到底是一件怎样的天灾,纷纷上门来求他能放点粮接济,答应他下辈子做牛做马的话层出不穷。
      “接济?我自己的都快不够吃了,还接济?轰出去!如有强硬的,直接乱棍打死!”他无情冷硬,眼中凶光怕是野兽也难敌,但人被逼疯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还真有一两个不怕死的冲了上来,结局嘛...显而易见。
      “不是说饿了吗...来人,给他们分了吃去吧!”
      于是开始了人吃人的悲剧。
      张长萼他缺粮吗?实际上他那库中的粮足够接济整个村的人好好吃上那么两三年,但他偏不肯,他就是想看看这些人为了生存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是不曾吃过人肉的,为了防止身边人狗咬狗所以给的也是粮食,他带着他的私兵一家家走门串户打着为了大家好的旗号逼着他们吃掉自己的亲朋好友,看他们泪流满面时,自己内心变态得到极大满足,仿佛这就是他的一生追求。
      他年少考取功名时似乎是想当个好官的...从何时起变了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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