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一蓑烟雨任平生》小越儿

6、第六回

　　展昭出门三天，被马车折磨了三天。
　　等到了第四天，进了村镇，他说什么都不肯再坐车。

　　“好嘛～我去差人给我们送马来。”闻蝉说着又拿出自己的那枚哨子来。
　　却被展昭一挡，将她的手臂按了下去，“不急，我们先去镇子上找找线索。”

　　闻蝉还要再问，展昭已经先一步走了，她只好小跑着跟上。
　　一边走她一边侧目问展昭：“你此行出来真的已经将白玉堂安抚好了？不怕他中途追上来？”
　　展昭眼角一跳。
　　倘若她不提，展昭倒也不会多想什么，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他反而觉察到不对。
　　“你这么笃定他会追上来……”展昭眯了下眼，“该不会你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吧？”

　　“那怎么会？”闻蝉掩饰性的揉了揉鼻子，目光躲闪的看向一旁，“我又不认识他。”
　　展昭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心里却隐隐有了思量。

　　当日他同白玉堂说起自己公务在需要出门时，他的反应就不太对——若是平时，知道他出门，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一定要他说清楚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然而这次却明显淡定许多，也没有闹腾着问这问那。此为其一。
　　其二，在林子里他不止一次仿佛看到了白玉堂的身影——凭他对白玉堂的了解和熟识，他不太认为是自己眼花，八成是他真的跑来了。
　　跑来做什么呢？必定是为了确定一些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
　　展昭瞥向一旁心虚的闻蝉。

　　这小丫头，必定有什么瞒着自己的事情。

　　二人隐瞒身份，假装成一对寻亲赶路的兄妹，在镇子上走访了一圈，明里暗里问询到不少有关于赵珏的事。
　　比如当初的那场天灾，据说没有一点征兆，突然就淹了好几个村子，无数灾区难民流离失所，一夜之间没了家。
　　而赵珏的冲霄楼正是那段时间开始修建的，不早也不晚，刚好替当今解决掉了流民的难题，使得当今非但没有追究任何灾情的责任，反倒拨给他一大笔银子用于安置流民。

　　再比如自打冲霄楼建成，就再也无人知晓那些流民的去向，当今问起，他也只是回禀已经妥善安置，具体是如何安置的，是否真的妥善，并没有人去问，也没人敢问。
　　这事儿，他们方才走访时也问了不少镇子上的住家，多数都给不出答案，只有极少数的告诉他们，有段时间，但凡夜里有风，总能听见人的哀嚎哭喊，但具体是何缘故，究竟有没有那么一回事儿，又都说不清。

　　展昭将所有收集到的线索一一记下，随即带着闻蝉打算找个客栈暂且住下。
　　然而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他愣是没能找到个下榻的地方。

　　倒不是他们有多挑剔难伺候——展昭甚至向镇子上的其他人打听了，别说客栈，这地方居然连个驿站也没有！
　　实在穷的离谱。

　　“如何？要不要再把我的马车给召来？”闻蝉见此却无半分慌忙，反而看热闹一样的站在一旁，满眼都是揶揄之色。

　　眼看天色渐晚，倘若再寻不到落脚的地方，他们就要睡大街上了。
　　展昭正不情愿的要妥协，忽然，一个伙计打扮的小哥儿笑吟吟的走上前来。

　　“敢问……这位可是展昭展大爷？”

　　这小哥儿个头不高，挺直了腰板才刚到展昭胸口。
　　展昭只得垂头看他：“正是。”
　　“那便好了。”小哥儿松了口气，“我家掌柜命小人来接大人。”

　　初听他这么说，展昭本能觉得里面有诈，但是再一定睛去瞧，却看到这伙计的腰间系着一块小小的玉符，他当即看明对方的身份，于是一抱腕，笑着道：“那就有劳了。”

　　伙计头前带路，闻蝉反而有些起疑。
　　“你就这么跟着去了？不怕里面有诈？”
　　展昭背着手，慢悠悠跟着，闻言一扬眉毛，唇角含笑，“有没有诈也要试他一试。倘若没有，自当欢喜。若是有……”他拖了个长音，眼风一扫身旁的人，“展某自己也能脱得了身。”
　　“你！”闻蝉有些急，紧走进步，一拽展昭的袖口，小声道，“你是能脱身！但你不要忘了，曾经答应过青霜爷爷，要保我性命！”
　　“可你那时不是不需要么？”展昭摆出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表情，“强人所难的事儿，展某不做。”

　　说话间，前方小哥儿已经停下步子，回身对展昭道：“展爷，就是这儿了。”

　　这是一间看上去很普通的房屋，不单普通，甚至还有一点破。
　　这地方展昭有印象，他们走访时曾在跟前路过了两三次，不过因为看到门窗紧闭，又有一些破烂，当时以为没人，便没有上前叫门。

　　如今伙计将二人引至此处，说是住的地方在这里，一向讲究的闻蝉第一个表示不同意。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儿？”
　　“小人没开玩笑，是这儿。”小哥儿客气的对闻蝉笑了一下，又躬身对展昭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展昭对伙计点了下头，率先向那扇破门走了过去。
　　闻蝉见他居然真的去了，气的原地直跺脚，不过眼下确实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只好眼一闭心一横，无可奈何的跟着去了。

　　进了屋，里面漆黑一片，空空如也。
　　闻蝉刚要说两句风凉话，就见展昭坚定的奔着屋子中央走去。
　　走一走，又停下，随即蹲下.身，在周围的几块地砖上咚咚的敲了几下。

　　这种种所为，都让闻蝉难以理解。她正待上前询问，就见其中一块地砖咔啦啦的打开，紧接着，一颗人头从地底下猛然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