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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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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安安再睁开眼睛,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发丝散发出垃圾桶的味道。
外面太阳挂在正中,明显已经是中午。
人生第一次晕倒就是一个上午。
体验感极差,范安安揉揉额头,心情烦躁。
明明周围空无一人,她却被耳边各种声音折磨着。
女人压抑的哭声、男人愤怒的喊叫、老人的叹息,仿佛这间病房装着人间百态。
那些声音忽远忽近。
直到病房门被推开,班主任和几名大夫走进来,吵闹不堪的声音才稍稍消停。
“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打头的医生把病例递给护士,弯腰把病床摇起,让范安安靠坐。
范安安摇头,嗓音干哑:“没有不舒服。”
医生点点头,帮范安安测过血压,和身为暂时监护人的班主任交代好注意事项,便带着护士离开。
范安安手摸着口袋里的名片,她看向旁边满脸担心的班主任:“老师,能借一下手机吗?”
丸子头已经散开的班主任犹豫片刻,还是掏出手机递到范安安面前,她在救护车上就打过范安安家人的电话,全是无人接听状态。
再联系不上,她怕自己的学生会伤心,毕竟晕倒这么大的事,父母却不在身边…
范安安接过时下最新的苹果4,掏出口袋里被她捏了半天的名片,号码拨出前不由自主说了句,“老师,你扎的丸子头可好看了,有空教教我呗。”
年轻的班主任先是一愣,随后便笑道:“人醒了就开始贫嘴,平常多注意点身体,让我帮你梳头都行。”
范安安乖乖笑着,看着放松下来的老师,自己也悄悄松了口气。
她深知自己家里情况,老师肯定没能联系到人,小半天的时间都在担心她,肯定很累。
电话拨出,伴随着电流声的忙音后,被对面接通,声音有些失真:“喂?您好?”
“喂,大…”范安安咽咽口水,她原本想叫大师,想到老师还在旁边,硬生生改口:“…哥你忙吗,能不能过来一趟,早上在包子铺的时候你说我可以给你打电话的。”
还特意在包子铺上加了重音。
听动静,那边在喝水,可能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哥惊到,还呛了一下:“咳、去学校?”
“不是,在医院。”范安安看到病床被子上的印字,又看看窗外的高度,得出结论:“市医院,三楼。”
末了,她又小心翼翼问:“能来吗?”
“刚好,我在附近,一会儿就到。”
范安安看不到对面人的表情,只能靠语气猜测他有没有不愿意,听到毫不犹豫的回答后心下一阵喜悦。
结束通话时周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谢谢老师!”她乐呵呵地把手机递还给原主。
……
不过,说是附近,这未免也太近了点?
通话结束不到十分钟,男人已经找到她病房门口。
依旧是早上那身黑衣,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
范安安看到他后神色愈发欣喜,并且又被惊艳到。
早上在包子铺到时候没留意,他不光长得好看,居然还那么高挑,看起来没比病房门矮多少。
更让范安安惊喜的是,在男人踏入病房的那一刻,她耳边瞬间清净,再也没有那些奇怪的声音。
“哥。”她不忘人设,小小声喊到。
老师站起身,迎上前,有些紧张地解释:“安安哥,你好,我是安安的班主任,你家里电话一直打不通,很抱歉没及时通知到安安突然晕倒的情况,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下午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范安安对老师感到有些抱歉,原本就是她自己的问题,现在还撒谎骗老师一个陌生男人是她哥。
“辛苦老师这一上午照顾安安,肯定累坏了吧?我带了些汤水,老师不介意可以一起。”
男人从容不迫,举了举保温桶,走到范安安身边,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桌上。
自然到好像他真的只是来医院看望妹妹。
范安安看呆了。
她还在想怎么解释她和她“哥”看起来一点也不熟呢。
“没有的事,安安没事就好。”毕竟还是老师,就算紧张了,也不过调整一次呼吸的事便开始从容回应:“既然安安哥哥来了,有人照顾,我就得先回去上课了。”
老师转头叮嘱道:“安安好好休息,你出院给我打个电话,有需要就告诉我。”
范安安乖乖点头,心里被暖意充满,“好的老师,医药费等我回家取了现金还您。”
“那个不着急,等你回学校再说,乖乖休息,我就走了昂。”
老师拎起挎包,语意明亮轻快。
默默等在一旁的男人把老师送到门口,等人影消失在楼梯口,转身快步回到病房,神情凝重。
五官原本就深邃,没了表情之后就显得冷肃严厉。
他伸手从裤子口袋掏出一摞黑色卡片,范安安认出来,是会在他指尖化成灰的神奇玩意。
“大、大师?”您别这样,我害怕。
范安安忍不住吞口水。
男人左手中指划过右手腕的袖口边缘,轻轻一个响指,幽蓝的火苗在他指尖燃烧起来,整摞卡片触碰到火苗,瞬间化为灰烬,飘散在病房的空气中。
范安安听到凄厉的惨叫,不止一声。
她惊恐地张大眼睛,看向一旁淡定的人。
满脸写着:什么情况?
男人抬腕看了眼手表,确定什么似的,露出满意的神情,眼里也带上笑意,他打开保温桶的盖子,又把汤倒进盖子里,端给范安安:“先把汤喝了。”
“诶。”
范安安机械地答应,机械地接过。
汤送到嘴边才回过神:“诶!!!???给、给我带的?”
这保温桶装着,一看就不是外面买的汤。
范安安不可置信。
男人笑了一下,双眼微微弯起。
他点头:“你先尝尝,能喝下去尽量喝光,我去办出院手续。”
范安安乖巧点头,等男人离开后才开始喝汤。
汤的颜色很淡,闻不到什么味道,入口有一股清香,仔细回味带着点酸味,并不明显。
算不上好喝,但很解渴。
喝下去嗓子干哑的情况缓解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碗汤下去,范安安觉得自己下楼跑两圈都没问题。
……
医院病人少,不用排队,没多大功夫,男人手里拿着印有医院名称的小袋子回到病房。
“这是退回来的押金钱。”他把钱递给范安安,看着她收好,“这是单子,里面有费用说明,袋子里面是医院开的药,不过你可以不用吃。”
“嗯嗯。”
范安安彻底沦为点头机器,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在她能做到的情况下,还帮她处理好一切事宜。
男人看到旁边盖好的保温桶,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问道:“汤口感怎么样?”
还不等范安安回答,男人叹了口气,有些可惜似的接着说:“是不是没什么味道,今天做的时候稀释过头了,不然会有一点甜味的。”
很平常的一段对话,却发生在两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之间。
“我还挺喜欢的。”范安安生怕他不信,目光坚定地点着头。
男人嘴角弧度扩大,轻轻“嗯”了一声。
范安安眼里开始冒小星星,看向男人时闪烁晃动,舌下比喝汤时分泌着还要更多的唾液。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像羽毛扫在鼻尖,让人心痒痒。
喉咙不由自主地吞咽下口水。
好馋啊!
这个男人好馋人啊!
她从不掩饰自己对另一个人的欣赏,更擅长主动:“大师,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名片上也没写。”
这称呼,听起来像个诈骗神棍,还是专门骗小姑娘的。
男人看着病床上面色红润,笑容好像开透的桃花一样的女生,眼眸低垂,有些无奈笑道:“谢熠城,熠熠生辉的熠,城市的城。”
“哇!”病床上的人夸张赞叹:“大师您名字真豪气,照亮一座城诶,怪不得看着就这个。”
范安安找不到形容词,只能竖起大拇指,嗓音故意捏起,矫揉又造作。
然后还不忘自报家门:“我就简单多啦,范安安,因为我妈名字里有个萍,她就给我取安字,凑一起,说我们娘俩能平平安安过一生。”
“萍?”
“嗯哪!”范安安清脆应着,见谢熠城若有所思似的,没搞懂他为什么问这个:“怎么了吗?”
“你妈妈是不是叫范玉萍。”
范安安惊讶脸:“大师好厉害,才刚见第二次,就把我家人都算出来啦!”
倒也不至于,他还没见过除了公安局系统,哪个“大师”能把别人家庭成员算出来。
范安安敏锐地察觉到,在说出她妈妈名字后,谢熠城好像就在生气,尽管他只是没有再挂着笑容。
为什么?
她想不通,顿时就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还没等她想好询问的说辞,谢熠城拿起电话走了出去。
一句话没说。
……
等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范安安以为是谢熠城回来了,欣喜起身。
看到来人后,直接惊诧到语调升高:“爸?你咋来了?”
“安安!”
她爸从病房门口走过来的动作像是直接扑过来的丧尸。
不是幻觉,真是她爸。
范安安更加难以置信,这比幻觉还像假的。
她爸一年能忙365天,除了公司客户是用工作机接,谁打他私人电话都接不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也没有啊。
“安安,晕倒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告诉爸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没事了爸,多亏了…”
呃…范安安不知道要怎么介绍谢熠城,话顿在嘴边。
而且要介绍的人还不在这。
去哪了呀,也不说一声。
范安安撇嘴。
“要不是你哥打电话给我,我是不是都不知道你住院了,咋不跟爸爸说呢。”
自动忽略后半句的絮叨,范安安抓到重点:“我哥?”
“怎么?谢熠城那小子没跟你说?”
范安安懵了。
她知道她爸和前妻有个儿子。
但是从离婚后就被前妻带去南方,别说她,她妈都不一定见过。
居然是谢熠城?
“爸你不是叫赵大宝吗?”
你儿子怎么姓谢啊?
这谁能想到。
赵大宝这人人精一样,一眼就看出自己这个白捡的闺女想的什么:“你哥和你一样,跟他妈姓。”
范安安:……
平常许愿一个不灵,乱认个哥居然就成真了。
天呢!
她不仅一天之内知道了世界上有鬼,还多了个异父异母的哥。
谢熠城不会因为我抢了他爸,所以才生气跑了吧?!
范安安开始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