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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碰瓷喊爹 ...

  •   边说殷励挥挥手,示意盘问的小将和书吏换一间房。

      待屋内只剩下两人,殷甲才低声禀告道:“今早小沈皇后祭祖,皇帝依旧没有出面。据查,太医去了皇帝寝宫三回。甚至钦天监也去了两回。”

      顿了顿,殷甲诉说自己的揣测,低声道:“仁成皇帝恐怕时日不多了。”

      殷励嗯了一声。

      通过查抄“如意客栈”的试探,他已经彻彻底底确认自己不是黄粱一梦,而是玄而又玄的重生。

      重生在十天前。

      重生在收到进京勤王的圣旨时。

      若是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今天就是仁成皇帝驾崩之日。

      摩挲着茶杯,殷励垂首遮掩住双眸的神色,免得自己特殊的眸色(情绪激动时蓝色会变成深蓝色)泄露了心思。

      思忖了半晌,殷励才开口问道:“朝臣有什么动静?”

      闻言,殷甲表情都凝重了些,“兵部因为沈家的事情乱成一团,群龙无首。户部和吏部本就问题多多,积重难返,掌控在世家勋贵手中,现如今因为山东的旱灾在各自推诿。这三个部门尚书都在暗中找太医,问仁成皇帝的病情了。大概是希冀小太子爷登基称帝。”

      “礼部、工部、刑部是皇帝的心腹。但这三部们的长官,”殷甲想起汇总的消息,眼里还有些讶然,沉声诉说道:“当朝首辅容熙容大人,有不轨之心。他暗中跟宗亲联合,像是不满顾命大臣的待遇,在谋求摄政王。”

      殷励抬眸看了眼殷甲,一字一顿重复,“摄政王?”

      瞧着自家向来神机妙算,成熟稳重的主子都震惊了,殷甲表情愈发肃杀,沉声道:“的确如此,容首辅亲口说的。属下查安富贵时亲耳听见。”

      摄政王,自古以来不是宗室,好歹也是异姓王。比如他们家主子,这回也是想要当摄政王的。

      按理说,他们家主子当摄政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跟皇家关系也不怎么样,一次次的被寒心。手里有兵权,有实权,且还有所谓的祖宗遗命——朕与镇北王共享天下。

      但容熙就不一样了。

      想当年奸佞当道,容熙这个愣头青恃才傲物,差点被奸佞杀了。是当时还是皇子的仁成皇帝惜才,想尽办法把人从宦官手里救出来,还求了沈家庇佑,送到了西北某个县当县令。后来仁成皇帝登基,整顿吏治,容熙凭借着功绩,调回京城成了大理寺少卿。他便成了官场的鬼见愁,杀了不少贪官污吏,成了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爷。

      短短八年时间,容熙就从四品大理寺少卿一路高升到一品内阁首辅。

      从常理来说,仁成皇帝对容熙有知遇之恩,容熙该忠心耿耿的。可万万没想到仁成皇帝一病,容熙这官场鼎鼎有名的帝王鹰犬,竟然已经在盘算皇帝驾崩,自己能够谋求的利益。

      简直不是人!

      撞见心腹下属眼里燃烧的怒火,殷励唇畔勾起一抹讥笑,缓缓为人答疑解惑:“看来容大人他喜欢仁成皇帝这消息所言不虚。先前碍于沈家不敢动手。现在自然是疯魔了。”

      毕竟即便是政治联姻,但顶着沈二小姐名义凤冠霞帔入宫为后的是安乐侯。

      安乐侯是个男的。

      上辈子,容熙嫉恨安乐侯,甚至豁出去自己的“青天”之名,呵斥身份暴露的安乐侯为天煞孤星,是害死仁成皇帝驾崩的凶手,还迁怒司徒文,指责司徒文生而克母,又克父。这甥舅两就是大周亡国的罪魁祸首。

      大殿上陈词激昂说完之后,容熙撞柱明志。

      因此,京城百姓,甚至天下百姓在某些有心人的谋划下,全都群情激动,求新皇楚瑾瑜将这甥舅两千刀万剐,还被烈火焚烧,挫骨扬灰。

      那个时候,他选择了袖手旁观。

      毕竟父债子偿,祖债孙偿,镇北王府那些年的血仇要报。

      毕竟毁了安乐侯,毁了沈家,西北军就得跪地臣服;毁了大周幼帝,也就没了所谓的前朝势力。楚瑾瑜能够最快速的坐稳江山。

      “坐稳江山。”

      殷励内心喃喃着这四个字,眼眸暗沉了几分。明明楚瑾瑜天纵英才,奇思妙想不断,却选择了杀幼儿来坐稳江山。这样的人真会救一个奄奄一息的乞丐?还是精心设计为了他身后的北疆?

      看着浑身上下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霾的王爷,殷甲都顾不得八卦,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王爷。”

      “本王只是在想如何利用这些信息。”殷励回过神来后,淡然的解释了一句。

      听到这话,殷甲继续汇报道:“安富贵在知道如意客栈被查后,暗中去了容大人府中。看样子是打算拿钱保命。属下恐怕安熙会答应。毕竟有钱,就可以抚恤沈家军英烈。光这一点,就可以收服不少军心民心,到时候安熙的摄政王计划就会成功。”

      “盯紧了安富贵。我这回既然动了如意客栈,就要直接杀了安富贵,杀了安瑾商会。”

      闻言殷甲一怔,“您……您……您……”

      “安瑾商会欺我年幼,外加华王的救命之恩,拿走了我北疆多少资源?华王部下的铠甲可都是我们北疆的铁矿出的。”殷励说到此,杀气丝毫不掩饰,咬牙切齿道:“华王纵然英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但人有内外亲疏远近之别。我北疆万亩山林,万亩良田,万千百姓,都不能被人利用。”

      不能再被人利用。

      一个工业基地,一个海外征服计划,活生生耗尽了北疆所有的资源。

      且楚瑾瑜盛年而亡。

      当楚瑾瑜亡故后,赵靖宇直接废养女登基称帝。

      因此事,开启了盛世王朝的败落。

      海外的藩王纷纷自立也就罢了,最为要紧的是百姓。

      等楚瑾瑜驾崩了,他们才恍惚的回过神来,盛世繁华,所有的理论所有的根基,小到火锅鸡柳串串,大到大、炮、船、舰,通通来自楚瑾瑜,亦或是由楚瑾瑜启发而诞生。

      没了楚瑾瑜,一切繁华便恍若水中月。

      一碰就碎。

      因此盛朝战火不断。

      整整百年的战火,在这片土地上燃烧。

      回忆着自己当鬼,当地缚灵看到的一幕幕,殷励双眸猩红,“安瑾商会必须死!必须这个时候断掉楚瑾瑜的经济命脉!”

      “去传先锋,点一万精兵进城包围安家,一万精兵包围所有安瑾商会旗下的店铺。”

      殷甲看着面色沉沉的殷励,顾不得多想,点头应下。

      但还没走出厢房,殷甲就见麾下暗探急匆匆前来,声音甚至都喘着,“禀王爷,容首辅带着兵马司的人来了。看样子是想替安富贵出头。”

      听到这话,殷励侧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

      此刻落日的余晖将天空,甚至将白云都灼烧成大红色。一大片的火烧云,红的刺眼。但盯久了,又能够看到伴随着火烧云而来的黯黄暖色调,看到一丝的黑暗。

      就好像现如今的局势,仁成皇帝一驾崩,整个大周就失主主心骨,就陷入黑暗中。

      且算算时辰,此刻仁成皇帝应驾崩了。

      就算没有,仁成皇帝也是回光返照之时,拉着容首辅等重臣交代身后事才对。

      容熙又怎么会突然出宫?

      揣测着,殷励淡然开口:“吩咐下去,引大周祖制,但凡涉及军机秘密,文官一律不许干涉。”

      暗探闻言眸光一喜,忙不迭朝驻守在客栈门外的小将报告。

      殷甲也迫不及待,“属下立马去联系李斌他们,让他们带兵进城!”

      殷励挥挥手。

      待整个厢房只剩下他一个人,殷励又侧眸看着窗外逐渐暗沉下来的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殷励听到门外传来禀告声,“王爷,容大人说他不是为公事而来,而是为了私事,说家里的小妾跑了。据闻这小妾携子住进了如意客栈。”

      殷励听到这话,瞬间眉头一挑,悟了。

      他原先以为是宫女带着太子爷跑路。

      但万万没想到奴来奴去的,真是传闻中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国舅爷安乐侯,帝后甚至荣国公捧在手心里疼的沈家万亩地里的一根苗。

      演的可真是够像的。

      安乐侯对自己也够心狠的,够忍辱负重的。

      暗中点评着,殷励吩咐道:“既如此,请容大人入内一叙。”

      容熙得到回复后,面色沉沉的走进客栈,飞快横扫了眼大堂内剩下的人群。确定没有自己要抓的人,他一步步顺着士兵的指引,走入厢房,看着面色冷峻的殷励,缓缓垂首行了个礼,“下官见过镇北王。”

      “没想到名传天下的青天大老爷也是个多情种。”殷励侧眸看了眼容熙。

      容熙虽然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当,长得也不错。身上还带着些执掌司法多年积淀下来的威严,冲淡了几分文人气息,多出几分公正严明的硬气。若不是重生一回,他扪心而论,也都想不到浑身充满浩然正气,被形容成帝王鹰犬的容首辅容大人内心竟然存着这样的一份心思。

      对帝王求而不得,便要赶尽杀绝。

      迎着似乎打趣的一声,容熙眼里带着一丝的羡慕:“不及镇北王,您为心爱之人都敢拒绝帝王赐婚。因此下官斗胆,料想王爷您也懂这份情谊,故而还求您开恩帮忙,让我找回妻儿。”

      说到最后两个字,容熙藏在官袍里的手死死捏紧,克制住心理滋生的杀戮之气。

      哪怕理智告诫他要忍耐,但他依旧无法做到疑似的安乐侯和太子爷落入镇北王手中。

      见状,殷励笑了笑,不急不缓的开口问道:“本王要将安瑾商会连根拔起,大人应该不会阻拦吧?”

      “不会。”容熙言简意赅道:“所得银两必须入国库。由国库给镇北军发军饷。”

      瞧着像是还有一丝理智,没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容熙,殷励屈指在桌面上敲了又敲,像是在权衡利弊。

      随着时间的流逝,容熙听得一声声咚咚的声音,眉头紧蹙,冷声催道:“王爷是觉得自己真有能耐带兵进城?你把九城兵马司置于何地?”

      兵马司负责京城治安以及守城门。

      只要城门一关,哪怕镇北军全是精兵良将,也攻不进城。且镇北军但凡有攻城的打算,就视为乱党,人人得而诛之。

      闻言,殷励像是被拿捏出了命脉一般,笑着回答:“容大人这么爽快,本王自然也爽快。可以,你找吧。”

      “多谢。”容熙抱拳道了一声,就出门对自己带来的家将吩咐道,“给我仔仔细细的搜查!”

      家将们抱拳领命,一声“是”喊得整个客栈的人再一次风声鹤唳,战战兢兢。

      附耳听到外头动静的沈从心:“…………”

      意识觉醒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沈从心:“…………”

      “容大人,这间房据说有个孩子!”

      正想着苟命办法的沈从心听得门外的一声喊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镇北王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知道小太子长什么样子,但是姓容的这个狗贼知道的一清二楚。此刻容熙不在宫里,反而大张旗鼓的找人。

      很显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或者说宫里的“小沈皇后”漏了些端倪。

      被容熙这个死变、态控制住,肯定没有好下场。

      被镇北王抓住……

      沈从心思绪闪过,抱紧了沈阿文,低声:“阿文,不怕。就像娘先前闯祸那样的。”

      “娘,”沈阿文昂头看着面色刷白刷白的沈从心,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抬手死死搂住沈从心的脖颈,急声:“阿文不……”

      吸了一下口水,沈阿文紧绷着脸,字正腔圆:“我不怕,娘,也不怕。”

      “我们在一起,闯祸。”

      听得耳畔哪怕慌乱不已,但也竭尽全力吐字清晰的沈阿文,沈从心缓缓吁出一口气,看向被拍得咣当咣当作响的门,放下沈阿文,急急忙忙用剪刀将自己圆润的指甲剪出成尖锐的三角形。

      “抱紧我的大腿。”沈从心说话间看着已经开始震动,被踹的大门,弯腰叮嘱道。

      沈阿文点头若小鸡啄米。

      见状,沈从心缓缓吁口气,拔高了音调开口:“来了!”

      说话间,沈从心颤抖着拿开门栓。

      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沈从心就撞见了为首的容熙。对方克制不住的杀气从漆黑的眼底溢出。整个人情绪外、泄的,不像是掌权多年的首辅大人。

      不过想想也理解,姐夫把最重要的宝贝,唯一的血脉交给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安乐侯,而不是叮嘱容熙照顾。容熙在沉默中越发变、态也可理解。

      尽可能的全方位多角度的揣测书中的纸片人来缓解噗通乱跳的心脏,沈从心面上却一副惶然,颤着音,问:“你们要干什么?”

      “跟本官回去!”容熙垂首看了眼抱着沈从心大腿,对他眼神带着仇视的太子爷,心理的隐忍的火焰顷刻间释放了出来,熊熊燃烧着。

      容熙逼着自己视线看向沈从心,看向太子不信他的罪魁祸首,表情冷冷,低声警告:“怂怂!”

      ——现如今外敌当前,他还是要隐忍着一丝理智,请皇后和太子爷回宫。

      听到自己的小名被人如此咬牙切齿的喊着,沈从心依旧泪眼汪汪状,抬眸看着容熙,“大……大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奴家……”

      拉长了音调,沈从心眼尖的发现站在拐角处暗中看戏的镇北王,深呼吸一口气,声音直冲云霄:“王爷,您忘记三年前,奴家曾经伺候过您吗?您好狠的心呐!奴家被您弄丢了清白,被安乐侯随意的赐给门下商贾。今日您还肆意让人侮我就罢了,你还打算辱没自己唯一的血脉?让殷家列祖列宗不得安宁,被人唾骂生生世世吗?!”

      一段话一口气,沈从心语速飞快,似离弦的箭一般,没让任何人有阻拦的机会,说个痛痛快快,响彻整个客栈。

      容熙闻言气得面色漆黑若锅底,直接逼近沈从心,抬手掐着人脖颈,轻轻松松恍若掐着小鸡崽一般:“沈从心,你想死?”

      沈从心双手死死扣在容熙的手腕上,三角形的指甲很快就掐破了容熙手背的皮肤,流出了血水。

      与此同时趁着众人呆愣,沈阿文撒腿就冲殷励跑过去,张口就喊:“爹爹,救命啊!”

      喊救命,这事他很小时候就很熟练了。

      认贼做父,这事他虽然不熟练,但是舅舅说的,大爹二爹三四爹,能保护他们母子俩的,都是好爹爹!

      猝不及防被人喊了一声爹的殷励:“…………”

  • 作者有话要说:  殷励:我重生后,记忆紊乱了?
    沈从心摩拳擦掌:我不缺钱,但我缺顶级的夫子和武师,所以学区房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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