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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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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营另一端异常安静,因宣少不喜喧闹,是以这里并无巡视的士兵,仅派了几个士兵零散的驻守在路口。
“主子,贺大人已将消息放了出去,离月回报他在京中的势力已有部分动摇。”严祺沉声说着他刚接到的消息。
“那只狐狸消息传的倒是快,接下来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羽翼如何被一点一点拔去直到再也动弹不得。”宣少坐于案前,手中拿着离月送来的消息,纸上却一片空白,视线淡淡看向帐口,扬唇勾着深不可测的笑,“严祺,为首行刺之人可有搜到?”
严祺单膝半跪,低头沉声回道:“请主子责罚,还未找到。”
“算了。”他轻挥手臂,心情仿佛很好,“拓跋城如此速度退兵,放弃盟友,想必那人身份不简单。派我们的人仔细搜查,这兵营里也不得放过。”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严祺掩去疑惑,恭谨回道。
宣少将白纸放到桌上,淡然说道:“不急,你先看看这个。”
严祺起身走近,看向白纸,眼眸惊惑,“这。。。这不可能。”
宣少看到他的反应,朗声轻笑,长指叩着桌面,“这世上竟然还有离月查不到的人。”
严祺听着他愉悦的声音,心下暗叫糟糕,当初主子一手创建离沉宫,三阁六支七十二脉各有侧重,尤其是以离月带领下的月音阁精英最多,脉络最广,部下遍及整个天祈大陆,是以在月音阁没有查不到的消息。想不到主子一时好奇遣他查苏慕禾,一个小小的大夫竟换来白纸一张。主子一向功过分明,严祺额头泛起冷汗,不敢想象月音阁这次会受到的惩处。
“你先退下吧。”宣少收手拢于袖中,敛去目光,眼睫轻动,看不出情绪。
严祺大步走出帐外,与苏慕禾迎头遇上,两人目光交汇,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试探,无声交错而过。
“宣公子,苏大夫已经带到。”士兵在外恭敬回话。
“进来吧。”隔着帐帘,苏慕禾只听一道慵懒沉澈的嗓音响起,心下蓦地一惊。
帐帘由外掀起,木案后年轻俊美的男人黑发顺垂于肩,蓝色锦缎衣袍滑落一侧,露出纤细的锁骨和肩膀,白色布条缠绕于胸,映衬着光滑洁白的皮肤。他懒散闲适的坐在雕花木椅上,单手支颔,狭长黑眸看着她,唇上挂着耐人寻味的浅笑。
再见眼前之人让她深刻明白书籍中记载被后人谩骂祸国殃民四字的妖孽不是只有女人,男人也可以。脑中浮现出这四字,苏慕禾立在营帐口,脚步不由向后微退。
看到她后退的动作,黑眸深了几分,宣少低笑出声,“过来。”
语气中的熟稔让二人微微一怔,苏慕禾背着药箱无奈走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见过宣公子。”
“苏兄弟何必这么客气,我们已不是第一次见面,不介意的话不妨叫我一声宣大哥吧。”宣少语调微扬,透着不容人拒的霸道。
苏慕禾不为所动,声音平淡清冷,“公子身份高贵,慕禾一介草民不敢高攀。”
“草民吗?苏兄弟不妨帮我看看,哪般高贵人物才戴的起这样东西。”他抬臂伸手,让苏慕禾看清手中之物。
修长白皙的手上放着一个银镯子,紫水晶发着明亮澄澈的光泽,明眼人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果然被他捡去了,发现镯子不见后她已经马上回去寻找,可还是晚了一步,如今再见,没想到真在他手里。苏慕禾心中轻忖,抬头直视那双漆黑眼眸。
“现在,我高攀的起你这一声宣大哥了吗?”他优雅地收回手,薄唇笑得邪魅。
苏慕禾看他将镯子又收了回去,心有不甘,淡漠疏离地喊了句,“宣大哥。”
她眼睛始终不离镯子,宣少轻轻摩挲着紫水晶,语气和缓,“苏兄弟如此重视这个镯子,这么名贵东西是拿来送给心上之人?”
她摇头后只觉后悔,这个男人打她一进来,视线就未曾放过她,那带着考究的眼色让她不由心头发怵,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但是他还拿着她的东西。她忍不住向他伸手,唇角微扬,轻声说道:“宣大哥,这个镯子对我很重要,你能不能还给我?”
他看向眼前白净小巧的手,伸手握在自己手里,在她吃惊的注视下,将她带到身边,笑的温文尔雅,“禾弟,大哥前几日受伤,这伤口到现在还没痊愈,不如你先帮我看看,如何?”
苏慕禾眉头拢在一起,她很想赶紧要回自己的镯子,眼前男人虽然笑容和顺,可是握着自己的手却非常用力,透着霸道,仿佛她如果拒绝,自己的手下一刻就会被握断。苏慕禾内心后悔,别人当大夫受人尊敬,怎么到了自己就总是受制于人呢。
收起内心的无奈,将药箱放在木案上,她利落的解开他胸前的布条,检查他的伤口,伤口到是不深,仍然有些红肿,取出药瓶和布条,轻淡说道:“刀伤剑伤愈合的时日是久些,不过你的伤口比较浅,再敷几次药就会好了。”
她垂着眼给他细细包扎,面容平静,他低眸目光未离她片刻,眉眼轻和。
一室安静,弥漫着轻柔和缓的气氛。
青国退兵,最高兴的无疑是松州城的百姓,如果用一词形容现在的松州,就是“沸腾”。街道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城里的人好像全部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欢声庆祝。苏慕禾穿梭于人潮中,感受着他们的喜悦,内心不禁有所触动。
她低眸看着手中的纸片,上面仅写着“滕州”二字和只有他们知道的印记。收起纸片,清亮眼眸迷蒙的看着周围,看来这里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营帐内,绝一身素净黑衣,双手交叠轻环于胸,面容冷静,双眼微闭,坐在木榻上,浑身散发着冷凝。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他睁开深邃的眼睛,凝视帐口。
苏慕禾走进来,见他利落地坐在榻上望着自己,平静问道:“要走了?”
“你如何猜到?”他不动,深眸锁着她,几天相处下来,他知道眼前的人平日总是满脸平静淡漠,却有着玲珑敏锐的心思,这和他知道的阴险狡诈似乎又有所不同。
“你的伤早就好了却一直没走,难道不是在等这个机会。”她挑眉浅笑,意态悠闲。虽然青国早已退兵,但离国军队却刚开始撤走,兵营最近防范也不如以前严密。
薄唇勾着残酷的冷笑,轻轻说道:“你如此心思敏捷,却是离国人,我真不知该留还是。。。杀。”
苏慕禾闻言,神色大变,脚步后退时已被他扼住手腕,短刀抵在她的脖颈,尖锐冰冷。
“你。。。青国人就是这样回报救命恩人的?”苏慕禾被他牢固的锁在怀里,动弹不得,语气轻讽冷漠。
鹰眸闪过错愕,绝不理她的目光,挟着她走出营帐。
帐外,宣少一身玄色长袍,衣袂飞扬,黑眸幽黯地看着他们。百来个士兵手握兵器早已在外等候,此刻剑拔弩张得对向他们。
“向后退,否则杀了她。”绝似乎早已料到,锋利刀刃划过她脖子,带出一丝湿濡。
未等他下令,士兵已经自觉向后退,宣少眸色加深,似是没料到苏慕禾竟在这群兵将中竟有如此影响。
苏慕禾一路跟着绝被迫退至营外的密林,宣少带着士兵缓慢跟进,声音冷漠,“放下兵器,可饶你不死。”
“看来你们早就知道对方今天会出现。”苏慕禾语气清冷,眼眸看向前方的俊美男子,这个对她口口声声以兄弟相称的男人,自她出账后始终未抬眼看过她。
绝犀利的目光正与宣少对峙,闻言眸色一黯,“不怕我杀你?”
苏慕禾眼眸轻弯,梨涡隐现,“都说草原男人豪气干云,敢作敢当,你倒是个另类。”
绝面色微赧速而恢复冷静,声音深沉,“苏慕禾,我在草原等你来找我报仇!”
“如果我不去呢?”苏慕禾唇挂浅笑,黑眸冰冷无波。
“那我就来找你!”她松散的黑发划过他脸庞,他眼眸深邃,坚定说道:“苏慕禾,记住,我叫拓跋绝。”
拓跋绝伸手将她推向前方,高大身形飞身快速隐迹在林中。
苏慕禾低垂着头趴倒在地,黑色长发掩盖不住颤抖的身子,士兵快速从她身侧经过,林里传来刺耳的兵戎相见之声和不断的凄惨哀嚎。
眼眸落进一双黑色锦靴,苏慕禾依旧伏在地上,不曾抬头。
宣少轻轻蹲下,目光幽深,声音不复平日对她的轻和,“禾弟此次被青国贼人利用所伤,日后应当明白这世上不是谁都可以救。”
苏慕禾抬头,面色苍白,脸上挂着灿烂明媚的笑容,却无法烘热眸中的清冷,“宣公子教训的是,只怪慕禾愚钝,以后定会小心识人,不被任何人利用。”
如墨的黑眸染上寒意,薄唇笑的邪魅,“禾弟是在气恼大哥?”
“慕禾不敢,若不是宣公子提早洞明先机赶来施救,没准我已成为刀下亡魂。”苏慕禾语气漠然,浅笑淡讽地回道。
宣少从她腰间拿出拓跋绝方才放进去的东西,黑色的圆形令牌上刻着火红的“拓跋”二字,“既是如此,禾弟放心,大哥一定为你报这今日之仇。”
苏慕禾秀眉紧蹙,抓住他的手臂,“宣公子既然想要这令牌,还请还回我的镯子。”
二人对视良久,宣少黑眸上挑,反手捉住她的手,俊脸浮起惹人寻味的笑意,低沉的声音霸道张狂,“想拿走我手里的东西,除非我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