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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   “少爷,方才那位公子。。。”璃心见苏慕禾兀自盯着手中的镯子,长睫浓密,清澈的眸子忽明忽灭,不禁担忧问道。

      片刻后,苏慕禾仿似回神般,偏头看向他二人,“我去去就回。”

      滕州主街行人营营,商贾小贩呼号声此起彼伏,空中商楼宝幡如云,逛街的姑娘们经过一道俊逸挺拔的身影时无不遮扇悄看。

      “凌兄,请留步。”

      夕阳斜染石板路,发出耀眼的金光,那姿态雍容的男子,止住轻缓的脚步,从容转身。夕阳下绝美非凡的俊脸映上深浅暗影,眉舒目朗,悠闲的看向对面的人。

      苏慕禾停在离他几步的位置,静默不语。

      凌皓宣神色沉静,候于一旁,狭长的黑眸亮若星辰。

      街上的行人不约而同向他们看过去,黑色锦袍男子气质雍容高贵,俊脸挂着优雅闲适的浅笑,青衣男子清丽如玉,秀眉轻拧,似是在思索。

      苏慕禾暗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复杂莫名的情绪,抬头时唇畔挂着微笑,双手作揖,神色郑重,“这些日子,虽偶有争执,但凌兄对我确实多番照拂,慕禾在此多谢凌兄。”

      夕阳中温润清媚的笑颜灿烈明亮,凌皓宣微眯了眼睛,心思恍然。

      “后会有期。”

      轻若风吟的温和嗓音慢慢划来,拂过幽潭静水泛起浅浅波纹。凌皓宣望向那道伴着树间光影离开的修长身影,神态莫测。

      是夜,繁星闪烁,月下和风卷着蝉鸣。

      氤氲水汽中,光洁纤细的手臂轻松地搭着桶沿,一张丽颜犹如水浸染过的白玉,温润空灵,苏慕禾看着手腕上灿亮的镯子,安静地出神。璃心立在木桶旁侧,见她凝神,并不出声打扰,轻轻洗着她光亮如墨的长发。

      良久到璃心以为她睡着了,清澈带着疲倦的温和嗓音幽幽地传来,泛着几分空濛,“璃心姐,我本以为拿回镯子自会轻松。只是,却不是这样,心中好似有什么断了般。”

      她苦恼忧愁的神色,璃心只在苏慕禾初到武宣山时见过,十年相处,已不记得她自小照顾的小姐多久没有这般烦恼过。

      “这段日子,小姐和凌公子患难与共,现下分离,自是会有些难过,这是人之常情。”璃心沉吟片刻,接着柔声说道:“凌公子天人之姿,气韵非凡,想必是来自王家。”

      好似恶毒的魔咒般,苏慕禾神色一顿,眉头不由紧拢,丽颜露出一丝不耐与厌恶,自动停止深想,语气寒冷如冰,“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再有牵扯。” 忽而偏头看向璃心,画出一朵笑靥,带着几分打趣,“师尊此次让你与师兄同来,莫不是看出你的心意。”

      璃心俏脸微红,眼睛却是沾染上几缕愁思,“小姐休要再提此事,公子前来是为正事,先生则是派我接回小姐。”

      “正事?”苏慕禾垂眸思索,清亮的黑眸闪烁,如一泓秋水,倏地抬头声音颤抖,惊恐问道:“难道沈世行就是师兄的父亲,师兄是为宇文昊而来?”沈君壁全家被奸人杀害的事,她也是这两年才从师尊那里听说,师尊说过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师兄就会更加安全,是以她从未细问过。

      璃心无声地点了点头。

      室内陷入沉寂,水汽飘渺。她和沈君壁自小一个学医一个学武,还记的有一次她顽皮的偷偷跟着他,来到山顶就见月下舞剑的身影,翩若蛟龙,风华迤逦却孤寂冷绝。不知不觉间,她想要离得更近看,却忘记自己脚下的是绝崖峭壁,脚踝登时被足下的石子扭到,一声痛呼,打扰到如在月中的人。

      沈君壁背着她在月色映照下缓缓沿着白阶向山下而行。

      苏慕禾在他背上咯咯笑着,“自己不用走路,果然轻松了很多啊,怪不得那些达官贵人出门都要坐轿子。”

      沈君壁听到她可爱稚嫩的论调,嘴角不由噙着微笑,月色罩着笑意萌动的少年。

      苏慕禾思考了一下,忍不住好奇问道,“师兄,我见你刚才挥剑,剑气凌厉逼人,招招凶狠不留后路,如果内息不够沉炼很容易血气逆流走火入魔。你心里是不是有事啊?”

      沈君壁身子一僵,想不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便有如此眼力,似是被窥到最丑陋的一面,声音不由沉下来说道,“没有。”

      苏慕禾听他口气生硬,小嘴一撇,委屈说道,“没有就没有嘛,我不过是关心你,作什么这么凶。”

      沈君壁心知自己语气重了,语气尽显憨态,支吾的说道:“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

      苏慕禾灵动的眼眸一转,声音带着哭意说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脚步一顿,沈君壁抬头看了眼白月,重重的喘了口气,那时他才几岁?六岁不到的孩子满身全是亲人的鲜血,唯一的妹妹也当着他的面被人杀害,四溅的血蒙蔽了他的双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等起身时,整个山庄只剩下尸体,当年沈氏一族惨遭灭门惊动整个武林。没有人知道他活了下来,成为小乞丐四处讨食,什么都不会的他只能被人任意欺侮。白胡子老头是怎么找到他的他不记得,只知那次自杀没有死成后,他再也不会求死,他相信两次老天都没有收走他的性命定是为了让他报仇。第一次见到苏慕禾时,他想若是自己的妹妹还活着,想必也已经这么大了。

      “我曾经有个妹妹,却当着我的面被人杀了。”沈君壁沉声说道,心里已经失了大半底气。

      两条细嫩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颈项,苏慕禾趴在他的肩头,闷声说道,“以后我就是师兄的妹妹,师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宣誓般的话语仿若近在耳畔。

      “水凉了,小姐莫要冻坏了身子。”璃心扶她起身,擦干后连忙为她披上绸衣。

      迷蒙的黑眸渐渐恢复清明,苏慕禾只觉十年时光,恍然若梦。

      蓦地璃心双膝跪地。

      苏慕禾见她突然跪下,连忙伸手扶她,被她推拒。

      璃心神情肃穆,低垂着头,声音黯然轻抖,“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留下来。”

      苏慕禾执起她的一双素手,轻叹道:“好姐姐,师兄大仇未报,此次怕是凶险万分,你若是留下来遇到什么危险,我怎么向师尊交代。”

      璃心擦去眼角的泪光,红唇牵起丝丝苦笑,不知因谁,“这些年公子总是孤清一人,正是因为此次凶险,我更加希望能留下来。璃心没用,知道留下来也帮不上忙,但是就是觉得能守着他也好。”

      须臾,苏慕禾仰起下颔划出精致优美的弧度,幽黑清亮的眸子注视跪着的温柔女子,语气温和郑重,“璃心姐,你我都知师兄背负血海深仇,这些年你一直守在他身边,你应知他的心意如何,慕禾想问你一句,你可后悔?”

      璃心眼睛微黯,话语却是坚定认真,“不后悔。”

      苏慕禾目色动容,“师兄能得你如此倾心于他,是他的福气。他孤独的太久了,璃心姐,希望日后你都能坚定这份心意。”

      璃心迎上那双如墨的黑眸晶亮,窈窕的身姿在烛火的晕影下勾勒出动人的曲线,这样一个风姿美好的女子,此时神情庄重,容光威严,璃心不觉郑重的点头。

      夜凉如水,郊外别院,灯火明亮,映照出雅致的亭台水榭。

      “严管家,主子回来后一直在书房里,也不见传膳,要不您进去瞧瞧?”一个小厮站在严祺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别院是凌皓宣在滕州私下准备的,是以除了严祺外,都是从外面招回来的人,并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

      严祺挥退了小厮,神色有些犹豫,他在滕州等了多日,主子甫一回来,本以为会马上传召他汇报这几日的消息,哪想那位阴晴不定的看了他一眼,就进了书房,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

      “严总管,怎么傻愣愣的站在这里。”一道乐呵呵的声音传了过来,就见约莫四十来岁的胖男人拿着食盒走了过来。

      严祺双手抱拳,有些惊讶,“李老板,你怎么过来了?”

      那胖男人挥挥手一笑,对着空气指了指书房里面的那位,“我不过一小小掌柜,老板在那呢,方才主子让影阁主到四海楼说是要我准备,我这弄好了就过来了。”说罢,举了举手中的食盒。

      “主子怕是心情不济。”李掌柜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严祺惊讶地看向他,不觉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掌柜正要回答,就听从书房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们两个都给我进来。”

      严祺和李掌柜听着那莫测的声音,不由彼此看了看,交换了个眼神,推门而入。

      凌皓宣着一袭月华白衣,坐在书桌后,单手支颔,闭着眼睛,神色似是疲倦。听到他们进来,淡淡然看了一眼。

      八面玲珑的李掌柜率先笑吟吟的将食盒放在桌上,“见过主子。”

      凌皓宣轻“嗯”了一声,“今日的损失算的如何?”

      “回主子,已算清楚。”李掌柜立在一旁,如实回报。

      凌皓宣轻睁星目,“哦,可把这几日不能开张的损失算进去?那三锭金子若是不够,大可不用跟他客气。”

      李掌柜呵呵赔笑,“主子放心,这损失我已经全部算了进去,一楼大堂只需修整一天,后日即可恢复,贺公子给的金子足够。”说罢,从食盒拿出精致的菜肴,一一放在桌上,“主子不妨先用膳。”

      凌皓宣看了眼菜品,剑眉轻蹙,红红绿绿的辣椒零星满目。

      李掌柜见他皱眉,心里突地一咯噔,夜里主子派了影阁主过来,他笑眯眯的准备主子平时吃的菜品,谁知影阁主说主上今天想换些菜式,他为难的问向影阁主,不知主子想要尝试哪几道。影阁主面无表情的说主上没说,倒不知苏公子尝的是哪几样。他茫然问道:“谁是苏公子?”

      离影沉着脸觑了他一眼,说道:“今日跟主上一起出现在四海楼的公子。”

      李掌柜当即明了,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现在看到主子一脸阴沉的样子,李掌柜连忙将自己撇的干净,“苏公子后来在四海楼点的就是这几道菜。”就见凌皓宣施施然望了他一眼,少顷,举箸避开那些个辣椒,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李掌柜紧张地看他只略微咀嚼了几下便咽了进去,但见那清晖流转的俊脸浮起一丝暗红,旁侧的严祺连忙递上茶杯。

      直到喉中那股麻辣和缓,凌皓宣轻咳一声,沉声说道:“可知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

      豆大的汗珠滑落,李掌柜低着头,抿了抿嘴说道:“属下不知。”

      “可看出那男人使得哪派的功夫?”

      李掌柜暗自沉吟,那男人今日动手了吗?难道他没看到?不可能啊?脑海使劲回忆今日的情形,半晌,头低的不能再低,“属下不知。”

      凌皓宣眼睛微眯,眸色一沉,不冷不热说道:“你这个掌柜当的到是惬意,在这么下去怕是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李如海,看来你是想回离沉宫再磨练一番。”

      李如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心急地磕着地面,偏偏那滚圆的肚子蹩的他弯不下身,急的满头是汗,“主子息怒,主子息怒。”

      “既然来了,还不进来。”凌皓宣扫了眼关着的房门,懒散的靠向椅背。

      “几日不见,王爷的内力到是愈发深厚,李掌柜你做了什么,得罪了你家主子?”房门蓦地推开,一声清朗若风的笑声从外传来,一袭蓝色锦衣的公子站在月色之下,飘逸超然。

      严祺和李如海看到他,抱拳作揖,恭敬说道:“贺大人。”

      贺筠瑛慢悠悠的晃进来,走到书桌前看了眼那几道菜,熟络的坐到左侧的木椅上,摇头笑道:“王爷好雅兴,可惜少了壶美酒,这膳用起来怎么都不是个味。”

      微阖的眼眸懒懒地觑了他一眼,凌皓宣对跪着人说道:“这次姑且饶你一回,回去好好练练你的眼力,若有再犯,你应知该怎么做。”

      李如海暗自松了口气,连声应和,“谢主子,谢主子。”

      严祺和李如海一起出了书房,门刚关罢,李如海滑坐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拢袖擦拭如瀑的汗。严祺同情的看了他几眼,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这天天面对这些人,也就来你这才能轻松轻松。”贺筠瑛一边抱怨,一手摘下脸上薄如蝉翼的面具。

      虽是看久了,猛地看到那张赫然露出的脸,凌皓宣仍是微微晃了下神。

      烛火下那是张超脱凡尘之美的面容,竟是世上最美的语言也无法深刻形容,足以令日月失色。飞扬流逸的眉轻轻蹙起,贺筠瑛看出凌皓宣的片刻晃神,洁白光滑的面不禁闪过一丝厌恶。这就是他为什么始终带着面具的原因,凌皓宣这样绝世风采的人见到他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何况剩下那些凡夫俗子,普天之下,难道真的没有一个这样的人,不为他的容貌。

      “过来的这么早,莫非京城的事都安排好了?”凌皓宣轻敲桌面,散漫的看过去,有些不悦的问道。

      贺筠瑛目光明朗,自在笑道:“京城我已布置妥当,这场戏没我的话怎么能更加出彩。听离月说,还没查出那丫头是什么人,看来王爷此次出门到是捡了个宝。”

      凌皓宣剑眉微勾,以扇柄抵颌,偏头思索一番,清幽如昙的微笑绽在唇角,“眼睛到是挺利。今日跟在她身边的男人,内力深厚,功夫应是不错,想必不会无故出现在此,我倒是等不及猜测出他们的身份。”

      闻言,贺筠瑛朗笑,目光流转灿若星辉,凤目含着显而易见的戏谑,“看王爷的样子,莫不是对那姑娘动了情。”

      凌皓宣笑意尽敛,狭长黑眸阴鸷锋利,顷刻间又云淡风轻了起来,淡淡的说了声:“管好你的嘴。”

      贺筠瑛仿似没被他眼神中的狠戾威胁吓到,笑眯眯说道:“好,既然女人说不得,不如说说另一笔人情债。”

      凌皓宣懒懒地挑眉,摩挲着左耳的红宝石。

      “王爷那日假意跳崖引出太子更大的动作,他到是没令你失望,只不过皇上的病情加重,王爷这般罔顾父子亲情,令他很是难过,倒不如先回京一趟。”

      凌皓宣神色一顿,微闭双眸,掩藏那股萧瑟地痛色,面容益发沉静。

      贺筠瑛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缓缓笑道:“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这场戏我期待了很久,莫要让我失望啊。”

      室内陷入静谧,昏黄的烛火映衬着纸窗上修拔的身影,单薄孤清,一室寂寥。

      “皇儿,当你遇到那个令你思之痛之,恨之爱之的人,自会明白母妃的心情。不要恨你父皇。”绝美倾城的佳人遥望着远方的故国,一双秋水翦瞳染着忧思,光滑白皙的丽颜却溢满了幸福之色,纤细如玉的手轻抚着男孩的头发,红唇笑的满足。

      “嘭。”地一声,书房中纸张漫天飞舞,瞬时满屋狼藉,冷冽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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