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记录》林逸之

5、初相识01

　　窝在树荫下的赵正理，游戏输了一局又一局。正当他一边拍着大腿一边骂着想要开下一把的时候，一双男士皮鞋出现在他面前。
　　沉迷游戏的赵正理抬头一看，发现了某人罕见的黑脸。
　　“what，哥们你咋了？”赵正理的语气十分稀奇，游戏也不打了，跳起来好奇地问，“哎，这小妹妹又是谁啊？”
　　在问到秦卮的时候，赵正理恍惚间觉得林言好像翻了个白眼，但再认真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林言只是闭着眼轻呼了一口气。
　　“出了点问题，我们得把她一起带回异象部。”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秦卮。
　　赵正理茫然地看向秦卮，看到这个小姑娘对自己友善地笑了一下。迷茫的赵正理“啊？”了一声，还想继续问，却转头看见林言自行走到街边去拦车去了。
　　“咋了嘛。”状况外的年轻男人挠了挠下巴，嘟囔了一句。
　　身边的方童凑到赵正理耳边，轻声说道：“炸了。”
　　在赵正理疑惑的表情中，她又补充了一句：“各种意义上的炸。”

　　赵正理：……？？

　　在分配出租车的时候，方童拎着赵正理先走了，于是林言和秦卮只能被迫分为同一组。两人连带司机一共三个大活人，全部在车内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司机很明显几次想要开口，然而最终都未能迈出这要命的一步。

　　其实林言已经冷静下来不少。仔细想想，那女孩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不过……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车后座的女孩。那女孩若有所觉，视线忽地一下转过来，与映在镜中的林言视线相触。
　　看着女孩似笑非笑的装乖表情，林言只觉得自己的血压隐隐有着上升的趋势。
　　于是，他抿了抿嘴唇，神色严肃地挪开视线。

　　到达目的地后，林言便带着秦卮走入经过伪装的仙州岛异象部分部。仙州岛的异象部建立在地下，其上方是一个百货商店、一个甜品店和一个读书屋，而地下一层，是商品仓库；从仓库开始继续往下，才是真正的异象部。
　　电梯门缓缓打开，干净整洁的瓷砖走廊出现在秦卮面前。
　　“跟我来。”林言一边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女孩招呼道，一边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折叠起来后，放到了衣兜里。
　　秦卮在一旁看着，视线顺着林言的动作，落到他带着一道浅疤的右手上。
　　“……”或许是觉得自己太沉默了，林言在这时侧过头，看向秦卮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问话的少女立刻扬起了脸，双眼发亮地回答他：“我叫秦卮，卮酒的卮。你呢？”
　　男人停顿了两秒，说：“林言，言语的言。”
　　“哇，”女孩略有惊喜地说，“好巧啊。”

　　林言看了她一眼，未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卮言日出，和以天倪。”林言的冷淡反应并未让秦卮感到尴尬，反倒更像是勾起了她的兴趣。
　　“……嗯，挺巧的。”莫名地，林言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而变得缓和起来。

　　途中，林言和秦卮两人遇到了几个异象部职员，他们看起来与林言的关系很不错，见面时都会互相打一个招呼。并且，这几位无一例外地对秦卮表现出了好奇情绪。每当有人与秦卮对上视线的时候，可爱的少女都会回以一个乖巧腼腆的微笑。
　　林言：……

　　从电梯走到反馈室的路并不远。
　　负责信息录入的职员将林言报告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裂痕。
　　“所以……这个叫秦卮的小姑娘，在没有辅助仪（也叫联络器，就那个多功能手表样的东西）的情况下，自行进入了异象。”她停顿了一会，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把它给搞崩了？”
　　始终处于微醺状态的职员睁了睁眼睛，看向不太好意思的秦卮。在与女孩的对视中，她把下滑的眼镜抬了一下，然后再次看向林言，脸上仿佛写了一句话：
　　你给我个说法？
　　正常情况下，外人想要进入异象，只能通过辅助仪开启传送门，并且能够通过传送门进入异象的，只有两个人。但是秦卮却是在无意中直接被卷入异象内的。这种情况，异象部还没有遇到过。
　　“呃——是的。”林言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回应。
　　“好吧——”信息录入员转回自己的座椅，开始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输入起来，“方童和赵正理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回来？”
　　林言一愣，反问道：“他们还没到？”
　　“没有啊。”
　　“……那我等会儿催一下吧。”
　　离开反馈室后，林言还需要带秦卮去见见队长——徐知义。毕竟别的不说，这可是一位难得的战斗天才，没道理不吸纳进组织内。
　　况且，放着不管，出事的概率好像很大。
　　林言想起秦卮在异象内战斗的“英勇身姿”，就觉得太阳穴一阵刺痛。
　　好在，离开异象之后的秦卮显得很是正常，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好奇少女。
　　“哇哦，这就是科幻电影中秘密基地的感觉吗？”女孩开起了玩笑。
　　林言也跟着笑了笑，说：“没那么夸张，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办公室而已。”
　　“哦？”女孩的语气不置可否。
　　正聊着，对面的拐角处传来几个人的声音。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走入秦卮和林言的视线范围内，并对两人打了个招呼。这是医疗部的职员，今日或许是有人受了点伤。作为一个特殊战斗部门，有人受伤是很常见的事情，因此，林言并未对此过多在意。
　　之后的几个人也一一从拐角后走出。
　　这原本没什么。
　　如果后面跟出来的人里没有陈霄明的话。
　　在看到陈霄明的那一刻，林言心里便咯噔一下，立刻有所反应却还是慢了一步。

　　陈霄明觉得自己是睡了一觉，还睡得很不安稳，等到他清醒过来之后，便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不过谢天谢地，自己身上并没有缺少零件。就在他还未搞清楚状况，只好跟着这里的人一块走的时候，他迎面看到了一个人。

　　——秦卮。

　　“啊啊啊啊！！！”
　　他开始失控地尖叫起来，就好像是看到了令人极度恐惧的东西，开始疯狂地、本能地向后退去。他不认识秦卮，更无从得知秦卮对自己做过什么。他看得到秦卮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女生，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他的身体在不停地战栗，他的求生欲好像出了错，他的行为在这一刻完全地错乱了。
　　他看到那个女孩笑了起来——是嘲讽、是戏弄、是对自己杰作的审视。
　　他看到无数不可名状之物从女孩的背后升起来，探出了它们的触角，攀上了自己的脚踝——
　　“啊，啊啊啊——”

　　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于整个异象部。陈霄明身边的职员反应迅速，很快控制住他，以免其误伤自己；与此同时，林言也抓着秦卮的手腕，反身带她跑出了陈霄明的视线范围。听着身后渐渐远去，最后忽然平息的惨叫，林言逐渐放缓了脚步，慢慢停下来。
　　松开手后，林言呼了一口气，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但并未针对秦卮说些什么：“看来这条路走不通，我们绕远一点。”
　　秦卮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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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呢，刚才那惨叫是怎么回事。”中年模样、但收拾得干净利索的队长，摸了把自己的小胡子，说。徐知义看向面前坐姿端正的秦卮，点了点头：“不过你本来也不知情，而且这种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嗯，问题不大。”
　　最后一句话时，林言瞟了一眼队长，没有说话。
　　来到队长办公室后，林言向双方互相做了一下介绍，之后徐队长便邀请两人坐下来仔细交流。这期间，徐队长通过林言的讲述，对异象内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对秦卮的战斗能力，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怎么讲呢，挺恐怖的。
　　秦卮也获知了关于异象和异能者的一些常识。例如异象是如何产生的、异能者又是从何时开始出现的，以及与异能者有关的一些官方组织。
　　其中有一点尤其重要，那便是外来者的在异象内的行为，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现实。而这份影响的承担者，毫无疑问，就是异象核心在现实中的原型。
　　所以异象部战斗员在执行任务时，通常不会采取这么狂躁的破解方法。
　　那么如何正确地解决异象呢？
　　“一般来说，我们会尽可能地去了解异象核心的内心，帮助他们完成心愿、弥补遗憾。总体来说，就是与他们达成情感共鸣。在感受到共鸣之后，异象就会自然消解。”徐队长耐心地科普道。
　　秦卮眨了眨眼，说：“啊，那这样效率好低。”
　　“emmm，但是这样更……人性化一点。”和蔼可亲的徐队长拧起了眉毛。
　　“好吧。”
　　“……咳，”徐知义调整了一下坐姿，“话说回来，我想问一下，你至今为止进入了多少个异象，还能记得吗？”
　　秦卮回想了一下，说：“以前的记不清了，今年应该有个七八次吧。”
　　肉眼可见地，徐知义和林言的动作僵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他们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
　　七八次，这意味着什么？
　　在场两人都不敢细想。